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栋建筑的四边,还有三四层楼高的箭塔,每个箭塔都有两个弓箭手警敏地盯着。
火种在那栋建筑的里面,但这里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举着火炬握着兵器的守卫,并且每五分钟就有一支身高体壮的巡逻队走过。
配合着藏在箭塔上的弓箭手,这里就是一只鸟飞过都会被发现。
戒备森严。
他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
四个角的箭塔已经用石墙围起来,这里形成相对密封的环境。石墙之外是一片自由生长的绿化地。嗯,都是草,而且是修剪过和板寸一样短的草。
因为绿植比较矮,站在箭塔上往下看,一览无遗。
绿化地之外还有绕了它一圈的小河,小河并不宽,但也足够阻挡部分不速之客。
小河之外就比较随意了,除了季星海所在的建筑,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屋子。
要强行进入吗?
他估算着自己若是强行进去,会遇到多少敌人,它们会有什么招数。
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四支巡逻队,还有建筑附近的守卫,这都是眼下要解决的问题。而且这些都不是人,基本是鱿鱼人,季星海没有和这种生物正面对决过,他不确定它们有什么底牌。
不是说不能对付,但闹大了肯定还会有援军,敌方源源不断来,他的体力就得源源不断消耗。
他本来就饿着肚子,再消耗能量不得饿红眼?到时候做出不理智的事怎么办?
他的目的是进入建筑里,又不是杀人。
季星海刻意遗忘那些饿到发疯的记忆,他此刻也不想再来一次场景回放。所以正面进入以一敌百不在选择范围内。
那么伪装进入呢?
他看看禁闭的大门,再次摇头。
伪装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剔除这些选择之后,他能走的路就不多了。
“四点四十二。”他看着手表,再过不久那些仆人们就得起来工作,又是新的一天。他等不到那个时候,夜长梦多。
季星海很快滑到地上,他走出几步,往地上抓了一团泥,松散而少石子。之后他召唤出虫巢,各个品种的虫子各自占据一个角落,都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他感觉到无数微小的意念连接着他,等候他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虫子的王。
还真的当过虫族的季星海打了个嗝,他才不做虫子的王。
“半个小时内挖一条通道,从这里到那栋石头建筑的底下。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惊动别人。如果惊动,就杀了。”
黑暗中群虫遁去,阴影处的季星海看向任务手表,并且开始倒计时。
越聚越多的光映红了城市的半边天,他几乎能听到那处传来的动静。
不知道那边是打起来了,还是继续对峙着。
反正这边虫子们已经超额完成自己的工作。只用了十七分钟,一条通向石头堡垒的通道出现了,虫子们甚至用分泌的口水和黏液将通道表面抹平,免得碎屑不断掉落下来。
季星海进入这条临时通道,他没什么形象地匍匐前进。
河床底下通道湿漉漉的,不断有水溢出,滴落在地上,空气中充满虫子黏液的酸臭味。但这些对他都没什么影响,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完这条漆黑的、湿润且酸臭的路,现在只剩下顶在最上面的石块。
他伸手撑住这块颇有分量的石板,慢慢往上推。
石壁发出轻微摩擦声,一块半人高的石板被推出来,接着是一个占满泥点的人。
季星海将推出的石板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他环视四周。
这里是建筑地下,地面铺着四四方方的石板,但也不能阻碍湿气进入,所以这个以圆柱支撑的空间湿漉漉的,还有一股霉味儿L。
这里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找到出口和石梯的轮廓,同时空气的流动也会告诉他出口的方向。
季星海走向出口,走上台阶。他嘴巴开合不知道念了什么,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扫过,扫下一串泥点子,季星海再次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不沾。
进入上一层空间后。
(嗅嗅)
“……”他嗅到鱿鱼人的气味了,非常非常浓烈的气味,并且还有另一种腥味。
在那里吗?他抬头看向旋转石梯的尽头。
外面的巡逻队还在尽职尽责地巡回,箭塔上的弓箭手也对着低处巡视,它们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任何一点动静,任何东西都别想从它们眼皮子底下钻进来。但一墙之隔的里面,闯入者已经顺着旋转石梯往上走。
越往上,腥味越重。
季星海的脚步落下,他和猫一样无声无息。
石头堡垒的最顶部,一个穿着刺绣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门关着,门缝处红光一闪一闪,同时门里不断传来痛苦的呼声。
“亲爱的,亲爱的,啊——”
里面有女人在叫,但他呆呆的,眼睛里没有光。
背后掌风忽至,中年男人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歪倒,被一只细长的手臂扶住,靠墙放下。
里面的人一无所知,还在喊着‘亲爱的,亲爱的’,时不时痛苦地呻吟。
季星海低头看倒在地上的男人,皮肤洁净有光泽,胡须带着精油香气,再看身上纯手工的刺绣长袍和手指上似乎刻着家徽的戒指,非富即贵。
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人的身份,里面的东西带着鱿鱼人的腥臭,但这个守在门口的男人却是人类。
真是有趣极了。
他轻轻靠近闪着红光的门,朝着门缝处看去。
“啊——”
红光如红云,一明一暗中看到一只巨大的触角怪物,它趴在半人高红卵一般的火种上,似乎非常痛苦,粗大的触角时不时拍打在石墙上。
它蠕动的时候底下涌出一股一股的黏液,一边用甜美的女声喊着‘亲爱的’,一边用触角将石壁砸出一条条裂缝。
忽然里面的怪物尖叫起来,它几只触角猛地一收一放,就像在深呼吸,下面的火种就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紧接着便是黏液哗啦啦流出的水声和‘啪嗒’一声。
一只橄榄球大小的胖乎乎半透明的鱿鱼仔落下来,落在那一滩黏液里。
第一只下来之后其他的就很快了,他看到粗大的触角一收一缩一收一缩,连着几只鱿鱼仔掉下来,一直到产了足足十二只,巨大鱿鱼才停下动作。
并不算大的石室被这只巨大触角怪和十几个迷你触角怪完全占据。
而此时巨大的火种已经消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亲爱的。”
缓过气后,一个巨大但灵活的触角打开门,伸出去,也看到了靠着墙倒下的中年男人,夹子音专为不屑:“又吓晕了,没用的东西。”
说罢,触角缩回去,不知道在天花板的哪个方位拍打了一下,两片挂着绳的板子掉下来,和板子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几个熟睡的孩子。
他们被下了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没有醒,只是本能地蜷缩成一团,想要用脊背对抗来自外界的恶意。这几个人类孩子一出现,那些刚出生的触角崽子就躁动起来,但它们还是不敢靠近比它们大很多的人类孩子。
这时巨大触角怪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个密封的罐子,它打开了,蜂蜜的甜香味飘散出来。
它用触角沾了一点,涂抹在人类孩子的脸上,一边诱惑着:“多么香甜可口啊。这片土地,这些食物,都是神灵赐予我们的,我们要去拿走它,快去。”
小触角怪们只是刚出生,但似乎天然就有掠夺的本能,它们几只包围一个扑在这些人类孩子的脸上。
蜜糖香味让它们颤抖,掠夺以一种‘美好’的印象留在初生的印象里,化成文化里的遗传基因。
它们开始本能地往沉睡孩子的口里挤。
小孩儿L被堵住了嘴和鼻,沉睡中的他无力地挣扎着……
“吱!”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掐住鱿鱼崽子就提起来。一只,两只,三只……他和收割稻谷一样快速收割完所有的鱿鱼崽子。
鱿鱼仔实在好吃,但沾了人血,场外看着的观众一定会产生不太好的心理反应,类似恶心呕吐之类的。
哎,我那神经敏感又脆弱的老家人。
季星海照顾着老家人脆弱的神经,在鱿鱼仔们噬人前一个个掐死,丢进嫁妆匣子。一旁的巨大鱿鱼都惊呆了,它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类是怎么出现的,明明空气中没有任何陌生的气味,也没有其他声音包括呼吸声。
等它反应过来,所有崽子都被杀完了。
它愤怒地尖叫,人类听不见的超高频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回荡,外面靠墙的男人耳朵鼻子和嘴都流出鲜血,然而它最想杀死的那个不速之客和没事人一样。
同时它的皮肤流动着七彩的光,像是某种催眠术,让人看到都觉得眼晕。可……对季星海依旧没用。
连着两个大招放空,鱿鱼人愤怒极了,完全失控。
它灵活又粗壮有力的触角朝着季星海伸去,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反手抓住。
这些触角每一条都拥有扭曲钢板的威能,但季星海抓住了它,他笑起来。
第六感疯狂响警报,但晚了,巨大鱿鱼人只觉得触角末端传来一股巨力,它不受控地飞起来,然后狠狠砸到天花板上、石墙上、地上……
原本就出现了裂缝的天花板和墙壁开始掉渣子了,巨大鱿鱼被砸麻袋一样疯狂砸,它头晕目眩,脑子被物理炫成浆糊。
偏偏他还角度精妙,避开了所有躺着人类孩子的地方。
巨型鱿鱼被摔迷糊了,连超声波都不再释放,它原本有两只触角紧紧缠着火种,这时候也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就是这个空档,季星海一跃而起,落到巨型鱿鱼的头上,鱿鱼那全身的能量就仿佛遇到了大功率吸尘器,不受控地朝一个地方涌动,都形成了能量漩涡。
“啊——”巨型鱿鱼痛苦地尖叫起来。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终于唤醒了地上的中年男人,他腿软脚软,只得四肢并用爬到门口,但他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不是生产的画面,而是原本湿润鲜活的大鱿鱼一寸寸成灰的画面。
灰烬中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里,一侧被火种的光映得通红,一侧还是冷静的暗色,他就仿佛乱世中诞生的魔,那双眼冰冷到了极点,也傲慢到了极点。
“原来火种没有失窃,只是被这座城市爱戴的城主送给爱妻生产用了,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魔王在世的男人缓步走来,半蹲下,抓着中年男人的头发将他提起,“要我送你一程吗?”
被提着悬空的中年男人头皮都快被撕裂了,他两腿哆嗦着,黄色骚气的液体顺着鞋子滴:“是它强迫我的,是它。”
季星海偏了偏头:“是吗?它是怎么强迫你的呢?最好几句话解释清楚,我没有那种耐心。”
他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巨型鱿鱼的超声波不只是用来对付敌人,也是给同类传递消息,那些守卫者们已经意识到不对,它们已经来到堡垒门前。
在这之前,压榨一下这个男人的最后价值吧。
“快快快!”守卫们已经轰开大门。
这扇用了许多钢材的大铁门本来是为了防备潜入者,这时候却也给它们造成了不小麻烦,所以用了几分钟这些人才打开。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浪费在‘要不要上来看看’这个问题上。它们争论了十几分钟才确定下来:要进来看看。
因为城主夫人只在最开始喊着‘敌人入侵’,后面就没有动静了。一些人趋向于敌人已经被消灭,没必须要多此一举上来打扰它生产。它们这个种族原本繁衍就困难,这些年居无定所到处流浪,也没增加多少同族。也就是进了人类王国,才开始疯狂繁殖。
因为人类文明有火种,而它们已经没有了。
而另一些人趋向于城主夫人遇到麻烦,需要它们帮忙。理由同上,为了让城主夫人顺利生产,为了增加更多同族。
毕竟它们这个种族的繁衍方式比较特别,从母系,只有鱿鱼母亲能生下鱿鱼幼崽,和谁生都是产鱿鱼。但雄性不行,它们无法把基因遗传下去。
四个角的弓箭手还在守卫,只有巡逻队进去了。但这么多人涌进去,也挤得慌。它们排列成队伍,举着火炬上去了,绕了一圈又一圈,心越来越慌,有种说不出的糟糕感觉。
终于,它们到了最上面的一层,但所有人都知道,来晚了。
门外倒着一个中年人类,已经没有了气息,门还半掩着,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火种的光。
一人撞开小门,里面所有一切暴露在火炬的光下,它们目眦欲裂。
石室墙壁和天花板都被震碎了,地板也有数条大裂,可见不久前的战斗何等激烈。
但里面没有它们的城主夫人,也没有火种,甚至没有刚出生的鱿鱼仔,然而地上却是一滩生产留下的黏液。
“贼人是趁着夫人刚刚生产完最虚弱的时候和它打斗的。不过地上没有血迹,夫人和孩子可能还活着,只是被他们用秘密手段带走。”
是的,是‘他们’,鱿鱼人才不相信一个人类能做到这一切。
“附近我一直盯着,鸟飞过都知道,怎么可能让人进来又出去,还带着我们夫人和孩子?这个城堡里一定有秘密通道。”
它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就开始自上而下检查起来。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还踢了城主尸体几脚。要不是为了他的权势,怎么会让这种废物玷污它们鱿鱼人的血统?可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废,连看着夫人顺利生产都做不到。
“没用的人类。”
很快更多鱿鱼人被喊过来,它们开始地毯式搜索。地下那块被撬过的石砖就这么被发现了。
鱿鱼人走入这个窄小的通道,它们发现了拖曳痕迹,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后,这群人是从小河对岸的一堵墙后出来的,那里还堆着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湿漉漉的泥土。
“该死,狡猾的人类在这里挖了通道,我们竟一无所觉?他们一定早有预谋,就等着我们夫人生产最虚弱的时候,劫走它作为人质,还把火种都偷走了。”
这堆泥土旁还有几个脚印,但因为这里杂草丛生,所以不知道潜入的人类有几个,又去了哪里。
“脚印还很新鲜,他们跑不远,追!”
“哇哦。”
吃饱喝足,一手提着两个小崽子的季星海神清气爽,他在屋顶上奔跑跳跃,一跃几十米,落地的时候又轻柔得和羽毛一样,他就好像一阵风。
偶尔有起来干活的人看到,也只是看到一个影子闪过,他们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季星海加快速度,在天发白之前将几个孩子送到贫民窟的一处平台。然后他调转头,又去了一趟监狱,把那个醉醺醺的npc提出来。
醉鬼本就没醉,和人猿泰山一样被提着脖子荡了十几里也完全清醒了,而到了贫民窟,看到那里躺着四个孩子,还是已失踪的孩子,他就醒得不能再醒了。
“城主死了,城主夫人是个大鱿鱼,它生了几个小鱿鱼之后也死了,这些是剩下的,可能是孤儿院的吧。我想你们的组织应该有能力收留他们的,再会。”
说罢他就要走。
“诶诶,”醉鬼扯住他,就季星海跑路的速度,他这一走就不能再被拉回来,“城主和城主夫人都死了?怎么死的?你做的?那火种呢?”
这人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从他发光的眼神看,季星海觉得即将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拒绝。
“这些事你可以自己去打听,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商人,而且马上就会离开。”
说完不给他反应时间就跑了,一下两下的直接消失在清晨的微光中。
任何人都别想把不属于他的工作丢给他,休想。
虽然才来了半天,但季星海知道这个城市要乱起来了。
差不多控制了高层的鱿鱼人会借着城主一家的死亡对潜藏在城市里的‘窃火者’动手,同时‘窃火者’也会想要拥有一个据点。
现在就是好时机,城主的死将成全他们双方。
其实从城主透露的信息看,用‘窃火者’称呼这些人是不合适的,他们更像是‘救火者’或者‘革命军’。
但现在他们领着反派角色,被普通人误解着。
然而这些事和季星海都没关系,他没有那么多情感可以发散,他只要火种。
这个城市里还有另一个让火种产生强烈回应的碎片。
他又去了一趟富人区,目的明确地直奔被
人民的巨浪包围的那个小小府邸。城主等人伪造火种被窃的案件,一是为了鱿鱼人顺利生产,二就是利用民心逼迫那个女爵交出手里的火种。
城主表示那枚火种根本没有损坏,一直藏在女爵府里。
季星海到达的时候,曾经包围那所宅邸的人已经和里面的黑甲士兵打起来。一方拥有强大武力,一方拥有众多人数,这要打起来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隐藏在黑甲兵身后的某些鱿鱼人带着担忧的表情,贼亮的眼睛却暴露了它们的真实想法。
该说不说,人类分裂成好几波,但这些鱿鱼人却抱团生存异常团结。
他蹲在屋顶看了好一会儿,黑甲兵配着全套军备打得普通人嗷嗷叫,他们到底胜了一筹。流民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撤退。
季星海这才拿出一开始得到的火种。
收来的巨大火种他放在另一个嫁妆匣里,所以两者没有融合在一起。
火种的光指向好几处,但都偏微弱,不像是探索到城主的火种,火光能照亮天空。
“难怪鱿鱼人找不到,原来是用特殊办法隐藏起来了。”
季星海将火种收起来,他喊出狼人,然后把装火种的匣子给它:“你闻闻,这附近有没有一样的味道。”
狼人:……你是真的狗。
虽然恨不得都把季星海剁了,狼人还是尽职尽责找到了同类物品,并且告诉了季星海路线图。
确定了火种位置的季星海准备进去寻宝了,不料下头异变突生。
原来是那华服女人一声令下,几个黑甲兵就控制住人群中那几个鱿鱼人,站在一起的贵族们正欲惊慌质问,忽然一大盆的粗盐撒过来,落在他们的脸上、手上、脖子里。
“啊啊啊啊——”
鱿鱼人在粗盐下暴露了真身,吓得那些不知情的家伙连连尖叫。
“看到了吗?你们要效忠的就是这种东西?”
华服女人用三角叉一把叉住想要逃跑的鱿鱼人,并且在它身体表面出现流光的时候再撒一把盐上去,打断它的催眠术。同时她还狠狠刺了不知道那个地方,导致对方的超声波也用不出来。
虽然鱿鱼人将信息素撒在女人的身上,但她并不在乎,今天之后他们
不死不休。
“告诉我,你们要听从这种东西的命令吗?”她冷笑着环视众人,这些人有些后怕有些畏惧,还有些带着怨恨。
她将他们的表现一一记下。
“原来还能这样?”季星海也觉得惊讶。
也对,如果人类没有任何能分辨鱿鱼人的手段,那鱿鱼人的优势不是太大了吗?这样有来有往的才有意思。
他不知道接下去是‘振臂一呼清君侧’还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没有好奇心,只想要火种。
前院的骚乱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力,季星海顺利潜入这座宅邸,然后这么一路走到……主人闺房?
失礼了,失礼了。
季星海默念着,然后把藏在衣帽间的火种和匣子一起带走。这也是一颗比较大的碎片,和城主那里的差不多大小,同样十分圆润,只是那个是蛋形,这个却是浑圆的。
从城主话里他已经知道,这些碎片分开之后原本也是有棱有角的,但火种原本就能自我‘增殖’,所以碎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圆润。
这也是城主愿意让异族吸收火种能量用于繁衍的原因。
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城市进入寒冬。
当然,不是因为他有责任感或者良心未泯,而是他舍不得城主的身份带来的权势地位。
就像他选择和鱿鱼人合作,就是为了借助鱿鱼人深入王国高层的权势,为了更上一层楼。这个国家看起来还是人类的国家,事实上却快要变成鱿鱼人的国家。
或许,就在十三日的国王登基之后,火种就要彻底变色,变成鱿鱼人的颜色。
这个世界原本就处在冬季,他们暂时不需要火种来调温,季星海毫无负担地带走了这个城市最大的两个火种。
如果十三天后学员成功,他们再也不需要火种碎片。
而如果学员失败了,那火种同样也不再需要——都成了鱿鱼人的国家了,哪儿还允许人类文明延续?
天完全亮的时候,季星海挥一挥鞭子,坐着五只雪橇犬拉的雪橇车走了。
因为被摔了好些瓶瓶罐罐,还被无辜关进监狱,他的心灵受到巨大伤害,就顺便去城主府索取了赔偿。
城主府没有主人,他也就
不麻烦他们给他们增加负担,自己去取。
嗯,他还给他们剩了承重墙呢。
外面的世界一片冰天雪地,强烈的紫外线透过冰雪反射到他的眼睛里。他学着古人用骨头雕刻了‘雪镜’。
眼镜的样式,用布条系在头上,只是镜片的位置是两条窄窄的缝隙。
这种古老智慧的载体能有效预防雪盲症,当然,戴着不舒服,以及视野不好,这都得克服一下。
“走咯,去下一个城市!”
季星海已经看不上小小的火种了,小打小闹没意思,所以他只往光亮最强烈的方向走。不用直觉,逻辑告诉他,这就是另一个城市的方向,火种在感召他。
掐指一算,这火种和他有缘。
这个副本场地比起以往算是大的,但考虑到时长,路程还是进行了压缩,所以他早上迎着晨辉离开,傍晚就在晚霞的簇拥下进入第二个城市。
这所城市比之前的城市更漂亮更繁华,当他走进这座城市,看到的两边都是两层的半木半石的屋子,最底下是店面,上面则住着人。街面上摆满了各色货物,而商人们来来往往和鱼群一样。
只是他们并不高兴,脸上没有笑,就算有,也是很勉强的笑容,到处都在唉声叹气,还有不少人在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
小商贩模样的季星海完美融入,他听着别人的对话。
“又涨价了,千辛万苦来一趟,一点没赚,还要往里头贴钱。这么涨下去,黑面包都要吃不起了。白面包大概要放在黄金盘子上供起来。”
“不买也不行,麦子还能去别的城市进货,可没有盐,大家就没有力气。”
“看来我们也只能跟着一起涨了。”
“都已经涨到三百一盎司了,这么涨下去,盐比黄金还要值钱,谁还买得起?反正我没那么多钱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