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内间单独的办公室，但还是让大家压力重重。
好在其他人很快发现，宋老师每天几乎只找“江漉”。
“江漉，进来！”——宋之南在办公室里说的最多一句话。
一天至少六七次。
每次听到他的呼唤，江漉就得屁颠屁颠往他办公室钻。
都是研究上的问题。
短则几分钟，多则个把小时。
别说是其他师兄，就是江漉自己也发现，宋之南好像很看重自己，这种看重甚至已经远远超过许暮生。
几天后。
宋之南据说有点不舒服，难得没来研究室。
江漉也终于不用再被抓壮丁。
然而就在傍晚正要和许暮生一起去吃饭时，他忽然收到宋之南的信息，让他去他那里说工作的事。
“师兄，宋老师让我去他那里谈工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许暮生皱眉：“江顿酒店？”
宋之南一个多金单身汉，常年住在这家五星酒店套房，这是研究室几个人都知道的。
江漉点头：“是啊。”
许暮生迟疑了片刻，才点头：“你去吧，早点回来。”
江漉比了个OK的手势：“师兄，你今晚别加班了，早点回宿舍休息。”
“嗯。”
江顿酒店离江大不远，骑车半个小时不到，倒是方便。
幸好江漉是男生，换作女生，被老师叫上门，还是酒店，只怕就有潜规则的嫌疑了。
五星酒店服务就是不一样，在前天报了姓名后，直接便有服务生领他进电梯上楼。
走到房门口，还没敲门，忽然听到旁边一道声音传来：“江漉——”
江漉转头，却见是谢清河从旁边一扇房门出来。
“谢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说过我来江城办事么？”
“我的意思是是说你怎么还在？”
谢清河笑着走过来：“其实我是在度假，一时半会没打算回去。”
江漉点头：“哦。”
心里却有点犯嘀咕，这几天没听说他找许暮生，也几乎没和自己联系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他和宋之南住同一家酒店。
莫非是专门来查宋之南的？
刚想着，就听谢清河问：“你来找宋之南？”
与此同时，面前的房门已经打开，服务员恭恭敬敬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留下原地三人。
江漉开口打招呼：“宋老师。”
宋之南淡声道：“来了？”又看向站在一旁谢清河，“谢总，你们认识？”
谢清河笑：“当然认识，江漉是暮生朋友，这个暑假去北京，在家里住了很久了，跟我弟弟差不多。”
江漉：“倒也没有。”
看样子这两人已经认识，只是显然不太熟。
宋之南淡淡点头，又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进去谈事情了。”
谢清河轻笑了笑：“宋老师还是喜欢叫学生单独到酒店谈工作，我记得以前也叫过暮生。”
宋之南对他的话似乎有些不解：“有问题吗？”
谢清河摊摊手，不置可否。
宋之南道：“那我们进去了。”
谢清河点头。
宋之南领着人进屋。
江漉随口道“宋老师，你身体没事吧？”
宋之南摇头，淡声道：“老毛病，吃药就好了。”
江漉哦了一声，在沙发坐好，拿出电脑打开。
“宋老师，你中午给我发的东西，我下午弄得差不多了。”
宋之南拿了两杯水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目光看向电脑屏幕，点点头道：“好，你先给我说说你的思路。”
江漉噼里啪啦开讲，一说他的长处，他就颇有几分点口若悬河，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连眼睛都比平时要亮上几分。
宋之南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默默看他一眼。
他这人天生惜才，年少时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然而他这一生实在太顺利，大部分时候都在独孤求败。
后来成了业内大牛，便总想发掘人才，但这些年来也就遇到一个许暮生。
没想到如今又让他遇到一个江漉。
如果说许暮生跟他一样，是标准的学院派，在科研上走得是一条常规化的成长之路。
那么江漉就完全是野路子，他的很多东西，显然不是从学校和老师那里学的，不知从哪里学的些歪门邪道，却自成一派，潜力无穷。
这是一块璞玉，经过雕琢后，一定会大放异彩。
思及此，宋之南心中不禁有些兴奋。
“宋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江漉的问话，让有些走神的宋之南回过神来。
他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拿起鼠标点到一处：“你再从这里开始。”
“好嘞！”江漉点头。
宋之南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刚刚谢清河说的话。
之前从没意识自己一个老师，叫男学生单独上门谈事情，有什么问题？
现在却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合适。
【作者有话说】
别问我为啥越来越晚，因为鼻炎害我
“宋老师,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九点半，和宋之南工作讨论结束，江漉跟人起身道别, 对方从柜子里拿出一堆吃的给他装好，让他带回去。
江漉嘴上假意推辞, 手上却是接得相当麻利。
宋之南道：“都是酒店送的牛奶零食营养品, 你们食堂暑假吃得东西不多，做项目又耗费精力, 你拿回去补充营养。”
江漉道：“谢谢宋老师, 我回去分给师兄他们。”
宋之南道：“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回头我再让人给他们送过去。”
“好嘞。”
江漉两只手被占据, 没办法和他挥手道别，只堆着一脸笑道：“宋老师, 我回去了, 您好好休息, 晚安。”
宋之南轻笑了笑：“你自己当心点。”
江漉点头：“嗯。”
江漉两只手大包小包, 可谓是满载而归。
心中不禁觉得宋之南这只股票，还挺不错。
书中说他恃才傲物，为人高傲，除了许暮生, 对其他人都很冷漠。
和高岭之花许暮生，算是同一类人。
可他对自己这不是很不错么？
这点跟许暮生倒是真差不多。
想到许暮生, 江漉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宋之南给自己的这些东西, 看着都是高级货, 他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别人可以不给, 但许暮生还是要给的。
待会儿一回去就给。
但出了酒店，才发现问题来了。
他是骑单车过来的，这么多东西如何运回去？
正想着，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们宋老师对学生挺大方的，我送你回去。”
江漉转头，对上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的谢清河：“不……不用了，我骑了车。”
谢清河轻笑：“这么多东西，你单车能放下？”
说话间，泊车小弟已经将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过来，下车道：“谢先生，您的车！”
谢清河接过钥匙，礼貌地道了声谢，将车后门打开，扬扬下巴：“先将东西放上来，再去把单车推来放到后备箱。”
江漉虽然不大愿意跟这个霸总股走太近，但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有便利不用那不是傻子么？
他笑眯眯道了声谢，将东西放进后座，又赶紧去拿单车。
谢清河这辆车后座很宽敞，足够塞下江漉这两破单车。
他放下后备箱盖，随口问身旁的谢清河：“你来江城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谢清河道：“没有，这车是过来临时买的，想着度假方便。”
江漉瞥了眼下方江字头的车牌，心中不禁燃起一股仇富之情。
“上车吧。”谢清河又道。
“麻烦谢大哥了。”
“不麻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上车，谢清河启动车子，慢悠悠驶入夜晚车河。
江漉忍不住道：“谢大哥，你真的只是度假吗？还是因为师兄？”
谢清河淡淡瞥了他一眼，勾唇笑道：“确实是度假，但也是为了暮生的事。”
江漉顿时警铃大作：“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谢清河挑挑眉：“当然，这事大概跟你也有点关系。”
“是吗？到底什么事？”江漉愈发好奇。
谢清河轻笑：“急什么？我都还没弄清楚，等我确定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江漉狐疑地看了看他，觉得顾小股票说得对，这家伙阴险狡诈，自己得多加防范，免得他弄出什么幺蛾子，伤害许暮生。
谢清河话锋一转：“你和暮生跟着宋之南做项目怎么样？”
“还行吧。”
“我看你这几天没给我报告过宋之南对暮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江漉如实道：“嗯，我感觉宋老师对师兄，就是单纯老师对学生的欣赏，应该没什么其他想法。”
谢清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今晚只叫你一个人来酒店吧？”
“是啊，找我讨论工作。”
谢清河轻笑：“有点意思啊。”
“什么有点意思？”
正是红灯，谢清河停下车，转头看向他，意味深长道：“江漉，我说你有点意思。”
江漉嘴角抽了抽：“我有什么意思？”
绿灯亮起。
谢清河收回目光，启动车子，轻飘飘笑道：“那你可太有意思了。”
江漉觉得他大概是有个什么大病，没再继续追问。
骑单车三十分钟的距离，开车加上红绿灯和进学校减速，也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宿舍楼下。
江漉取下单车，拿上宋之南送的东西，跟谢清河道谢：“麻烦你了谢大哥，您慢走！”
谢清河趴在床边，对他挥挥手，笑道：“嗯，再见。”
目送车离开，江漉将大包小包放在单车上，艰难推到车棚停好车，两只手提上东西，朝宿舍走去。
他原本是要直接上楼的，但瞥了眼博士楼许暮生的窗口，见还亮着灯，转念一想又去了对方楼里。
他要把东西第一时间给许暮生。
虽然已经监视许暮生几个月，但这是江漉第一次来博士楼。
意识到自己要踏进许暮生的宿舍，他一时竟然有点小鹿乱撞般的兴奋和悸动。
咚咚咚！
他将一只手的东西放在地上，抬手敲响许暮生的宿舍门。
“谁啊？”
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门内传来。
江漉深呼吸一口气，高声回道：“师兄，是我！”
里面没再说话，只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面前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一截，但也只有一截便停下，许暮生探出一张俊脸，脸上露出一丝愕然：“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除了愕然，这张俊脸还写着一丝如临大敌般的冷峻。
这让江漉蓦地一怔，所有的兴奋和期待顿时凝滞。
他忽然想到，这是一朵生人勿进的高岭之花，自己不请自来，乍然出现在他宿舍门口，对他来说，估计跟闯入他领地的入侵者没什么两样。
思及此，他讪讪笑道：“我去宋老师那里，他让我带了很多吃的回来，我给你送一点。”
“哦……谢谢，你放在门口就好。”
这句回应，显然印证了江漉所想，他只觉得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心里瞬间拔凉拔凉。
他尴尬地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那就放在这里了，师兄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急匆匆转身，如同落荒而逃。
他这辈子受过委屈不算少，但像现在这样让他难受的，却是头一回。
他以为自己和许暮生都睡过一张床，不说是不分彼此的铁瓷，那也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他抱着一腔热情来给他送东西，对方却连宿舍都不让他进。
那间宿舍当然没什么特别。
但某种意义上却代表着许暮生的世界。
他不让自己进宿舍，无非就是不想自己进入他的世界。
虽然知道许暮生就是这种冷漠疏离的设定。
但他还是很难过。
他以为自己对许暮生是不一样的。
却原来到底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江漉！”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漉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堆上一脸笑容，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许暮生：“师兄，有事吗？”
许暮生道：“我宿舍没收拾，特别乱。”
“哦。”
许暮生似乎是思忖片刻，又才道：“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许暮生目送他下楼，转身将门口的东西提进屋，随手关上门。
他靠在门口，轻轻吐出一口气。
慢慢抬头，目光落在床上那一面照片墙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江漉郁闷地回到宿舍，打开手机监控，看了眼对面还亮着灯的宿舍，虽然屋内具体模样看不清楚，但也可以看出这宿舍跟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让进就不让进，找什么借口？
他还不稀罕呢。
翌日早上，江漉借口起晚了，没准时下楼和许暮生会合，让对方先走。
然而，等他过了二十分钟，叼着宋之南送的牛奶和点心慢悠悠下楼，却见许暮生依旧等在两栋楼只见的花坛处。
他微微一愣：“师兄，你怎么还没走？”
许暮生道：“等你。”
江漉有点不自在道：“不是说了让你先走么，你干嘛等这么久？”
许暮生云淡风轻道：“反正也不急，还是等你一起吧。”
“哦，你吃了吗？”
“嗯，已经吃了。”
两人像往常一样并肩往外走。
只是气氛却有点诡异，谁也没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许暮生率先打破沉默：“你喜欢看电影吗？”
“还行吧。”
“喜欢看什么片子？”
江漉兴趣缺缺回道：“我没什么品位，就喜欢爆米花大片。”
许暮生道：“今晚研究室应该不用加班，你要不要来我宿舍看电影？我有投影仪。”
江漉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许暮生继续道：“到时候我们买点烤串啤酒，好好放松一下。”
江漉嗫嚅道：“我去你宿舍，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许暮生看向他：“怎么会？虽然我宿舍没来过其他人，但你又不是其他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漉郁闷一晚的心情，顿时又噼里啪啦如烟火绽放，他笑眯眯点头：“好啊。”
许暮生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说】
自打研发重新调整方向后, 又加入了江漉这员大将，大家的日子明显好多了。
宋之南不来，研究室的气氛那更是轻松快乐。
江漉惦记着晚上去许暮生宿舍看片, 这天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然而，上午忽然收到周妈妈消息, 说孤儿院宿舍今天装修完工, 晚上准备了庆祝活动，让他过去一起吃顿饭。
江漉已经好久没回过孤儿院。
在去许暮生宿舍看电影, 还是去孤儿院吃饭参加活动, 纠结半晌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回复给周妈妈后, 江漉脚下一蹬, 将椅子滑到许暮生身旁。
“师兄，我晚上要会孤儿院, 没法去你那里看电影了。”
许暮生转头看他：“是孤儿院有什么事吗？”
江漉：“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孤儿院宿舍装修好, 大家庆祝一下, 院长让我回去一起吃个饭。”
许暮生点点头，问道：“我能去蹭个饭吗？”
江漉眨眨眼睛：“你想去吗？”
许暮生笑：“嗯，我想看看你以前生活的地方。”
江漉嘿嘿一笑：“行，那你跟我一块去。我带你去认识顾妈妈, 她在孤儿院工作了二十多年，是看着我长大的, 也算是我的家人。”
许暮生轻笑点头：“好啊。”
江漉喜滋滋滑回自己办公桌, 忽然想着, 自己带许暮生回孤儿院, 算不算带他回家？
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奇怪。
因为要去孤儿院是晚饭。
下午五点, 两人就从研究室出发，顺便在小卖部买了两大包零食。
学校距离孤儿院要倒几趟车，加起来将近两个小时。
若是自己一个人，江漉倒是无所谓，但带着许暮生一起，他不想对方跟自己受累，便豪气地打了车。
上车后，许暮生似是随口问：“你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吗？”
江漉点头：“嗯，一直到十六岁自立门户，不过周妈妈留了宿舍给我，我随时都能回去住。”
许暮生道：“我听说□□的家庭很多，都要排队，你这样健康的男孩，应该很多人想收养，你怎么没去收养家庭？”
江漉挠挠头：“我是被父母丢在孤儿院门口的，就想着也许父母是万不得已，哪天指不定就来接我了。加上周妈妈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养，也舍不得我，就一直待在孤儿院了。”
许暮生默默看着他。
被父母抛弃而且一直没去接他这件事，原本该是一个孩子心中最大的伤疤，但他却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他是天生的豁达，像是野草一样，风雨也是他的养分，只会让他长得更茁壮。
“你那些年在孤儿院过得好吗？”许暮生想了想，试探问道。
江漉舒了口气大喇喇道：“以前孤儿院全靠财政拨款，条件很一般。后来捐赠的人多了，生活就好很多。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你知道孤儿院最近装修，就是有个匿名善心人士捐的款，据周妈妈说，这个好心人，已经持续给孤儿院捐款两年了。”
“是吗？”许暮生轻笑。
江漉点头感叹：“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一个小时后。
晨光儿童福利院。
“到了。”
车子抵达目的地，江漉兴奋地朝路边指了指。
两人下车，他一手提零食，一手拉起许暮生的手肘，疾步走到门边，跟门房打招呼：“张伯！”
门房大叔见到他，堆起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哟，小漉回来啦。”
“嗯。”
“赶紧进去吧，大家伙儿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江漉笑嘻嘻拉着许暮生进门，几个正在院子里玩的孩子看到他，立马叽叽喳喳围上来，“小漉哥哥”叫个不停。
江漉拿出零食给孩子们分发。
小孩子们看到许暮生很好奇，但大概对方长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峻脸，只敢看不敢跟他说话。
江漉笑着介绍：“这是小漉哥哥的朋友，暮生哥哥。”
几个小孩立马乖巧地打招呼：“暮生哥哥好。”
许暮生轻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吃的分给他们。
“小漉，你回来啦！”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妇人从小楼里走出来，朗声打招呼。
正是福利院院长周妈妈。
她走过来，先拉着江漉上下打量一番：“哟，是不是又长高了？”
江漉笑：“哪能呢，我都多大了。”
周妈妈道：“那就是长壮了。”
江漉笑着点头：“还真是长壮了些。”
周妈妈看完他，这才去打量他身旁的许暮生：“这位是你朋友？”
“嗯，他叫许暮生，我同系的博士师兄，我带他过来一起玩。”
许暮生彬彬有礼打招呼：“周妈妈好。”
“好好好，小漉难得带朋友回来。”周妈妈笑盈盈打量着他，“我还以为博士都是戴着眼镜的书呆子，原来有这么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小漉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可太高兴了。”
许暮生看了看江漉，弯起嘴角笑开。
“走，去吃饭了。”周妈妈大手一挥，“孩子们，都去吃饭。”
小孩子闻言一窝蜂往小楼里跑去。
周妈妈一边领着两人往屋里走，一边道：“对了，今天院里还来了一位贵客，刚跟院里签了捐赠合同，买下旁边的地，要为孩子们建一个图书室和活动房，有钢琴室绘画室，以后院里的孩子，也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多学一点爱好和特长。”
福利院在城乡结合部，旁边废地不少，但也不便宜。
江漉随口问道：“那要不少钱吧？”
周妈妈道：“嗯，得花好几百万，是燕城来的大老板。”
听到燕城两个字，江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头看了眼许暮生，只见对方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几人走进闹哄哄的餐厅。
果不其然。
江漉一眼就看到，坐在一群孩子中间的谢清河。
“谢先生！”周妈妈上前打招呼，“孩子们没跟你调皮吧？”
谢清河转过身，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大家都很乖。”
周妈妈道：“行，大家坐好，准备开饭啦。”
原本围在谢清河身旁的孩子乖乖散开去找位子。
周妈妈领着江漉和许暮生在他桌上坐下，笑着介绍：“谢先生，这是我们院里走出去的孩子江漉，现在很厉害的，在江大读研究生，旁边这位是他朋友，更厉害，是博士。”
谢清河笑着点点头：“哎呀，这可真是缘分，这两位我都认识呢。”
“是吗？”周妈妈面露惊讶。
谢清河目光在江漉和许暮生脸上轻飘飘来回打量了着，勾唇笑道：“这位博士是我的弟弟，小漉是我弟弟朋友，前段时间去燕城，在我家住过。”
周妈妈惊喜道：“那确实是缘分啊！”
江漉也咧嘴一笑：“谢大哥，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谢清河耸耸肩：“知道这是小漉你生活过的地方，我的捐赠就更有意义了。是吧？暮生。”
许暮生扯了下嘴角，淡声道：“嗯，是很有意义。”
周妈妈笑着道：“原本这次装修也是一个好心人捐赠的钱，我们发信息邀请过他，但他一直没露过面。”
谢清河笑说：“有些人做慈善很低调，当然……”他轻飘飘看了眼许暮生，似是开玩笑般道，“也可能是单纯见不得人。”
那位好心人见不见得人，江漉不知道，但他觉得谢清河来孤儿院，绝不是单纯为了做好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跑到江城做好事，正好是还是自己长大的孤儿院。
就只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反正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毕竟人家是大老板，捐了这么多钱给孤儿院，确实该感谢。
这顿庆祝的晚餐相当丰盛，待菜上来，江漉暂时将谢清河抛之脑后。
周妈妈笑眯眯夹了几块排骨放进他碗中：“院里最近换了个厨子，糖醋排骨做得很好吃，你尝尝，是不是跟以前那个王师傅做得一样？”
江漉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双眼一亮，点点头赞道：“酥软酸甜，就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说着，他加了一块给许暮生，“师兄，你也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