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世界我这么做可能会犹豫一下。”时亦寒坐起身,整理衣物准备去面对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在副本里的话,就让事情闹得更大好了。”
喻观冷嗤一声:“别扯了,在现实世界里你也不会犹豫的。”
听完时亦寒大为感动,热泪盈眶:“观观,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我好感动——”
“滚。”
官宣后,话题的热度更高了。
铺天盖地的骂声和质疑声几乎要把时亦寒和喻观的微博账号吞没,李响愁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结果两个正主岁月静好,风平浪静,除了赶通告以外其他时间都窝在别墅里不问世事。
转折点是次日宁静的午后。
左右出不去这个副本,二人索性摆烂,躺在床上睡大觉。
这时,别墅里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与此同时,时亦寒的手机也显示来电提醒。
时亦寒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沉闷:“你好,这边有一一个您的快递,已经给你放门口了。”
快递二人面面相觑。
要说现实世界有快递太正常了,可在副本里还能有什么快递?
下楼开了门,喻观看见一个方形的东西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抱起来颠了颠,很轻,猜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反复确认了快递单上的收件地址,喻观拿出剪刀拆开了纸盒。
是满满一盒的头发。
“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自从上一关过后对头发略带阴影的喻观相当懂事地将盒子递给了时亦寒。
时亦寒把手探进纸盒摸了摸,抓到了一张纸。抽出来看了眼,是一封信。
信件上是小女生相对清秀的字体,大致意思是警告时亦寒不要谈恋爱,更不要找一个男人谈恋爱,小心得艾.滋云云。
抓着信封的一角,时亦寒自嘲一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看来我们不太能被认可啊,道阻且长。”
“可能是你平时太嚣张了。”
时亦寒委屈:“怎么这样。”
喻观淡淡扫过一眼信件,伸手要关门。在关门的一瞬间,有一个人迅速从门口的角落站起,朝着喻观泼了一桶墨水。
达成目的,那人跑的飞快。
墨水顺着喻观的额发一滴滴往下淌,肩头处墨黑一片,原先白净的衣裳现在被染得斑驳,难免狼狈。
提了提衣袖,还能拧出墨水。
喻观脸和墨水一样黑,无奈叹了口气:“他们对你怨恨已经不止于在线上了。”
他实在懒得和这里面的npc计较,毕竟脑子有病的是系统。
被寄恐吓信,被泼墨水,被私信轰炸。作为一个非公众人物,喻观难以想象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
“最近就不要上微博了。”时亦寒默了默。
他翻出毛巾细心擦拭喻观沾染墨水的皮肤,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特意没看手机。但系统似乎有意要让他们感知到恶意,几日来时常有不知名的快递以及陌生电话不间断骚扰他们。
不仅如此,喻观的学历和人际关系也被扒了个底朝天,甚至扒到了家庭父母,对这个新人的恶意满满。
直到喻观是个私生子的事情被挂到了网上。
私生子和男同性恋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挂上了勾,那些喻观不愿意摊开给别人看的旧事全部被翻出,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阳光下。
明明只是喜欢同性,却像是什么犯了滔天大错一样。
喻观没看热搜,是在一通熟悉的电话才后知道网上对于他私生子身份的讨论。
电话那头是爷爷年迈沧桑的声音:“观观,你现在在哪呢?”
“爷爷?”喻观不太确定。
在副本里居然还能听到爷爷的声音。
听到爷爷的声音,喻观心底腾升不安。
喻爷爷没有说什么,只是语气和蔼地提道:“你这几天少看一些网络上的消息吧,多和那个叫什么……叫时亦寒是吧?”
“嗯,时亦寒。”喻观一顿,迟疑回答。
“哎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喻爷爷轻咳了两声,缓慢道,“哎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咯。”
“你啊多和那个孩子聊聊,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都是爷爷的好孩子,什么都没做错。还有啊,有空把他带回来给爷爷看看吧。”
“……没事,别担心我们。”喻观抿了抿下唇,又和喻爷爷闲聊了两句,随后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喻观点开微博热搜。
不出所料,热搜榜前几的喻观词条后面跟着私生子三个字,喻观刷了一圈营销号的文章和网友的评论后,安静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
陪同他一齐沉默的是时亦寒。
倏忽,喻观感觉到眼前一黑。
那些入不了眼的话语随之被阻隔在外,陷入情绪漩涡的脑子一瞬清明。喻观张了张唇,身后的时亦寒遮住了他的眼睛,从喻观手中拿走手机摁下关机键。
“我在呢。”时亦寒只说。
好像一把将他从漩涡中拉了回来。
喻观没说什么,而是抓下时亦寒挡着的手,转头与之对视。
“你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无需多说,时亦寒知道喻观口中的“那段时间”,指的是他黑料刚被爆出来的那段时间。
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时亦寒回答不上来。
二人无言对视。
喻观知道,任凭网络上骂的再难听,行为再离谱,这也只是个副本。顶多就是暂时膈应一点,过关后他们不会掉一根头发。
可现实只会比他们在副本里遇到的这些更甚。
没有开灯的房间压抑沉闷,时亦寒无声静默,俯身一把搂住了喻观。
碍于时亦寒的情绪,喻观没有挣扎,顺从地待在他的怀里。蓦地,喻观感觉到肩头一热,似乎有一两滴泪落在了他的肩头。
听见时亦寒吸了吸鼻子,喻观微微怔愣,一时间不知所措。
……时亦寒哭了?喻观动作一僵。
微小的动作让喻观突然意识到时亦寒到底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个人就像一颗定心丸,平时只要有他在,就能无比心安。
喻观差点忘了,他也才二十岁。
喻观眼帘微低,犹豫地抬了抬手,最后不太自然地落在了时亦寒的脊背上。
良久,时亦寒清了清嗓子:“这关是想让我们感受到女主人的处境和情绪吧。”
墙上的字眼,地雷爆炸后的那些语句,切割巧克力时暗含的提醒,碎片上的女人图案。
以及,这一关让他们遭遇的事情。
同性恋人,身陷流言蜚语。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针扎在你身上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疼。
消息在网上发酵了几天,热搜被压了又压,公关处理了好几波散播谣言的网友。本以为几天之后网友们也就淡忘了,结果在这个关头,系统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同框的行程。
一场晚会的开场表演嘉宾。
“真狗啊。”接到经纪人通知的时亦寒气笑了。
“你都比系统善良一点。”喻观也差点骂人。
是真不当人了。
直到上了车化了妆在后台等待,喻观还是忍不住要骂系统的心。
“要上台了。”喻观看向台上,主持人已经说完开场词,念到他们的名字了。
“你害怕吗?”时亦寒问道。
二人同框的消息已经在网上提前传开,听见主持人报幕,底下有观众已经开始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喻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怎么又摇头又点头的。”时亦寒笑问。
“我不害怕他们说什么。”喻观舔了舔干涩的下唇,“主要是紧张。”
“不用紧张,就一首歌的时间。”
“是紧张和你搭档,紧张风头被你盖过去了。”喻观还有闲心开玩笑,“到时候网友又得猜测,说我一定是下面那个。”
“难道不是?”时亦寒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了,黝黑的眼眸满是笑意,“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好好澄清,那不是谣言。”
“滚。”喻观冷漠脸。
三言两语间,前几日的压抑散了个干净。
二人踏上舞台,晃眼的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周遭围绕着光圈。
音乐随之响起,喻观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幸好系统没有为难他们到这种地步,喻观只负责对口型假唱。
刚上台时隐约听见底下观众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很快被巨大的音乐声覆盖,耳边徒留音乐的响声。台上灯光璀璨,台下漆黑一片。
喻观往台下看了看,分辨不清台下人的表情。他收回视线,眼里只剩下迈步走向他的时亦寒。
时亦寒穿着白色西装,背对着黑暗,一步一步走向他。
一曲终了,舞台上装饰用的白纱似乎有所感应般飘落下来,缓缓盖在了喻观的头上。聚光灯同一时间停留在正中央,洁白的白纱像极了婚纱。
时亦寒弯了弯眼眸,伸手揭开喻观头上的白纱。
白纱遮盖下的朦胧感褪去,眼前是时亦寒亮晶晶的双眸。
尖叫声一同响起。
西装亦可配西装。
喻观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欢快,心脏仿佛抵到了嗓子眼。
在万众的欢呼声中,喻观看向时亦寒的眼底,薄唇微张。
“时亦寒,我好像有点心动。”
一记直球砸得时亦寒心跳一促。
眼前人手握话筒,背对灯光直直看他。清澈的眼眸透亮,亮莹莹的瞳孔里只能看见他一人的倒影。
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下,喻观的举止优雅又随性。
时亦寒喉咙有些发干,他舔了舔下唇,极其绅士地牵起喻观的手。双手接触的瞬间,似乎有一股电流窜上大脑,击碎理智。
隔着白纱,时亦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礼貌又克制。
可时亦寒抬眸看喻观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很有默契的,台下同时亮起了成片的荧光棒。彩色的灯海如同浪潮迭起,将二人围绕其中。
这一刻没有谩骂声和质疑声。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他们的眼底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时亦寒轻浅一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喻观,我可能要栽你手里了。”
“你说什么?”耳边声音嘈杂,喻观听不清楚,只看见时亦寒的唇动了动。
时亦寒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说话,空泛地挪开视线。
盛大的场面落幕,二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掌声尖叫尽数退散,回到了略带腐朽味的房间。
连续几日的谩骂声迫使神经紧绷,突然安静的环境让喻观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不太真切地回看四周,再次确认回到了城堡内。
喻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时亦寒相处,清了清嗓子问:“这关就这样过了?”
“嗯。”时亦寒莫名话少。
“你们终于醒了!”
粗重洪亮的男音从身旁传来,罗磊见二人清醒,唰的一下从地上弹跳起身,抱住了二人开始嘤嘤嘤。
喻观嫌弃地推开眼前哭唧唧的壮汉,询问道:“……你们很早就醒过来了吗?”
罗磊点了点头,指向已经醒过来的巴洛和艾梦:“最早醒过来的是卓文昊,然后就是我和他们两个了。哦对,我醒来的时候卓文昊急着出门,也不知道要去干嘛,现在还没回来呢。”
“别担心,那么大个人丢不了的。”没人在意卓文昊的去向。
喻观继续问:“你们在这轮游戏里遇见了什么?”
提到遭遇,罗磊脸色一变,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啊……先听听艾梦和巴洛遇到了什么吧。”
“我?”巴洛微微一笑,“我在幻境里和喻先生谈了个恋爱。”
“?”喻观蹙起眉头,“我没和你在一个场景。”
时亦寒掀了掀眼皮,审视巴洛。
“不一定要你在。”巴洛推了推面具。
巴洛说的话无从查证,喻观索性不再审问。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艾梦身上。
小姑娘捏了捏衣角,神情局促:“我……我在一个偏远的小农村待了一段时间,那里的人都比较封建,而且重男轻女情况严重,对我的举止打扮指指点点,还传出我在外面勾搭男人……”
说到这里,艾梦没了声。
不用说具体,大家猜出个大概了。
凭借三言两语,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苦了你了。”罗磊摇摇头,终于舍得说出自己遇到的场景,“我当了几天上市公司的总裁,但是在里面我的年龄设定有六十多岁,然后我和我的秘书谈了一段忘年恋……”
“行了,你别说了。”喻观扶额。
这时,空中漂浮现出一小块碎片,碎片上的图案是女人的另外半张脸。
“看来很顺利啊。”看见碎片,巴洛突然说。
喻观没有理他,伸手接住碎片,脸上神色微松。他伸手在口袋里找寻其他拼图碎片,结果却掏了个空。
“碎片不见了。”喻观面色凝重。
他们进这间屋子前,碎片安然放在兜里。而进幻境处于一种意识和肉体分离的状态,根本不会挪动碎片。
“卓文昊……”罗磊想到行色匆匆夺门而出的卓文昊,“他刚刚行为举止很奇怪!”
“真是大意了!我还以为这期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呢。没想到这小子在我们面前夹着尾巴装孙子,闯关的全程配合度可高了,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
时亦寒和喻观对视一眼。
他们打心底不愿意相信卓文昊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可如果是副本的安排……
生死面前,只能各凭本事了。
罗磊怒火中烧,摩拳擦掌:“碎片一定在他那,等我去找那个混蛋。找到他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大卸八块!”
“不用找他了。”喻观神色淡漠,眼里带有说不清的情绪。
罗磊一愣,以为喻观也和自己任务不同,霎时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不用那么戒备。”喻观揉了揉眉心。
罗磊仍然不语,缄默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见艾梦低着头不言不语,巴洛双手交叠眼眸含笑,忽的生了一种只有自己和其他人任务不同的错觉。
气氛凝滞,连艾梦也受到影响,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不得不说,这两天的副本他们相处的很愉快,完全处于一种躺赢的状态,以至于罗磊已经默认几人任务相同,根本没有想过万一其中有人任务不同会是什么后果。
太掉以轻心了。
万一……喻观和他的任务不同呢?
又万一……只有他一个人和其他人任务不同呢?
罗磊不敢想。
他捏了捏口袋仅剩的保命道具,神色不显。
打破长久沉默的是屋外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卓文昊的尖叫。
听见卓文昊的动静,罗磊怒气冲冲要去抓他回来,结果被喻观拦住。
“喻观,你什么意思?”关乎生死,罗磊已经懒得和喻观维持表面关系了。
喻观只说:“等。”
罗磊尽量让自己情绪显得平静一点:“等?等什么等!都快死了还等!”
时亦寒没有多说,上前拍了拍罗磊的肩头。不知为什么,这一拍有种独特的魔力,让罗磊心安不少。
“算了算了。”罗磊烦躁地挠了挠头,选择相信他们一回。
喻观不再回话,而是打开门平静地注视长廊。屋外依旧没什么亮光,阴气森森,整条走廊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仿佛刚才的爆炸声从未发生过。
“妈的!”走廊有急促的脚步声,伴随怒音。
不知所踪的卓文昊出现在众人面前,愤怒地抓起喻观的衣领:“喻观,你们几个在耍我?”
不用猜了,可以肯定卓文昊的任务和他们不同。
“怎么耍你了?嗯?”时亦寒扯开卓文昊拽着衣领的手,挡住喻观的身前,将喻观往身后拢了拢。
“拼图碎片根本就是假的!我一碰就炸了!”卓文昊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大喊。
“嗯,假的。”喻观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淡淡应道。
喻观的话仿佛平地惊雷,迅速在周围炸开扩散。艾梦和罗磊听完皆是张大了嘴,视线不可置信地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
罗磊神情茫然地看向喻观:“什么假的?那真的碎片现在在哪?”
“假的……”卓文昊连连退后了几步,神情崩溃,“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我?”
“不用把自己想的那么独特。”时亦寒笑容不变,“所有人都知道碎片放在喻观身上,我们只是留了个心眼,提防有人任务不同而已。”
末了又补了一句:“不用多想,不是针对你。”
“你好毒。”喻观自愧不如。
卓文昊被时亦寒的话痛击,瞬间情绪崩溃,跪在地上大哭:“我不想再来录制这个破综艺了,为什么会掉入这个地方,不如那时候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喻观默了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卓文昊。
倏忽,喻观看见卓文昊伸手进兜里不知道在掏什么。喻观以为他是在掏武器,警惕地往后退,结果看见卓文昊表情挣扎,最后收回手,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我不想对你们动手。”卓文昊说。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尽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我要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于心不忍。
闯关失败就会死,系统却安排了一个新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一对五。
死亡面前的无力感接踵而至。
“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突然,罗磊一把从地上抓起卓文昊,一拳砸在了他不算宽厚的肩上,“再哭哭啼啼我揍扁你。”
“拿着。”罗磊丢给卓文昊一枚发卡,“免死道具,到时候算你直接通关。”
发卡上有粉色的小猫图案,和罗磊的猛男形象完全不符。
“?!”卓文昊眼睛一亮,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想要开口说话。
罗磊烦的不行,捏住卓文昊的双唇强行禁言:“别说客套话,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收回这个道具了。”
卓文昊的嘴瘪成了可达鸭,还是倔强地说了一句:“蟹蟹泥。”
众人从未见过人的嘴唇可以柔软到这种地步,再次被逗笑,乐作一团。
“快把碎片拼在一起吧。”罗磊松开手,对喻观说。
喻观点了点头,看向时亦寒。只见时亦寒从兜中掏出真实碎片,合并成了一张图。
图中的女人头发金黄,眉眼清隽。
蓦地,合成的图片闪了闪金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碎片拼凑成了一个女人的脸,在刺目的光芒中出现在众人面前。
女人一头金色及腰长发,中世纪优雅长裙。可以看出来女人此刻的情绪相当狂躁,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目光凛冽地看向四周,面露抵触。
她开始嘶吼尖叫,开始无差别攻击。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的指甲又长又尖,气势汹汹。
众人左闪右避,但怎么也抵不住女人的动作狠辣敏捷,不禁吐槽道:“我靠!这是召唤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啊??”
蓦地,女人眼中幽光一闪,一个灵活跳跃扯住离得最近的喻观,眼疾手快扼住了他的喉咙。
尖锐的指甲犹如利刃,顷刻划破了喻观的表皮,露出里面的血肉。
“不准过来!”女人的嗓音沙哑难听。
罗磊上前的脚步一顿,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女人一个想不开会真的捏死喻观:“这他妈回去得打针狂犬疫苗吧……”
卓文昊面色焦急:“还得加大剂量,这个狂的不轻。”
指甲又刺进肉里,喻观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整个衣领鲜红一片。
系统从未明确规定过不允许npc杀玩家,甚至在玩家杀了npc后还会替玩家掩盖过去。
如果女人拥有把玩家都杀了的能力,那集齐碎片真的是通关的途径吗?
喻观紧抿下唇,无声盯着女人,旁边的时亦寒已经将枪上了膛。
这时,喻观口袋里的玻璃瓶发出柔光,女人动作一顿,犹豫地松开了手。随后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女人捂着脸跪坐在地上低声哭泣。
喻观讶异地摸了摸口袋,发现发出柔光的正是上轮林唯诺给的奖励:一缕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其他buff的影响,喻观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言的难过和心疼。
一个是被校园霸.凌折磨至死的女孩,另一个深陷流言蜚语,被束缚其中。
一次性道具,使用完毕后头发在玻璃瓶内缓慢燃烧殆尽,留下一缕飘渺的白烟。
【第二期综艺“淹没舆论里”录制完成~】
与此同时,巨大的光芒笼罩整个城堡。
缠绕在城堡墙壁上的根茎缓慢挪动,枝蔓上的刺摩擦石墙,发出刺耳磨人的呲呲声。定睛一看,会发现白蔷薇末端处的血红褪去,白的清透干净。
红玫瑰鲜红妖艳,白蔷薇纯白无瑕,在月光照耀下散发着阵阵幽香。
想到扫雷那一轮游戏通关之后还给他们来个大爆炸庆祝,卓文昊心有余悸:“这么强的光,不会是要把我们炸死吧。”
巴洛笑着走近卓文昊,在卓文昊耳边轻轻吹了口气:“boom——”
“啊!!我要死了!!”卓文昊抱头跪地。
“怂蛋。”罗磊看乐了,遮了遮眼睛挡光,“说不定是奥特曼要来拯救我们了。”
根茎散开,城堡的落地窗透进清亮的光。
城堡里一直挥之不去的腐朽味在阳光透进的一刻尽数消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压在众人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气氛顿时轻快不少。
走廊里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是女主人的高跟鞋踩踏声。
女主人提着裙摆跑向众人所在房间,看见地上坐着的金发女人,顿时热泪盈眶。
金发女人听见动静抬了抬头,看见女主人的一瞬间眼神中透露出片刻的茫然,就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故人。
有思念,有难过,还有不可置信。
女主人咬着下唇,一头扎进了金发女人的怀里。金发女人情绪恢复平稳,回以深情拥抱。从背面可以看见,女主人微微颤抖的肩膀。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打扰。
“芜湖~”
原本是一副温馨场景,却被一声骚气又令人讨厌的声音打断。
“好温馨的画面呢,小丑我好羡慕啊。”
小丑的尖头高跟鞋踏进房门,不紧不慢地停在众人面前。
听见小丑的声音,女主人后背一僵,犹豫地回头看他,眼神闪躲。
那是一种天然的、习惯性的恐惧。
女主人往金发女子的身后缩了缩,神情怯怯。而很明显的是,金发女子在小丑到来的一刻情绪有所波动。
她们面对小丑,有一种应激反应。
“别这么看着我。”小丑尖头鞋磨了磨木质地板,转头面对玩家,“恭喜你们成功通过第二期综艺的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