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
他眯了眯眼,眼瞳晃过蓝色细线,他的手如毒蛇獠牙死死掐住这胖子的脖子,胖子的躯体不断挣扎扭曲,在脖子即将被彻底掐断的瞬间他肥胖的胳膊蜕变成一把银色的镰刀猛地抬起朝观慈音的脸砍去!
观慈音丝毫不动,他比镰刀挥舞的速度更为迅猛便掐断这胖子的脖子,血液翻涌而出呲向雪白墙面,一瞬间胖子的头与身体彻底分裂,观慈音单手提起他的脑袋,擦掉脸上的血朝城主走来。
他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杀人后的害怕、无措、兴奋或是颤抖,仿佛杀多了,轻车熟路,直击要害。
他把脑袋丢在会议桌上,脑袋滚了几圈到了城主的手里。
“是仿生人。”观慈音说。
“真的呢?”城主看了这脑袋一眼就移开脸。
观慈音拿起匕首割开这头颅,露出里面如真人别无二致的头骨、神经、大脑,无须研究便直直插入一只眼球将里面的监听芯片挖了出来,而后他捏碎芯片,掌心贴住这颗头,从额头拂了下来,温柔地让两只死不瞑目的眼合上了。
“死了。”观慈音回答城主。
他无法从这具克隆伪生命体里搜寻到任何一丝原主的生命迹象,这意味着原主已被彻底杀死,连一个细胞都没有存活。
“那可怎么办……最近有个案子,正需要调查组的协助啊,怎么这么巧,调查组的长官就死了呢。”观音城城主咳嗽了一下,他颤巍巍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拐杖,走到观慈音跟前。
“发生什么了吗?”观慈音正在拿帕子擦手上的血,他抬起五指,收拢了一下,骨骼攥紧的力道让城主都不由发麻。
观慈音是观音城负责击毙异种的官员,这种人不可能是弱者,也不可能会犹豫善良,该是冷血至极才对,这太危险了,这张艳丽又圣洁的皮囊后,竟然蛇蝎心肠,至毒至狠。
可他此刻除了观慈音,再无可以信赖依靠的属下,观慈音做事太过出挑,但手段狠这一点,他既欣赏,又不耻。
“观音城的黑市,出问题了。”城主想了想,直接说了重点:“有人在私卖军器。”
观慈音这才正眼看城主,眼珠一动不动,睫毛都没有一丝垂落。
城主了然:“知道了,月工资翻三倍可以吗?”
观慈音摇摇头,“一倍就够了。”
他今夜回政府大楼为的就是钱。
他想加点工资,不然买不了他想买的东西。
戒指,他想买戒指。
想到此处,他垂眼看向自己右手小指上的金戒指,并非闭合的圈状,而是类似翡翠镯子那种留了一道缝隙的环状,款式简易到要命,连一丝花纹都没有,可它的昂贵与奢华是肉眼可见的,外行人都会知晓这是个天价饰品。
这是阎玫送给他的。
他也要给阎玫买一个做回礼。
于是他今夜格外耐心听这位城主对他讲话,他平常不太喜欢与这位老人见面,这个老人害怕他。
城主说有个新兴组织最近在三城黑市私卖军器,还攻占了观音城的几家科技公司占为己有,科技公司在这末世是比政府更重要的命脉,不止如此,他们对不接受他们合作命令的公司竟然还用直升机施行惨无人道的无差别轰炸,虽无人员伤亡,可也足够引起恐慌,更何况还是异种入侵浮空岛这一节骨点。
这个组织来无影去无踪,唯独一次被拍到还是头目自己主动出来的,观音城警方在纵火现场将他围堵,直升机被他操纵落地后淹没在火海里,科技公司的废墟就在火海里苟延残喘,他从火海里走出来时被拍了照,身穿黑衣,军靴挂枪。
那张照片被输入到缉查令上。
是个躯体被黑金机甲覆盖的男性alpha,体格强大,肩宽腿长,每一丝肌肉都极为有力,他的面部被覆面遮挡,看不出长相,他蹲在地上,修长的脖子青筋暴起,微微歪着,双手竖起中指对着镜头,似乎在嘲笑拍摄者。
观慈音接过缉查令,“期限。”
“三天之内,抓到他。”城主说,“就给你钱。”
观慈音这才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将缉查令的资料输入手腕上的微型记录仪,而后将桌上方才震慑那批人的银枪拿起挂回腿侧,便要离开。
他不需要三天,一小时就够了。
现在是夜间七点半,他要在八点半之前抓到犯人,在得到工资后去买戒指,然后在九点准时回家,阎玫往往九点从训练场离开,他要比阎玫提前回家才行。
忘记件事。
“工资。”观慈音问城主,“多少。”
城主猛地咳嗽出声,老骨头差点被咳碎,他笑不出来了,对观慈音颤巍巍竖起三根手指,“三千块。”
翻一倍就是六千块。
观慈音想。
他要走了,可城主叫住了他。
“慈音,恕我直言,狂欢城被异种入侵这一点,我很痛心,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是观音城的城主,我要在乎的,只能是观音城,慈音,你的使命便是守护观音城,你该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并非自私,也没有放弃狂欢城。”城主说。
观慈音移开目光,他不听废话,直接门一开,走了。
城主一脸疲倦地坐回椅子上,他对观慈音讲那些,是担心不解释几句不对狂欢城借兵的原因,眼前这位狂欢城城主的前任情人,狂欢城城主的儿子的妻子会对自己有芥蒂,他需要观慈音为自己守护观音城,观慈音不能背叛观音城。
可他,哪里像是有心的呢?他根本不在乎世人,仿佛行将就木地做着吩咐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任务,只是命令而已,太冷漠了。
到底留不得。
夜间八点。
观音城。
黑市一家古董店闭门歇业,最里面的房间里却有人坐着,彼此暗潮汹涌,谈笑博弈。
许久后,阎玫歪了歪头。
阎玫一身黑衣军靴,薄质机甲覆面,英俊年轻的一张脸在覆面下笑嘻嘻的。
他吊儿郎当坐在沙发里,黑皮手套覆盖的五指懒散在半空挥了挥,竖起四根手指,对坐在对面的买家说了最终的价格:“四个亿。”
买家败下阵来,他将四个亿汇入阎玫的虚假私人账户后,便跟着乌南尔去仓库取武器了。
这个房间只剩阎玫一人,他微扯开黑衬衫的领口,露出一片胸肌,指尖勾着一把刚在黑市买的红血珠项链,戴到了自己脖子上玩。
三一蹲在店外守着,结果看到前边原本乌泱泱一片商家被枪声肃清开来,道路一瞬空旷极了,三一看到观音城调查组的一帮人朝这家店走来。
三一瞪大双眼,直接急吼吼冲进店里,拨开异域波斯风的珠玉帘子,撞碎好几个纯金古董后,对室内正对镜欣赏自己新项链的阎玫说:“老大快跑!条子来了!”
阎玫不慌不忙,他把项链摘下时一枝细长的冰箭射穿门帘直直朝他杀来,他侧身一躲,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项链哗啦被冰箭尖锐的一端勾碎。
阎玫敛了笑,覆面下一双金瞳危险竖起,他将冰箭夹在指间,嗅到了一股香味。
顿时阎玫笑不出来了,“卧槽!”
他老婆什么时候转行当条子了!
他不顾装逼耍帅了,直接甩下三一长腿一迈,单手撑着窗台要跳窗,结果一开窗,看到了观慈音。
阎玫:……
他要关窗。
观慈音微抬下巴,他抬起腿直接踹烂玻璃,在破窗声里膝盖狠狠踢上阎玫的下巴,脱臼声过后,观慈音拿出手铐要把人拷走,结果阎玫晃了晃脑袋,直接抬起头,无比有力地攥住观慈音高抬腿后蹭到他脖子的脚踝。
阎玫不痛不痒嘿嘿笑出声,覆面后是经过声线处理的电音:“太轻了。”
“不够爽啊。”阎玫挑衅道。
“这位先生,请您松开我的脚踝。”观慈音微微喘息,“我已经结婚了。”
“哦~”阎玫哼哼道。
观慈音的袍子随重力落了下来,阎玫看到这袍子里面竟然雪白得要命,他差点以为观慈音什么都没穿,结果发现是一层薄纱似的玩意覆盖住了真实的皮肉,被高筒皮靴锁了起来。
他摸着脚踝的肉一路上滑,覆面下的双瞳闪过兴奋之色。
“那真是太好了,太太,我这个人啊,最喜欢调戏有夫之夫了。”
阎玫从观音城的私人监狱醒过来时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观慈音打晕的。
阎玫在监狱醒来, 他森*晚*整*理环顾四周,这里没有第二个生命体存在的气息。
他摸了下脑袋,发现自己的覆面还在, 是男性骷髅形状, 与面部紧密贴合如同第二张人脸,材质为军方顶尖特制机甲,没有阎玫的命令绝无法褪落, 除非断首。
可除了观慈音,观音城无人有资格令他断首, 哪怕他是通缉犯, 死亡权也不在最高法院甚至城主, 而在观慈音, 因此调查组无法对这通缉犯进行人脸识别, 连指纹、发丝、皮肤组织都无法检测出任何东西, 如同无机质非生命体。
可他分明是活人,调查组无计可施, 只能把他关进监狱静待观慈音吩咐, 他们的长官在今夜宣告死亡,暂时替他接手调查组的, 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监察处的大监察官, 观慈音。
他们能抓住这嚣张危险的通缉犯,全是观慈音的功劳。
阎玫深深记得观慈音一膝盖踹翻他下巴时的模样, 狠而快, 又冰冷, 又无情。
观慈音揍了他太多次了,他不是那种怕老婆的人, 他吊儿郎当、混账二世祖的皮囊下,反而非常男权且傲慢,觉得妻子不该反抗丈夫,这是他的地位给他的资格,他地位远高观慈音,观慈音不该对他放肆。
哪怕是妻子,也不可以。
阎玫今夜格外暴戾,因为他的易感期即将来临,他接受过异能改造,易感期也随之变异,不似别的alpha易感期时的撒娇爱哭,他反而会更加丧失理智,会变为一只好战的怪物。
平日里的不正经烟消云散。
观慈音方才在黑市坏了他的好事。
观慈音该补偿他。
“观慈音……”他微微扯唇,鲨鱼齿骨白的色泽在监狱里森寒至极,他站起来,四缕最长的红发扎成四条细辫子,每两条为一边,各垂在腰侧,辫尾系着的编绳是电线做的,内植干扰芯片。
芯片内的低音波干扰私人监狱的监控器的同时一切机械尽数报废,配合周斯年研发的全息篡改技术,哪怕监控报废,可监控室的人在显示屏上看到的也非黑屏,而是虚假实况,在他们的显示屏上,阎玫还在监狱里乖乖睡觉,如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可实际上他已然越狱。
阎玫抬手,阻电黑皮手套握住眼前的几根栏杆,栏杆外层裹挟红外线激光,是锋利无比、可不见血便轻松将生物、甚至气体分尸成碎块的科技产物,如今却报废了。
阎玫无事发生,也没有警报声响起。
成功了。
阎玫对越狱非常熟练,他真如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罪犯了,激光栏杆被他攥住,因为微微使用的火系异能而软成铁水。
八点十七。
栏杆捏断,激光失灵,他长腿一迈,彻底离开私人监狱往前走去。
推开一扇门,察觉这个房间非常狭小,如一个电话亭大小,却更加矮,他体格高大,在里面站着太费劲,一丝灯光都没有,漆黑窒息,死寂沉沉,四面墙壁白得压抑。
只有一把铁椅,这是罪犯坐的,坐在这里被黑暗笼罩,在无边恐惧里接受审讯。
阎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皮靴哒哒,带有挑衅般敲着地面,背脊往后一仰,靠入冰冷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一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八点十八。
阎玫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隔着面前一扇如墙面的防弹玻璃,看到玻璃后方是一间审讯室,审讯室也很简陋,只有一张长桌和座椅,和一扇窗户。
这里楼层似乎很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飞雪漫天,血月当空,和伫立在观音城天棚一端的巨大佛像。
还有,观慈音。
观慈音坐在审讯室的窗台边缘,他把蓝色的袍子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观音城的作战服,长袖长裤,并非紧身贴合,而微微宽松,只在腕骨处做了收紧,连指关节都被作战服覆盖,皆纯白的颜色,一截腰肢薄得要命,还被一条黑皮带子缠住,上边挂着匕首和银枪。
观慈音没有看审讯室,自然也没有看见阎玫正透过与审讯室相连的一扇玻璃,在窥探自己。
阎玫支着下巴,俯腰,盯住观慈音。
观慈音侧坐在窗台,一条腿曲起踩在窗台,一条腿落下踩地,小腿纤细被短款军靴束起,他仰头看向天棚,五指张开,雪落在掌心被异能操控,变为一缕水流盘旋起来。
他在这高楼俯瞰人间,半晌收了五指,垂落下来,指尖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如生生流转不息的圣洁之水,又如他的血,一丝一丝流下来消耗殆尽。
他身后,这扇窗外可以清晰听见从狂欢城传来的战火声,军用战机在夜空高压疾行,带着嘶鸣声冲向异种大军。
阎玫忽然想到狂欢城近日的战火纷飞。
观慈音是在担心父亲吗?
他突然好不开心,觉得自己身为丈夫,被妻子冒犯了。
怎么能嫁给他了,还这样悲伤地去在乎别的男人?
还是他的父亲。
观慈音似有所感,他坐在窗台,窗台很窄,离地面又有千米,他全然不在乎,俯下身,正回了脸,面颊抵住自己的膝盖,细瘦雪白,恍如一尊冰雕的神像。
他隔着审讯室,隔着阎玫眼前的审讯玻璃,轻轻抬眼,望着阎玫。
指尖的水还在往地面滴落。
阎玫突然觉得自己心口疼。
八点十九。
阎玫站起来,他的掌心贴住审讯玻璃,掌心流出烈焰般的火光将玻璃熔化,他走了出来,踩在审讯室这本该属于观慈音的领域,他步步逼近,朝窗台上,即将跌坠高楼的观慈音走来。
观慈音抬起一只手腕,五根手指细长雪白滴下水珠,五滴水在落地的刹那化为五条水蛇张开獠牙朝阎玫杀来,速度太快了太狡猾了,阎玫的手捏碎五只蛇的脑袋后,这些水做的蛇竟然再度复原,变成一条怎么也烧不断的绳索将他浑身绑了起来。
观慈音怎么敢又他妈的挑衅他!
一而再、再而三,如今变本加厉竟然还把他关进监狱还拿这种捆畜牲的绳子捆他!
阎玫骤然抬头,脖子青筋暴起,看向观慈音。
观慈音的手指向下压了压,绳索内立马充斥了千斤重的压迫物,外表却依旧是柔软水流的样子。
强烈的重力压迫下阎玫双膝跪地,两条胳膊被另一条从天花板悬下的绳子困住高高吊起。
“观慈音!”阎玫咬牙喊观慈音的名字,被覆面处理过的声线与电流声混在一起,低哑磁性,字字压沉。
观慈音轻盈从窗户落地,他走了过来,将腰侧银枪迅速上膛,指腹扣住扳机,漆黑的枪口对准阎玫的额头。
八点二十。
观慈音眼皮垂下,看着眼前跪在他面前的罪犯,罪犯的气质年轻极了,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气,红发耀眼,脸戴覆面,身材极为高大强壮,他的肩膀简直太宽阔了,观慈音站在他跟前柔弱可欺似的。
罪犯脖子傲慢至极地抬起,似乎在愤怒地思索要不要杀了自己。
观慈音这样想。
这名罪犯被枪抵住额头时,刚好是八点二十。
离计划里的截止时间,只有十分钟了。
观慈音计划在八点半的时候取得罪犯的招供令,从而向城主兑换六千元,他要在九点回家时为阎玫买一个戒指当做谢礼。
以当新婚礼物。
“这位先生,我给您十分钟的时间好不好?即刻招供一切,不然,这颗子弹会射穿您的覆面,将您击毙。”观慈音单膝跪地。
他礼貌地与眼前这位脸戴覆面,无法确定身份的罪犯平视,他一手抬枪抵住这人额头,一手捏住罪犯的下巴,透过这覆面骷髅的骨骼纹路里的缝隙,看到这罪犯的一双金色的眼珠危险向上翻起,像不耐,像愤怒。
“观慈音,你真的认不出我吗?”阎玫喘息起来,十指咯吱攥动,即将暴起挣脱绳索。
“我从未见过您。”观慈音疏离道。
他的模样太认真,阎玫察觉不到一丝伪装。
隔着覆面,改变声线,观慈音,他结婚一月的妻子竟然就认不出自己?
当真,相敬如冰。
阎玫的喘息渐渐弱了下去,愤怒都成了一种被羞辱后的僵硬。
他的舌尖舔了上牙,尖锐凌厉,而后舌尖裹挟这凌厉尽数吞咽下去,他闭了嘴,唇角微扯,收了猛兽的凶态后,他忽然变得安静下去。
他想到了欺负观慈音的坏点子。
他的膝盖还跪地,膝盖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逼得观慈音后退,他抬起头,骷髅的可怖覆面下,鼻息喃喃,百般真诚地仰起脖子,双眼盯住观慈音漂亮的脸。
“可我见过你。”阎玫微微叹息,他的额头还被上了膛的枪对准,却一点也不害怕。
电音嘶哑里,少年声线里,阎玫真假参半道:“你是我走向犯罪道路的缪斯。”
“先生,您只有七分钟了。”观慈音眼睫轻落,指腹微松开危险的扳机,手背却依旧绷紧。
“我在黑市私卖军器,并非是为钱财。”阎玫不疾不徐,说:“几个亿对我而言不过零花钱罢了,我只是为了你,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想看观慈音会露出什么表情。
可观慈音面无表情。
观慈音唇微张,冷漠地说:“先生,您已经是这周第十九位向我表白的人了。
阎玫:???
阎玫呼吸一滞,他盯着观慈音右手小指上的戒指:???
你他妈不都是我老婆了,为什么还要人向你表白???妈的敢绿老子???
谁?谁在绿老子?
今夜连续被挑衅丈夫尊严的阎玫简直忍无可忍,他本就是个疯子,哪里需要忍耐。
“谁?”阎玫咬牙阴森。
观慈音看着枪下这罪犯莫名其妙的怒气,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他太熟悉这种占有欲了,他用着以前蛊惑那些死于他刀下的任务目标的语调,轻声细语道:“您想知道?”
阎玫眼瞳扩大,睁大了眼。
观慈音收了枪,他坐在椅子上,他垂眼俯视跪在地上的罪犯,双腿优雅交叠,陌生又温柔地抬起足尖,挑起这罪犯的下巴,毒香浓稠在审讯室里散开。
如水中月,雾里花,活色生香侵袭阎玫的神经。
“监察官,你以前审讯犯人时,也靠美色?看不出啊,还以为你是什么清高的美人呢。”阎玫喉结滑动,唇疯笑扯开,金瞳在白骨覆面下,如野兽捕猎的凶猛盯着观慈音。
“您言重了,我哪算美人呢?”观慈音的蛇眼轻挑,这张白得圣洁的脸上有了媚态,他仿佛在笑,可细细一看,眼珠里的色泽冰到可以杀人。
“罪犯先生。”观慈音对他循循善诱,“请把您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您是如何犯罪的呢?告诉我好不好呢……您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时间一过,您就该死了。”
阎玫死死盯住观慈音,观慈音在放蛇毒,冷血动物的毒素可以反杀一头年幼狼崽,狼崽的下巴还在被足尖抵住,这足尖被裹在象征地位的军靴里,时时刻刻挑逗阎玫的忍耐界限。
观慈音。
意识逐渐被毒素侵占,阎玫的头颅痛苦不堪,他盯着观慈音。
半晌,被催眠似的开口,“并非是我作恶,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源头而已,我把不用的武器卖出去,他们拿武器做什么,是他们的事。”
“长官,我要是想做恶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阻止我,这个世界的主宰只会是我,你想见到那一天吗?”阎玫在覆面下,用罪犯的身份对自己的妻子发出邀请。
“加入我吧,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阎玫笑了笑,红发如血,金瞳野心勃勃,“抛弃你的丈夫,做我的同伙。”
“我还是想和我的丈夫在一起。”观慈音的指甲摸着眼尾,他拒绝道:“他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
“你在乎他?可我听说你曾经甚至是他父亲的情人,你和他的父亲做过什么吗?他不会介意吗?”阎玫挑衅道。
“我并不在乎。”观慈音想了想,他还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叫下属进来。
“那你在乎什么。”
“我自己。”观慈音望着自己指腹的戒指,“为了得到什么,我就会付出什么,我的丈夫爱我与否,我并不在乎,我不是因为爱才与他结婚的,他有我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在那之前,我可以为他奉献我的一切,我的温柔,我的忠贞,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他有什么让你甘愿做的那种地步。”阎玫咬牙切齿,他猛地挣开绳索,意识清明地站了起来。
阎玫战胜了观慈音试图催眠他迫使他强行招供的毒素。
阎玫的脖子机械般低下,掌心撑住观慈音坐着的椅子的扶手,把人禁锢起来。
罪犯即将完成这场审讯的反杀。
观慈音移动眼珠,整个躯体立在阴影里,赤红的警戒线红光映射在他的面颊。
枪对准罪犯额头,观慈音毫无犹豫扣动扳机。
这名罪犯如果无法在计划内招供,直接去死就好,他有这种权力。
还未开枪,室内灯光被烈火焚烧后彻底摧毁,审讯室一瞬漆黑起来,罪犯的身形彻底失踪,观慈音的眼瞳变为竖状,通过热感应找到了罪犯。
观慈音开枪了, 他有无需上报,就地枪决的权力。
但很遗憾子弹杀不了阎玫,阎玫掌心抬起, 他捏住这粒银色细子弹, 观赏片刻后,扔在地上被碾成碎片。
“想杀我?”覆面机甲下,阎玫眯了眯眼, 明知故问般。
观慈音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观慈音再度抬枪, 步步逼近。
仿佛在观慈音眼里, 他仿佛只是一个即将被枪决的罪犯, 彼此陌生, 不必多言。
“长官, 我说过, 我没有犯罪,你对我, 未免太残忍了。”阎玫也朝观慈音走了过来, “我家里还有一位貌美的妻子在等我回家呢,你这一枪下去, 我的妻子可就变寡夫了, 忍心么?”
“那真是太遗憾了, ”黑暗里,观慈音的眼珠对上阎玫的竖瞳, 蛇的掠杀意识很强烈, 也很冷血, 他温柔道:“等您死后,我会亲自拜访您的妻子, 告诉他,他的丈夫是一位罪犯,罪犯不该存活,死去是一种解脱,不必伤心。”
“太无情了。”阎玫唇微扯,舌尖舔过尖锐兴奋的鲨鱼齿,“长官,要和我在一起吗?抛弃你的丈夫,抛弃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去死。”
“很抱歉,我还没有去死的打算。”观慈音想了想,轻声细语,“您根本就不知道,我为活着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