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嗯了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张口胡扯：“北方大妞，吃得好，长得快。”
林初霁：“……”
林初霁感叹他脑子转得太快，理由随口就能瞎编。但的确是快气都喘不上，只能伸手掐了下他的腰，暗示着催促他赶紧撤退。
“先生，您的房间在12层。”前台把房卡递过去。
“巧了，跟我们一层，一起走吧？”赵衡笑嘻嘻走到电梯跟前按下按钮。
谢琰没辙，只能揽着林初霁的腰，艰难往那边挪。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们俩凑一块，都能有新的状况发生。
“你怀里这妹妹……挡这么严实，看得见路么？”赵衡比划了下头上的外套，想伸手替他掀开，“不摘下来多难受，这么热的天，不得憋死。”
林初霁大口呼吸着，脸颊绯红，视线漆黑，真的快憋死在原地。
谢琰抱着人往旁边躲了下，笑笑说：“他脸过敏，不想见人。”
赵衡看着他们动作亲密的样子，好奇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在游轮上不是还单着么？怎么过了一个多月，你也脱单了，林初霁也脱单了，一起参加了四人约会？”
林初霁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背一僵。
谢琰盯着缓慢下来的数字，心说今天真是跟电梯杠上了。
他拍了拍林初霁的后背，语气是玩世不恭的姿态：“你搂着漂亮姑娘还有空问我？别八卦了，管好你自己。”
“行，反正我们学校的人，我早晚得知道。”赵衡又往旁边多看了两眼，记下特征，信心十足道，“还想偷摸藏着，就这快一米八的个，能入你眼的，也没几个吧。”
林初霁：“……”
他不敢想象，这么遮遮掩掩一番之后，被八卦的赵衡知道其实是自己，下场会是多么惨烈。
漫长等待之后，电梯叮的一声，终于开了。
谢琰顺手带了带，把人扣在怀里带进去，没有出声。
赵衡觉得他话少得匪夷所思，再次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怀里的人。
就是觉得这个身段很眼熟，但记忆里的确是没有这个身高的女孩子，连个嫌疑人都想不出。
等到电梯门重新打开，谢琰低声提醒：“抓好外套，我抱你了。”
他见着林初霁结结实实挡好了脑袋，直接弯腰把人抱起，转头告知：“我们先撤了，他不太舒服，早点休息。”
“哎，您慢走，春宵苦短，不打扰。”赵衡说着，拿手机拍了张他们俩的背影，啧啧了两声，发在了游轮当时拉的群里。
【z】：看看我在酒店遇到了谁？
【z】：凌晨一点半，我们谢老板带了个姑娘来开房，啧啧啧
【z】：还是公主抱，太甜蜜了，秀老子一脸
【不想开花】：啊？？？谢老板好野啊
【dori】：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想开花】：军训服，我们学校的新生？这才开学多久啊，动作也太快了
【沈家以南】：他？？？？？居然在酒店？
【沈家以北】：他？？？？？带姑娘开房？
【沈家以南】：真反了他！！！
【沈家以北】：太渣了吧！！！
谢琰好不容易进了房门，弯腰把人放下去站稳，又替人掀开了外套，见着露出一张潮红的脸。
林初霁原本就白，这么捂了快十分钟，整个人几乎都染上了一层浅粉色，连带着呼吸也急促，嘴唇微张着，脖颈上的咬痕因为温度变得更深，在这个场景下，就显得格外引人遐思。
“我快喘不上气了。”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
谢琰垂眸，定定看着他。
要是秦逸看到他此刻的模样，会做什么。
林初霁愣楞地看着他，喃喃出声：“看我干什么？你手机好像在震。”
谢琰愣了两秒钟，才缓慢低下头，是沈以南的视频邀请。
他轻啧了声，镜头对着自己，直接点开公放。
沈家兄弟看着这张脸，越看越像个十恶不赦的渣男，同时的咆哮声夺屏而出。
“看透你了谢琰，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看着碗里吃着锅里的狗屎东西！”
“你怎么趁林初霁不在出去偷吃啊！报警了，一会儿扫黄就来抓你！”
谢琰：“……”
林初霁：“……”
林初霁真的想抓着他们的脑袋晃一晃，看看是不是能够晃出两公斤水。
虽然听着好像是站在自己这边，莫名其妙成了加油打气的亲友团，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什么叫林初霁不在就出去偷吃，他们俩又没有在谈恋爱，被误会成这样，好离谱。
他涨红着一张脸，低声跟谢琰央求：“解释，帮我解释一下。”
这风评被害的可不止一个人。
但谢琰也不知道该从哪解释起。
自己明明做着好人好事突然天降大锅。
渣男，有这么大半夜为了室友爬十二层楼的渣男么，好笑。
谢琰轻啧了声：“你们能不能搞清事实真相再骂。”
“你解释啊。”沈以南一脸冷漠。
“你辩驳啊。”沈以北痛心疾首。
谢琰伸手抓着林初霁军训服上的腰带，稍微用力就把人拎到了跟前，想要让他在镜头前露个脸以证清白。
林初霁拼命摆手，晃着手机屏幕示意他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谢琰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俩互删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这个群里，但因为从来没说过话，像是没存在过。
早知道就不找沈以南要名片了，费事。
“我不要，太丢人了。”林初霁压根不想露脸。
他原本以为跟沈家兄弟已经开始熟悉了起来，就算误解的尴尬也可以解释化解，但方才听到两人的声讨，那个阵势真是吓得人不敢出声。
这不扭头就告诉大家，那个被公主抱还挡着脸装女生的人就是自己吗？
让这群吃瓜王者传出去，岂不是又为京大笑料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初霁一脸抗拒的苦大仇深。
谢琰松开了他，看向镜头那边，微微挑眉：“真报警了？扫黄组？扫我啊？”
“听不懂什么叫夸大其词么？万一你真那什么进去了，怎么见你爹妈。”沈以北嘟囔。
“乱说什么呢？”沈以南打断他。
谢琰倒是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只是面无表情盯着视频那边，觉得有点头疼。
就是在校外住一晚，扯出一堆事。
沈以南把话题又扯了回来，压低声音教育道：“你到底跟哪个姑娘啊？你说你……不在宿舍呆着，跑出去约什么炮……我理解刚成年那种欲火焚身的心情，但也不能这么放纵是不是？”
谢琰缓慢磨了磨牙。
我现在只有怒火攻心，想把你们都原地土埋。
“年轻人，要学会克制，要懂得掌控自己的欲望，不能被下半身左右……”沈以南还在循循善诱。
“我……”谢琰气笑，“这么晚了大哥，我就不能单纯来酒店睡个觉吗？”
沈以南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脸渣男相，言之凿凿：“搞笑，一男一女大学生不各回各家跑去开房，你告诉我只是纯纯盖棉被睡个觉？我不信。”
谢琰有理有据反驳：“因为宿舍关门了，我们根本回不去。”
“你十二点还在宿舍跟我打游戏呢，一下线专门跑出去找人家，是不是就等着闭寝然后把人家骗出去。”沈以南有点不忍直视他，“怎么还能骗姑娘呢，你这三观真的有点歪啊兄弟。”
谢琰头疼，干脆往旁边的躺椅上一躺，懒得辩驳。
林初霁的表情更是苦闷。
让室友背上这么不明不白的骂名实在是不合适，都上升到三观问题，自己还躲在一边当乌龟，太怂了。
好烦，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林初霁挣扎好几秒钟后，终于慢吞吞挪过去，靠近屏幕，弯着腰，露出一只眼睛。
澄清的声音低得几乎是听不见：“没别人，是我。”
谢琰仰着头看他。
这个视角看他的下巴最清楚，说话的时候喉咙微微震动，连带着那枚咬痕，有一种不自知的招惹。
如果真是个姑娘……
应该是长得挺好看的。
那边沈以北看到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两只眼睛，瞳孔略浅，睫毛纤长，突然顿住，欣赏了好几秒钟。
才悠悠感慨说：“别说，你这狗东西审美还挺好，这美女真不错……长得有点眼熟，有点像林……”
“这玩意儿还搞替身文学么？”沈以南笑着看过去，收了表情，一掌拍在他弟后脑勺，“这他妈就是林初霁，你眼瞎啊。”
“你们俩又在玩什么高级的play呢？”沈以北无语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初霁飞快缩了回去。
整个人曲着腿坐在那个小沙发上，听着谢琰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总归还是瞒不住，就十分尴尬。
林初霁看着群里的那张公主抱照片，想死。
最后听见谢琰总结陈词：“总之，就你俩知道事实就行，别人就别说是林初霁了，他脸皮薄，害臊。”
林初霁拿额头撞着膝盖，悔不当初。
如果方才在看到赵衡的那一刻稍微淡定一点，也不至于现在弯弯绕绕遮遮掩掩。
“你们俩，何苦呢。”沈以南的确是不懂这个脑回路。
“俩直男住个酒店而已，看着同学就躲，真是今日最佳笑话。”沈以北一针见血。
林初霁弱弱道：“都是因为你们老瞎起哄，让我应激反应了。”
他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反应，也觉得十分智障。
谢琰把话题带回来：“所以，统一口径，今晚和我女朋友，没有林初霁。”
“行吧，事已至此，那我们来细化一下你女朋友的模样，免得穿帮。”沈以南半夜不睡觉，碰上这种事特别激动，十分注重细节。
“对，万一他们问起来，我们咋说啊？”沈以北已经掏出了小本本和签字笔，看起来比听课还要认真。
谢琰没什么概念，懒懒道：“不知道。”
“你不是直的吗？喜欢啥样你不知道？理想型呢？”沈以南刨根问底。
谢琰想了想，为什么觉得笃定自己是直男，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是姑娘跟自己表白，压根没朝着别的地方想过。
至于喜欢的人，确实没有，也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
“没有理想型。”谢琰实诚回答。
“你能不能认真点，凌晨一点四十了兄弟，到底是在帮谁打掩护呢。”沈以南十分不满。
谢琰在余光里，察觉到林初霁好像在偷看他。
只是一眼，等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又飞快闪开，欲盖弥彰的模样。
怎么，很关心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样么。
总之跟他天差地别的没关系。
谢琰没怎么经过思考，张口胡扯：“个子最好跟我有身高差那种，三十厘米最好。”
“三十厘米……你快一米九了。”沈以北一脸迷茫想了想，“两米一？咋，你的理想型是姚明？”
谢琰真的觉得这话题就聊不下去了，智障。
“行吧，一米五八到一米六之间，还有呢？”沈以南勉强算了算，记录下身高。
“圆脸，黑皮，小眼，单眼皮，差不多就这些。”
谢琰避免林初霁联想到他自己身上，南辕北辙说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关键词，随口敷衍道，“真困了，早上六点还得偷偷溜回宿舍，睡了吧，别问了。”
沈以南作为两人的CP粉，显然不太满意他的答案。
底线一退再退，最后保留了一条：“五官先不说了，你身高好歹得跟林初霁匹配一下，一七七，稍微改一下，你也认真点，会穿帮的。”
“都行，随你们编吧，晚安。”谢琰无情挂了电话。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林初霁又在盯着他看。
怎么，是理想型和他完全不一样，难过了吗？
不至于吧，他今晚甚至还打算抛弃自己去秦逸家住，估计对自己也没那么喜欢。
想到那个秦逸就烦，居然被林初霁跟自己放在一个备胎的选区里。
而林初霁的关注点完全偏离。
谢琰原来是双性恋啊，男生女生都可以的那种，不过自己完全不是他的菜，以后可以相当清白继续当室友了，真好。
两人心怀鬼胎，四目相对了几秒钟，又别开眼。
谢琰起身，把房间的灯调到最暗，给他充足的空间，又说：“我去刷牙，你如果不想穿军训服睡觉的话，可以脱了钻进去，我不看。”
听到他的建议，林初霁差点咬了舌头：“裸睡？我不……”
谢琰都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又回过了头，无所谓道：“你在海边游泳的时候，我也什么都看到了，现在害羞什么。”
他发誓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半点别的意思。
毕竟当时一群人游泳的时候，都是穿着条泳裤就下了海，大家都是男孩子，没在意也没什么区别。
但这话落到林初霁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他记性很好，很快回忆起当时，缓声道：“我就游过一次，还是单独去的，你怎么看得到。”
谢琰：“……”
忘了这茬，要怎么解释呢，有点怪。
听起来像是故意要偷窥的变态。
林初霁还在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多少有点在吐槽是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潜台词。
谢琰瞬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扯了下唇，提醒道：“别把我和那个秦变态联系在一起，我比他磊落也比他坦荡。我就是在露台看风景的时候无意看到的，随你怎么想，我去刷牙。”
林初霁慌忙解释：“不是，没误会……”
谢琰说完，就慢悠悠走过去关上了门，没再说话。
林初霁要愁死了，看着床对面的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嘴角耷拉着，眼神里是欲言又止，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
他社交少，有时候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之前跟谢琰相处很好，没出现任何的矛盾，自己也变得开朗了很多，全都是因为对方一直在包容，并非自己做得很好。
但是今天……
他好像还是搞砸了。
在谢琰大半夜把自己从可能的危险里救出来之后。
自己这样的人真是不配有朋友。
唯一一个能稍微上点心的，还被气到不想说话。
林初霁很慌，心里乱糟糟的，很久都没有的举动又重新回来，控制不住地咬着指尖，用力很重。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片皮肤已经被咬得通红，有了一点血痕。
他盯着指尖上的伤口，仍然很是茫然，不知所措。
谢琰在宿舍洗过澡，慢吞吞刷了个牙，又重新出来。
他站在门框的位置，先出了声：“躺进被子里了吗？我出来了。”
林初霁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谢琰得到应允，大步出去，却发现他仍然穿着那身军训服，坐在床边上没动。
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浸润着水汽，雾蒙蒙的，泛着红，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样。
“怎么了？”谢琰蹲下去看他。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林初霁语无伦次，“你别生气，我……我表达能力不好，嘴巴很笨……”
这下谢琰觉得他是真的要急哭了。
自己对他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语序混乱。
谢琰目光落在他的指尖上。
反反复复的咬痕，敏感，焦虑，容易胡思乱想，林初霁该是在那样的家庭压抑太久了，心理有点问题。
他伸手拽着他的手腕，从他的嘴边拿下，坦然道：“刚刚是有一点生气，但单纯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秦逸，是我个人喜好问题，跟你没关系。”
“那你原谅我了吗？”林初霁可怜巴巴看着他。
这一句，让谢琰是真的心软了。
林初霁不是不会社交，是太敏感，明明方才还在跟沈以南他们插科打诨的开玩笑，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他的情绪翻天覆地，如果在跟别人交往时都这么多想，会很辛苦。
“没有原谅这么重的词，我们……”谢琰斟酌言辞，“我们应该算朋友了是吗，朋友之间哪怕说一些过界的玩笑也是正常的，比如我和沈以南他们，也经常口无遮拦。只要你不是有心要伤人，都没关系。”
林初霁愣楞地看着他。
好像到此刻为止，才有人真正的在教他如何与人交友。
谢琰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里发毛，眼神飘忽：“你别这么看着我。”
林初霁恍惚回过神，喃喃道：“我怎么看你了？”
都怪那双含情眼，看谁都觉得多情。
“看着跟要爱上我了似的。”谢琰心直口快说完，生怕他接一句“对对对”，赶紧补充道，“这句是开玩笑。”
林初霁张口结舌：“你……你……”
“晚安，豌豆公主，这床睡着应该还行，不硌。”谢琰故意逗他，“可以睡个好觉。”
林初霁找不到词反驳，只能啪嗒一下关了床头灯，不再理他。
他军训了一天又折腾了一晚上，困得快，很快就陷入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那幅画，产生了非常贴合的联想。画里那个白色毛衣的男孩突然变成了自己，他被那根粗粗的链子捆绑在黑暗的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寸步不能移。
稍微动作，只有叮叮当当的铁链撞击声，周围越是安静，就越是可怕。
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滴在脸上，身上，很冷，冷到颤抖。
林初霁眉心皱起，胡乱伸手想要抓到点什么，想喊，想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琰没什么睡意，这会儿才点开群回消息。
【蟹老板】：不要太关注本人的私生活谢谢
【蟹老板】：@z，还偷拍照片，你这么八卦也别学金融了，改当娱记吧你
【z】：美人在旁，你在水群？
【蟹老板】：……你不也是
【z】：我们是玩完了之后刚吃夜宵回来啊，倒是你……二十分钟？就？
字里行间，就差说那几个字，谢琰你是不是不行。
【蟹老板】：滚，我们非常纯洁，请丢掉你的黄色思想
【z】：果然还是清纯动人的男高，太纯爱了，学长甘拜下风
谢琰低声骂了句脏话，转过头，看向隔壁床的位置。
纯爱个屁，他跟一男生躺一个房间，能干什么。
不过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的表情，谢琰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林初霁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几乎是整个人都埋进了自己方才给他的那件外套里。
他的手臂几乎要把衣服勒进身体里，要融为一体一般。
谢琰久久看着他，陷入沉默。
睡着了的状态最能反应潜意识，林初霁心底已经喜欢自己到这个地步了么。
他起身下床，走到隔壁床跟前，弯着腰看他的睡颜。
林初霁陷入在睡梦里，很恐慌，只是抓着手里的救命稻草说：“我怕……”
做噩梦了吗，一定是因为今天看到了画，想起了小时候的往事。
如果画上的场景是真的，那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别怕，林初霁。”谢琰拍了拍他的脑袋。
对方只是把自己的衣服抓得更紧。
只是，他连在梦里，都变得这么依赖自己。
昨天清醒的时候不承认，事实上只是嘴硬，大概是开始真的很喜欢了。
谢琰垂眸，算了，都是因为自己心软。
反正梦里他也不知道，就安抚一下吧，等到明早，再把他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他小心翼翼想要扯出他抓着的衣服，林初霁却不放。
谢琰轻声道：“松开了，有本人在，还要衣服干什么？”
林初霁的手指却越抓越紧，脸色也变得苍白，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像是要紧紧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嘴巴里含糊不清地求：“不要……”
谢琰没辙，只能弯腰把他连人带衣服从床上抱起，让他偏过头，整个人考拉似的牢牢挂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左手单手稳稳托着他悬空的大腿，右手的掌心轻拍着颤抖的背，像小时候安抚谢琬那样。
“不怕，哥哥在。”
他低声哄着，就这样抱着林初霁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谢琰抱着林初霁在房间里走了很多圈，却并不觉得很费劲。
对于林初霁这个身高来说，还是有点太轻，随意轻松就能抱起。
他垂眼，看着怀里眉头紧皱的模样，很无助的样子，无端想到了谢琬小时候。
那会儿爸妈工作很忙，他们俩都是刑警，经常加班不归家，妹妹几乎就是谢琰一个人带大的。
差五岁，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男孩子小时候摸爬滚打本身就糙，偏偏带着个小姑娘。
打雷的时候，动静很大，谢琬哭着不肯睡觉，谢琰就是这样抱着哄她，一直很是管用。
那会儿他包揽了家务，做饭，还自己学着做针线活，给她缝了个挺大的玩偶，就是手工有点粗糙，长得不大好看，谢琬不喜欢。
有一回他去警察局找爸妈的时候，看到个小男孩坐在那哭，一直不停，很可怜的样子，就回家把那娃娃拿出来送了人。
思绪飘得太远，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那个小男孩连面孔都变得模糊不清。
谢琰放缓手掌拍背的动作，轻声问：“好点了吗？”
他当然知道林初霁不会回答。
如以前的谢琬一样，只是会从哭闹变得安静，而此刻，怀里的人也终于缓缓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外套掉落在地上。
看起来糟糕的梦境被平复了不少。
谢琰抱了他整整一个小时，重新放回床上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早上六点，林初霁的闹钟响起，缓慢睁眼，觉得神清气爽。
他睡眼惺忪盯着天花板，感觉昨晚睡得格外好，于是翻身趴在床头，手指往里伸，想扯出床垫的标签。
谢琰也醒了，没睡多久，困得直打哈欠。
侧身就看着他鬼鬼祟祟的动作，问道：“你干什么呢？”
出声时，才发现嗓子有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爬了楼梯之后又吹了风。
林初霁回头看他，嘟囔说：“我想看这酒店的床垫是什么牌子的，睡着好舒服，想着在宿舍也买一个同款。”
谢琰挑眉，缓缓出声：“好舒服？”
“嗯，我昨晚好像做了噩梦，但是因为床太软了，很快又缓过去了，睡得舒服，我好喜欢。”林初霁小声说着，还在拿手机拍标签试图找同款。
谢琰听乐了，回想起昨晚抱着他来回走动的模样。
是觉得抱着睡舒服吧，怎么跟三五岁小孩似的。
但谢琰绝不会跟他说自己还主动哄了他。
万一他知道后，对自己的喜欢越来越深可怎么办，同性室友心仪自己，未来好几年真是很难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