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不断下降，夺目的月光笼罩住他们。
在一片白光中，骆嘉白怔怔地问，“结束了吗？通关了？”
机械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请选择：回溯地点和回溯时间】
“我们回到哪个时间点能改变这一切？”
“回到海妖和西恩相爱之前？回到爱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吗？”
陆黎在月光中，拿出西恩的卡片，一张张翻看。
真心相爱的人，一千遍一万遍，不同的相遇，还是会爱上对方。
如果回到相爱之前，不过是开启一次又一次永恒的循环。
错的是相爱吗？
“错的是小偷。”
伟大的国王，不过是个靠着从别人那里掠夺战利品而上位的小偷。
陆黎说，“要回到小偷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
“我们要回穷人村，猎人和西恩的房子，猎人发现珍珠的那个晚上。”
月光消失。
他们站在猎人的花园里。
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陆黎走到门前。
“我们要敲门进去制止这一切吗？”骆嘉白看着陆黎从门上拿下那把猎枪。
陆黎说，“我先看看这把枪怎么用。”
房门“砰”的被打开，一个少年被推出来，摔坐在地上，他在月光下，有着惊人的容貌，以及哭红的一双眼睛。
他的头顶上有两行血红的字。
【可沟通】
【该NPC距离死亡时间：56天】
陆黎研究好了开保险和上弹的方式，对着地上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让少年惊吓地转过头来。
“你们是谁？”
陆黎拿着枪走过去，他拎起少年，踹开猎人屋子的大门。
“西恩，你的珍珠刚才被抢了，对吧？”
西恩怔住：“你怎么知道……”
屋内的猎人正爱不释手地捧着那颗珍珠，转过头怒斥陌生的入侵者。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拿我的枪！还给我！”
陆黎将枪塞进西恩的手里。
“看清楚。”
上膛、开保险、按动扳机。
“砰！”
猎人的右腿被打出一个血窟窿，他捂着腿，惨叫着摔倒在地，勉强用左腿支撑着站立，手发抖着抓住那枚珍珠。
陆黎问：“学会了吗？”
陆黎感受到被他环住的，拿着枪的西恩在发抖。
枪如此沉重。
他该怎么举起来？
陆黎平静地说，“这一次是珍珠，下一次是珊瑚，最后他会切开海妖的身体，吃掉他的心脏，开不了这一枪，你就看着爱人被欲望分食吧。”
“我只能救你一次。能永远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下坠的枪又被抬起。
“砰！”
第二声枪响。
陆黎在枪声中听见这个柔弱的少年清晰地说：
“还给我。”
“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猎人的左腿又中了一枪，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松开了抓紧珍珠的手。
珍珠滚落在地。
西恩跪着去捡，他的肩膀还在因为猎枪巨大的后坐力颤抖。
陆黎转身，为他让开一条路。
“快去海边吧，带上你的珍珠。”
西恩抹掉眼泪，看着他：“谢谢你。”
陆黎看着他朝大海奔跑的背影，逐渐融入月亮里，轻声说：
“第一次没有错过，以后都不要再错过。”
西恩头顶上血红色的字“唰”地变成了银色的字。
【该NPC距离死亡时间：+∞天】
骆嘉白震惊：
“无穷。”
“他获得了永生。”
机械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检测到该副本BOSS无仇恨值，不满足开启死灵游戏条件，现将副本永远关闭。】
【竟然选对了！？再见，最后一批玩家，你们真是该死的幸运。】
第91章 （番外1）时空合并+冥王的日历+婚礼邀请
月光中，树妖痛苦地挥舞着树干，枯黄的树叶一片片掉下。
树枝连忙去接住树叶，却是徒劳。
他维持了几百年的身体，在没有新养分的情况下。
正在走向冬天。
粗长的枝干伸到今天刚刚收获的人类身边，他在黑夜中分明感受到了四个人，最后却只有一个人被诱惑出来。
新长出的嫩芽贴着封善已经失去血色的脸，“你想当第一名，靠近我……再靠近一点……马上就能实现了……”
封善的身体抽搐，他瞪大已经散瞳的双目，用气音道，“我想当……”
枝干钻进他主动张开的嘴，进入身体，吸干净血和生命力，最后从耳朵、眼睛里长出来。
树妖不能直接杀人。
只能通过放大一切的欲望，蛊惑着人类主动走向他，贡献出生命力，成为自己的养分。
封善的身体短短几秒就变成了白骨。
树妖看着树枝上短暂变绿又急速枯黄的树叶，愤怒地把骨架扔在地上。
“又吃完了，全都没有了！海妖也没了！这片树林也没有活树！都怪那个人类！我好不容易才引得海妖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月圆之日！快点重启啊！”
树枝在地上摸索着。
“都去哪儿了？海妖和人类都消失了！心脏呢？捏碎的心脏还能吃……在哪儿呢？”
他突然摸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举起来一看。
竟然是一面镜子。
他从镜中看见了自己树纹深陷的树干、大量枯黄的树叶和有的已经掉光变得干枯的树枝。
镜中的他看起来是多么的老。
“啊——！”树妖大叫一声把镜子砸碎在地。
“可恶的镜子！我不要看！我不要这种丑陋的树叶！我要当一棵常青树！我永远不要进入冬天！”
镜子摔在地上。
照出天上两个正在同时下落的月亮。
月亮离树妖越来越近。
树妖看见面前原本被夷为平地的贵族大厅正在从灰烬中重建。
他树根处当了几百年根基的布劳德，身体也在变透明。
似乎回溯了几千次、几万次。
无数个时空在此时重叠。
树妖兴奋地摇晃着树叶，“海妖的心脏被捏碎了，时空真的在回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期待地看着树枝。
却发现树枝上突然冒出了一簇幽暗冰冷的深蓝色火焰。
“火？”
“哪里来的火！”
他拔起围聚在自己身边的死树，用力去扑打这片恐怖的火焰。
火却越烧越大。
月亮与火焰一同将他裹住。
树叶焚成灰、枝干一根接一根地掉下。
树妖在火中尖叫，“这是哪个时空？在哪个时空里有人烧了我？！”
火焰让巨树轰然倒塌。
又烧到了树根。
布劳德的身体由透明转为彻底消失。
从他肥胖的身躯上掉下来一本书。
书摔在地上，打开了第一页。
开头这样写着：
成为一个成功的国王。
必须要断绝情爱。
才能获得永恒的权利和财富！
爱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错误的爱更是滔天的罪过！
我曾经有过一个养子，我试图让他走上正轨，他却一心一意地追求不切实际、泡沫一般的爱情！我看着他栽了那么多跟头，看着他执迷不悟！
可笑！拿他的故事当做笑话来开个头，接下来讲讲我……
书页在月光中一页页地翻滚着烧毁。
最后烧至合上的封面。
《一位国王成功的一生》（上）
火焰燃尽时。
从月光中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柏斯，你的冥火真的能烧死树吗？”
男人冷哼道：
“除了烧不死你，什么都能烧死。”
陆黎的直播间里观众们正在鞭尸房管。
【又黑屏！我真气活了！死灵游戏的服务器到底是不是土豆做的！】
【我打赏了那么多的冥币都不够你们招几个程序员来维修吗？】
【各位请冷静！我是房管，这个直播间的情况已经提交文件，递交领导，等层层审批，结果下来之后，相信一定能给众鬼友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好好，把我当三岁小鬼？死灵游戏什么时候开始有领导了？】
【谁懂啊，这主播不仅晚上播不了，他通关之后竟然还会失踪！现在分明是游戏白天啊！别的主播就算兑换了休假权限，也都是开直播的，全网寻找我的主播！】
【打赏冥币*10000，通关了！？简直不敢置信！这可是第二个bug副本啊！我已经预感到论坛里即将掀起惊天的讨论，这个只进入了两个副本却场场完美通关的新人，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媲美天榜的前几名！】
【我是公测期老观众。各位看见树下的白骨了吗？里面除了副本内的npc，还有无数的玩家。我在公测期看过一个玩家距离成功一步之遥。他也发现了礁石的作用，但他以为礁石只是用来和海妖进入同一个时空的道具，用完后就和海妖争抢心脏。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正确的通关方式。】
【你们知道情绪如此稳定的主播对我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吗！如果他能这样抱着我教我用枪，我真的会激动到活过来！还有他这套西装，配上那个灰色胸针，感觉今天白天可以梦一个和主播结婚时，主播穿着这套衣服了！】
【经某用户举报并核实，楼上弹幕涉及yhsq，已被删除。】
【我还是房管，请大家在本直播间内谨言慎行，我们现在后台显示这个直播间里一直挂着一个权重非常高的用户。】
【邪神芬尼在本直播间打赏了1个眼球王冠，该打赏信息将在各直播间循环播放2分钟，本直播间热度持续增加中！】
【先别纠结谁举报谁了，我楼上是不是邪神啊！！？芬尼大人！前排合影留念！！我今天好像确实是在主播的直播间里见到芬尼大人的人身了！】
【芬尼大人不是米瑞拉的邪神吗？他竟然也会进别人的直播间？？】
羊角邪神站在冥王的宫殿中，拿出笔记本，又从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金色钢笔，仔细地记录下王的指示。
他的余光看见王正在屏幕上忙碌地操作着。
屏幕上还光速跳出一条消息：
【举报成功】
还看见王竟然打开了打赏界面，手指长久地悬空在某个礼物上，又离开。
羊角邪神连忙把两只眼睛都往其他地方看。
柏斯看到了芬尼打赏的金字在直播间来回滚动，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将屏幕挪至一边，开口道：
“今天和明天，叫他们不要再送文件过来。”
羊角邪神有些慌张，“是最新推进的几个项目有问题吗？”
是王看了不满意，整体打回，要重做了？
还是王看了很恼火，单独留出两天，要找项目跟进者开会？
柏斯说，“我要休息。”
羊角邪神放下心来。
哦，原来不是项目出问题，是王要休息……什么！要休？息？
全年无休、工作狂鬼、日夜内卷的王的嘴巴里竟然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个冥界到底怎么了！
他匆匆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个骇鬼听闻的消息，余光又瞥见王端出了一个自制的日历本。
目前这个日历只更新了两行。
分别用两种颜色的字进行标注。
黑色的日子多一点，看起来是工作日。
红色的日子比较少，第一行只有一天，第二行有两天。
柏斯把日历拿给他，“扫一份电子版的给所有邪神，以后提交工作文件错开我的休息日。”
“好的。”羊角邪神战战兢兢地接过来，他有些看不懂这份特殊的日历，问道，“您后面的排期呢？”
柏斯说：“待定，等我更新。”
“哦哦好。”羊角邪神小心翼翼地问，“那后面每周的休息日都是两天吗？”
柏斯想。
正常休假就是一天。
这次副本的最后一天，陆黎没有睡好觉，所以单独多加了一天休假。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特例了。
于是柏斯说，“没错。最多休两天。”
他拿起桌上一份特殊的文件。
封面正面粘了一朵小小的、眼熟的白花，反面粘了两颗海星。
“这是什么？”
“王，正好准备向您禀报。”羊角邪神的表情严肃起来，“死灵游戏出了问题。竟然从游戏副本里寄出了一张邀请函！我们还没有打开，先给您过目！”
“是一张婚礼邀请函。”
柏斯打开。
邀请函上写着：
陆黎先生！您好！
特邀您参加我的婚礼，时间定于今晚9点，在海边举行。
届时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您。
期待与您一起分享这份幸福的时刻！
（可携1位家属或朋友前往，祝生活愉快！）
柏斯合上邀请函，思索片刻。
这种庄重的时刻，需要穿正装出席。
他看了眼羊角邪神身上的西装，问，“你的西装在哪里做的？”
“有黑色的吗？”
于是站在离开副本，通向主播大厅的中间地带等柏斯过来。
骆嘉白见他停下脚步，“怎么了，不走吗？”
陆黎说，“我等……人，休息两天再开启下一个副本。”
“两天！？”骆嘉白连忙打开手环，“可是我最多只能休24小时啊！你怎么能休这么久？休息时间一错开，我们就要去不同的副本了！”
他又问米瑞拉，“你最多能休多久？”
“我还没休过假。”米瑞拉也在看手环，“24小时，玩家最多都是这个时间。”
陆黎沉思道，“等会儿我来问问。”
“你问谁？要帮我们增加休假天数吗？！你难道认识游戏策划？不对啊，他们不都是鬼吗！”
骆嘉白心情大起大落，看着陆黎说了个名字。
果不其然，得到了**的答复。
骆嘉白：……
骆嘉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祝你成功吧。”
陆黎打开手环，发现双倍结算的积分已经多到六七十万，再加上柏斯给他的工资，现在余额将近一百万。
陆黎叹了口气。
如果他的食欲和正常人一样的话，这时候就可以实现小蛋糕自由了。
手环震动一下，弹出新增加的一个功能。
【已评估主播当前直播间状态和热度，推荐开通个人主页功能。】
【功能开启：88万积分】
【功能作用：观众可关注主播，主播一旦进入新副本开启闯关，已关注的粉丝将第一时间收到开播提醒，点点关注不迷路哦！】
【功能赠品：1个相机（单个副本内可拍摄1张照片，该照片能上传至个人主页供观众浏览、点赞、倒赞和评论）】
“这是广告。”骆嘉白鼓励他叉掉这玩意儿，“鸡肋的功能加鸡肋的赠品，刚从传销窝子出来又进传销窝子！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已经上了天榜的玩家兑换这个功能还有点用，对于我们这种经历副本很少积分不多的玩家来说，兑换之后基本就没什么积分了，下个副本说不定连最普通的道具都兑换不出来！”
陆黎“噢”了一声，他指着骆嘉白一直亮起的屏幕说，“你在看什么？上面好多字。”
骆嘉白把屏幕转给他，“论坛里的加精帖子，我把这条转给你，很有用！”
陆黎看到帖子名：
【老板鬼们打赏冥币和礼物，你还是只会说谢谢吗？一个优秀的主播必学的101条高情商回复！点进来看！】
陆黎跟着看了会儿觉得很难，也学不会。
手环里刚结算的积分沉甸甸的，他又打开直播间看弹幕：
【好想知道主播现在到底在干嘛，急急急！】
【打赏冥币*6666，看不到主播那张脸，我茶饭不思。】
【家鬼们，传送门来了：骆嘉白的直播间、米瑞拉的直播间。现在可以去这两个直播间看到主播，主播正在看弹幕。】
【打赏冥币*3000，虽然我知道主播的余额并不是很多，但是好想让主播换那个相机啊，看不见主播的时候，靠着照片度夜也行啊。】
【打赏冥币*2000，主播自己拍的，一定比我截图的高清吧呜呜呜。】
骆嘉白成功将陆黎劝得回头是岸，正沉下心来看高情商回复观众的帖子，冷不丁听见一道清脆悦耳的电子提示音。
【恭喜您，兑换成功！】
僵硬地转过头，骆嘉白果然看着陆黎正捧着个相机傻乐。
他像个没拦住孩子往游戏里氪了十连648大礼包的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大叫，
“八十八万啊！就这样花出去了？！”
来到海边，刚过八点。
陆黎看见柏斯，眼前一亮，“你换了身衣服！”
柏斯说，“出门顺手拿的。”
“好帅！你身材真好！你怎么也带了个灰色的胸针？”陆黎围着他夸，小心翼翼地上手，“对了，我能摸摸吗？”
柏斯还没搞明白他要摸哪儿，陆黎的手就放在了他的肩膀和背上，耳边传来小声的赞叹，“我还以为里面垫了东西，原来你的肩膀就是这么宽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肌肉吗？我没有啊，要怎么练？”
柏斯觉得陆黎手上好像有什么比冥火更烫的东西。
烧得他不敢看陆黎那双清澈的眼睛。
“天生的。”他把陆黎的手拿下来，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婚礼要开始了。”
陆黎撇撇嘴，“好吧。”
他拿出邀请函，把背面的海星撕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
明明海星很小，和半截手指差不多长。
但是几次放在嘴边，他都还是有一种反胃的呕吐感。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先递给柏斯，“这个要吃，等会儿就能下水了。”
柏斯蹙眉，“用来吃的？”
他捏着湿滑粘腻的海星，还是有点不相信，举到陆黎的面前，“看起来像个装饰品。”
“吃了之后能在水里呼吸，还能睁开眼睛……”陆黎的声音有些迟疑的降低，“我、不信我可以吃给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
黑色干净的皮质手套捏着那颗海星的一角，贴在他面前的时候。
一直萦绕在喉咙里想要呕吐的感觉竟然减淡了很多。
陆黎下意识伸出手。
在柏斯后退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背。
把那颗海星往自己嘴里送。
没有海腥味，又软又弹。
咀嚼后吞咽。
陆黎等了会儿，惊喜地放开他，“我吃下去了！”
感觉柏斯半天都没有动，像是僵住了一样，他拍了下柏斯的肩膀，“这颗我咬了一半，给你拿另外一个。”
柏斯突然把剩下半颗海星都塞进陆黎张开的嘴里。
陆黎不解地看着他：？
柏斯气急败坏又很着急地把手抽回来，“不要舔我！”
然后他夺过另外一颗崭新的海星，直接吞了下去。
陆黎吃惊，“啊，你都不嚼吗？”
天空中的月亮逐渐上升到正中。
柏斯身后出现一个人影，陆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是某个时空中的西恩。
他似乎看不见陆黎和柏斯，与他们擦肩而过，怀里抱着胸膛被挖空的海妖，跌跌撞撞地来到海边。
西恩将海妖轻轻放在水里，然后挖出自己的心脏，颤抖着放进海妖胸口的空处，血沾满了衣服和手心。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带着海妖游入大海，再回来时，是一个人。
失去了心脏，他每一次喘气都格外地费劲。
西恩路过岸边一块独特的小礁石，跪下来拿起礁石边的石子，手发抖地刻下几句话。
他胸口不断溢出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在礁石上。
在西恩写完之后，礁石被血染红。
月光柔和地照耀。
以礁石为分界线。
西恩的对面出现了另一个时空的海妖。
海妖也在用石子，在礁石的另一面边刻下痕迹，边看向西恩走来时的路。
一个时空的西恩在做告别。
另一个时空的海妖才刚开始等待。
在愈发明亮的月光下。
无数个时空交叠。
最后合并为一个画面。
海水从深黑变成静谧的蓝色，空旷荒芜的沙滩边突然堆满了白色的天鹅绒花，礁石不见了。
“礁石现在不在这里，我们已经把它放进红珊瑚房子里，谢谢你帮我转交给他。”
穿着白色西装的西恩与海妖一同从月光中走出来。
西恩握住他的手。
“欢迎你来，陆黎。”
他看向柏斯，“我想，这位是……你的家人？”
婚礼在九点正式开始。
海边传来喧嚣的声音。
海面浮起波浪，然后大批的鱼群跃出。
游动的鱼群在月光中变得透明，每条鱼的肚子里都有一颗珍珠，随着跃出海面的动作，击打溅起的水花像是礼花，肚子里的每颗珍珠都在闪闪发光。
无数只海鸥在天空中盘旋，其中一只将衔在口中的精致白色捧花送给西恩。
从海洋深处向外散发着一圈又一圈荧蓝色的波浪。
西恩与海妖在月光下接吻，然后交换心脏。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拦。
陆黎看着他们。
手背蓦地一片潮湿。
“又下雨了吗？”
他低头，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这种感觉，是什么？
一束白花递到他面前。
西恩将捧花送给了这场婚礼的客人，笑着说：
“你见证了我们的婚礼。”
“希望你也能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谢谢。”陆黎收下捧花，脑海中重复的念着这句话。
原来这种感觉，是幸福。
西恩又朝海妖走回去，陆黎看见他身后的那片海，是如此的蓝。
海风吹过，他张开双臂，那束捧花也在风中欢快地吹动。
陆黎说，“我第一次看见海。在这之前，只听说过，没想到这么漂亮。”
蓝色的辽阔。
像梦境一样。
他朝柏斯的方向靠了靠，举起相机，“我想拍照，你想出镜吗？”
柏斯说，“不想。”
陆黎很遗憾，“好吧，那我拍一点你的肩膀好吗？你今天穿的这套西装真的很帅，如果不拍下来的话太可惜了。”
柏斯垂眸，突然看见他的眼泪，抿着唇说，“只能拍一点。”
陆黎举起相机，拍下月光下的海边、婚礼与他们。
他感慨，“真让人着迷啊。”
幸福真让人着迷。
————
爱本无罪。
欲望加之。
————
现在，相爱的人握紧了对方的手。
由永垂不朽的月亮见证，举行海边婚礼。
交换名为心脏的定情信物。
从此以后，我的心脏只因为你而跳动。
这是我对你一生一世永恒不变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