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怎么会来佛门？
难道是要像对待流云宗那般，对待佛门吗？
可是……
无垢皱眉。
他从宁珂身上感受不到半分杀意和恶意。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是何人？”飞行船停下，无绝方丈飞身下来。
上下打量了一番宁珂的穿着。
抽了抽嘴角。
实在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穿的这么豪横的和尚……
这袈裟上镶嵌的宝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都是些极品宝石，上面还覆着着一层法阵加持，相当于一件上等法器了。
还有他捏着的那串佛珠，也像是法器。
另外，他这人的修为虽然看起来只有化神期，却让修为已经达到渡劫期的无绝方丈都感到那么一丝捉摸不透。
宁珂笑的眉眼弯弯，对无绝方丈行了个僧礼，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大师你好。”
“我是从遥远的东土大唐来的僧人，法号明心。一路修行，路过此地，就想问问，你们这儿还招不招弟子啊？”
【……】小圆已经对这86版西游记的既视感无力吐槽了。
旁边守门的僧人对无绝方丈说：“方丈，此人并未使用灵力，一步步顺着台阶从山脚走到这里，已经在门前等了一日一夜，也算有诚心……您看？”
无绝方丈皱眉，一双眼睛犹如鹰眸，企图看透宁珂。
而他这么做显然只是徒劳。
毕竟如今宁珂本体上阵，变化术出神入化，额间火焰纹既封印了他的修为，亦是他施下的障眼法。
就算渡劫期高手也看不出他就是宁珂。
宁珂看他犹豫，立刻拍马屁：“小僧潜心向佛，游历途中便听说此地佛门为最，实属几大宗门中最强的存在。便千里迢迢赶来，还望方丈收留我在此修行。就算只是打打杂也好。”
没人不愿意被吹捧。
之前的宗门大比，佛门的天才被其他宗门弟子压了一头。
前几日与宁珂一战，又打击了无绝方丈的自尊心。
这都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如今佛门被这明心说成宗门里最强的存在，他心里那口气便缓了下来。
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宁珂见有戏，便“不经意”地抖了抖衣袖。
两个檀木箱子落地。
自动打开。
宝石，金器，丹药瞬间闪瞎了众弟子的眼睛。
“大师，这是小僧的一点儿心意，就算您不收我入门，这些也只当是小僧进献给佛祖的香火钱，还望您收下。”
无绝方丈老脸一呆。
愣了几秒，迅速变脸。
一挥手，盖上箱子。
一本正经地说：“你对佛祖的诚心，老衲已经感受到了。”
“这些香火钱自然要留下，而你，也必然要加入我们佛门。为佛祖效力！”
说罢，转身往山门内走。
“你且进来吧。”
“三长老，给明心安排住处！”
“……”无垢突然有一种，自己要是敢乱说话，就会被当场咬死的错觉。
而到了深夜，他就知道，这种感觉不是错觉了。
宁珂对方丈撒谎，说自己虽然修为高，但也不过20岁，按辈分也就是跟新一届的弟子同辈。
所以，他特意申请跟无垢住进一个院子，方丈也没说什么。
于是，无垢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看到了宁珂。
屋中烛火摇曳。
宁珂化作的明心坐在木桌上，翘着二郎腿，一点儿僧人的样子也无。
明明剃了度，改变了相貌，那张脸却依旧惑人心扉，妖气肆意。
宁珂开门见山地询问：“你认出我了？”
小圆说无垢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所以宁珂来佛门，最担心的就是被无垢发现。
如今这样说，也是试探。
“宁施主。”无垢没有掩饰，对他颔首。
手指轻捻佛珠。
“你堂堂妖尊，为何要扮成僧人，来到佛门？”
宁珂也如实回答：“我要在佛门拿一样东西。”
第三阶段的任务，让楼云霄彻底免于暴走的忧患，就是要用到佛门传说中的宝物，佛莲灯，配合清心经，达到目的。
系统说那灯就在佛门，要想找到，就得来佛门。
“……所以说，你是想偷佛门的东西吗？”
“哎呦，怎么能说是偷呢？就是借来用用。”
“然后再也不还？”
“……”宁珂没想到无垢小和尚也会怼人。
但他的确没打算还。
便多少有些理亏。
不过他是反派人设啊！主打一个蛮不讲理！
于是，宁狐狸再次呲牙，眨眼间就来到无垢的面前，掐住小和尚的脖子，威胁说：“你管我还不还？要想活命，就别暴露我的身份！”
可小和尚只是望着他，一双眸子澄澈如水。
笃定道：
“宁施主，你不会杀我。”
“……”
“如果你真想杀了我，便不会对我解释你的目的。”
“你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杀意。”
“…………”宁珂抽了抽嘴角。
他可真是小看七窍玲珑心了！
这小和尚他还真摆弄不来！
宁珂生在21世纪，受过的教育，就跟杀人沾不上边。来到这个世界，杀死那些活死人村民，已经让他感到十分难受了。
又怎么会杀死这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小和尚？
纯靠一张嘴配合演技，吓吓人罢了。
“怕了你了。”宁珂松手，烦躁地想要抓头发，结果只摸到光秃秃的头顶。
“……”心顿时更痛了。
“我确实不会杀你。”他说：“所以算我拜托你，别把我是妖尊的事说出去行不行？”
他搓搓手，打算商量：“这样，我这里还有很多高阶法器，你要是想要，我免费送你。”
无垢小和尚仍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看的宁珂一阵一阵的心虚。
可，下一瞬，小和尚突然笑了。
这还是宁珂自打见到他之后，第一次看见他笑。
而无垢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彻底僵在原地。
“阿珂施主，果然是你。”
“你怎么……”
宁珂被这意料之外的掉马惊到。
呆愣愣地看着无垢。
“我能看到万物身上的因果。”无垢说：“所以任何伪装都瞒不了我。”
“宁施主，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人，哦，不对，该说是最有意思的妖。”
小和尚一旦开始笑，那张脸便显得随和亲善，只是眸子深处却藏着狡黠。
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他双手合十，视线紧锁宁珂，认真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允许我跟在你身边。”
“见证你所做的一切。”
无垢修的是命。
因果源于命，决定命。
而宁珂身上的因果气息最为浓郁，所以无垢才提出这个要求。
他要以观者视角，去见证这一切。
“……这是什么鬼要求？”宁珂无语。
但既然无垢松口，他自然没意见。
便点了点头。
答应下来。
结果答应之后，他才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在宗门大比上，看起来那么沉默的小和尚，其实是一个话痨。
“宁施主，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扮成阿珂施主吗？”
“你们九尾狐真的有九条尾巴吗？”
“宁施主，你真的活了快一万岁？”
“你的家人是都飞升了神界，还是寿终正寝了？”
“宁施主，你这次来佛门，想要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宁珂嘴角抽搐，扭头看一眼无垢。
后者眨巴眨巴眼睛，那张唇红齿白的清秀脸蛋，怎么看怎么无辜。
“我想要的是你们佛门传说中的宝物，佛莲灯。”
“你不过是佛门的小弟子，告诉了你，你也找不到。”
结果宁珂说完，就见无垢张开右手，眨眼间，小和尚手里就出现了一根法杖。
灵力注入，法杖的顶端，在半圆的金属环框住的中央。
一盏莲花形状的灯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蓬勃的生命力散发开来。
只见两人身旁种植的白兰花紧闭的花苞竟迎着这生命力，缓缓绽放。
花香四溢。
“宁施主说的可是这盏佛莲灯？”
小圆的声音响起：【宿主，就是它！这就是佛莲灯！】
宁珂下意识向前探身，要去抢。
然而，下一刻，无垢掌中的法杖便消失。
小和尚露出的还是那般纯粹善良的笑容。
说：“看来，宁施主已经明白，佛莲灯在我手里了。”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不用法杖的原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垢说：“佛莲灯的传说流传万年，我拥有这灯，自然要藏好。”
宁珂厚着脸皮说：“……那能不能给我用用？”
其实问出这话，宁珂就觉得没戏。
毕竟，他和小和尚的交情还没深到对方把这么珍贵的宝物给他。
但小和尚却回答：“送你都可以。”
“只是……”
他加了个条件：“接下来，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第六十四章 楼施主你好，小僧法号明心
宁珂怎么也没想到，小和尚让他做的事竟然是去诵经礼佛，化缘解签！
还天天拉着他去藏书阁，把那里的佛经都通读背诵。
什么《金刚经》《大藏经》《千手千眼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大悲神咒》……
给他这只狐狸精来了一个全方位的洗礼。
如果背错了，还得罚抄写。
简直不能更惨！
以至于，三个月后，宁珂身上的妖气都少了不少，周身气息也更加凝实。
见人，就双手合十，来一句：“阿弥陀佛。”
搞得无绝方丈越看他越顺眼，一逮到跟其他宗主的聚会，就会夸一夸他。
说自己收了个叫明心的弟子，是一个不仅诚心向佛，还天赋超绝的天才。
肯定比剑宗的楼云霄，音宗的庄玉生还牛逼个百八十倍！
他这么吹嘘完，红瑶便说：“既然你这么看重明心，正好我们几个宗门最近要组建除魔队伍，就从他们这一届弟子里也选出一支来。”
“各宗门出两人，八人一队，让他们去执行任务，为日后与魔开战做准备。”
自从宁家村被魔袭击后，人界便陆陆续续出现村庄被魔袭击的事件。
各大宗门把在外历练的弟子都召回，组建了多支实力强大的除魔队。
如今就剩了楼云霄他们这批新弟子没有被选拔。
“行啊。”无绝方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老衲门内的明心和无垢足以担此重任。”
宁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预定到了除魔组。
接到这个通知之后，他和无垢就启程，前往北游城。
因为每个宗门选出的两名弟子都是固定的，所以给他的集合地点，就是最近发生了魔袭事件的北游城。
飞行船上，宁珂还在被无垢揪着背经文。
背的口干舌燥，才被放过。
灌下一壶茶水，宁珂看向无垢，突然说了一句：“谢谢。”
无垢手指一顿：“……宁施主为何要道谢？”
“你还装傻。”宁珂无奈摇头。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无垢之所以一直揪着他背佛经。
就是因为知晓了他的情绪不对。
经历了地宫，小绿的死，宁家村的事，他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心境已经不太稳了。
而这三个月来的诵经礼佛则让他的心为之一清。
肩上的重担也放松不少。
无垢没接他这句话，给他倒了杯茶，开口问道。
“剑宗应该会派笑笑施主和楼施主去北游城。”他观察着宁珂的表情，问：“故人重逢，我很好奇宁施主你要怎么面对他们。”
“还能怎么面对？”宁珂笑着说：“继续装傻呗。”
“现在我是佛门的明心，不是阿珂，也不是妖尊。”
他瞅着无垢，强调道：“你可千万记住，别让我露馅啊。”
“这个我知晓。”无垢点头，却是继续问：“我是好奇，你为什么要那般对楼施主？”
“好玩呗。”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不是出家人！”
“可你也秃了。”
“噗。”宁珂被茶水呛到，瞪了无垢一眼。
叹气，说：“那我告诉你，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见无垢点头，宁珂才回答。
“因为我要回家。”
“你也知道，我非此界之人，我想回到家，就只有利用他这一个办法。”
宁珂垂眸，手指捏紧茶杯，说：“所以，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个骗子，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那种。”
“……”无垢静静地听着。
良久，才叹息一声，说。
“你们都是可怜人。”
他能看到因果。
所以当初能看到阿珂会惨死。
而与宁珂接触，他也看到了宁珂的未来。
与阿珂一样。
也是死亡。
或许，对于宁施主来说，这次的死亡，便是真正的回家。
飞行船行了三日，便来到了由丹宗管辖的北游城。
北游城是边境城池，靠近人界和妖界的阻隔边界。
此时远远看去，上方凝聚着一层乌云。
方圆百里都阴气沉沉。
城池外围有一片空地，排列着数十具尸体。
身穿统一弟子服的丹宗弟子戴着布巾，手套，有的蹲在尸体边查探情况，有的在用笔做记录。
宁珂和无垢收起飞行船，落地。
一男一女两个丹宗弟子在城门前对他们招手。
女修宁珂和无垢都认识。
就是宗门大比遇见的曾曦。
男修是个新面孔，戴着副圆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修真界的眼镜大多是法器。
就像之前宁珂在魔渊戴的墨镜，就有夜视作用。
就是不知道这个男弟子的眼镜是做什么用的。
“无垢道友，明心道友。”曾曦长相清秀显小，但性格却很沉稳。
她走到宁珂和无垢身边，说：“你们是最早来的，估摸着剑宗弟子和音宗弟子也快到了，我们就在这儿再等一会儿吧。”
“好。”无垢应了一声。
就又变回了那一副生人勿近，高深莫测的大师派头。
一点儿都看不出在宁珂面前的话痨样子。
宁珂则左右打量着那些尸体。
皱眉问道：“曾道友，你们为何不焚烧这些尸体？”
“我听说，不烧毁被魔气侵蚀的尸体，他们就有变成活死人攻击同族的可能，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这点明心道友不用担心。”那名为张辰的男弟子解释道，“我们宗主已经炼制了散魔丹，放进尸体内，就能让尸体不变成活死人。”
“如今留着这些尸体，也是为了进行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预防魔袭的办法。”
宁珂放下心来。
再抬头，就看到两艘飞行船应声而至。
转眼间便落地。
庄玉生和一名音宗的女弟子率先下船。
两人看到宁珂的一瞬间，都微微一愣。
女弟子捂住嘴巴，惊讶道：“怎么会有人没有头发还这么好看？”
宁珂：“……”
庄玉生倒是冷静了很多。
扫过宁珂那张脸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便挪开了。
转而把视线放在了从另一艘飞行船上下来的宁笑笑和楼云霄身上。
“笑笑，好久不见。”
宁笑笑神色偏冷，看到庄玉生后，微微缓和，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楼云霄神色更冷。
那双眼睛不像是面对宁珂时的充满恨意。
而是呈现出对周遭人和物的漠然与空洞。
就像一个人偶，亦或是一把武器。
“道友们，来这里！”曾曦对他们四人招手。
张辰盯着楼云霄，镜片后的眼睛直泛光：“他就是那个瞎了，又复明的楼云霄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好想问问他……”
曾曦听到他的话，身形一僵，趁着楼云霄没走到面前，狠狠拍了下同门的后背：“你要想活命，就别问！”
当初秘境的事，曾曦记忆犹新。
这楼云霄现在就是个身负魔气的疯子。
她可是听说，这几个月来，剑宗那边城池出现的魔，都是楼云霄参与剿灭的。
面对魔化的同门，下手依旧果决，毫不留情。
虽然避免了己方更多的损伤，但也足够吓人了。
说话间，楼云霄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四对四。
宁珂一抬眼，便和楼云霄对上了视线。
他抿唇，在心里轻呼出一口气，对楼云霄行了一个僧礼。
说：“楼施主你好，小僧法号明心，你叫我明心便好。”
在佛门待的三个月，让宁珂在楼云霄面前也能继续保持冷静。
只是当目光扫过楼云霄身侧佩戴的那个破破烂烂的香囊时，仍感到呼吸一滞。
许久未犯的挖心头血后遗症，又开始作妖。
丝丝拉拉地疼。
楼云霄抬眸，注视着宁珂的脸。
与此同时，他背后背负的红云剑忽然轻颤起来。
震的剑鞘轻轻晃动。
自从阿珂死后，楼云霄便一直背着苍银和红云两把神剑。
此时感受到晃动。
一直空洞无神的双眼骤然被星火点亮。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去寻找阿珂的影子。
甚至御剑站上城楼，拔出红云剑，对它说话。
“红云，你能找到阿珂对不对？”
“他就在这里是不是？”
“你帮我找找他，快，找到他！”
曾曦喊他：“楼道友？”
庄玉生也急道：“楼云霄你在干什么？”
“快下来！”
城下的宁珂呆愣地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意识到红云想要向下指，便用留在红云剑上面的神念下了一道暗示。
——不要认我。
红云剑察觉到这道暗示，剑尖蓦的一顿，不再震动，从城头坠落。
斜插入石砖缝隙，没了动静。
夕阳的余光勾勒出，城头上楼云霄落寞的身影。
宁笑笑在下方看着，后牙咬紧。
眼眶酸涩：“楼云霄，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哥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三个月了，宁笑笑跟楼云霄吵了不知多少次架。
她受够了这样疯疯癫癫的楼云霄。
就是因为楼云霄这样的行为，才一次次让她升起希望，又转变成绝望。
她也想让哥哥复活，但又深知这根本不可能。
一次次的精神打击，让她也濒临崩溃。
“我哥不在了啊。”
小姑娘垂下头，泪珠顺着脸颊坠落。
她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只哽咽着重复：“我哥不在了啊……他不会再回来了……”
无垢看向身旁的宁珂。
注意到宁珂僧袍下的手在滴血。
应是过于用力地攥紧，而伤了掌心。
“明心。”
他的声音唤回宁珂的思绪。
下一刻，无垢便看着宁珂走到宁笑笑面前，递出一块手帕。
“逝者已逝，生者也该看开些，珍惜眼前。”
轻声安慰了宁笑笑。
宁珂又走到那红云剑前。
单薄的身形被落日余光拉长。
手掌握上去，用了点儿力，拔出。
而后递还给从城楼上下来的楼云霄。
“楼施主，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此乃六道轮回，避无可避。”
“还请节哀。”
楼云霄双眼通红。
如笼中困兽，接过红云剑，却一把抓住宁珂的手腕，问。
“你如此通佛理，那你说，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失去我所爱的一切？”
“佛祖普度众生，为何唯独忘了我？！”
宁珂被他这般抓着，与楼云霄对视。
看到的是，极度的痛苦和悲戚。
“楼施主，你没有做错什么。”无垢上前，挡在失神的宁珂身前，说：“但明心也没做错什么，还请你冷静些，放开明心。”
楼云霄这才恍然回神。
手指松懈，红云剑入鞘。
他哑声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曾曦给众人在北游城安排了住处，打算休整一日，第二天再进行调查。
关闭了房门，曾曦便被张辰拉着问：“师姐，那楼云霄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天赋榜第一吗？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他师弟为了救他死在了秘境，之后他就这样了。”
“什么师兄弟，感情能好到这个地步？”张辰疑惑道：“再说人都没了，这么长时间过来，也该适应了啊。”
“他那个师弟是个天才中的天才。”曾曦叹息道：“明明身在剑宗，却连符术，阵法都精通，那容貌和性格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没死在秘境，现在该是剑宗的领头人物……”
她想起宗门中一些姐妹的猜测。
告诉张辰：“所以我们猜，这楼云霄大抵是喜欢他师弟的。”
“男人喜欢男人？”张辰惊得瞪圆了眼睛。
曾曦瞥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别紧盯着楼云霄了，赶紧去炼师父给你的丹方，别耽搁了时间。”
“你自己怎么不炼，就知道使唤我。”张辰嘟囔一声，被曾曦伸出拳头示意，赶紧缩头，炼丹去了。
客栈楼顶。
楼云霄坐在屋檐边缘，手指抚上腰间的香囊，轻轻摩挲。
望着因为魔的袭击而变得萧索的北游城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果然在这儿。”庄玉生爬上屋顶。
楼云霄抿了抿唇，问：“我师妹，她还好吗？”
“呵，我还以为你的心里除了阿珂以外，什么都装不下了。”
“如今看来，倒还记挂着笑笑。”
庄玉生走到他身边：“楼云霄，我知道阿珂的死，让你难受，但你想没想过，你再这么下去，会把你身边的人全都逼疯？”
“他活着的时候，你不说爱，现在人死了，你的这些表现又是做给谁看？”
楼云霄不语，庄玉生便更气。
“楼云霄，你别再跟闷葫芦一样了行不行？”
“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以前的你，好歹会说话，现在眼睛好了，嘴又哑巴了是吗？”
“你觉得阿珂要是泉下有知，会想看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吗？！”
这样说完，庄玉生突然见楼云霄抬起了头，那双暗红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
开口说。
“他没有死。”
他的语气极其肯定。
又说了一遍：“我之前只是猜测他没死，而我现在确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