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他有些好奇地问:“我会死吗?”
他可不想还没见到裴应淮之前就被砍掉脑袋。
时隔了三十五年,祁萧然发现这个人真的是一——丁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的能语出惊人,还是这么的……能一句话把他气笑。
祁萧然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不。”
看起来他还是念旧情的,牧听舟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见他缓缓开口:“来人——”
牧听舟:“?”
祁萧然:“将这个肆无忌惮在九重天上撒野的妖族也给本君拿下去。”
牧听舟:“……”
就这样,他被旁边冒出来的侍从也给带了下去。
那侍从一听见此人是个妖族的身份,连动作都粗暴了不少,扯着牧听舟细瘦的胳膊就是一拽:“不过是一个废物妖族,冲撞了大人就是死路一条,走!”
牧听舟被拽得一个踉跄,祁萧然顿时望了过来,眉眼一冷,厉声喝道:“放开!”
牧听舟本来拽得心里不爽,手中的匕首都有些藏不住了,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得手抖了一下,眼睛都瞪圆了——毕竟萧然冷着一张脸生气的时候还蛮唬人的。
他下意识地站直身子。
只是没想到那侍从反应更大,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头磕得嘭嘭响:“魔君大人饶命,魔君大人饶命。”
牧听舟:“……”
这剧本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祁萧然闭了闭眼,冷冷地开口:“待会儿自己下去领罚。”
“是。”
他顿了顿,又道:“他……让他自己走。”
牧听舟心说萧然还挺体贴,就又听见青年冷眼一瞥,似是警告道:“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藏好,不准再露出来一点。”
好吧,也不是那么体贴。
就这样,牧听舟懒懒散散地走着,两个侍从跟在他身后,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来了一副巡警督察的模样。
祁萧然沉默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压制住想要冲上前去拉住他的本能,淡淡吩咐:“今日的事情,都给本君管好你们的嘴。”
“不准传到盟主那里去,否则……”
侍从们齐齐应和:“是!”
祁萧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拧了拧眉心,似是有些头疼地道:“一会,派一个口风掩的,去给……去给他送点吃的。”
但下一秒,他又很快否决了:“算了,过会我亲自去一趟。”
“先回程吧,去见盟主。”
——————
另一边,牧听舟还是第一次被带到仙盟的地牢之中,眼中满是好奇。
碍于先前有祁萧然的口令,没有人敢碰牧听舟一下,所以就出现一种非常奇怪的场面。
两名侍从上前打开了铁牢,牧听舟四顾张望了一番,眉心蹙起,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指指点点:“你们这里,空气不流通,环境太差了。”
侍从:“……”
你以为你是来休沐的吗?
两人不敢违抗祁萧然的口令,只能干巴巴道:“行了,别看了,进去。”
自打出来牧听舟就没有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会,要么在赶路要么在躲藏,就连那夜也是风餐露宿地住在妖族旧址,这一路算是把牧听舟累死了。
这具身体的能力本来就弱,牧听舟几乎是坐下靠在墙边就迷糊了。
周遭静悄悄地一片,却不时地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不远处铁牢的门再度打开,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牧听舟的身前才停了下来。
容貌清秀的青年一条腿屈膝着靠在墙边,闭着双眸,懒洋洋地开口:“来了?”
他缓缓睁开眸子,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外面站着的那人……手中的那碗阳春面。
牧听舟眉眼一挑。
祁萧然动作微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并不是给两人谈话的好地方。他原本应该先去见裴应淮,汇报一些紧急的事务,却在去的路上满心想的都是被关在牢里的青年,心烦意乱之下干脆直接掉头,直奔膳房亲手给牧听舟下了碗阳春面端了过来。
牧听舟非常自觉,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微抬下巴对着旁边两个侍从道:“开门。”
侍从:“……”
他们犹豫地看了眼祁萧然,后者冷冷一瞥,扯了扯唇角:“看什么看,没听见吗?开门。”
侍从大气不敢喘,快速将铁牢门打开,牧听舟从善如流地钻了出来,站在祁萧然身边,颇有种乖巧的意味。
这神情祁萧然简直是不能再熟了,每次牧听舟惹出一些不好善后的事情后,都会露出这一副表情。
以至于到现在,他甚至条件反射地内心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传来了一声非常熟悉的扑哧声
一道银光闪过,方才那出言不逊的侍从陡然瞪大眼睛,双手捂着被割开的喉咙,满脸的不可置信。
祁萧然眉心狠狠一蹙,望向了罪魁祸首——牧听舟站稳身子,双手负在身后,乖巧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满眼都写着:你看,我藏好了,没有露出来。
地牢之中还关押着不少通缉犯,基本上都是被魔君大人亲手抓进来的。
毕竟如果是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上,估计连被押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死了。
霎时间,整个地牢之中一片死寂。
时隔三十五年,如今万人之上的魔君大人终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拖下去。”
目光却一直落在牧听舟的身上:“……跟我来吧。”
祁萧然手中端着阳春面,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尾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闷的气氛自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祁萧然早已事先驱散了侍从,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牧听舟挠了挠脑袋,率先开口:“这庭院,还不错?”
见祁萧然不回话,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
祁萧然忽地停住脚步,猛然间回头,眼睛红得吓人:“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那么长时间,你只想说这个庭院好看是吗?!”
牧听舟缓缓放下了手,垂下眸子,轻声道:“不是。”
祁萧然:“那你说啊!你难道不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吗?!”
牧听舟张了张口,踌躇了半晌,才似是有些无奈道:“抱歉……让你受苦了。”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祁萧然直接将手中的碗狠狠一丢,三两步上前攥住了牧听舟的衣襟,在他近乎茫然的表情中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跟我道歉,你凭什么跟我道歉……你……”
说到最后,他近乎只能发出气音了。
祁萧然的内心比牧听舟还要茫然,他心想,这个人悄悄摸摸地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现如今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竟然还跟他道歉……
他凭什么道歉,明明是这个人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救了整个三界啊。
泪珠顺着祁萧然的脸侧悄无声息地滑落进牧听舟的衣襟,湿润感将牧听舟吓得浑身一僵:“萧然?!”
“你哭什么?!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不该把你一个人丢给仙盟……是不是你在这里受苦了?是不是裴应淮为难你了?!”
祁萧然无声地摇了摇头,咬着牙,又觉得自己这无意识落泪的举动确实有些丢人,眼睫狠狠在牧听舟的衣襟上擦过,再抬起头时除了眼睛还微微泛着红。
祁萧然在牧听舟面前时一向云淡风轻,就像是立在他身后无形的后盾。
牧听舟哪见过他这副模样,登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好在祁萧然非常迅速地调整好了情绪,紧紧攥着牧听舟的手腕,目光盯着他:“尊上,您何时回来的?为何变了一副身躯?还能回到以前的身体吗?又为何会和那群妖族待在一起?”
这一连串的爆炸问题把牧听舟弄得头晕目眩,正想顺应着他的话接下去,就又听见祁萧然低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后,还会走吗?”
这个问题牧听舟回答得非常迅速:“不会。”
他定定地道:“不会走了。”
祁萧然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容:“那就好。”
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淡笑微敛,蹙眉道:“尊上,还有一件事……”
他话音还未落下,庭院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恭迎盟主”,牧听舟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朝庭院外望去,可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人,身旁的青年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臂,挡在他的身前,神色甚至看上去比牧听舟还慌乱:“快走!”
牧听舟一懵:“什么?”
祁萧然急促道,竭力压低声音:“来不及解释了,现在还不能让裴应淮看见你!你先进内屋中等我一会!”
“快走!”
牧听舟:“等——”
但他招架不住祁萧然力道非常大,被拉了一个踉跄,恰好踩在了一块石子上,脚下一歪,身体抑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余光处倏然闪过一抹黑色的衣角,鼻尖甚至都能闻到隐隐约约传来的久违又熟悉的气息,牧听舟按捺下心中的悸动,下意识地攥住了来人的衣角。
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仅剩下祁萧然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只有牧听舟自己才能听见的心跳声。
来源于下方的胸膛,有力,又清晰。
牧听舟浑身僵硬,攥着来人衣角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下,甚至都有些不敢抬起头。
胸膛传来了震颤声,一道又冷又寂的声音响在了头顶,那语气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是牧听舟从未听过的森冷,冷到近乎将牧听舟的血肉也给冻僵了。
“在做什么?”
七情六欲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个人的声音仿佛是刻在牧听舟骨子里的, 一听见就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像失了半条魂一样看着身前的男人。
明明于牧听舟来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可当他真正抬起头时, 才真正地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三十多年的时间了。
三十几年的时间并没有在裴应淮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一片冷然, 微垂着眼眸,望来的目光中带着疏离和冷漠。
——事到如今,牧听舟这才恍然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见过裴应淮的各种模样。
在曾经,男人望向他时, 大多数时候目光都是十分宁静的,会露出鲜少的笑意和纵容。偶尔也会有无奈的时候。牧听舟犯错时,他也会生气,他生气的时候会紧抿着薄唇, 神情暗含警告意味。
可牧听舟从来没有见到过,眼底一片陌生和疏离的他。裴应淮此刻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眼神之中一片漠然, 漠然到仿佛在看着路边的小花小草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妖族?”男人忽地开口, 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牧听舟置若罔闻, 双手紧紧攥着男人胸.前的衣襟, 暗金色的龙纹长袍被他揪的拧巴在了一起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最后还是祁萧然如梦初醒, 慌忙上前一步想要把牧听舟往后拉拉,谁知他身形刚动,男人陡然抬头,冷若寒潭的视线落在祁萧然身上, 扑面而来的威压瞬间让他止住脚步,冷汗嗖嗖往下滑落。
这个疯子……
祁萧然心底狠狠骂了两句, 咬牙切齿地低了低头:“……盟主大人,此人是先前妖族供奉上来的……祭品,一时不慎冲撞了大人,死罪难逃,还请将此人交予属下来处置。”
牧听舟终于是回过神来了,瞪圆了眼睛,猛地回过头,什么祭品?!
祁萧然疯狂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先别说话。
好在牧听舟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再加上如今妖族的身份地位不复从前,裴应淮又不认识自己了,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甘,犹豫了下,还是松开了手。
祁萧然神色希冀,没错没错,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议,现在可不是面对面碰上裴应淮的好时机。
谁知就在牧听舟松手的那一刻,纤细的手腕就紧紧地被横来的手给攥住了,那只手力道极大,死死锢在牧听舟的腕骨上。
这具身子不如从前,脆弱得很,牧听舟被这力道拽得吃痛,倒抽了一口凉气。
祁萧然浑身一震:“大人——”
裴应淮手指冰凉,将青年拉至身前,另外一只手抚上他尖瘦的下巴,指腹细细地摩挲着滑嫩的脸颊。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反问:“妖族的祭品?”
祁萧然回答:“……是。”
仿若被野兽紧紧咬住了脖颈与命脉,窒息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无端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牧听舟屏住呼吸,浑身僵硬,眼神躲闪有些不太敢看他。
裴应淮将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尽收眼底,一旁的祁萧然还在不停地试探,他唇角微撇,意义不明地问:“给我的?”
祁萧然想说不是,可不知为何话到了唇边,像是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力量硬生生地扭转,他再次道:“是。”
“好。”裴应淮点点头,将人放开,淡薄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既然如此,那就洗干净了送到我的寝殿。”
“就让我看看,这一次妖族的诚意有多大。”
说完这句话后,男人一拂袖袍,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呆滞的牧听舟和显然也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祁萧然。
足足愣了有三息的时间,牧听舟脸上的表情从呆滞转变到羞耻,又在祁萧然欲言又止的神情下转变到了羞怒。
“——他?他什么意思?!”牧听舟耳廓微微泛红,暴跳如雷,指着人离开的地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以前不还是不让人近身的吗?!现在随随便便就收下一个妖族当,当豢宠?!啊?!”
祁萧然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将人拉住,头疼地拧眉道:“方才根本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简而言之,尊上,您已经不能用你曾经对待他的态度去对待现在的裴应淮了。”
牧听舟眉头一蹙:“什么意思?我记得我当时只让人消除了我的记忆啊?”
祁萧然叹了一口气,将他带进屋内,开口道:“尊上,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您的存在,那裴应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让牧听舟莫名其妙:“不就是和平常一样吗?”
祁萧然却摇头:“错。您口中的平常,指的是裴应淮和您相处时的平常……裴应淮那些情感,都是您一手从他的脾性之中挖掘出来的。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您的存在,裴应淮那些属于凡人的情感都将不复存在?”
牧听舟顿住,缓缓抬头。
“裴应淮这个人,从前看似淡漠疏离,但因为有您会触及他心中独属于凡人的七情六欲,所以才会让这个人变得十分‘平常’。但如若将您的存在抹去,那这七情六欲,也将不复存在。”
祁萧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在您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聿珩仙尊了吧。”
这是一个丝毫没有七情六欲,不在乎任何清规戒律,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兵器。
牧听舟呆呆地听着,试图努力消化这一切。
祁萧然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却还是狠心地说:“这些年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般憎恨妖族,但死在他手中的妖族数不胜数。”
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将裴应淮几乎屠戮了大半个妖族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尊上,如今他六亲不认,哪怕是扶柳剑尊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是挡了他的道的人,都会死于他的剑下。”
“所以,您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去找他。”祁萧然道,“最好现在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跑?”牧听舟忽地开口,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能跑到哪里去?你也都已经说了,现在的他只手遮天。”
“那您也不能……”
“所以我不会跑。”牧听舟平静地开口,直勾勾地盯上祁萧然的双眸,“实不相瞒,我拼尽全力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哪怕再远远地看他一眼,知道他现在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牧听舟说:“但我错了。他现在过得不好,甚至这一切还都是由我一手酿造而成的,所以我不会跑,也不能跑。”
祁萧然呼吸一窒,失声道:“哪怕这个人有可能将你再次杀死?!”
“对。”牧听舟非常干脆,“哪怕会死在这个人手上,我也甘之如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都属于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祁萧然不明白,他双目通红,哑声道:“那我不管你了。”
“反正我修为不必他,到时候就算裴应淮真的要把你杀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了。”
牧听舟微微睁圆了眼睛,随后失笑道:“好。”
他打趣道:“我们萧然长大了,知道要明哲保身了,这很好,就应该这样。”
“况且……我感觉应该不是无解的。”他声音很轻,微垂着头,明明是在和祁萧然说话,却更像在喃喃自语,“萧然,他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不能没有七情六欲,哪怕是天道,也不能逃过这则规律。”
心甘情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狠话放得是非常硬气, 但真正面对上裴应淮的时候,那种骨子里的怂劲又涌上来了。
更别说如今牧听舟这张脸,顶天了在他眼中也只能算得上能看——和他先前的比, 是绝对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牧听舟长发还滴着水, 赤足站在镜前, 摸着下巴幽幽地叹了口气。
祁萧然递给他一条毛巾:“叹什么气?”
牧听舟问:“你说……我师兄也不是一个眼光不好的人啊,怎么就这一次看上了个妖族的祭品呢?”
他心中泛着嘀咕,怨气横生,酸泡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非常烦躁, 牧听舟拿着毛巾在头顶胡乱擦了一下就丢到旁边。祁萧然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上前,一边替他擦拭头发一边叮嘱道:“尊上,一切要小心。我感觉裴应淮的目的应该不是找祭品这么简单, 他有过太多前车之鉴,此人性情早就与三十五年前截然不同了。”
最后他道:“万事皆要小心……”
牧听舟胡乱点头:“嗯嗯嗯知道了。”
祁萧然将毛巾放置在一旁,替他整理衣裳的手蓦地一顿,随即又似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扬唇道:“好了, 记好,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冲撞了仙尊大人, 去吧。”
牧听舟眨了眨眼睛, 从话语中察觉到祁萧然的一丝异常,心领神会地应声。
他转过身,半干的长发披在肩头,身着单薄的衣衫, 衬得身形修长纤细。
推开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牧听舟抬起头,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
皎洁月色下,一个人影倚在不远处的树干旁,高大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的阴影之中,极具侵略性的眸子似是猛兽一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压迫感让牧听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怎么三十几年不见,他师兄怎么变得这么……
牧听舟咽了咽口水,一阵腿软,心脏却抑制不住地悸动起来。
黑沉的眸子遥遥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裴应淮的视线落在了他依旧湿润的发丝上,眸子眯了眯。
“过来。”裴应淮道。
牧听舟像只翅膀都不敢张的鹌鹑,磨磨唧唧地蹭了上去,可惜裴应淮现在的耐心几乎全无,他直接伸手一拽,将青年拽至了怀中。
大手附在他的脑袋上,牧听舟头皮一阵发麻,他缩了缩脖子,生怕这只手下一秒就能给他脑袋捏爆。
一股灵力凭空落下,将他发丝上的水汽完全烘干。
牧听舟木着一张脸心想,这难道就是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颗糖果吗?
“……妖族,”裴应淮意义不明地轻声道,一只手顺着他的长发捋着,“极阴体质?”
牧听舟恍恍惚惚了半天,没听明白:“什么?”
真不怪他,周身围绕的全是熟悉到印刻在骨子里的气息。
裴应淮见他这副失魂的模样,轻笑了声:“看起来你也不过是妖族的一枚弃子。”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玩坏了也没事?”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透着几分冰冷,瞬间将牧听舟抽回了神智,一股透心的凉意爬上脊背,冻得牧听舟近乎打了个哆嗦。
微凉的吐息倾洒在耳侧,牧听舟心底暗骂着,身体却比脑袋里所想的更快一步——也不知是不是哪里毛病了,他不退反进,几乎直接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完完全全暴露在了裴应淮的面前。
青年挤进他的怀中,空闲的那只手柔柔地搭在了裴应淮的手腕上,轻若鸿毛。他似是有些被吓到了,眼尾微微泛着红晕,眼中满是委屈,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轻声道:“并非如此。是我仰慕仙尊大人很久了,做梦都想再见您一面。”
“哪怕……”牧听舟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一拥而上的羞耻感,一边在心中怒骂一边柔声道,“哪怕是让我成为仙尊大人的禁……禁……”
——妈的说不出口啊!!
他耳廓已经完全红了,浑身颤抖着,“禁”了半天也没憋出第二个字。
一时间,周遭一片寂静,牧听舟睁开眼睛,求饶似的望向裴应淮。可惜后者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寂的眸子微垂,停在了他的身上:“禁什么?”
牧听舟:“……”
他深呼吸一口气,顿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还望仙尊大人给予我这份殊荣,让我能够服侍在您的身边。”
他面无表情地想,如果裴应淮不同意,那他就立刻翻脸!掉头就走人!
“行啊。”
过了良久,牧听舟才听见从头顶传来的那道声音,他猛地抬头,欣喜抚上眉梢:“当真?你答应了?!”
牧听舟身居高位逍遥了半世,年少时是牧府唯一的小少爷,青年时又被众星捧月成为幽冥尊主,他从未与比自己身份阶位高的人说过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些自轻自贱的称呼。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牧听舟,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有意的放纵和这一则漏洞,一个劲地往人怀里钻,甚至还心甘情愿地抵上了铐牢自己的锁链……
裴应淮眸中一片深沉不明,指腹暧.昧地摩挲着他白皙的颈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挥之不去。
他盯着这道红痕,声音低沉,又重复了一遍:“行啊。”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有任何逃走的机会了。
——————————
牧听舟从来都没服侍过人,退一万步说,连服软的机会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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