他怎么不知道他和宫笑尘有什么别的关系?
“是……”在两人的逼问下,宫笑尘缓慢地向孙微言看去。
那还用说,孙微言喜欢他!
第一次见面,孙微言就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笑,除了孙微言,是的,他得逞了,宫笑尘记住了他。
后来,孙微言故技重施,给他解领带时,对着他笑,给他脱衬衫时,手要在他身上乱摸。
他有专业厨师,孙微言非要给他做饭。
他想吃佛跳墙,孙微言明明不会,还是愿意去学,那个独一无二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孙微言抱着他的衣服闻上面的味道,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有对孙微言这个大逆不道的举动产生反感,反而有了些许……得意。
还有后来去参加饭局,孙微言给他剥一碗螃蟹肉,自己却一口没吃。
如果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那孙微言捡到一只流浪狗,给它起名字叫“尘尘”,还不够明显吗?
在宫笑尘的视角里,孙微言对他的爱简直如烈日当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但他不屑于与颜星耀争论,最重要的是要给孙微言保留一点面子,当众说他喜欢自己,孙微言大概不会承认的。
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了。
宫笑尘既冲动又克制,既甜蜜又冷静,他义正辞严道:“不管是什么都不用你知道。”
颜星耀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懒得和宫笑尘计较,照顾病人才是最要紧的。他用眼神示意孙微言,说:“喝水吧。”
宫笑尘也把杯子往前递,说:“喝我的。”
颜星耀嫌弃道:“哪有给病人喝冷水的。”
宫笑尘神色一滞,这确实是他的疏忽,他用双手捂着杯子,希望能传递过去一点温度。
颜星耀抓住机会,让自己的杯子离孙微言更近。
这样也好,先喝一个,再喝一个,孙微言正准备把杯子接过来,宫笑尘大吼道:“等一下!”
他气势汹汹地问:“凭什么喝你的?”
宫笑尘没忘了孙微言是怎么进医院的,有了前车之鉴,他“好心”提醒:“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颜星耀火冒三丈:“我还怕你下毒!”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孙微言赶忙说:“别吵了,要不这样吧……”
他想到一个好办法,笑容抿在唇边,甜蜜藏在心里,孙微言轻咳一声,光明正大道:“你们互相喝一口,没事的话,我就放心了。”
“……”
不是吧,颜星耀满脸嫌弃,居然要喝宫笑尘的水?
颜星耀率先显露出一点迟疑,不巧被宫笑尘抓个正着,他用近乎挑衅的语调问:“怎么?不敢吗?”
“谁不敢?”颜星耀深吸一口气,把杯子交给宫笑尘。
宫笑尘接过来,又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口,再把杯子还回去。
一旁的孙微言不免有些失望,多好的机会,怎么不是交杯酒。
他迅速开动脑筋,希望再找到一个借口,然而两人的杯子又一次一起伸了过来。
“喝我的。”两个人一起说。
这一次,他们不再较劲,宫笑尘与颜星耀奇迹般地达成一致:“行,公平一点,让孙微言来决定。”
“啊?”孙微言蓦然抬头,迎接着两人毫不避讳的注视,们一个像埋藏在冰山里的火种,一个像游走在潭水深处的火焰,孙微言看看宫笑尘,又看看颜星耀,表情迷茫。
他该喝哪一个?
孙微言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大义凛然道:“我一起喝!”
这么做实在有点困难,孙微言一手一个杯子,一起往嘴里灌,结果当然是喝了一半漏了一半。
水洒了出来,打湿了孙微言的前襟,两个人眼疾手快,转头拿纸,拿到纸后,两人一起向孙微言递过来,说:“用我的。”
“……”
天啊!孙微言欲哭无泪,有完没完了!
他吸了吸鼻子,一起接过来,痛苦道:“我擦、我擦,行了吧。”
孙微言一边擦一边在心里哀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孙微言听剧组工作的同事说过,养双胞胎特别辛苦。
什么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赶,那都是骗人的,孩子不是羊,会相互观察比较。身为家长,必须一碗水端平,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要绝对一模一样,差一点都不行。
不然的话,哼哼,小孩子一个不如意就哭给你看。
孙微言没养过孩子,但现在的他正在经历这种痛苦。
他想喝水,宫笑尘和颜星耀一起递来水杯,如果拿其中一杯,就算另一个人不说什么,那种伤心与失落也是孙微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尽量不提任何需求,不吃也不喝。
孙微言以为这样就可以平息两人之间的龃龉,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孙微言躺得久了,想活动一下,他稍稍一动,分坐在沙发和窗边的人好像伺机而动的猛兽,立刻有了动作。
宫笑尘扔下看文件的平板电脑,拿了枕头垫在孙微言的后面,颜星耀丢下写满笔记的剧本,把外套披在孙微言的身上。
孙微言任由两人摆弄,表情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他只是要翻个身,并不想坐起来,可是两个人这样殷勤,他也不好让他们失望。
两个人争先恐后嘘寒问暖,宫笑尘问他枕头的高度是否合适。
“要不要再加一个?算了……”医院的枕头太粗糙了,宫笑尘早就看不惯,他拿出手机,打算叫人换掉,“换个冰岛鸵鸟绒的。”
咱也不知道冰岛为什么会有鸵鸟,反正足够珍贵就对了。
颜星耀问孙微言渴不渴:“要不要给你倒水?”
孙微言想也没想,脱口道:“不敢。”
他说的不是“不渴”,而是“不敢”。废话,刚刚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有了这次的经验,孙微言连动也不敢动了。
他坐在床上,宛若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唯一能活动的眼睛也不敢随意乱瞟,免得又被两人会错意。
可是……
怎么办,孙微言好想去厕所。
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孙微言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两人又过来了。
“你去哪儿?”
“我……”因为害羞,孙微言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两个人都听清了。
宫笑尘说:“我抱你。”
颜星耀说:“我背你。”
孙微言无奈道:“我又不是断腿了。”
“行!”两个人达成一致,“我给你拿尿盆。”
“……”很好,孙微言宁愿憋死也不尿了。
他重新躺好,把被子拉高到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是该休息一下。”宫笑尘说,他担心孙微言睡不着,理所当然地说,“我给你讲故事。”
颜星耀清了清嗓子,也想出一份力:“我给你唱歌。”
“……”孙微言闭上眼睛,精疲力尽道,“我只需要关灯。”
窗帘拉上了,灯也关了,宫笑尘躺在孙微言的左手边,声音柔软得像一个甜美的梦:“你会害怕的,我陪你。”
颜星耀在孙微言的右手边躺下,意有所指:“和那样一个人躺在一起,当然会害怕,没事,我陪你。”
黑暗中,宫笑尘倏地看过来,蹙眉反问:“你在说谁?”
颜星耀阴阳怪气道:“谁答应就说谁。”
宫笑尘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颜星耀脾气来了:“你让我说我就说吗?”
孙微言受不了了,这是什么小学鸡的对话。他大吼一声,打断两人的争吵:“好了!”
两个人果然止住争吵,他们换了一副口气,诚惶诚恐道:“你生气了?”
“对不起。”宫笑尘说,“我不该那么大声。”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孙微言的手,颜星耀不乐意了:“你摸我的手干什么?”
宫笑尘这才发现抓错手了,他猛然放开,嫌弃似的甩了两下,说:“我的手脏了!”
颜星耀气愤道:“我的手才脏了。”
孙微言坐起来,说:“好了,我想吃东西。”
灯开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眼巴巴地看过来:“你想吃什么?”
孙微言想喝粥,最好是皮蛋瘦肉粥,多加点葱花和香菜,但是煮粥太简单了,他想了想,止不住地咽口水,说:“我想吃饺子。”
“好。”宫笑尘拿出手机,“我让人给你买,你想吃什么馅的,鲍鱼还是龙虾?”
“不不不。”孙微言摇头。
颜星耀抱着手臂,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呢,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什么是爱,有钱了不起吗?张口闭口去买,呵……”
“不然呢?”宫笑尘反问。
颜星耀没理他,他转向孙微言,说:“你放心,我给你包。”
孙微言继续摇头,说:“我想吃你们两个人包的。”
没有什么比一起包饺子更能增进感情的,孙微言伸出手指,点兵点将似的给两个人派任务:“你和面、你调馅、你擀皮、你来包,然后一起吃,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们看到对方就觉得烦,居然一起包饺子?
孙微言扁了扁嘴,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想吃。”
再铁石心肠的人对上这样的表情也会情不自禁地俯首称臣。
“好吧。”宫笑尘妥协了,叫人准备好东西送过来。
孙微言想象中的美好画面没有到来,他以为两个人会互帮互助。
颜星耀和面时流了汗,腾不出手去擦,只好叫宫笑尘帮忙,宫笑尘一边嫌弃得要死,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汗擦掉。
哇,多浪漫啊。
结果……
颜星耀自恃会做饭,理所当然地成为此次包饺子活动的总指导。
他一边和面一边指导宫笑尘调馅:“放盐,十三香,鸡精、老抽,蛋清和蚝油……”
宫笑尘看了看那些调料,木然地问:“哪个是盐?”
颜星耀差点被气死。
好了,他知道宫笑尘是豪门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不至于哪个是盐都不知道吧?
颜星耀讥讽道:“上面有字,你不认字吗?”
宫笑尘找到了盐,问:“放多少?”
颜星耀说:“少许。”
“少许是多少?”
颜星耀耐心尽失:“少许就是少许。”
孙微言很怕他们又吵起来,赶忙冲过去充当两人的润滑剂,他站在宫笑尘的旁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先放这么多吧。”
“嗯。”宫笑尘点头。
他脱掉了西装,领带也摘了,上身穿着长袖衬衫,外套一件卡通图案的围裙,整个人敛去一身锋芒,好像温顺的小绵羊,连声音也变乖:“听你的。”
语气与面对颜星耀时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一旁的颜星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顺便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心机BOY!
颜星耀在心里暗骂,他就说嘛,宫笑尘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个是盐。可是不管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宫笑尘都成功吸引了孙微言的注意。
看着两个人小声讨论先放哪个,后方哪个,这个放多少,那个放多少,被晾在一边的颜星耀气得不行。
好歹毒的手段!
颜星耀恶狠狠地瞪了宫笑尘一眼,他把宫笑尘想象成面团,使出全身力气揉搓捏扁。
不一会儿,颜星耀出了满头汗,宫笑尘看到了,嫌弃道:“喂,还不擦一下,都要掉进去了!”
颜星耀当然要擦,但不是自己,他说:“言言,我腾不出手,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不等孙微言回答,宫笑尘“duang”地一声放下调料瓶,追问道:“你叫谁‘言言’?”孙微言和他很熟吗?叫得那么亲热!
宫笑尘说完,也把头往孙微言那边靠了靠,虽然一滴汗也没有,还是理直气壮地说:“言言,帮我擦一下。”
颜星耀火冒三丈:“学人精!”
宫笑尘不管那么多,颜星耀要孙微言帮他挽袖子,他也要,颜星耀要孙微言帮忙喂水,他也要,颜星耀要孙微言按一按肩膀,他也要。
孙微言好像幼儿园老师,围着两个小朋友忙前忙后,等馅调好了,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孙微言发誓不再管了。
他退到一边,硬着心肠说:“我谁也不帮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这一回,两个人不再出声,颜星耀擀饺子皮,宫笑尘负责包饺子,他们默默较劲,都想做得又快又好。
吃得差不多了,剧组的人打来电话。
外面雨停了,制片人问宫笑尘开机仪式还要不要举行。
宫笑尘为难地看向孙微言,一个开机仪式,去不去也没那么重要,他刚想回绝,孙微言如蒙大赦,一个劲地点头:“去去去!快去吧!你们都去!”
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果投资人和主演不在,难免会惹人非议,再说了,今天有多家媒体到场,大多都是冲着宫笑尘和颜星耀来的,如果没拍到他们的话,回去也没办法交差。
宫笑尘恋恋不舍道:“你一个人行吗?”
颜星耀也说:“我不放心。”
“你们快走吧!”孙微言真是受够了,巴不得两个人马上消失。
他们在孙微言的催促中一步三回头,仿佛生离死别,事无巨细地嘱咐,快把孙微言烦死了。
等两人走后,孙微言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微言感到有人来了,他用尽力气仍旧睁不开眼,忽地一下,孙微言感到身体腾空,有人把他抱了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非常熟悉的声音。
孙微言咕哝一声,问:“什么地方?”
那人含着笑碰了碰孙微言的额头,说:“我家。”
第41章 法式古堡
出了病房,温度变低,孙微言情不自禁地往抱着他的人怀里钻了钻,头顶冷白色的光线亮得刺眼,孙微言适应了一阵,终于看清了,是宫笑尘。
宫笑尘说,他要带孙微言去他家。
孙微言有些迷惑,他去过宫笑尘的家,颐景公馆嘛,因为宫笑尘的慷慨,那里也暂时成为孙微言的家,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间保姆房,也是他这辈子住过最好的地方。
但是宫笑尘说,那里不是他的家。
“是吗?”孙微言没想那么多,有钱人大多狡兔三窟,房子多的数不清,有时候在哪里有一套房,连自己都不一定记得。
可能是去别的房子吧。
宫笑尘抱着他下楼,期间路过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以为是哪位病人有什么不舒服,不免多看了几眼。
孙微言注意到了,下意识把头埋在宫笑尘的胸前,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看不到他。
这么大的人,被另一个人抱着招摇过市,孙微言感到很不好意思。
染了红晕的脸颊随着宫笑尘的步伐上上下下,就像看到孙微言回家的尘尘,不断在宫笑尘的胸口蹭来蹭去。
笔挺的西装面料极具质感,本就热得不像话的脸上更烧了,孙微言受不了,用很小的声音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宫笑尘挑眉:“你确定?”
“嗯。”孙微言抬头,目光澄澈,好像山间的一汪深泉。
奇怪?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孙微言实在是低估了对方的恶劣程度,他等着宫笑尘放他下来,宫笑尘也确实放了。
只见他勾唇一笑,忽地放了手。
“啊!”孙微言尖叫一声,惊慌与惊吓写了满脸,他再没了矜持,也没了该有的分寸,仓促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紧宫笑尘背后的衣服,稳住后腾出一只手,一拳打在宫笑尘的胸口,破口大骂:“哪有这么放的?”
宫笑尘实在过分,放了托着孙微言腋下的手臂,却不放撑着他腿弯的手臂,害得他身体后仰,差点倒栽葱摔下去。
还好孙微言反应够快……
他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望向宫笑尘的目光含着责备,比平常恭顺又戒备的样子多了几分娇嗔,看上去生动极了。
宫笑尘任由他又打又骂,也不反驳。
他当然不会让孙微言摔下去,他只是恶作剧地稍稍松开了一下,很快又把人重新箍在怀里。
宫笑尘目的明确,就是要给孙微言一点教训,省得他再说什么放他下来之类的话。
宫笑尘不放,说什么都不放。
现在好了,孙微言生怕自己再使坏,一只手停在他的背后,使劲全身力气攥紧了他的衣服,平常弄出一个褶皱都要道歉的人,现在倒是不在乎了。
心满意足的笑爬上唇角,宫笑尘不只不放,还要……
他微微俯身,贴在孙微言的耳边,戏谑地开口:“再重一点。”
“什么?”孙微言抬头,眼中一片茫然,懵懂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掐一把。
“我说……”宫笑尘回味着刚才那一幕,故意拖长音调,等孙微言把注意力全落在他身上,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打我打得再重一点,不然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在撒娇。”
“撒……”撒你个头!
他怎么一直在戏弄自己!
孙微言被气得不轻,然而在宫笑尘的提醒下,孙微言回想起刚才那个下意识的举动,好像确实有点“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意思……
怎么办?
孙微言霎时像一只熟透的虾子,从里到外都变成诱人的粉红。
啊,没脸见人了。
自顾不暇的孙微言再没有提“放我下去”,就这么被宫笑尘抱着下楼,又被他抱着上车。
好不容易脱离桎梏,孙微言没来得及松一口,又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身为助理,孙微言总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至于后排的位置,是留给宫笑尘和他的贵客的。
可是现在……
车门关上,迷迷糊糊的孙微言才惊觉不对,他居然坐在了后排,距离宫笑尘一个小臂的地方。
宫笑尘绕过车头,在孙微言旁边坐下,车门关上,再宽敞的空间也被辛辣的木质香调挤满,宫笑尘身高腿长,不用靠得很近也会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习惯了转向后面的人头也不敢抬,孙微言忙不迭地道歉,他把手放在门上,准备下去:“宫先生,我……”
“别动。”宫笑尘仗着过人的身高,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按在孙微言准备开门的手上,接着一拉一带,不由分说地把人拽了回来。
“啊!”孙微言惊呼一声,在一阵眩晕中撞在宫笑尘的胸口。
车子启动,孙微言再没了逃走的可能。
他感到宫笑尘在笑,没有声音,也看不到表情,孙微言是从他不断震动的胸腔猜测的。他圈着他,挤着他,四周密不透风,仿佛都被宫笑尘填满了。
“睡吧。”宫笑尘摸了摸孙微言的脑袋,“到了叫你。”
孙微言哪里睡得着。
路边的霓虹不断在车内投下五彩斑斓的幻影,孙微言拼命瞪大眼睛,徒劳地想要分辨出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坐在车子后排,还靠在宫笑尘身上?
按照小说剧情的发展,中间的隔板不会升起来吧?那不是……
啊,呸呸呸。
孙微言你在想什么!
他绷紧了身子,在自责与不安中惊慌又茫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笑尘问:“睡着了吗?”
“睡着了。”孙微言毫无防备,一个不留神,又掉入宫笑尘的陷阱,惹得宫笑尘一阵轻笑。
“……”
反正已经够丢脸了,孙微言也不管会不会把口水留在宫笑尘身上,放心大胆地闭上眼睛。
不多一会儿,车子停了一下,雕花铁门徐徐打开,孙微言猜想,里面应该就是宫笑尘所说的家。
他做好下车的准备,谁知道车子并没有马上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行驶了十多分钟。
孙微言惊呆了,这得有多大?
在穿过隧道,又通过一座汉白玉石桥后,车子绕着被罗马柱廊合围的广超绕了半圈,终于停了下来。
宫笑尘说:“到了。”
“哦。”孙微言下了车。
虽然是在晚上,但精心雕琢的灯光很好地勾勒出眼前的建筑,居然是一座法式古堡。
不是,中国哪儿来的古堡?
孙微言以为自己穿越了。
哦,他想起来,孙微言拍戏时去过差不多的地方,那是一座城堡酒店,有酒窖有温泉,平常也开放给新人拍婚纱照。
孙微言问:“是酒店吗?”
很多有钱人都把酒店当家,既有健身房又有餐厅和洗衣房,还不用为请家政发愁。
但是这里不是,因为等候多时的管家带着其他人一起向宫笑尘鞠躬,说:“欢迎少爷回家!”
古堡、少爷、管家……
孙微言人都傻了,这是什么小说剧情?
哦对,他差点忘了,这就是一本小说。
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管家就是管家该有的样子,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年纪挺大,头发和胡子都白了。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的圆形眼镜,镜片上一片白光,轻易看不到他的眼睛。
最夸张的是,管家在宫笑尘面前自称“老奴”,等宫笑尘介绍过孙微言后,他也是这么对孙微言的。
一会儿“老奴”给您换鞋,一会儿“老奴”给您倒水,吓得孙微言不知所措。
他以为自己对宫笑尘足够恭敬,原来只能算是略有规矩,他入乡随俗,自称小奴,结果又惹得宫笑尘一阵轻笑。
整个晚上,孙微言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奴自己来就行。”
孙微言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导演说得没错,他确实演不了霸总。
之前去城堡酒店拍戏,有门童给他拉门,剧组的大明星们习以为常,孙微言却千恩万谢,恨不得给对方磕一个。
没办法,深入骨髓的卑微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适应这种生活。
时间不早了,宫笑尘让孙微言早点休息。
他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哭丧着脸说:“糟了,我忘了东西。”
从医院离开时太过匆忙,孙微言什么都没拿,其他东西也就算了,有一件特别重要。
他求救地看向宫笑尘,问:“我能不能回去?”
“是什么?”宫笑尘问。
“是……”孙微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宫笑尘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东西,孙微言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是它、是它!”
孙微言刚到开机仪式现场就发现了它,后来特意去替宫笑尘求来的,一个以颜星耀为原型制作的玩偶。
宫笑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一直记得孙微言如获至宝的模样,哪怕胃疼得要死,还要看一眼东西是不是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