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仁大声邀功，“齐哥，我交换的邪灵能力能让我看得更远更清楚，我来检查两个设备！时间足够的！”
“好。”齐鸣达说，“我就喜欢做事有效率的人。”
他看了眼简滢滢，别有所指道。
“队伍里的累赘，自然是越少越好。”
被点破了心思，简滢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咬着唇，直到齐鸣达一行人离开都没敢吭声。
“这里尸体的味道真是难闻，有一些腐烂的情况严重，连五官都没了。”骆嘉白抱怨了两句，努力提起精神去观察这些惊悚的玩偶。
离陆黎和骆嘉白最近的是滑滑梯和秋千。
他们正站在两个设备的中间。
见乔仁已经正在费劲儿地钻进滑滑梯，骆嘉白转身选择秋千。
因为比普通秋千的体积要大两三倍，所以连排的秋千上能坐下四十几个和玩家同样大小的玩偶。
秋千无风自动，摇摆的高度不变，幅度恒定。
乍一眼看上去，没有特殊的地方。
玩偶拥挤地坐在上面，摆出用力过猛的姿势，一个个都贴在秋千上，恨不得能和秋千融为一体。
像是把秋千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抱着。
骆嘉白挨个儿看过去，“诺诺刚才说是一双不属于这里的眼睛，可能那东西的眼睛和其他玩偶不同。”
“所有的玩偶都闭着眼睛。”陆黎说，“怎么才能让它们睁开眼？”
“我有办法。”骆嘉白同样兑换了最便宜的木棍道具。
安全起见，他学着陆黎，先把木棍掰开，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用木棍顶端戳其中一个玩偶的脸。
被碰到的玩偶像是按下了开关键，瞬间醒了。
残破的双手突然伸出，死死抓住木棍，张开嘴巴，尖细如鱼齿一般的牙猛地咬在木棍上。
“咯吱咯吱”
木屑不断掉落，木棍很快被啃烂小半截，速度快得惊人。
“啊——！”不远处跷跷板边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陆黎回头，看见祝月只是碰了下设施，左侧向下触地的板面上跳下来好几个玩偶。
它们手脚并用，身体柔软无骨，紧紧缠着祝月的头和脖子，张开的嘴巴咧到脑后，又长又细的牙齿咬进祝月的头顶。
祝月痛苦的嚎叫，从头顶向下流的血流了满脸，她死命朝着齐鸣达的方向挥舞着双手，“救命，放开我！齐鸣达！我给了你那么多积分，你说好了会帮我。”
她用力想扒开头顶上怪物一样的玩偶，却抓了一手鲜血，尖叫声破音，“你别忘了我的邪灵能力是什么！”
“真是个废物！”齐鸣达被这一句威胁到了，咒骂着离开旋转木马，上前帮忙。
骆嘉白被尖叫声吓得打了个哆嗦，直接把棍子扔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刚才没有直接上手去摸。”
陆黎偏头，“同一个队伍的组员，还会把对方当做敌人一样，互相猜忌、互相欺骗。”
“这就是死灵游戏里玩家的生存之道。”骆嘉白拿出了十几根新的木棍，堆在地上，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就算在游戏外，人与人之间也很难有信任。谁选择信任别人，谁就最愚蠢。”
陆黎站在边上帮忙递木棍，两人效率很高，五分钟就将秋千上的全部木偶都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全都一样。”骆嘉白拍拍手上的木屑，站起来呼出一口气，“能看出来眼睛的，都是黑色眼珠。特殊的不在这里。”
除了特别关注的眼睛，玩偶身体的其他部分也一一做了对比，仍然没有进度。
“得换下一个设施。”
陆黎看了眼计时设备，“还有十五分钟。”
“该死的。”骆嘉白爆了句粗口，“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往边上瞟了眼，有些幸灾乐祸，“不过齐鸣达他们看起来也没有头绪，刚才还放狠话说要超过你，现在智商又不够用了。”
陆黎跟着看过去，刚好看见乔仁在推搡满头是血的祝月。
祝月摇摇晃晃地站着，脚下被绊到，突然平地摔了一跤。
骆嘉白已经走到滑滑梯边上，大声朝陆黎喊着，“过来啊。”
陆黎却顺着祝月摔倒的地方往脚底看，确定不是眼花，而是地面真的在抖动，他惊奇道，“地面在分开。”
准确地说，是地面在裂开。
以四个设施为中心，缓缓裂成四块。
一开始只是一道小裂纹。
随后裂纹越来越大，碎石骨碌碌地往下掉，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缝隙里是阴冷的漆黑。
秋千和滑滑梯中间蜿蜒着疤痕一样的裂纹，陆黎趁裂纹还没变成深沟之前，迈了一大步，走到滑滑梯那一边。
“地面在越变越小。”简滢滢对着分开的四块地面，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陆黎站着的这一块。
裂纹迅速的变大，光线终于照到底部，简滢滢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沙子，下面又是沙子！”
骆嘉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沙子下面不会还是碎尸吧？”
“万一掉下去必死无疑！”简滢滢回想起上一关沙子下方碎尸的恐怖之处，打了个寒战。
“地面裂得太快了，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再检查一个滑滑梯，其他两个根本过不去。”骆嘉白表情严肃，他兑换出新的木棍，已经快速上手开始检查玩偶。
“我来帮忙。”简滢滢试探性地看着陆黎，“现在地面将玩家分开，我们三个不得不成为一组。你们刚才只检查了一个设施，剩下的我们一起检查，效率会高一些。”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用，她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经历的副本多，道具商城我也比较熟。里面有一个道具可以进行10米以内的传送，只需要800积分就能兑换，我愿意出这个积分。等检查完滑滑梯，就能传送到另外两个道具面前。”
四块地面悬空着不断缩小，而且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
骆嘉白拿着棍子，一时没注意，脚底踩滑，身体猛地往下一歪，快要摔出去时，简滢滢立刻伸出手把他拉回来。
骆嘉白下意识道谢，“谢……谢谢。”
“不客气，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简滢滢苦涩地笑了下，她低垂的眼神闪烁，“这次副本的难度太大，我只是想活下去。”
骆嘉白看了眼还在神游天外的陆黎，又对上简滢滢这副样子，挣扎片刻，叹了口气道，“你捡两根棍子跟我一起检查玩偶吧，注意观察它们的眼睛有没有不同之处。”
简滢滢惊喜的抬头，很快答应，“好！”
骆嘉白已经松口，那陆黎接纳自己更是指日可待。
滑滑梯的中心是四面遮挡的小空间，似乎躲在里面就足够安全。
正因如此，中心塞满了腐烂玩偶。
拨开层层叠叠的玩偶，光是找全每一张脸就要费很大功夫。
刚用木棍拨开两个，简滢滢的目光就被角落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玩偶吸引过去。
蓝色如此鲜艳，如此纯粹，像漩涡一样，让她目眩神迷，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要去触摸。
耳边一切都变得遥远，她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蛊惑地说：
【靠近点，再靠近点。】
骆嘉白刚检查完一个角落，转过头就看见简滢滢着魔了一样身体前倾，越过安全距离，还差一步就要摸到玩偶的脸上。
“你在干什么！”他用力拍开简滢滢的胳膊，低声警告，“你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摸到玩偶了吗？刚才祝月是什么下场你没看到？碰到就会死！”
玩偶咬到活人吃了血还会活跃得更厉害。
“你死是一回事，不要拖累我们！”
简滢滢回过神来，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小声辩解，“我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玩偶，它的颜色比其他玩偶都要鲜亮，看起来有些不同。”
“蓝色？”骆嘉白皱眉，“我怎么没看到？在哪里？”
“就在……”简滢滢正准备伸手给他指，蓦地又收回。
她对上骆嘉白疑惑的视线，僵硬地蜷缩着手指，“又不见了，我刚才是眼花，看错了。”
简滢滢观察骆嘉白和陆黎的表情动作，发现他们都没注意到蓝色玩偶，开始忍不住兴奋起来。
这个玩偶如此与众不同。
她一定是已经找到能够通关的特殊玩偶了！
低头看向自己同样蓝色的裙子，简滢滢手指用力的搓着在游戏里花积分换的蓝色裙子，心里飘飘然地想：连裙子颜色都如此相似，看来冥冥中就注定她能够通过三楼的关卡。
“地面缩小的中心是四个设施。”陆黎观察完了，突然出声，他始终在看地面和下方的沙子，“当地面无法站人时，就必须要站在设施上才能不掉下去。”
“但是站在设施上并不能通关。”
之前走到这一关的玩家在地面彻底消失之后，走投无路选择站上了最近的设施。
“如果站上设施就会和玩偶一样的下场。”
必须找到那个特殊的存在才能通关。
陆黎点开手环，重新翻出之前的道具，他反复的看着五张日记，脑海中回想着诺诺在宣布游戏规则时说的话：
【这里有另外一双眼睛。】
【有一个不属于公园的东西混进来了。】
秋千、滑滑梯、跷跷板和旋转木马，都是公园里的设施。
那什么是原本不属于公园的东西？
眸子沉了沉，陆黎从五张纸条中抽出了一张，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他也许知道答案了。
对面旋转木马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中，传来争执声。
“旋转木马本来占地就大，现在地面缩小，我们又不能骑上去，空地根本站不下三个人！”乔仁仰着头，用鼻孔看祝月，“而且你也没必要一直粘着我和齐哥，边上还有两个设施都没人，不够你站的吗？”
“把积分还给我！”祝月胸口剧烈起伏，她喘着粗气，头顶的血还在往下流，“我不要换你半价的保命道具了，你把我的积分还回来！”
“你要给就给，要拿就拿，把我当什么？银行都要收利息的吧！”齐鸣达蛮不讲理，他见祝月抬手要动作，先一步重重在祝月肩膀上推了一把。
“缺了条胳膊，又冒出来这么多伤，你有什么用啊？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去死好了。”
祝月踉跄两步，身后踩空，直直地跌进沙坑。
“你在骗我！！齐鸣达，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啊——啊啊！”
涌出的鲜血很快被沙子淹没，她的身体剧烈痉挛着，从五官里喷出鲜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简滢滢被祝月的惨状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沙子里真的有东西！她看起来好痛苦。”
强烈的恐惧让她攥紧双手，不停地回头去看滑梯上面那个特殊的蓝色玩偶。
那抹蓝色又变得鲜艳夺目起来。
简滢滢下意识往玩偶的方向走了一步，她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
【为了活下去，要不择手段。】
【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
祝月仰躺在沙子中，用猩红的眼睛看着齐鸣达，“我的邪灵能力还没用，齐鸣达，你……”
“砰——”
一声枪响让在场所有人的胸腔都跟着震动了下。
“真是蠢，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要威胁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齐鸣达擦了擦还在冒烟的枪口，看着已经被沙子彻底掩埋的祝月，他冷笑，“到死都没能用上邪灵能力，真可惜。”
“还看戏呢？”齐鸣达擦掉额头上的汗，盯着陆黎，“你们那里站着三个人，不挤吗？”
“地面越来越小，你们要推谁下来？”
齐鸣达看着陆黎的背后，露出一个恍然的笑来，“看来你们已经做出决定了。”
陆黎面前，一步之遥是不断掉落碎石的地板边缘。
身后站着骆嘉白和简滢滢。
齐鸣达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把陆黎往外推。
“对不起……不，不，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没什么好道歉的。”
简滢滢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她的眼球上下迟缓转动，表情磕药了一样的兴奋。
“这里太小了，如果你不下去，我们都得死！谁叫你站得那么靠边？是你自己一副要往下跳的样子，我伸手、伸手帮你一把而已！”
简滢滢喃喃，“我没有做错。”
成功把陆黎推下去，她的瞳孔扩大了一圈，漆黑的部分占据了眼眶的三分之二，眼白缩小。配着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瘆人。
“陆黎！”
耳边炸开骆嘉白惊慌的叫喊。
陆黎被骆嘉白拉住了。
手腕传来轻微的钝痛，他的身体悬在半空，左右晃动却没有掉下去。
脚尖距离平整的沙面还有一米的距离。
“简滢滢，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骆嘉白龇牙咧嘴地半趴在地上，一只手避开玩偶，抓着滑滑梯的边缘固定住身体，另外一只手伸出地面，牢牢抓住陆黎的手腕。
“长了张嘴不说话，怎么就会耍阴招啊？我刚才就应该先一步把你推下去！”
骆嘉白的大臂卡在地面边缘，咬紧牙关把陆黎往上提，却失败了。
他反复尝试，胳膊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磨出了血，染红了绷带。
骆嘉白目眦欲裂，两边拉扯的力度快要把他整个人撕成两半。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单手根本无法把一个成年男子拉上来。
另一只固定位置的手一旦松开，他也会被陆黎的重量拽下去。
地面还在不断缩小，碎石成片地往下掉，骆嘉白眼睛一亮，朝着陆黎吼道，“快点换空间传送道具。”
他和陆黎转移到其他设施，至于简滢滢，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陆黎晃了下手腕，“兑换不了，不满足使用条件。”
“什么？”骆嘉白两只手抽不开，扭动着身体，好不容易才用下巴点到手环顶端，他找到对应的道具，发现自己的界面上兑换两个字也是灰色。
道具需要800积分。
余额充足，却不能兑换。
“为什么换不了？”骆嘉白扭头，看见简滢滢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是不是你？你又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简滢滢带着种报复成功的满足，“只不过陆黎一直不乐意和我组队，我自然不会把知道的全部消息都告诉你们。”
“兑换道具是有条件的，只能从一个平地传送到另一个平地。也就是需要确保传送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安全的。”
简滢滢看着两人拉扯的手，觉得刺眼，“骆嘉白，你其实满足兑换道具的条件，但是你想带上陆黎，就不行了。”
“你是松开手，自己传送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简滢滢贴着骆嘉白蹲了下来，变得冰冷僵硬的手指轻轻搭在骆嘉白抠着滑滑梯的那只手上，“还是选择和他一起死？”
“我觉得，现在的地面，站两个人也嫌多了。”
骆嘉白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他掌心用力收紧抵抗，浑身在冒冷汗，“艹，别让我找到机会弄死你！”
“先死的人是你，你没有机会报复。”简滢滢兑换出一把刀，锋利的刀刃顺着滑过骆嘉白的手，“看来你不想做选择，那我也来帮帮你。先从哪根手指开始好呢？食指还是……嘶，好痒，我的眼睛好痒……”
简滢滢蓦地把刀扔掉，双手用力的抓挠眼睛，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皮肉也抽搐着跳动。
陆黎仰头，喊了声，“骆嘉白。”
“你先别急，我在找道具。”没了简滢滢的阻碍，骆嘉白终于有机会能快速看一遍道具商城。
他已经竭尽全力拉扯着两边，脸涨的通红，几滴汗顺着下颌流下来。
陆黎的视线落在被攥住的那只手上。
他说，“骆嘉白，你松手吧。”
直播间闻言叫衰一片。
【是谁说主播昨天晚上花了三万积分布局，兑换惊天道具，今天要大干一场的？已经到这种关头了还不用道具，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用！】
【恕我直言，主播现在就像一条躺在案板上都不肯扑腾一下的咸鱼！每次自救都慢吞吞的，我真急得要活。】
【能退钱吗？房管在吗，我是未成年鬼，我要退冥币。】
【我倒认为主播不像是摆烂，而是看破一切的淡定！】
【等等，鬼友们稍安勿躁，怎么感觉主播就是故意想要掉下去？】
同样情绪激动的还有骆嘉白，他不敢置信的把头探出来，对上陆黎诚恳的眼神，一下就炸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是不是觉得就算被玩偶、碎尸撕碎了，把你的脑袋都砍下来，还能靠着复生活下来？
这个副本有问题！死灵游戏也不是让你来玩的地方！”
骆嘉白很愤怒，他的胳膊脱力开始颤抖，身体也沿着地面边缘一点点往下滑。
“不要以为能和邪神交换能力，拥有无限复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们不可能永远依赖别人的能力，邪灵也不会无偿给予帮助，而且你那还是邪神，祂不差积分不差钱。
你得到复生能力，跟祂交换了什么？”
冰冷的水滴在陆黎脸上。
他摸了摸脸，以为是骆嘉白的汗，却发现骆嘉白的眼眶现在比脸更红。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凡是通过交换得来的任何东西，它背后掩藏的代价比你看上去付出的那一丁点要多很多。”
骆嘉白手臂上的绷带被地面磨的松开，露出长久不见阳光而病态的皮肤。
那块皮肤上，是纵横交错的刀痕和难看的疤。
光是透过这一条缝隙，就挤满了已经愈合却无法根治的伤口，不难想象骆嘉白两只缠满绷带的手臂上是什么光景。
“陆黎，我在死过一次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我把你当做朋友……”
陆黎眨了下眼睛。
好陌生的名词。
在他漫长的二十年的生命里，听过很多词语。
有怪物、异类、武器、野兽，唯独没有朋友。
“我刚才没说清楚。”陆黎反手握住骆嘉白的手腕，声线冷静，“我是说，让你松开另外一只手。”
“什么？”
骆嘉白愣住了。
陆黎问他，“你相信我吗？”
他不明白陆黎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半天，不仅没劝动陆黎，现在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下面可都是碎尸！”骆嘉白结巴，“我我我不会复生啊。”
陆黎对他说，“下面没有东西。”
“啊？”骆嘉白很容易就被他笃定的样子动摇。
他的脖子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暴出青筋，仰头短暂思考了一秒钟，骆嘉白说，“行！”
“吵死了吵死了！”简滢滢抓完了眼睛，她捡起刀，摇晃着重新站起来，抓住骆嘉白的胳膊，用力往下插了一刀。
刀刃狠狠砸在滑滑梯的管道壁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简滢滢手里空了。
骆嘉白主动松开了手。
两人摔进了沙坑。
她趴在地面边缘往下看，看着两人在沙子里艰难的动作，癫狂地笑了起来。
对手都铲除干净。
再也没有人和她争。
眼里传来一阵湿热，简滢滢擦了下，手心里瞬间氤出一大块血。
她毫不在意地把手在蓝裙子上抹干净，抬眸时瞳孔又扩大了一圈，现在黑色的部分几乎要撑满眼睛，找不到眼白。
陆黎和骆嘉白离开后，地面越来越小，滑滑梯边上勉强够一个人落脚。
简滢滢整个身子都趴在向上延伸的滑梯管道上，她贪婪地看着被在腐烂湿环境下安静独特的蓝裙子玩偶。
只有她找到了。
这个特殊的玩偶。
就算陆黎上一关表现得那么突出又怎样？他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耍一点小聪明。
她的运气现在不也来了吗？
玩偶的蓝色裙子在黯淡的地方散发着幽幽光芒，带着蛊惑人心的致命魅力。
【快来吧，来到我身边。】
简滢滢相信这个特殊的、召唤自己的玩偶没有攻击性，她不再学着骆嘉白用棍子粗鲁地对待这个通关答案，而是伸出手，虔诚地捧着它。
和其他玩偶一样，它也睁开了眼睛。
不过它的眼眶是空的。
里面没有眼珠。
简滢滢激动得浑身发抖。
眼睛果然不一样！
就是它了！
简滢滢发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僵硬，但是找到特殊玩偶的兴奋已经大于恐惧，她的眼睛又开始痒了。
一种被蚂蚁啃噬的痒意从眼眶往深处迁移，眼球也开始突突地跳动。
简滢滢费劲地举起双臂，用力抠着眼睛，抠出大块的血，痒意终于有所消减。
她想，一定是因为这里雾气重，太冷太湿了所以手才抬不起来。
“我找到了！”
简滢滢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喊诺诺，却发现嘴巴像抹了胶水，张开合上都非常困难，发不出声音。
玩偶的脸突然和她离得无比近。
眼眶与眼眶贴在一起。
蓝裙子与蓝裙子交叠。
从一开始就在蛊惑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简滢滢恐慌至极的心跳声和怎么都呐喊不出来的尖叫。
【你终于找到我了，因为我就是你啊。】
简滢滢从皮肤到血肉都开始融化，变成和所有玩偶一样腐烂的混浊黑水，顺着她与玩偶相连接的地方浇灌。
当简滢滢彻底化成黑水，弄脏了滑滑梯的一角后。
玩偶的蓝色裙子失去颜色，变成和其他玩偶一样的黑灰色，额头和身体还沾着尸体融化的腐烂肢体。
它安静地坐回原地，睁开眼睛。
眼眶里有了一双漆黑的眼球。
现在它不再特殊。
陆黎陷进柔软的沙子里。
他向下伸手，果然在很浅的地方就摸到了底。
三楼和四楼的沙子不同。
因为四楼碎尸的表现太过优异。
所以会给人一种沙子下面藏满危险的错觉。
不断消失的地面也在给人造成错觉和认知障碍。
误以为地面上、设施周围才是安全的。
“我衣服里面好像有东西！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一只手！”骆嘉白的精神极度紧张，他伸出手在后背摸来摸去，怎么都摸不到，绝望道，“我要变成诺诺的玩物了！”
“玩物和玩偶，歧义还是挺大的。”
“只是几粒沙子，你胆子都要吓破了。”陆黎站起来，一只手还扣着骆嘉白的手腕。
轻轻一提，就把骆嘉白拽站起来了。
“你力气这么大！”骆嘉白踉跄两下才站稳，震惊地看着陆黎瘦弱的身板，“平时经常健身吧？”
力气大得出奇，之前躲避碎尸触手时动作也敏捷得不像普通人。
陆黎的骨架虽然瘦削，但是同样都是穿着平平无奇的初始服装，偏偏能穿出一种名模走秀的优雅气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