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则安坐在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谭既来”,微信里还有一个谭既来。
他措词了很久,道歉,还钱。
结果消息发出去,李则安发现他被谭既来拉黑了。
大概被定性为老赖了吧。
所以现在,谭既来在309A看到李则安,表情控制不住地崩坏——他以为这是他导,孟桐。
晦气……
谭既来压着反感,说:“算了,我后来去电子城修了一下……”
李则安:“修好了吗?多少钱我转你。”
“没要钱,”谭既来半合眼皮,跟“吾皇万睡”那只猫似的,“第二天电子城被警察查封了,我的新耳机跟着那个摊儿,一起陪葬了。”
他咬牙强调“新耳机”。
幸好李则安经过极其严苛的训练,不然他肯定会笑出声。
他知道那个电子城的事儿,他让黄嘉河去的……
在半年前捕获的蛊虫体内,警方发现了一种微米级电子设备。
这种设备被植入一种瓢虫的大脑,可以控制瓢虫的行动。
同时瓢虫的啮齿经过改造,细锐的钢片可以轻松划开人的皮肉,钻入人的机理。
如此的高等科技,既不是来自于顶级科研院,也不是出于科技公司之手,而是顺藤摸瓜,查到电子城一个三平米的贴膜摊儿……
很快办公室里的孟桐摸出来,把谭既来叫进办公室。
简单沟通后,谭既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报错了专业,而摔坏他耳机的人,也不是他导师。
这个人亮了工作证,是京市某警局的警察,来找他是要……
“配合调查?”谭既来都懵了,“我干什么了吗?”
李则安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一个ipad,按下播放。
很快漆黑的屏幕画面一亮,显示谭既来站在一个乡村小卖铺的门口,穿着古怪的衣服,手里拿着手机正打电话。
打着打着,忽然他抽风似的狂踹路边的石头,好像因为什么急坏了。
谭既来目瞪口呆。
卧槽那个人,没看错的话,是他吧?
可怎么会是他呢?
李则安飞快看他一眼,问:“你对这段有印象吗?”
有印象就见鬼了。
谭既来麻木抬头:“完全没有……”
李则安没有一般警察问话的尖锐,很温和地启发:“你再想想,当时打电话,你是打给谁,说了什么?”
谭既来绞尽脑汁,就跟失忆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里,还打了个电话。
据时间显示,那天是三月中旬,但整个三月,他都在学校图书馆忙毕业论文。
他眼珠无意识向下看,问:“这里是哪里?”
李则安食指来回摩挲Pad的边缘,暴露他的紧张:“湖南长市下属的一个镇,长湖镇。”
谭既来松了口气。
长这么大,他就没去过长市。
“这个人不是我,”谭既来很笃定地站起身,“我三月份没有一天离开京市,每一天都在学校,不在学校就在家……我能找到人证。”
他飞快看了眼手机日历,确认这天是个周一……而他肯定每个周一他都在学校,同学室友都能为他作证。
他怕警察不信,还补充一句:“学校里的摄像头如果保留有记录,也能证明,我确实没去长市。”
李则安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谭既来没去长市。
“我们做过调查,”李则安有意调出正脸,“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像你了。”
谭既来自己都觉得像,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眼睛眨了一下:“我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就是——把谭既来从孟桐办公室领走。
然后带回了家。
老房子里空气闷热。
谭既来拖着行李箱,站在这家的客厅。
他觉得自己被拐卖了。
碰到这种诡异的事件,别说警察要求他配合,他自己都想去警局报警。
但是跟着警察回家是个什么情况?
重点关照?
尤其十点多,安装空调的师傅突然来了。
三个师傅带着仨空调上门,所谓的警察安排他们进行安装,还会征求他的意见:“你屋你想装哪个位置?”
谭既来:?
这谁家?
刚想说“你随便”,就看见对方认真的眼神。
谭既来鬼使神差,伸手一指:“那边,别对着床和书桌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宝:赔我耳机。
黑警:把我自己赔给你~~
三台空调安装好,李则安把包装分类整理,拿到楼下扔掉。
谭既来一个人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看出来这家被仔细布置过。
卧室里床品新换的,还能隐约闻到洗衣液及熨烫后的特殊香味。
书桌擦得一尘不染,当中摆了只紫色玻璃花瓶,青白的满天星点缀着一束雏菊。
最让谭既来惊讶的是,客厅的零食筐里,塞了满满当当的零食,他一翻,居然全是他平常最爱吃的那几种。
这比长市出现另外一个他更吓人。
谭既来摸起手机给宋坤发了条微信,验证李则安的身份。
很快对方回复,李则安是近期从理事会退下来的警察,确实不是骗子或者人贩子,谭既来这点可以放心。
但是吧……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带你回家,”宋坤握着电话,目光发直,“他们手上的案子保密等级很高,处理方式也特别……”
谭既来呵笑一声:“包括我把安置在他家?”
宋坤犹犹豫豫:“是有点怪……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合适,可以提出异议,他没有‘拘留’你的法律依据。”
谭既来轻轻“嗯”,抬头望天花板:“我要离开,马上离开。”
然而他挂了电话,转身发现警察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口开口问:“你要走吗?”
他问的很随意。
谭既来咽了口口水,捕捉到语气里很轻微的难过。
于是今天第二次鬼使神差。
谭既来:“不走……”
之后的一段时间,称得上活见鬼了。
每天早上醒来,谭既来都能看到有个人在厨房忙碌,为他准备早餐。
他摸到门口,眼神流连在警察叔叔打鸡蛋的漂亮手指,和他专注煎葱油饼的精致侧颜上。
这套房子装修有些年头,自带港风年代滤镜。
加上警察叔叔做饭行云流水,谭既来在旁边私心以为,这比各大博主精心拍摄的小视频,更具观赏性。
老款餐桌铺了一层清新的小雏菊桌布。
简单且釉面光滑的餐具,盛着规整漂亮的单面荷包蛋,奶香四溢的松软欧包,鲜甜回甘的鸡汤虾仁馄饨,还有皮薄汁水丰盈的小笼汤包……
警察叔叔话不多,时不时给他夹一只虾饺或者烧麦。
两个人面对面,安安静静吃饭。
偶尔抬头,四目相对,时光放慢脚步,氛围静谧美好。
谭既来甚至舍不得大声呼吸。
第二周正式开学,警察叔叔晃着钥匙,亲自开车送他去上学。
下课之后,再接他回来,顺道去逛超市。
他不好意思,挠着头抢结账,结果在收银台前,推搡中失手按住警察叔叔的胸口。
哦吼,肌肉好弹……
警察叔叔愣了,谭既来也愣了,触电般缩回手。
然后稀里糊涂让对方买了单。
周末的晚上吃饱喝足,两个人一个人占据一截沙发,看电视消磨时间。
最开始几天,谭既来还不太好意思,后面发现遥控器的控制权,全权在他手里。
无论他想调哪个台、看什么,警察叔叔都没意见,还会因为他想看的综艺需要开会员,火速帮他充好值……
谭既来看着手边的水果盘,外圈一把洗好的青绿色葡萄,围绕着当中堆成小山状的鸭梨块儿,以及这个夏天最后两片西瓜。
他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忘了跟你说,我换专业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这话说的没道理。
这是他的私事,也无关那桩诡异事件,其实根本没必要跟警察叔叔说。
并且他跟警察叔叔,认识没几天,交谈中充斥着客套和距离,没熟到能闲聊他的生活、学业。
谭既来尴尬地补了一句:“随便聊聊……”
警察叔叔眼珠轻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嗯”完后轻声问:“为什么想换专业?”
谭既来抿嘴,随后啰里八嗦地解释……
他考研一志愿分不够,一来二去调剂到北通大神学系。
他以为神学系是搞中世纪神学研究的,属于宗教学的一支……结果这个专业搞超自然现象,导师看起来也不太正经。
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最终决定还转回哲学专业。
而他导师那边挽留无果,只能同意。
手续折腾了两天,他被分给一个做学问非常严谨的中年教授带……
谭既来总结:“我很喜欢我本专业,不想搞什么超自然现象,你觉得……”
他及时刹车,没把话问完。
这个问题比他刚才的话,更没道理。
警察叔叔轻轻说:“我觉得……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并且支持。”
谭既来抓着沙发的抱枕。
家里的气氛难以言喻。
明明综艺节目那么好笑,但没有人笑。
他感觉自己脸慢慢变烫。
于是屏住呼吸,抖着手从沙发旁边的零食筐里捞了袋零食,缩在沙发的犄角,机械地“咔嚓”、“咔嚓”。
李则安眼神一闪,蓦然想起从海港回来的那个夜晚,“谭既来”也是这样抱着薯片坐在副驾,不停制造着清脆的咀嚼声。
某个人像只怀抱大松果的小松鼠,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如果不是还没有那么熟悉,李则安真的很想伸出食指,轻轻戳一下。
这晚对谭既来来说很难熬。
他神思一团乱麻,却还得强撑着无事发生,假装自然。
终于捱到九点。
谭既来活动下筋骨,请警察叔叔去卫生间帮他烧洗澡水。
起身的时候,身后的警察叔叔有片刻恍惚,一脚踩蹭,崴了一下。
好在他反应快,下一秒就稳住身体。
然而谭既来也不知道咋回事,在他站稳之后,伸手捞住了警察叔叔的腰。
谭既来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后,猛地吸一口气。
他是注意到身后的人没站稳,才帮忙扶一下。
结果他帮忙的时机不太对,人家明明已经没事了。
这时候他贴上去,有点奇怪……
警察叔叔腰还蛮细的。
抱着他的时候,谭既来摸到了他紧绷的腹肌,以及隔着衣料,传过来的点点体温。
谭既来木然抬头,警察叔叔棱角分明的下颌就在他眼前。
顺着看上去,他对上一双清黑的眼睛。
脑子里“轰”一声乱了。
谭既来猛地松开他。
“对不起!”他声音大的跟吼似的。
李则安眨了下眼睛:“对不起什么?”
谭既来哑了。
对啊,对不起什么?
他好心帮忙而已。
谭既来嘴角一抽:“没什么……我去洗澡……”
李则安:“水还没烧呢。”
谭既来:“我去烧。”
他逃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发呆,耳边是古老热水器运作的“嗡嗡”声。
好容易水温合适,谭既来洗完澡,又懊恼地发现自己没拿浴巾。
他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白色的雾气钻出去,裹挟着好闻的沐浴露香。
“李警官……”
他小声叫警察叔叔。
没人应答。
谭既来声音放大,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
估计警察叔叔下楼倒垃圾去了。
天气不冷。
谭既来甩甩拖鞋的水,拎着睡衣蹑手蹑脚出去。
浴巾原本晒在阳台,但是警察叔叔帮他拿到客厅了,就搭在沙发扶手上。
谭既来刚想去拿擦擦身体,就听见门锁“咔咔”响了起来。
“我去——”
谭既来顾不上拿浴巾,两步窜进他的卧室重重关门。
而李则安进门的瞬间,看见了一个光溜溜的身影抓着睡衣,闪现离开。
李则安:“……”
这也太巧了。
他洗了手,拿着浴巾敲门。
门里的人跟踩到尾巴一样:“干嘛?!”
李则安忍不住笑:“给你递浴巾……你不擦擦吗?”
几秒后,卧室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被水泡的白白嫩嫩的爪子。
爪子摸索着抓住浴巾,想拉进卧室。
扯了一下,纹丝不动。
谭既来呼吸一滞,半张脸在门缝里不明所以。
门外的人弯了弯眼睛,嗓音幽魅:“谭既来?”
谭既来紧攥浴巾:“嗯?”
“你脸怎么这么红?”
“……”
这话问的有点坏。
当晚谭既来罕见地失眠了。
闭上眼睛,他脑袋里轮番闪过警察叔叔精致的眉眼,漂亮的手指,胸口腰腹Q弹的肌肉,还有那双笔直精干的小腿……
好几次,那双腿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还挂着漏网没擦干的水珠。
顺着看上去,是微张着的红润嘴唇,和潮湿氤氲的清黑眼睛。
哪怕是稍稍回想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样子,谭既来心脏就开始“咚咚”乱跳,全身充斥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某位知识分子,搜肠刮肚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这是不是所谓的……怦然心动?
谭既来无声张大嘴巴,猝然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啪啪”左右开弓,狂拍自己脸颊。
怕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发疯,谭既来决定尽快搬回学校冷静冷静。
他先联系了管理宿舍的办公室,问清过了统一办理入住手续的时间后,该怎么申请住校。
打电话的时候好巧不巧,某位去买水果的警察叔叔正好进门。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谭既来心虚地挂了电话,装作无事发生。
第二天他请警察叔叔送他去学校,准备去自己宿舍探探情况。
办好了延迟入住的手续,宿管阿姨递给他一把铜钥匙。
费劲地爬上六楼——老宿舍楼没电梯——远远的谭既来就听见某间宿舍传来亢奋地叫声,以及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若有若无的怪味儿。
而越往前走,这种混合厕所和脚丫子的怪臭味越浓郁,耳朵里噪音也越大。
谭既来捂着鼻子找到自己的宿舍,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又被震天响的口吐芬芳刺激地打个激灵。
“上路我cnm,你一个肉抢我的蓝干嘛?!”
“赵云你行李箱吗?这么能装!”
“我骂你了吗?真tm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谭既来咽了口口水。
他几个室友……挺青春活力哈!
开门进去,谭既来鼻翼一动,发现臭味的来源正是自己的宿舍。
“卧槽……”
某位知识分子看清眼前的景象,真没忍住,爆了粗口。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他的宿舍,他肯定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的垃圾场。
房间的窗帘没有打开,虽然是上午,但是室内一片昏暗,跟地窖似的。
借着楼道透进来的光,谭既来看见整个宿舍被垃圾和杂物淹没。
他的好室友们,大概从住进来就没扔过垃圾,外卖盒子在房间里摞得半米高。
腐烂的水果皮搭在垃圾桶沿,“吧嗒”一下,滴了一滴粘稠的黄色液体。
满地衣物层层叠叠,像给房间铺了一层地毯,谭既来甚至不知道地板啥颜色的。
不知道谁的臭袜子,扔在头顶的风扇上,因为开门的关系被扇动摇晃,挂不住“嗒”一下掉到谭既来脸上。
“草!!!”
谭既来甩开臭气熏天的袜子,要吐了。
室友们正在打游戏,看见他进来,还挺热情的:“诶谭既来,你回来了啊?”
谭既来皱成八字眉,艰难笑了下。
这几个都是物理学院的同届学生,公共课打过照面。
教室里看着斯斯文文,干干净净,没想到宿舍这个鬼样子……
室友们没觉得有啥问题,胳膊一挥,还笑呢:“愣着干嘛?进来啊!”
谭既来抬起脚,尴尬地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没事,脏的!”一个方眼镜一脚搓走一片衣服,腾出一块地板,“你进来就行。”
话音刚落,一只活泼的黑色小虫从被踢开的衣服底下钻出来,在地板上爬了一圈,又钻进另一堆衣服里去。
谭既来最怕虫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飞快放下脚,干巴巴笑了几声:“不了,我还是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想走,却被方眼镜一把拉住。
谭既来脸色骤变,感觉到手腕有种奇异地冰凉。
再低头一看,被方眼镜握住的手腕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粘液糊了上去。
方眼镜大大咧咧问:“怎么刚来就要走啊?我们正好缺个人打游戏,你会打LOL吗?”
谭既来玩的不错,但是此刻他拼命摇头:“什么LOL,没听说过!”
另一个人伸脑袋看了一眼,好奇地问他:“谭既来你行李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
谭既来嘴角抽搐:“不了不了,我不搬了,我还是住校外吧。”
方眼镜眼珠一转,推了推眼镜,不大高兴:“不搬你来宿舍干嘛……你不会是嫌咱们宿舍脏吧?”
这话说完,另外两个室友脸色也变得难看。
谭既来要吐血了,脏不脏你们心里真没点B数么?
方眼镜一巴掌拍谭既来肩膀,警察叔叔给他洗的白T,登时多了个模糊的灰手印。
他还挺民主,心贴心劝谭既来:“咱们四个要一起住三年,你有什么别憋着,大大方方直接提出来就行。”
另外俩室友打量着他们宿舍:“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过了,是有点脏?”
“要不咱们把上周的外卖盒扔了?”
“还是先把袜子洗了?”
“我可舍不得洗,你们看我这袜子是从本科宿舍原封不动带过来的,养了大半年,都快长蘑菇了……”
“那能吃吗?”
七嘴八舌的时候,方眼镜自然地抠了下鼻子,然后翘着手指,“嗒”一弹。
黑乎乎的墙面,多了一个黏糊糊的新鲜小点。
谭既来心里最后一根弦彻底被他弹断,甩开他的控制,没命地跑了。
他逃回警察叔叔家。
警察叔叔见他这么快回来,蛮意外的:“宿舍怎么样?室友好相处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谭既来抖着嘴角,意识到自己昨天打电话问宿舍的事,警察叔叔听见了。
谭既来捂着脸叹气:“分怎么说。”
室友们人还是挺热情的……
也热爱大自然,擅长培养各种奇形生物……
警察叔叔藏起眼里的笑意,认真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搬?”
谭既来皱眉:“你同意我搬走?不需要我配合调查了吗?”
带他来的时候,明明要求必须住在他家里……
警察叔叔眨了下眼睛,解释说:“一开始是为了你的安全,这段时间我查了一下,危险解除,你随时可以走。”
他说完还打量着屋子:“不过我一个人没必要住两居室,你走了之后,我准备联系中介,把隔壁屋租出去……”
谭既来愁眉苦脸。
让他搬去宿舍还不如杀了他。
而他这个年纪正好渴望自由,也不太想回家跟爹妈天天呆一起。
再加上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谭既来深呼吸,鼓起勇气弱弱问:“隔壁屋你准备租多少钱?”
警察叔叔眼珠转转:“两千左右吧。”
“两千左右?”谭既来惊呆了,“这也太便宜了吧,这个地段正常起码能租四千。”
他还以为自己肯定租不起……
警察叔叔:“我知道。我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想找个室友。室友最好是个大学生,生活简单,作息规律,当朋友处……”
他顿了顿:“你有熟悉的朋友能介绍的话,最好了。”
谭既来抿嘴。
警察叔叔去准备晚饭。
他转身的瞬间,谭既来拿定主意,伸手拉住警察叔叔的袖子。
而被拉住袖子的人,背着谭既来轻微勾了下唇角,然后平静回头。
警察叔叔:“有事吗?”
谭既来:“我租,行吗?”
两人讨价还价了会儿,商量好每个月两千一百块钱的房租,水电全包,饭菜零食全包,只要有空,警察叔叔还同意接送他上下学……
谭既来觉得自己便宜占的太大了,吃完了晚饭,主动承担洗碗的工作。
这晚夜黑风高。
谭既来睡下。
警察叔叔溜出家门。
北通大校门口无人的角落,站着四个鬼鬼祟祟的人。
四个人都算是谭既来的室友。
三个是学校安排的,一个是某“黑警”。
某“黑警”:“今天辛苦三位了,你们的表现真的是……”
另外仨竖起耳朵。
某“黑警”竖大拇指:“优秀的超过我的预期。”
另外三人交换眼神,憋着笑:“螺蛳粉加臭豆腐,是真的绝……”
“蹲他的时候,我们仨在屋里差点儿没臭死……”
“都想吸氧了……”
“我想到谭既来的表情,现在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
四个人隐秘地笑了会儿。
然后某“黑警”掏手机扫码,在约定的五百“工钱”的基础上,多支付了他们每人两百元。
一共两千一,正是傍晚从谭既来那里收来的房租,新鲜热乎。
另外仨赚了笔小钱钱,喜不自胜:“谢谢您!下次他敢来,记得提前告诉我们哈,我们再给他准备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螺蛳粉臭豆腐风评被害……
房东性格很好,对租客有求必应。
比如某天早上,租客大剌剌躺在沙发上一边打饱嗝,一边随口提一句早餐想吃点辣的,然后第二天七点,房东就端出两碗香辣过瘾的重庆小面。
骄矜的租客嗦着面,满口红油。
吃了一半后,他看着对面的人温柔的眉眼,一瞬间产生了某种错觉。
恋爱的错觉。
察觉到租客异样的眼神,房东抬了下眼皮:“怎么了?”
谭既来嗓子暗哑:“李警官……”
李警官等他说话。
谭既来舌头把腮帮子顶了个大包,最后无声摇头。
他用沉默压下心里难言的情绪。
但说也奇怪,从那天起,生活中发生了很多细节性的变化。
就好比原本警察叔叔洗完澡,总是在卫生间里擦干净,换好衣服再出来。
那天之后,他好几回拿浴巾裹着下半身,上半身啥都不穿,在谭既来眼前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