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说。”
孙微言一咬牙,非常狂妄地狮子大开口,他为此准备了一个理由。
不是有句话吗,你演了茄子,所有紫色都来找你。
这个角色毕竟不太聪明,要是不火也就算了,万一火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聪明的角色,再惨一点,观众们因为入戏太深,说不定还会怀疑他本人的智商。
孙微言甚至没把准备的理由说出来,导演便满口答应:“没问题。”
这终于引起了孙微言的怀疑。
“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导演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在孙微言的坚持下,导演答应给他一些时间。
有时候,孙微言真希望自己是个傻子,可惜他不是,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虽然孙微言一再推辞,导演还是亲自把他送下楼。
“你怎么回去,要不我叫司机送你?”
孙微言说:“不用,我打车。”
目送孙微言上了出租车,导演没有上楼,而是走到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豪车。
车窗降下,他向车上的人讲述了孙微言试镜的过程,说到孙微言的表演时,不乏溢美之词,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他说还要考虑一下。”
“我知道了。”车上的人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大约是没气了,不管怎么拨动都打不着火。他把打火机收起来,向导演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了。”车上的人不好对付,导演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应对,因此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他刚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你……你不是……”
已经上了出租车的人又回来了。
孙微言笑了笑,说:“导演好。”他就知道有问题,所以没让出租车走远,过了一个路口又开回来。
下车后,孙微言没怎么费力就找到导演,他在和什么人说话,再一看那辆车,孙微言全明白了。
车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孙微言,他应该不想见他,异常决绝地关了车窗。
孙微言想也没想,伸手挡在上面,不等车窗防夹系统反应,里面的人已经主动降下车窗,一同而来的还有熟悉的骂声:“你疯了!”
宫笑尘怒不可遏,除了大声呵斥,恨不得把人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看他还会不会这么鲁莽。
孙微言不为所动,他只要一个答案:“是你让剧组找我的?”
宫笑尘收回目光,施舍一般丢给他两个字:“不是。”
“哦……”原来是他猜错了,这件事和宫笑尘没关系,孙微言思忖一阵,笃定道,“那就是颜星耀安排的,不得不说,他人真的很好,这几天,他帮我做简历,帮我录视频,还不厌其烦地鼓励我。他肯定是不想让我觉得欠他的,所以私底下找人帮忙……”
“……”刚刚才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的人慢慢转过来,大概是因为角度的关系,车里的人比他低一些,向上看时有点像小狗,眼神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幽怨。
孙微言看了看他,明知故问:“有事吗?”
数不清的委屈、嫉恨被生生咽下去,宫笑尘移开目光,漠然道:“没有。”
孙微言忍不住要笑:“哦,我要好好感谢颜星耀,怎么感谢好呢,要不……”
他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一边想一边往宫笑尘那边瞟:“就给他做点好吃的吧,别的我也不会,佛跳墙怎么样……”
出乎意料,宫笑尘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反而轻嗤一声,抢白道:“你说的不会是那种150一个的冷冻佛跳墙吧?”
孙微言大惊:“你怎么知道?”
宫笑尘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他怎么知道?他不只知道,还吃冷冻佛跳墙吃成了品牌VIP。
宫笑尘安慰自己,如果是吃那种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是步他的后尘罢了。他甚至有点得意,这么看,颜星耀在孙微言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没想到孙微言话锋一转,继续道:“对不相干的人,用冷冻佛跳墙就好了,颜星耀的话肯定不能这么敷衍,食材必须要好的。”
孙微言掰着指头,自言自语:“什么瑶柱、鱼唇、花胶太普通了,对了……”他看向宫笑尘,问:“你们家那个白孔雀下蛋吗?能不能卖我两个?”
“孙微言。”忍无可忍的宫笑尘警告一般念着他的名字。宫笑尘被气得不轻,握着打火机的手在抖,眼圈也有点泛红。
孙微言对别人献殷勤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算盘打到他这里,还他家的白孔雀下蛋吗?别说他家养的是一对雄孔雀,根本不会下蛋,就算会下蛋也不会给他。
孙微言收起玩闹的语气,很认真地问:“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让剧组找我试戏?”
宫笑尘读过《海的女儿》,小美人鱼救了王子,王子却不知道,以为救他的另有其人。宫笑尘没那么无私,更不想让其他人鸠占鹊巢,他大方承认:“是我。”
孙微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终于知道,这次试镜会这么顺利,不是因为他是主角,而是因为他有人爱。
宫笑尘能够预料,孙微言大概会怪他多管闲事。
其实多给他一点时间,孙微言未必找不到会用他的剧组。
都怪自己太过冲动,听到颜星耀说孙微言的窘境,他也慌了手脚,第一个念头就是尽可能帮他一把,哪怕孙微言异常决绝地离开自己,和自己已然毫无关系。
宫笑尘不后悔帮他,如果再来一次,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现在被对方撞破,孙微言面子上过不去,让他感激自己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臭骂一顿。
一向敢作敢当的宫笑尘忐忑地抿唇,握着打火机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骨节泛白,青筋凸起,冰凉的打火机转瞬间变得比火焰还烫,宫笑尘把心一横,无所谓地松开手。
想骂就骂吧,他认了。
反正他也没有喜欢过自己,再讨厌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宫笑尘喉咙发紧,心里泛酸,他长这么大,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就在孙微言这里栽了跟头。
车窗外,孙微言叹了口气,接着一言不发地弯下腰,视线与宫笑尘平齐。他像观赏动物园的猴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车里的人。
宫笑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干什么?”
孙微言展颜一笑,说:“谢谢。”
以前在剧组,他总听说这个是导演的亲戚,那个是投资方安排的,有些人也不比自己强多少,却能有那么好的机会,孙微言不只一次羡慕又嫉妒。
这一回,他终于有机会做一次别人艳羡的对象。
不得不说,刚才那种被所有人围着夸的感觉真的很好。
孙微言感谢宫笑尘帮自己圆了一个梦,宫笑尘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这一切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
这对他当然没什么,但对别人不是。
孙微言一想到那些人一边夸他演技好,一边在心里骂他不自量力,他就感到如芒在背。
他知道宫笑尘是为自己好,他不想让自己太辛苦,但他吃过亏,也就不想挤掉属于别人的机会。
孙微言说:“你的好意我领了。”
宫笑尘缓缓转头,望向孙微言的眸光因为有了某种预感而微微收缩。
孙微言深吸一口气,不管会不会被嘲笑,仍旧勇敢地说了出来:“我还是希望可以靠我自己,哪怕……不是主角。”
宫笑尘仿佛有所动容,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柔软,渐渐又多了几分欣赏。
太多人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只有孙微言是个例外。
他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宫笑尘苦涩一笑,问:“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孙微言摇头,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你别看不起我,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
宫笑尘嗤地一笑,看他那个傻里傻气的样子,明明就和以前一模一样,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越来越能气自己。
宫笑尘垂下眼睛,弯起点唇角多了几分无奈。
“再见。”孙微言向宫笑尘颔首告别。
在孙微言转身的同时,几乎是出于本能,宫笑尘推门下车,该说的都说完了,但就是有一种不舍得放手的感觉。
“等一下……”
孙微言回头,眼神中充满询问。
宫笑尘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说辞,他想问孙微言,要不要送他一程,正在这时,孙微言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对面的人问他:“你好,请问你是熏老师吗?”
有了之前的经验,孙微言没再表示出一丁点的疑惑,几乎是脱口道:“对对对,我是熏微言。”
奇怪的口音惹得宫笑尘微微蹙眉,他好奇地看过去,凝神一听,从只言片语中听出大约和试镜有关。
对方说他们收到了孙微言的简历,请他过来试镜。
孙微言下意识看了宫笑尘一眼,说:“真的吗?你们是什么剧组?”
不是什么大制作,是一个小众的文艺片,导演也是新人。这个角色本来有人选,但被人放了鸽子,急需找人救场,他们翻了资料,觉得孙微言最合适。
“你能过来吗?”对方有点着急。
“我……”孙微言略显迟疑。
对方以为他在担心片酬,急忙道:“钱不是问题。”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微言的眼光依旧在宫笑尘身上打转,半晌才答应下来,“我可以。”
挂掉电话,写着地址的短信发了过来,孙微言盯着手机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巧,有人不演了,然后就落到他的头上?
孙微言视线一转,再次将目光落在宫笑尘身上,虽然一个字没说,但审问的意思格外明显。
“别看我。”宫笑尘闷闷道。他没看错人,孙微言确实靠自己接到了角色,他在替他高兴的同时又止不住地难过,孙微言不再需要他了。
宫笑尘表面上不可一世,语气却酸酸的:“和我没关系。”
“哦……”孙微言还是不放心,他用手机抵着下颌,故技重施,“那就是颜星耀帮我找的,他人真的很好,我该怎么感谢他……”
“孙微言。”他怎么可以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
宫笑尘警告似的喊出他的名字,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他伸出手臂,圈住孙微言的脖子往身前一带,孙微言低呼一声,毫无防备地撞上他的胸口。
“啊……”短暂的眩晕后,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孙微言好像回到了在城堡的日子,他和宫笑尘一起吃着掉在他手上的冰激凌。
那时的他们是名义上情侣,却也没有现在这样的亲密。
孙微言一下子慌了手脚,好吧,他承认,刚才会提到颜星耀,除了要逼宫笑尘说出实话,也有那么一点故意的成分,但他实在没想到宫笑尘的反应这么大。
他被宫笑尘桎梏在胸口,被迫感受属于宫笑尘的一切。
彩虹似的弧度是前胸的肌肉线条,凸起的是衣服扣子,冰冰凉凉的是领带夹,一下一下密集如鼓的是……他的心跳。
他奋力呼吸,全是他身上深沉优雅的味道。
孙微言的世界被另一个人填满了,他挣扎两下却是徒劳,孙微言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放开,我、我开玩笑的……”
宫笑尘也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
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放手,反而箍得更紧,声音也透着委屈:“还敢不敢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孙微言是开玩笑的,可他还是轻易上了钩,他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哪怕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说。
“不敢了。”他们站在街边,光天化日,时不时有人路过,大家都被这一幕吸引,从惊奇到了然,再到十足暧昧的窃笑,全部落在孙微言眼里。
孙微言推了推宫笑尘:“快放开……”
宫笑尘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给孙微言留了点面子,恋恋不舍地放了手。
身上骤然一松,孙微言立即躲到一边整理衣服。
宫笑尘站着没动,其他的帮不了,捎他一程还是可以的,宫笑尘用下巴一指,说:“上车,我送你。”
孙微言:“不用了。”
他现在只想离宫笑尘远一点,哪里还敢上他的车。
“我走了。”孙微言仓皇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然而没走几步,有人追了上来。
“孙助……孙先生。”
孙微言回头,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似乎在宫笑尘的公司见过,从他的话里,孙微言猜到,这个人就是宫笑尘现在的助理。
陈燃捧着一个长柄伞,说:“宫先生说一会儿可能会下雨,让我给你送个伞。”
“我有。”孙微言虽然不做助理,但当助理时养成的习惯留了下来。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大包,陈燃随意一瞥,禁不住目瞪口呆,里面有条不紊地塞满了各种东西,充电宝、雨伞、开瓶器,有可能用得上的,一个不落。
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一个钓鱼佬会用的那种折叠板凳。
陈燃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还带着鱼竿吧?”
孙微言挠了挠头,说:“这个真没有。”被陈燃这么一说,孙微言突然有点庆幸,还好宫笑尘不爱钓鱼,不然他还真拿不出鱼竿。
真是的……
孙微言敲了敲额头,他怎么又想到他了。
孙微言向陈燃解释,板凳是为试镜准备的,以他的经验,试镜要费不少时间,人多的话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自己带板凳最保险,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没有用上。
“你真细心。”陈燃恭维道。
得知孙微言有雨伞,陈燃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为难了,他说:“你还是收下吧,要不然……”
他向后一瞥,像是在暗示什么,孙微言明白,事情没有办好,陈燃没办法回去交差。
孙微言做过宫笑尘的助理,知道那个人有多挑剔,不管别人有没有帮过他,他都愿意给人方便。
孙微言接过雨伞,说:“谢谢。”
陈燃如释重负:“我才要说谢谢。”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钉在自己背上的目光有多么灼人,在孙微言接过雨伞时,那道目光总算没那么迫切。
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当被宫笑尘责骂时,陈燃都会想到这位前任助理,也不知道孙微言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抓住机会向他请教:“我能不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刚当宫先生的助理,很多事情做不好,如果你能提点一下就好了。”
“你确定?”孙微言失笑,从来都是别人教训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轮到他提点别人,孙微言实话实说,“我做得也不太好。”
“怎么会?”陈燃说,“你一定做得很好,不然宫先生也不会经常叫错名字。”
在那之后,孙微言满脑子都是陈燃的话,“不然宫先生也不会经常叫错名字。”
孙微言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会下意识想到宫笑尘,宫笑尘也会下意识喊他的名字,有那么一瞬,孙微言差点就要说服自己,宫笑尘是喜欢他的。
狂风过后,浓密的乌云仿佛奔涌的潮水,以极快的速度从头顶掠过,没过一会儿,预报中的大雨倾盆而下,路人躲雨的躲雨,撑伞的撑伞,只有孙微言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
怎么可能?
兜头而下的雨水浇灭了他的幻想。
孙微言在滂沱大雨中摇头苦笑,他还真是自作多情。
孙微言永远记得那一天,宫笑尘在看到颜星耀和自己在一起的消息后,选择向他告白。
这是一个没办法不让人多想的时间节点。
在得知真相后,孙微言不只一次问自己,宫笑尘会向自己表白,究竟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出于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占有欲。
毕竟以宫笑尘的性格,一定没办法容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最让孙微言耿耿于怀的是宫笑尘表白时说的话,他没有说“孙微言,我喜欢你”,而是“孙微言,以前是你喜欢我,现在换我喜欢你”。
是,宫笑尘是天之骄子,多的是人向他献殷勤,在他眼中,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自己可怜,愿意给自己一点来自上位者的回馈。
孙微言时常在想,自己与尘尘颜颜差不了多少,他们都是宫笑尘手里的玩物,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可以和颜悦色地和自己玩一玩,心情不好了,就把自己丢在一边。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他既然做了主角,就要有主角的自觉,不说大杀四方,也要有过人之处,不然每个读到这本书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骂上一句,别人凭什么喜欢你,凭你的主角光环吗?
头发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汇集到下颌,眼泪一般成串落下。
孙微言自嘲地笑笑,原来主角也能这么狼狈。
他徒劳地抹了一把脸,雨居然奇迹般地停了。
孙微言抬头,惊奇地发现不是老天垂怜,而是有人用衣服帮他挡住了漫天的狂风骤雨。
“你怎么回事?”宫笑尘大吼,“不是给了你伞吗?”
新助理果然没有孙微言细心,除了给孙微言的那一把伞,居然拿不出第二个,不像孙微言,不管是签字笔还是其他东西,一定会多准备几个,以便不时之需。
“我……”在宫笑尘的提醒下,孙微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落了东西,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把伞丢了。”
那个伞好像是车上的原装伞,平时藏在门上,这种独家的东西一定很贵,就这样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配套的。
孙微言自责不已:“对不起。”
他想把伞找回来,被宫笑尘一把拉住:“算了,一个伞而已,没什么。”
孙微言是一定要把伞找回来的,不过有一件事他更在意。孙微言抬眸,看向宫笑尘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是才说了再见,怎么又碰面了?孙微言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个问题倒是把宫笑尘问住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不放心孙微言。
这么说也不准确,孙微言这么大的人,有什么不放心,好吧,他就是有点……有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舍不得。
一开始,他们恰好顺路,后来不顺路了,宫笑尘又觉得不过是绕那么一点,费不了多少时间,他自信地以为自己能随时抽身,结果不知不觉地一跟到底。
大概潜意识里,他还是想趁孙微言下车的时候看他一眼。
宫笑尘妥协了,他告诉自己,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孙微言傻里傻气的,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躲一躲,电线杆似的站在雨里。
他到底看不下去,推门下车,跑过来为他挡雨。
“到这边。”宫笑尘把孙微言拉到屋檐下,西装外套湿了,头发也沾了水。
他为他变成落汤鸡,孙微言一点不心疼,仍旧不依不饶:“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宫笑尘面露尴尬,好半天才开口,“我找颜星耀。”
“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降低,孙微言目光空洞,几许落寞地点了点头。宫笑尘和颜星耀有合作关系,有事找他也没什么稀奇。
孙微言贴心地解释:“他现在不在,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宫笑尘说,“我在这里等就好。”
孙微言不疑有他,说:“好。”
和宫笑尘分别后,孙微言浑浑噩噩地进了酒店。
身上的衣服又湿又重,鞋里灌满了水,每迈出一步都有滑稽的“咕叽”声,鞋里的水更是像喷泉似的涌出来,在地上留下一串湿脚印,路过的人忍不住看上两眼,还有人故意躲到一边,孙微言却浑然不觉。
到了房间,孙微言刷卡开门,进去后,身后突然响起的“砰砰”声几乎要把他的魂吓没了。
“Surprise!”
孙微言转身,刚刚给他发过消息说要晚点回来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颜星耀把礼花扔到一边,一把抱住孙微言,兴高采烈地说“恭喜”。
“天哪!你怎么湿成这样,快把衣服换了。”
孙微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环视一周,发现房间里布置一新,有彩带、气球,还有一个造型精美的蛋糕。孙微言疑惑极了:“发生什么了?是谁过生日吗?”
对了,颜星耀对他说恭喜,孙微言不明所以,他有什么好事吗?
颜星耀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孙微言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烧啊。
“什么生日,当然是因为你接到戏,就是那个大型魔幻警匪仙侠励志剧。”
孙微言等了这么久,总算苦尽甘来,颜星耀比自己接到戏还要激动,有机会见证一颗新星的诞生,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他搂着孙微言的脖子,兴致勃勃道:“什么时候开机,在哪儿拍,我去给你客串。”
原来是这件事。
孙微言苦笑,他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甩了甩头上的水,假装失落道:“他们没要我。”
“啊?”颜星耀大惊失色,“不可能。”
仅仅在下一秒,孙微言的逼迫的眼神便跟了过来,他哼了一声,问:“有什么不可能?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会要我?”
颜星耀面不改色地伸出大拇指:“当然是因为你演技好。”
孙微言失笑,瞧瞧,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才不会被颜星耀的糖衣炮弹冲昏头脑,孙微言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有完全的把握,颜星耀不会准备这么多。
孙微言抱着双臂,好整以暇道:“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颜星耀摸了摸鼻子,说:“知、知道一点。”
他本来也没打算瞒他,颜星耀把自己找宫笑尘算账的事情和盘托出。一想到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闯进宫笑尘办公室,颜星耀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我没搞清楚状况就找他兴师问罪,他竟然没有怪我,听说你没有接到戏,他二话不说就找人帮忙。”颜星耀看得出来,宫笑尘真的很在乎孙微言,他一直以为宫笑尘对孙微言不好,在这段时间,他越来越发现……
“宫笑尘这个人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那么不好。”
孙微言诧异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你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颜星耀和宫笑尘不是水火不容吗?他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把两个人撮合到一起,现在倒好,他什么都没做,颜星耀对宫笑尘的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要不是孙微言已经知道自己就是这本书的主角,他真要怀疑颜星耀要和宫笑尘在一起了。
他逼问颜星耀:“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怎么总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