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完全没受影响。
方块四原本就在空中,正中这一击后整个人向后倒飞,但他肢体极度灵活,在空中迅速反转姿势,在离郁飞尘十几步远的地方安全落地,继而缓缓起身。
他唇边渗血,左手握住右臂关节拉拽,将错位的关节生生扳回应有的位置。
远远看着郁飞尘,他双瞳继续变细成为头发丝般得一线,殷红的嘴角数次抽动,像是要笑。
方块四的本源力量可以影响他人的精神。
但最近一段时间,郁飞尘觉得,自己被下蛊的次数太多,已经产生了抗性。方块四的精神控制,释放和不释放对他没有任何区别。
但方块四是个打起来不留任何退路的人,接下来,他的攻击只会比前两次更强。
终于,方块四笑出来了。
带血的唇角彻底勾起,笑意逐渐放大,垂在身畔的手缓缓握紧——然后用近乎狂热的眼神看着面前虚无的空气。
空气中无形的力量,忽然缓缓凝聚。
“咳咳咳,”黑雨衣中的一位出声,“现在还不会本源实体化的,看好了啊。”
希娜:“智慧本来就是无形的。不要含沙射影……完了,这玩意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什么怪物……小郁怎么办?”
他们在说的话,郁飞尘听不见。
但他能感觉到,现实之上的无际虚空中,力量的波动在瞬间的爆发后压到最低点,然后穿过无形屏障,降临在现实世界中。
第三种方式,燃烧本源,将其具现为现实事物。
一道又一道漆黑的锁链纵横交错,由虚影化作实体,凭空出现在场中。如同天罗地网。
人会彻底死去,但力量只是暂时消散。生命转瞬即逝,力量永恒轮转。
这漆黑的锁链有现实的形体,可它是更高层次的造物。力量凝实到了可怖的地步,前排的观众已然寒毛直竖,有些人甚至无法直视那些锁链。
仿佛只要接近分毫,自己这具尘世的躯壳就会立刻湮灭无踪。
而他们感受到的,只是这万千锁链的余波而已。此时此刻,方块四脸色苍白但笑意疯狂,重重锁链在方块四的控制下,尽数向郁飞尘压去,远远看过去,他仿佛被缚于笼中。
此时此刻,郁飞尘依然平静。
他站在场中,不见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它们。
希娜忍不住为他担忧,不由得一手抓住阿加,一手抓住命运。
命运回握她的力度有点紧,显然也在紧张。
“他是不是没办法动……”
克拉罗斯依旧在笑。
锁链再度收拢,压到郁飞尘极近前处。
他仍在看它们,像是不得动弹,可仔细看,那目光中竟然呈现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这漠然的情绪从何而来,郁飞尘也不知晓。
他从未轻视过任何一个敌人,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漫天锁链,他心中却浮现出一种不能控制的,俯视乃至漠视的态度。
锁链中最为坚固凝实的一道,已经横亘郁飞尘身前十厘米处,并仍然缓缓逼近。
终于,郁飞尘抬手,放在锁链上。
他的手似乎没事,锁链发出轻轻的颤抖。
另一只手也放在了锁链上。
他没有释放本源的意思,是要要推开锁链吗?仅仅用躯壳的力量?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太过疯狂。
下一秒,郁飞尘的手指轻轻使力一掰。
金属断裂,会发出什么声音?
事实证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死一样的寂静里,那道锁链,就这样在郁飞尘手中断成了两截。
郁飞尘松手。
锁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余音在场中久久回荡。
这声音响起三秒之后,方块四才像是终于想起来该如何呼吸一般。
那原本缩成一条竖线的猫瞳缓缓向外扩开,露出了涣散的表情。
第201章 代价 24
大部分观众们的反应比方块四还要慢一些。本源力量有太多的秘密, 即使是自诩对永夜知之甚深的人,也未必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本源具现场景。更别提是这么大场面的一个本源具现,遭遇了这样的对待了。
等他们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太疯狂了。
实在是太疯狂了。
黑国王选择亲自下场的时候, 他们单知道这个人能打败方块四。可是他们没想到, 黑国王压制方块四,竟然到了这种恐怖的程度……
方块四凶残至极, 招招见血,打穿十个人就像玩死十个老鼠一样容易,他连本源具象化都做到了, 数量还如此之多, 让他们连旁观都倍感压力。然而, 这么变态的方块四, 如今完全是一副双目涣散,丧失了人生理想的样子。
而黑国王做到这一切,也只用了……一只手?
哦, 是两只,打架的时候只用了一只,但掰断锁链还是用了两只的。虽然那看起来就像掰断一条巧克力棒一样容易。
所以,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郁飞尘的此刻,克拉罗斯却抬头望向安菲的方向。安菲看起来一切如常, 那条藤蔓不知何时又钻过屏障来到了安菲身边,正爬到他手中。
淡薄的冷光下, 王座上的神明看着场中这一幕。祂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称得上放松, 因俯视而稍垂着眼睫, 眉梢眼角似乎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看这姿态和神情, 郁飞尘轻松毁掉方块四的本源力量, 祂没觉得意外,祂信任自己的这位信徒,认为战局本该如此,应当嘉奖。
可他搭在藤蔓上的手指轻轻使力,无意识折弯了柔软的叶梢,似又有不可告人的隐忧。
克拉罗斯又吃了一块甜点。
本源力量如何使用,如何生长,诚然有很多秘密。
然而这位永昼的主神身上,似乎藏着更多的秘密。
有些人的秘密无关紧要,有些人的秘密,却关系着很多事,很多人的命运。
所以,他想探究那些秘密,也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吧?毕竟身为领着工资、用着公司保险的员工,怎么能不关心公司到底会不会倒闭,找不找得到人接盘这一问题呢。
场上,这场搏斗还没结束。第一条锁链断成两截后,郁飞尘跨过它们。方块四后退了几步,此时在离他三十几步远的地方。那些锁链不再向郁飞尘逼近来攻击他,而是围向方块四作为保护。
郁飞尘往前走,遇到锁链横亘身前,就像之前那样将其折断。和第一条一样,当手指放在锁链的表面时,它发出微微的颤抖。某种情绪从锁链上流淌出来,郁飞尘发现自己能读懂。
第一次他把手指搭在锁链上的时候,它也颤抖了。那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在积聚力量酝酿反击,现在微弱的颤抖将那难以用人类语言描述的情绪传递给他,他才知道,它在害怕。
害怕他的存在,却因为是另一个人的所有物,不得不支起防御与攻击的姿态,可是,力量的本能却要它们向下臣服。
它们想得很多,郁飞尘的动作只有一个。
第五条锁链,也是这张天罗地网中最粗的锁链被折断了。郁飞尘继续往前,这次,还没等他走到下一条锁链的近处,前面的几条锁链就开始颤抖。
抖了几下后,忽然哗啦一下,自己碎了。
然后,从近到远,所有的锁链都疯狂颤抖起来。
坚硬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它们原本都是直挺挺绷紧着,这时却争先恐后地蜷缩起来。锁链没有人的肢体动作,可是现在随便是谁都能看出,它们此刻无比惊惧。
就像野兽遇到命中注定的天敌,抑或叛逃的兵士重见昔日暴戾的君主。
方块四脸色很难看,作为这些力量的主人,他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它们的情绪,甚至,它们的情绪,就是他自己直觉中的情绪,寒意从内心深处袭来,他的身体也想要不受控制地发抖。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粉发少年伸手狠狠抹掉唇角血迹,握住一条锁链,猛地将它收回体内。
本源剥离很难,收回更难,做完这一动作后,方块四的脸色已经雪白如纸。他眉毛细长秀气,此刻发狠拧起,又握住第二条。然而为时已晚。
——就在这一刻,所有锁链,都失去了力气一般软伏倒地。铁链落地声成一片,雪崩一样。待他们终于落完,场中恢复寂静后,那灰白的、沾满暗红陈血的地面上,无数条碎裂的锁链失力倒伏。锁链横亘地面,层层交错,簇拥着中央郁飞尘,仿佛它们根本不是摄人的凶器,而是地毯上散落的鲜花。
无声的臣服。
方块四也猛地咳出一口血,却丝毫不见退缩之色。只见他再度蹿起,带着最后一点本源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袭向郁飞尘!
——然后就被郁飞尘拎着衣领,丢一只病猫一样丢到了地上。
特意拎了衣领上没沾血的部分。
这一丢,方块四就没再起来。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面对这种场面,身为观众和赌徒,似乎应该评价点什么。可是在座的人们,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贫瘠的语言挤不出合适的措辞,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是不是开挂了。
稍微清醒一点后,又开始想,这人到底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永昼席位里,看着他郁哥的主场,温莎审慎地问道:“所以,真的只是用身体,就能毁掉本源力量吗?”
“嗯哼,看起来是的。”
“那……郁哥的力量专门克制他的这种?”
克拉罗斯的手指缓缓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椅背,慢慢说:“方块四的力量,不是像文森特这样的单一力量,他的体系那么混乱,是很多、很多种力量的混合。”
所以说,没办法用某个名词来描述方块四的力量属性,许多种高级力量在他的本源里以极端混乱的方式并生,却因尚存了那么一点儿微不可见的秩序,还没有走到崩溃的边缘。极度的混乱近于癫狂,所以方块四论攻击很强,论控制也能影响绝大部分人。
“那是方块四的本源力量太低了?”
“嗯?”克拉罗斯道,“虽然他不太正常,但倒是很少说谎话。他的那些力量,层级全部都很高呢。这可是某个人最得意的实验品了……还有什么是远高于它的呢,小郁……真的很不简单。”
倒地的方块四躺在不知道是谁的血泊里,他受了重伤,仰面咳嗽了几声,艰难地喘着气。
他起不来了。不过郁飞尘还记得克拉罗斯的要求,没有彻底毁掉他的本源力量,虽然,现在也已经没了十之八九。
他俯视着地面上倒伏的锁链,内心的漠然与轻蔑还未散去。
没人告诉他会发生这种情景,可潜意识里,他觉得这理所当然。
目光在地面漫扫,淡淡掠过了方块四。
方块四看着郁飞尘,忽然在地上笑了起来。
笑声断断续续,却没有停下,沾满血的脸上不再是挑衅与散漫的神态,那是一种带着狂热和痴迷的笑容,像快乐又像痛苦。
他边笑边把气管里的血咳掉,断断续续开口,重伤濒死,话语也飘忽不定,不甚连贯。
“黑国王……”
“你的本源…比我混乱得多吧?”
“难道是已经走到顶点的那种本源?”
“很痛苦吧……”
“你是谁的造物?”
“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法得到这样的一个完美的造物呢,可是有别人做到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又喘了几口气,方块四道:“其实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呢。”
郁飞尘平淡无奇地移开目光,动作在冷漠中带有嫌弃。
方块四只是笑,随着力气的流失,笑声也渐趋于无了。
斗兽场很大,而他太虚弱,声音也太轻,以至于只有很少人听清了几个关键词,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造物?”
永昼众人也听到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用词。
一名黑雨衣忽然出声:“守门人,你当初加入公司的时候,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重要情报?”
永昼不是随便就可以进的,克拉罗斯加入永昼,当时可是供出来许多外神的情报,唯独没有提到一个这样的和“造物”有关的组织。
获取世界,构建世界,左右不过是废弃物再利用,然而“造物”不同,这是神明的权柄。永夜里,和这个概念扯上联系的,无一例外都要成为永昼的重点监视对象。
但这些扑克牌,却没被注意到过,守门人似乎和他们关系匪浅。
“哪有,即使把情报告诉你们,也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的。”克拉罗斯笑眯眯说,“他们太难找了,即使找到,也很难消灭。否则,我为什么不自己把他们烧了呢?不过,老板倒是一直知道呢。老板说,他们很快会自己出来的,你看,现在不就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医生,把话题东引,撇清自己:“虽然他们很隐蔽,但医生肯定知道,对吧?”
医生当然知道克拉罗斯打什么算盘,但是他不能不接下这个话题。
谁让他有一点想加入这个公司呢。
医生:“扑克牌,造物。如果是我猜到的那个组织的话,确实打过交道。他们邀请我加入,成为组织里的研究员。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病院。毕竟,我唯一的理想是治好病人,他们的实验却制造出了许多需要治疗的人。我拒绝了他们。”
说到这里医生轻轻舒了一口气:“当年还好我跑得快,没被他们截住。”
“展开说说?”
“怎么说呢。他们认为自己是一个神圣的实验室,在他们的臆想中,有一个最高的力量结构,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它。”
本源力量的结构,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最复杂的结构。
也许,人们缺乏关键的知识,又或者缺乏一种特殊的力量。永夜里,谁都不知道该如何从无到有构建一个人的本源。就连那位永昼的主人也不能做到。所以,创生是不可能之事。
可是,生命却在世界上自然诞生,永不停止,同样,每一天,都有新的本源在世界上出现。有想要掌握神明的权柄的人,就想到了另一种方式。
既然不能创造,那就让已有的生灵,变成想要的模样。
活着的人,却可以通过种种方式来强化自己的本源。虽然这也很难,但纵横永夜多年的神明们总有自己的办法。强化本源不仅需要更高层次的力量,还要有能支撑力量流动的结构。结构不能贸然探索,一旦出错,哪怕是一个很小的漏洞都会造成力量体系的崩溃,继而使人死亡。那种死亡异常痛苦,你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躯壳每一分每一秒的崩溃与撕裂,最后坍塌为再不可见的尘埃。
“探索可行的结构是很难的,所以他们干脆不探索了,直接用活人来试错。”
“他们给实验室取了一个名字叫……玻璃室,研究员自称‘观察者’。”
病院里经常设有单向玻璃打造的玻璃留观室,用于观察病人的状态,决定是否收治入院。但这和方块四所属的“玻璃室”毫无相似之处。
“我只看过一次他们的实验。”想了想,医生继续道:“他们找到许多各种各样的人,又在各个世界搜集合适的力量,将力量强行灌注进入人们的本源中。将这些人放入玻璃室中,关闭大门,观察他们本源力量的变化,并及时收回已经崩溃的本源力量,避免浪费。
一百个人里,大约有一个能活着消化那些力量,强化了自己的本源。于是……留观室的研究员们就得到了一种可行的结构。然后,活下来的这些人,就会走入下一个玻璃室,接受更高的力量了。这样一来,‘玻璃室’既得到了结构样本,又得到了强大的实验品,这些实验品受他们控制,为玻璃房保驾护航,整个组织大概就是这样。”
“医生,了解得很多呢……”克拉罗斯看了一眼墨菲,墨菲还没醒来。他低低笑:“既然生命可以自然诞生,那把力量随随便便灌进去,让它们自己去和实验体的意志碰撞,说不定,也能自然诞生出一些本源呢。”
一直以来,守门人的眼眶里,时常带着一点殷红的血色,此刻,那血色因着诡异的笑意,显得格外鲜艳:“只不过……那种痛苦,真的是很难形容呢……”
第202章 代价 25
医生动作微顿, 问克拉罗斯:“你之前不是拿出了鬼牌?鬼牌是研究员的标志。”
“我不是呢。”克拉罗斯笑嘻嘻道:“是因为知道他们害怕鬼牌,吓一吓那个梅花九而已。”
“啊……”医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了一点:“那你是哪个方向?方块?”
梅花、黑桃、方块、红心, 各自代表一种力量的方向。其中, 红心已经因为总是无人存活, 停止实验了。而其它三个方向的研究还在继续。
克拉罗斯只是自顾自吃着甜点,咽完一口说:“那里很漂亮, 周围全是白色。实验室是很多平放的巨型玻璃花瓶呢。红心的瓶子最好看,可惜红心的人都死啦。”
阿加问:“花色是力量方向的话,序号呢?”
医生:“是那些玻璃观察室的房间号, 按扑克牌顺序排列。方块四的序号是四, 应该是因为他走到了方块标志的第四个房间。序号越小, 力量等级越高。序号A是最终观察室。”
“第四, 好像也不是很厉害么。”温莎说。
克拉罗斯吃吃笑道:“那你知道留观室给永昼主神的定级么?”
温莎:“是什么?”
“永昼主神,在他们那里也只是序号二呢……”克拉罗斯说,“他们因为这个吵过架, 还写论文呢,结果谁都不知道主神的本源究竟是什么样子。最后,他们觉得, 祂的力量放在永昼里太多,留给自己太少, 不会是序列A。而且,如果一直燃烧自己的本源来维持永昼的运转, 迟早有一天会控制不住, 被整个永昼反噬。然后, 祂的世界会重新变成碎片, 引起一场整个永夜的狂欢。”
“哦, 其实这种消息,很多就是玻璃室悄悄散播出去的,不然,怎么会有越来越多的外神每年复活日都来攻打永夜之门呢,烦死了。”
命运女神蹙眉:“那,序号A代表什么样的结构?”
“终极结构。那是一个幻想。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呢。他们喊它‘至高结构’或者‘真正的神明’什么的,是最高力量的集合体呢。如果永昼主神只在意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定义一下序号A的概念啦。但是,他们当然是只想要自己制造出序号A的造物啦。所以他们不喜欢永昼。”克拉罗斯说,“可惜,方块四已经是所有玻璃室里,数一数二的实验品了。有没有藏着比他更高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那里了,哈哈哈哈。”
医生叹了口气,病历本上又添了几行。克拉罗斯却说要借走他的纸笔,记录一些需要的东西。
医生毕竟对一切病人怀着慈爱之心,把病案本和圆珠笔借给了克拉罗斯,接着,就听克拉罗斯对着自己的病历怪笑了起来,笑完,又翻到那个写着“小郁”的病案,继续笑。他这一笑,两个病人也跟着看向病案本,口中笑嘻嘻中说着一些专业的名词,看来已经久病成医。
这边群魔乱舞,那边永昼神官各自沉思,过一会儿,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一件事。
“怎么没听见希娜说话?”
按理说,爱凑热闹的智慧女神应该是讨论最积极的人才对。
却见希娜只是静悄悄地,她面对着场中,却闭着眼睛,像是在冥想。
“嘘,先别说了。她好像快知道本源怎么具现了。”
“那……谢谢方块四老师?”
很快,方块四倒地三十秒,黑方胜利。
第二个白棋敌人上场的姿态,难免有些畏缩。他有攻击相关的特殊技巧,每打出三次,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第四次奇袭攻击。
他不会用本源的力量,郁飞尘自然也不会对他造成那种奇异的压制。
然而,即使没有本源的压制,也还有实力的压制。每次奇袭都像光天化日之下的明袭一样,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断了,令人感到耻辱。很快,第二位白棋毫无悬念地倒地。
接下来的几场打斗,也都不像方块四这么凶残了。
甚至因为郁飞尘的存在,很有动作上的观赏性。
无械搏斗,就是干脆利落,招招致命的格斗技。持械搏斗,荷官刚喊了开始,对面就被一柄飞过来的匕首直接钉地上了。如此两场后,谁都不愿再选持械。
□□的伤害倒在其次,开场一秒被放倒,这是一种心灵的创伤,以后会再也不敢打架的。
不过,郁飞尘手下没死人。
无仇无怨,没什么杀人的理由,他也就懒得费这个力气了。
几场之后,受伤的人纷纷发现,自己的伤恰恰是卡在不能起身,但又不会死的边缘,甚至没感受到很大的痛苦,就度过了三十秒,被传回去了。
台下的观众也不约而同看出了门道。
一场又一场,白方棋子倒地的姿态都差不多,有人哼哼几声,有人好像还没觉得很疼,回座位后还能活动几步。他们受伤的部位或许不同,但受伤的程度惊人地一致。
“……”
见过学霸考试精准控分,没见过打人还能精准控伤的。
要知道每个人的实力速度身体素质都不一样,打斗时的情况也千差万别,能把每个人都打成刚好重伤的样子,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这真是有点不像人了。可是真正不是人的那位蓝星主机,不是正好好在VIP席位里带大家下注的么?难道又出现一个差不多的玩意?
一时间,VIP席位在某些人眼中的形象又从奇怪□□变成了人工智能制造公司。
又撂倒一个后,轮到病人之一上场。这位病人已经掌握了本源的第二阶段,本源力量是一股狂暴的杀戮恶意,似乎可以唤起人对整个世界的仇恨。
这种力量和方块四的相似,都异常混乱。不知道是因为主人有疯病导致力量混乱,还是力量的混乱导致主人患上了疯病。
和面对方块四的第二阶段攻击时一样,郁飞尘没感到自己的精神出现变化。他把这暂时归咎于自己对整个世界没什么看法,谈不上喜欢,也就谈不上恶意,没什么可与这位病人共鸣的。
倒在地上的时候,病人却也嘻嘻笑了起来。
“你的力量我喜欢……有空来我们医院逛逛……但是记得挂号……”
郁飞尘不是很想说话。
他现在感觉自己不仅命犯相声演员,还命犯病人。
很快,十轮搏斗结束,到了规则中该颁发奖励的时候。
荷官的面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僵硬。已经可以确认,黑国王比方块四更不受待见。
“恭喜你,我失忆了。”
郁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