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很快变得暖了一些,白烬在树枝燃烧的声音中寻觅出细微的,身体擦过白色毯子时发出的声音,确定裴御睡安稳了之后,再次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御翻过身,睁眼盯着白烬的背影看了许久。
轮到他去山洞入口守夜了,裴御站起来,心里想着要发出点动静吵醒白烬,让白烬跟他一起去守夜,真迈腿走的时候,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直到走到山洞入口,才弄出了点动静。
坐在山洞入口的罗契回过头:“你来了。”
“嗯。”裴御从储物玉简中拿出一把椅子摆在身旁坐下,双腿伸直后,山洞的入口便被他挡满了,罗契想进去,就得从裴御的腿上跨过去。
罗契起身站在裴御面前,想要抬起腿跨过去的时候,正巧裴御翘起一条腿,罗契只能停下动作,等裴御的腿放好了,罗契再次想跨过去的时候,裴御又调整了姿势。
罗契皱眉看着裴御:“你有话想说?”
裴御:“嗯。”
裴御略微偏头,明明他是坐着的,身处的位置更低,目光在落在罗契身上的时候,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
导致罗契被勾起挑衅欲.望的同时,又深知他所想所做都动摇不了裴御分毫。
这让罗契有点烦躁。
罗契问道:“你想说什么?”
裴御说道:“喊我小师叔的时候,不要喊他的名字,我不喜欢。”
罗契皱眉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喊他什么?”
裴御只是不想在他喊白烬小师叔的时候,身边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怪刺耳的:“随便,他是我小师叔,只要你的辈分没我高就行。”
罗契想了想:“……我是他师兄的徒弟的徒弟,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他师叔祖。”
“随便你喊什么,我不在意。”一道声音从山洞内传出,是白烬从里面出来了,他走到裴御面前,垂眼看着他的腿,“裴御,是你自己把腿收回去,还是我动手帮你?”
裴御抬眼看着白烬:“小师叔要怎么帮?”
白烬弯下腰,把手伸向裴御的右腿,手指细而长,从袖口露出的手腕在昏暗的夜色中很是晃眼。
白烬一脸平静地说道:“用绳子把你的腿绑起来。”
“被绑起来可不好受。”裴御把腿收了回去,笑着看向白烬,“小师叔不睡觉来这里,是要陪我一起守夜么?”
“算是罢。”白烬微微点头,看向罗契,“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罗契有点担心:“你只睡了一会,还是再休息一会罢?”
白烬:“不用。”
白烬坚持留在这里,罗契便不再劝了,先一步回去。
白烬走到小凳子前坐了下来。
凳子的位置离裴御稍微有点远,裴御把椅子往白烬那边挪了挪心满意足地坐在了只要他伸长腿,脚尖就能碰到白烬衣摆的位置。
山洞外,雨势比他们进山洞前小了很多。
他们三个刚刚说话的时候几乎注意不到外面的雨声,此刻白烬、裴御都安静地坐着,才听到了山洞外雨水落在岩石、树叶、水洼的声音……
白烬抬起胳膊,右手手背撑着脸,脸略微歪向手背,很快闭上了眼睛。
裴御坐在白烬斜对面,无法判断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只灰色的兔子穿过山洞口的草丛,带着一身雨水跳到白烬的身边,靠着白烬的衣摆闭上了眼睛,睡着睡着,整个身体都趴在了白烬的衣摆上,鼻子一动一动的,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裴御的目光在灰兔子和白烬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下,觉得有点意思,白烬闭着眼睛的模样挺冷的,灰兔子却一点都不怕他,尽贴着他的身体腻歪。
也不知道等白烬睁开眼,看到灰兔子沾在他身上的泥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裴御笑着想了想。
动手指使了个仙术,把灰兔子和白烬的衣摆弄得干干净净。
“谢了。”白烬忽然睁开眼,看了裴御一眼后,就低头专注地看着趴在他衣服上的灰兔子。
裴御不喜欢白烬这样:“小师叔,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来陪我守夜的,是来陪兔子的。”
白烬偏头看过来,伸手指了下他旁边的位置。
裴御站起来,把椅子摆在白烬旁边,坐上去后把腿伸直了放着,转身看着白烬。
以前白烬让裴御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像刚才这样,只要他给裴御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裴御就能明白他想做什么,按照他想的去做。
大概是眼下的氛围太好了,适合叙旧,适合说一些平时不太方便说的话,也容易让人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念头。
白烬垂着眼睛起了个头:“裴御,其实离火圣尊……”
“小师叔。”白烬刚说出离火圣尊这四个字,就被裴御打断了,“我头疼。”
第014章
白烬只是想告诉裴御,离火圣尊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讨人厌,可裴御明显不想听。白烬转头看过去:“你得了一听离火圣尊就头疼的病?”
“有点像。”裴御把手指绷直了,点在额头边缘,演得跟真的似的:“只要听到小师叔说这四个字,我就头疼。”
白烬略微皱着眉:“你的头要天天疼了,离火圣尊是我的师祖,我会经常提到他。”
“这样啊……”裴御停顿了好一会,接着说道,“其实我可以忍,实在忍不住了,我就离小师叔远点,什么时候头疼好点,能继续忍了,我再回来。”
白烬:“裴御,你我认识不到一日,宁愿头疼也要待在我身边,会让我觉得你对我大有所图。”
裴御:“我确实对你有所图。”
裴御垂下手,身体向白烬那边侧着,伸长胳膊够趴在白烬衣摆上的灰兔子,指尖快碰到灰兔子的时候,正闭着眼睛睡觉的兔子蓦地一抖,扭头就想跑。
最后,是白烬用食指摁住灰兔子的头,裴御才能如愿以偿地摸到兔子耳朵。
“图你对我好。”裴御揉了下小灰兔子的头,起身坐直了,“给我摸兔子耳朵。”
白烬把手从灰兔子的脑袋上挪开:“这就算对你好?”
裴御点头,一脸认真:“嗯,算对我很好。”
白烬问道:“其他人呢,有没有对你很好的?”
裴御:“没在意过,我只喜欢你对我好。”
白烬:“……我们昨天早上才认识。”
“是啊……”裴御扬起嘴角笑着,“就是因为认识的时间特别短,我才会觉得小师叔和我很有缘分。”
白烬:“……”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披马甲。
裴御扫了眼山洞外:“小师叔,雨快停了,天也快亮了,你再回山洞里睡一会,等你休息好睡醒了,我们出发去清源镇。”
白烬刚站起身,裴御的手就伸到了白烬坐过的凳子上:“我要坐这个。”
白烬把凳子留给裴御。
裴御看着白烬的背影,把他拿出来的椅子收了回去,在往凳子上坐之前,先背对着白烬把凳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没什么特别之处,是仙门每个院子里都有的,随处可见的凳子。
裴御坐在凳子上,看着山洞外的雨景。
白烬走了,躲在山洞口的灰兔子想溜,被裴御摁住了脖子:“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灰毛兔子开始挣扎了。
裴御:“再动烤了你。”
灰毛兔子不敢动了。
裴御又摸了下它的耳朵:“乖。”
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雨彻底停了。白烬和裴御收拾好山洞里的东西,走到洞口跟裴御会和。
今日就能抵达清源镇。不确定屈廉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危险,白烬、裴御他们不方便过度消耗神力,没有继续各飞各的,而是轮流操纵飞行法器载其他人飞。
虽然速度会受到影响,但依旧比他们步行快很多。
约莫两个时辰后,白烬、裴御、罗契三人抵达了清源镇。屈廉和屈泽远住在一起,罗契来过两次记住了位置,走在前面,带着白烬、裴御直奔屈廉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从院子里飘出的烟,听到了屈廉跪在地上祈祷,一边大声说一边磕头。
“求求离火圣尊,求离火圣尊救我一命!”
“只要离火圣尊愿意救我,我每天都给圣尊供香供吃食,多多帮助乡里乡亲……”
蓦地听到有人念叨了这么多遍离火圣尊,白烬下意识看向裴御,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裴御早就注意到了白烬的视线,觉得到了他该发现的时候,装出一副刚觉察到白烬在看他的模样,笑着对上白烬的视线:“谢小师叔关心,我的头不疼,只要不是你说的,就影响不到我。”
罗契跟屈廉打过交道,便自告奋勇了:“白兄,裴兄,我去敲门?”
罗契实在想不出怎么称呼白烬、裴御更合适,反正他们的师父都比他的师父辈分高,为了方便,便决定都喊“兄”。
白烬点头:“好,麻烦你了。”
裴御不反对,罗契就当裴御是同意了,走到大门口敲了两下门环。
里面的人磨磨蹭蹭,过了一会才来看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中有一位穿着仙门弟子穿的衣服,又是他前日刚见过的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离火圣尊!离火圣尊显灵了!仙门的弟子又来了!”
开门的人就是屈廉本人,罗契从头到脚来回把屈廉打量了好几遍,除了胡子变长,白头发变多了,屈廉看起来和前日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
罗契问他:“屈大叔,你遇到什么危险了,需要我们来救你?”
屈廉问罗契:“你看不出来?”
罗契点头。
屈廉又看向白烬:“你也看不出来?”
白烬:“嗯。”
屈廉求救似的看向裴御:“你呢?你不会也看不出来罢?”
裴御扬起嘴角:“你猜对了。”
屈廉跑回院子跪在他刚刚跪过的位置,对着离火圣尊的神像拼命磕头:“离火圣尊,为何他们都看不出我遇到了何种危险?求你赐给他们一双好眼睛罢!”
屈廉面前有离火圣尊的神像,罗契不好强行把他扶起来,只能站远一点说话:“大叔,你先告诉我们,你为何觉得自己有危险。”
屈廉对着神像求了几句,扭身看向罗契:“我……我突然老得特别快!”
罗契对着他伸出胳膊,做了个扶起来的姿势:“你别再跪着了,起来说。”
屈廉站起来,看了罗契一眼,又看了看白烬、裴御二人,说道:“我今年年纪刚过五十,身体没有牛壮,但也不差,原本扛米、种菜、挑水样样都行,可最近几日,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多了好多白头发,今早起来,连装满水的扁担都扛不起来了。多走几步,就累得喘气。”
屈廉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树前比划:“前天我还有这么高,昨日就只到这里了,今日膝盖弯了,连站都站不直。”
白烬站的位置离树近,眼神也好,看出屈廉昨日的身高比前天矮了一指甲盖的距离。
屈廉急切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需要你们来救我?”
裴御:“需要。”
屈廉激动道:“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裴御说得轻松,“我只知道你度日如年,就快死了。”
第015章
屈廉听完不开心了:“你咒我?我是有危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要死了?我记得仙门弟子都很温柔很会说话啊,你是不是假冒的。”
裴御:“你已经这样了,我费力咒你干什么?”
屈廉二话不说,转过身,扑通一声对着离火圣尊的神像跪下,从头到尾没抬头确定头像的位置,跪下时,额头对着的方向却正好是离火圣尊神像的正面。
看出屈廉又要对着神像喊了,白烬在他出声前问道:“屈廉,请你回答得更详细一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变化的?”
屈廉跪着转身,手指指向罗契:“就……从他和几个年轻人把我儿子屈泽远送回家里那日起罢。夜里睡觉前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一觉睡起来,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累得像一夜没睡。”
白烬看了眼罗契,继续问屈廉:“当日除了他们把你儿子回家,还发生了什么?”
屈廉想直接站起来,但身体不允许,只能先用手撑着地面借力,站起来后,弯着腰拍了拍身上的土:“是要我从睁眼开始,把一整天发生的事都讲一遍?”
“不用。”白烬很明确地给了屈廉方向,“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在那天有没有干过什么以前没干过的事情,有没有接触过以前没接触过的物品。”
“我没干什么以前没干过的事啊……也没有接触没碰过的物品……”屈廉努力回想着那天还发生了什么,终于想起一件对他来说比较特别的,“接触过以前没接触过的人算不算?”
白烬点头:“算。”
白烬对屈廉的态度不算热情,只是一本正经地问他问题,可不知为什么,只是跟白烬说话,就让屈廉心里熨帖到不行,把他当成了比普通仙门弟子厉害很多的存在:“小仙子!那天晚上,我儿子泽远的师父来我家了。”
屈泽远的师父来过他家!?
白烬、裴御、罗契三人都知道屈泽远去山谷跪离火圣尊的神像,就是为了求仙门复活他的师父。
此刻听到屈泽远的师父来过屈廉家,白烬和罗契觉得惊讶很正常,没有立刻询问屈廉也很正常。
可当时在山谷的人是明河仙尊,又不是舞阳仙尊的徒弟裴御,裴御不在此刻说点什么,就有点奇怪了。
“你儿子学什么的?他师父为何来你家?你们欠他钱了?”裴御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装得像第一次听到屈泽远跟他师父的事。
白烬:“……”
大可不必装这么像。
白烬清楚裴御为何在这个节点发问,尴尬得快没眼看了。
“你是仙门弟子,长得好看的跟神殿里供的神像似的,说话怎么如此难听?”裴御这么说他儿子和儿子的师父,屈廉必然要跟他好好说道,“我儿子是修仙的,他师父是岚音门门主的三弟子。他见我儿子根骨清奇,便收了他当亲传弟子,我儿子师父做的是积功德救苦救难的大好事,不收我们钱。”
裴御问屈廉是为了让白烬、罗契确认他完全不知屈泽远跟他师父之间的事。
目的已经达到,裴御自然不想接话,更何况,他看出了白烬有话想问屈廉。
白烬问道:“你儿子有几个师父?”
屈廉:“不知道,应该就一个罢?难道修仙者还能拜几个师父?”
名头上算是拜了两个师父的白烬,裴御:“……”
“可是屈大叔,屈泽远的师父已经仙逝了,他去仙门山谷,就是为了求离火圣尊,求明河仙尊复活他师父。”罗契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瘆的慌,“你确定你那晚见到的人,真的是他师父?”
屈廉:“不……不确定。”
罗契问道:“屈泽远和他师父还在不在清源镇?”
屈廉摇头。
罗契又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说是回岚音门继续修仙了。”屈廉蓦地开始慌了,“我找你们救我,解决的是我的事情,你们问我儿子和他师父干什么?总不会我有危险,跟他们有关系罢?我身体不舒服,老得快,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你们肯定在胡说……我要求离火圣尊派别的仙门弟子来……”
屈廉这一跪,又是准准地跪在了离火圣尊神像的正面。
只要磕头就是面向着离火圣尊磕,这比只要仙门附近有人对离火圣尊祈祷,就会被仙门弟子看到更离谱。
白烬走到屈廉身旁:“不是我们要怀疑他们,是除了屈泽远和他师父,我们暂时没有其他怀疑对象。你认真想想,那天,或者那天之前,你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碰过别的奇怪的东西?”
“咚咚咚——”
屈廉没说话,一个劲地弯下腰,对着离火圣尊的头像磕头。
罗契想破头也想不到屈廉遇到的会是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危险。屈廉家的院子不大,他们三个又都站在离屈廉不远的地方,彼此便离得还算近,罗契又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他和白烬、裴御的距离后问道:“白兄,裴兄,你们觉得屈大叔为何会快速变老?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裴御:“多半是被吸走了灵气。”
仙门大多数弟子都知道,“苍”界出生的所有生命在出生时就带着“苍”界的灵气。一个人体内的灵气足够多,就可通过修炼秘法让体内的灵气变得更多,从练气到筑基,成为修仙者。若是体内灵气少,就只能做普通人。
屈廉度日如年地衰老,确实很有可能是被吸走了灵气。
罗契问道:“可吸走屈大叔的灵气有何用?”
裴御歪头看过去,哂道:“还能是为了什么。”
想起屈大叔提到的屈泽远的师父来过他家,罗契打了个寒颤:“不可能罢?屈大叔是普通人,他的那点灵气怎么够复活屈泽远的师父?更何况,屈泽远连复活他师父的办法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也不用去山谷求离火圣尊了。”
屈廉危在旦夕,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屈廉脱离危险。
白烬思考过后对裴御、罗契二人说道:“我们先确定屈廉是不是因为被吸走了灵气,才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若是屈廉确实被人吸走了灵气,我们只要找到吸走他灵气的源头,处理掉,把他的灵气抢回来就行。至于屈廉的灵气被人吸走用来干什么,并不是我们此刻要操心的事。”
不管利用灵气复活他人的方法是否可行,一个普通人的灵气不够用,镇上所有普通人的灵气,说不定就够了……
“以防万一……”白烬看了眼院子大门,“我留在这里观察屈廉的情况,你们立刻分头行动,查清楚清源镇除了屈廉,有没有其他人遇到类似的情况。”
屈廉在求离火圣尊派其他门内弟子过来救他,可真的看到裴御和罗契要走出院子了,屈廉又急了。
腿因为跪了太多次疼得无法立刻起身,只能挥着胳膊冲着白烬他们的背影嚷嚷:“你们……你们别不管我啊。若是仙门其他弟子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那可怎么办。”
注意到他最看重的白烬没走,屈廉松了口气,虚脱似的坐在地上,嘟囔着:“幸好你没走,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白烬的视线越过屈廉,落在院子里的那尊一人高的神像上。
山谷里的那尊神像太高,摆在神殿里的那尊神像他又不方便多看,所以这次,是白烬重生回到“苍”界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的神像。
离火圣尊的神像。
屈廉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白烬身旁,顺着白烬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了他看的是自己摆在院子的神像,一脸骄傲地说道:“我家院子里的这尊神像是明河仙尊年轻时亲手雕刻的,清源镇独一份,祖祖辈辈一代代传下来,已经过去数千年了。特别灵验,谁拜谁知道。”
白烬只把屈廉的话当故事听。
数千年前的神像,又是供在普通人家里,想要完整保存下来太难了。
白烬盯着神像的脸看了一会:“是不是所有离火圣尊的神像都有面具?”
“当然了。传说连明河仙尊都没见过离火圣尊的脸,其他人就更没见过了,也就没办法雕刻他不戴面具的样子。”屈廉说完狠狠拍了几下他的脑门,“哎哟,不行……我很急的,急着救我的命,怎么跟你说着说着,我就忘了这茬了……”
白烬在院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我要打坐休息一会,补充够神力,才能想办法看出你是不是被人吸走了灵气。如果一会我的两位同伴回来,我还在打坐,你记得提醒他们别吵我。”
屈廉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白烬从储物玉简中拿出裴御给他的那枚用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离火晶,紧紧握在手里,闭上眼睛,按照《如何正确的使用离火晶》那本秘法中所描述的步骤进行修炼。
修炼这本秘法除了打坐,不需要做其它动作作为辅助,就算有人站在白烬面前看着他修炼,也看不出他具体是怎么炼的,最多只能注意到白烬手心的离火晶正在慢慢变少。
所以就算屈廉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白烬也没有在意。
大约在白烬把剩下的所有离火晶吸收完毕的时候,裴御从外面回来了。
见白烬坐在院中打坐,裴御走到白烬身边,单膝蹲在他的右前方:“小师叔,我现在跟你说话,会不会影响你修炼?”
明知故问。白烬闭着眼睛,故意道:“会。”
“好,我继续说了。”裴御干脆和白烬一样坐在地上打坐,“清源镇看着不大,住在这里的人倒挺多的,我大概问了一半以上的人,不管他们身上,还是他们家人的身上,都没有出现像屈廉这种度日如年的情况。”
白烬:“嗯,我知道了。”
裴御冲着白烬伸出手:“小师叔,我问了那么多人,口很渴,你身上有没有带水,我想喝。”
白烬:“你没带?”
裴御:“没有。”
屈廉一直记得白烬嘱咐他的事,裴御刚进门的时候他恰巧进了屋里,此刻出来看到裴御坐在白烬面前说话,白烬的眼睛又是闭着的,连忙说道:“你别打扰他,他在打坐。”
“不碍事。”白烬睁开眼睛,从储物玉简中拿出个白色的玉瓶递给裴御,“这瓶你带着。”
裴御伸手接了:“谢谢小师叔。”
屈廉的目光在白烬、裴御二人脸上来回打量:“仙子,你们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他为何叫你师叔?只是因为你辈分大?”
白烬:“嗯。”
还因为他心眼多。
又过了一会,罗契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和裴御一样,清源镇其他人都没有快速衰老的迹象。
白烬站起来说道:“眼下只要确定屈廉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被吸走了灵气,灵气又是被吸到了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罗契面露担忧:“听说至少也要修行到元神境界,才有可能看到灵气的走向,我们要如何判断?难道要去仙门请元神境界以上的前辈帮忙?”
白烬从储物玉简中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我有一瓶无名丹药,元神境界以下的修仙者通常只要吃上一颗,就能看到普通生灵身上的灵气,一颗效果足以维持两个时辰。”
“真的么?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丹药?”裴御冲着白烬伸出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还没看过灵气,小师叔给我一颗,我要试试。”
是假也是真。
白烬手上的丹药是假的,是幌子。
他想要看到屈廉身上的灵气,只要尽可能地把足够多的神力集中在眼部即可。
可“苍”界确实存在白烬所说的这种无名丹药,白烬上辈子怕裴御住在仙殿无聊,给他炼制了不少这样的丹药,让他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