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惊喜道:“成功了吗?”
“本来我在努力宣传我们特异局的强大实力,优良作风,和谐友好的同事关系。”
郑凉睁着眼睛说瞎话:“然而你们的支援来得太迟了,导致人家觉得特异局就是个正事结束后过来打扫卫生的,或者场上打架场下当拉拉队的。”
那人:“……”
那人讪讪道:“这不是其他地方完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吗……那挖人不成,合作也可以啊,他是纯返祖者的组织,还是那种混合的啊?出名吗?”
郑凉张了张嘴,然后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中。
她小声道:“呃……没问出来。”
“那叫什么名字?”
她继续小声道:“……也没问出来。”
那人痛心疾首:“那你们这么久,都只是打打架,都没聊聊天的?这也太不像你们小队的作风了吧!?”
“我们小队什么作风?还有你也知道那么久啊?”郑凉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我当然是收集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啊。”
她拍了拍腰上一个不起眼的执法记录仪,撩了把头发,便往回走便道:“先回办公室再说,保证是绝世惊天大瓜——哎我之前跟你们说的,之前招的童子——稚童返祖者,他不是有个双胞胎妹妹吗?你们能查到她的去向吗?”
有人跟在她后边,插了句嘴:“查这个干什么?”
“回去再慢慢说,唔,我看看,奇怪我包里怎么还有双高跟鞋——”
郑凉轻快的脚步猛然停住。
何暮暮差点撞到郑凉:“怎么了凉姐?”
“我把相亲对象给忘了。”郑凉这才想起来被她肘击的可怜申光乐,“还有陆哥的——”
何暮暮瞪大眼睛:“还有陆哥的相亲对象?”
郑凉差点绊倒:“想啥呢,真要是相亲对象……”
她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女装青春靓丽,男装气质沉稳的陌生返祖者。
“唉,还不如是相亲对象呢,至少有个名分。”
祁知辰离开医院后,趁四下里无人发现,仗着此时身形娇小,动作还算灵活,跑到医院旁边的小区里面,在灌木丛中找了个隐蔽位置藏了起来。
随后他闭上眼睛,将心神抽离出来,重新放回了千面捏出来的分体之上。
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脑门上缠着两圈纱布的姚医生,面色凝重地俯下身,伸出手就朝着他的脖子摸了过来。
祁知辰顿时一个激灵翻滚起身,猝然往后退了三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推开姚医生,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抗决心。
一旁的郑凉和申光乐齐齐松了口气。
“太好了,辰子,你还活着,”申光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你不知道,刚刚我一醒来,就看到你无声无息地躺在我旁边,然后我一摸你的脉搏,你居然都没心跳了,吓得我赶紧把你送了过来。”
祁知辰:“你摸的哪里?”
申光乐拿自己手腕示范了一下:“就这块。”
祁知辰冷静道:“那你觉得你自己有脉搏吗?”
“我自己?”申光乐疑惑地感受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我自己居然也没有脉搏了!难道我已经死掉了!?”
祁知辰:“……”
一旁的姚医生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话:“摸脉搏的话,摸的是桡动脉,在大拇指那边,你摸反了。”
申光乐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摸到了正确的地方,确认自己还活着后,喜极而泣地要去摸祁知辰的桡动脉,被祁知辰坚定的拒绝了。
好险,差点暴露自己这具身体不是活着的了。
祁知辰誓死护卫自己的生命体征不被任何医疗器械测量。
于是他坚定地拒绝了拍个颅脑CT排除是不是撞到脑子了,发誓自己能吃能跑能跳绝对没有问题。
“行,不过你回去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回医院来。”姚医生非常不放心地叮嘱,然后忧心忡忡地目视这位不遵医嘱的病人离开医院。
他也是刚刚昏迷三人组中的一员,勉强记得自己似乎是吃了菌子看到小黑撞墙晕倒的。
现在环顾四周,小黑已经没了,看来没什么病是睡一觉治不好的。
郑凉还没离开,闻言奇怪道:“小黑?”
姚医生可太需要向人倾诉这段见小人的经历了,他压低声音道:“就在刚刚,我大概是吃菌子中毒了,看到了宛如肠梗阻时纠缠扭曲在一起的黑色版蛔虫一样的东西,周围到处都是。”
郑凉一顿,拿出自己的方片小屏幕,看着上边并不明显的短短一条绿色条带。
她也压低了声音:“虽然没见过肠梗阻时的蛔虫,但是大概知道你说的东西长什么样。”
姚医生非常惊喜:“你也知道吗?”
郑凉终于心情好了一点:“我是知道这个啦,不过——”
“你听说过异能者吗?”
离开医院后,祁知辰和申光乐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岔路口告别,随后各回各家。
等到申光乐的背影完全消失后,祁知辰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了非常艰难的双开非同步缓慢挪动过程。
至少要等到回到家中后,这个分体才可以消失。
所以必须要卡好濒临消失的最大距离才行。
于是祁知辰本体往家的方向走了五百米,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然后意识回到稚童的身体,跟做贼一样,专挑那些旮旯角落悄悄地往同一个方向挪了五百米,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了上去。
如此反复数次,等到分体终于正大光明地进了屋,祁知辰这才回到自己的身体,半靠在长椅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有点困。
他看了眼天上的月光,打了个哈欠。
稚童的身体,其实就是小孩子,熬夜困难户,而且这个种族没什么隐匿的能力,偏偏又和特异局的人碰上了。
看特异局的态度,感觉内部也不和平。
那个秦梁虽然一口一个拉人入伙,态度要多好又多好。
但后边来的那个,感觉就跟上个世纪独断专横的太监,拿着个鸡毛当令牌,还不知道私下里搞什么事情。
这让他对这个组织不报有太多道德层面的期待,保不准他们就会调出摄像头,追踪一下他行动轨迹。
祁知辰拍拍刚刚钻灌木丛沾到的杂草,站起身来。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暂时选择随心所欲地在城市内游走。
然而大晚上独自一人行走的小孩子,显然是夜空中最耀眼的存在。
在第三次被路人问起小弟弟是不是和家人走丢了后,祁知辰果断换了个方向,朝着人迹罕至处走去。
他住的地方,还是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据说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安全问题。
周围都是大路,还都有摄像头,想要偷偷潜入,概率基本为零。
祁知辰本来准备找个能休息的小公园待一天,等明天变身再碰碰运气。
然而,一个意外严重干扰了此项计划的实施。
他的手机还放在分体身上。
因此他失去了他的导航。
这无疑是对于路痴的一次重大打击。
祁知辰盯着天空中,试图以寻找北极星的方向来确定位置,但很快就迷失在了满天繁星之中。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终选择遵从内心的指引,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十分钟后。
再次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小巷中走出来后,祁知辰难免陷入了对道路进行找不同游戏的处境之中。
这条路,他之前是不是走过?
那个墙角,是不是看上去有点眼熟?
对面的电线杆子,是不是曾经见过的那个?
——难道都21世纪了,他还需要用在墙上刻印记这样原始朴素的方法来确保自己不会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中迷路吗?
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
内心天人交战没有分出来一个胜负。
皎洁的月色洒下,祁知辰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小巷内回荡,远处就是命运的分岔口,向左还是向右——
“哒哒,哒哒哒。”
突然间,另一道错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重叠了起来。
原本准备往右拐弯的祁知辰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左边那条路。
这条路没有路灯,又极其狭窄,月光都照不进的阴暗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听得出来来者大概是踉踉跄跄一路撞墙,还夹杂了一两声撞倒路边垃圾桶的声音。
直到来人一路滚爬到了面前两三米的地方,似乎是再也坚持不住,五体投地式扑腾在他祁知辰脚边。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祁知辰小脸一皱。
他遇上凶杀案了?
等等,这股气息——他遇到老乡了?
不论是什么异族,对于同族都是有感应的,哪怕是对于血脉浅淡的返祖者。
祁知辰看了眼脚边生死不明的人,后退一步,缓缓地蹲下身来。
这分明就是一个稚童的返祖者。
如果之前那个秦梁没说假话,目前为止稚童的返祖者只有三对,前两对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那两个,估计目前也位高权重,不至于大晚上来这里躺尸。
而最新的一对,其中掌握治疗能力的“坏孩子”应该被特异局招募了,而“好孩子”——
祁知辰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人纯黑的头发上。
居然这么巧?
“还活着吗?”看到地上的身影动了动,祁知辰开口问道。
地上那一团缓慢抬起了头。
大概是到了巷口,月光终于能够能照进这个角落。
那人整张脸几乎都被血迹糊住,一双纯黑的眼睛却格外漂亮,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露出来的手指指尖透出濒死的青白,气若游丝,头发被血液黏在脸上。
女生艰难开口:“你……”
她想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小朋友独自一个人,很危险的。
但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逃出那里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量以及……勇气,那些从她手中发出来的攻击,带着不详的力量,她已经尽量去控制了,但是还是伤到了人。
也许像他们说的,她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坏人,但她只是想逃出去。
淡淡的香味传来。
眼前白光闪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
她看到月光下,面容精致宛如小精灵的小孩轻声道:“唉,毕竟是半个同族,还是个小傻蛋,那就先吃碗饭吧。”
女生愣愣地睁大了眼睛:“你是……天使吗?”
她是不是受伤过重,出现幻觉了?
祁知辰沉默了片刻。
然后女生听到面前这个像是从天宫中逃出来的小天使,小声地絮絮叨叨——
“啧,这坏孩子配套的治疗能力,是大米饭也就算了,”祁知辰嘀嘀咕咕,“有碗有饭,但是居然没筷子,难道我以后出门还得自带一双一次性筷子?”
“所以,”乐逸满脸狐疑,“你是流肆大人同组织的成员?”
祁知辰抱着胳膊,看着警惕竖起耳朵的乐逸,点了点头。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生。
女生手里捧着一碗大米饭,饭已经吃了一半,虽然脸上有点血污,但看上去精神倒还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筷子,就拿着手捏着米粒,一粒一粒往嘴里送。
“稚童返祖者,”祁知辰简单介绍,“应该是刚从特异局逃出来的,名字叫——”
他转过头,看向女生。
女生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声音中明显透露着紧张:“木桃。”
祁知辰转过头来:“叫木桃。”
一阵可疑的沉默。
“我耳朵没聋,”乐逸把手撑在门框上,拧着眉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十分可疑,个头比他还矮的小孩子,“不是,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话?流肆大人从来没跟我说过还有个组织——”
祁知辰面色平静:“樱桃味可乐。”
乐逸:“……”
祁知辰继续出击:“生化武器。”
乐逸:“……”
祁知辰最后一击:“我听说,你们作为他的手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他爸——”
“够了!停!不用再说了!”乐逸抱头抓狂,“我相信了好吧!”
一天多没见小鸡崽子炸毛,居然还挺想念。
祁知辰恶趣味地摇了摇不存在的尾巴,看到乐逸几乎已经羞耻到小脸通红,大发慈悲地转移话题:“木桃现在没有地方去,能不能暂时先住在你这里?”
乐逸满脸都写着怀疑:“这也是流肆大人的意思?大人都没有给我发信息!”
那当然了,返祖者专用小手机都被他丢家里了。
祁知辰面色不变:“大家都很忙的,哪有空天天玩手机。”
乐逸还是有点不相信:“我怎么没听流肆大人说过他进了某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第二次被问到组织名字了。
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
“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问题,”祁知辰岔开话题,“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等他什么时候想好组织名再说吧。
乐逸犹豫了好一会,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毕竟眼前此人不仅能够精准找到他家的位置,还道出了许多只有他和流肆大人才知道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假的。
祁知辰如果能知道他想什么,大概会对除“精准找到位置”这一点外的其他几点表示赞同。
位置这个,完全是误打误撞了。
给木桃吃了碗饭之后,木桃的伤势明显好了不少。
他本来准备找个地方让她洗把脸休息一下,结果绕着巷子转呀转呀转,就转到一个极为眼熟的地方了。
大概就是天意了吧。
“但是我家就那么大点地方。”乐逸不情不愿,本能想去找乐音。
奈何乐音最近刚试着激活血魔能力,目前正在闭关适应,于是这等做出决定的重任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嘀嘀咕咕:“那行吧——不过,干嘛不直接把她带去你们组织的地盘啊?”
是他不想带吗?
还不是因为根本没有地盘。
“流肆也没带你们去啊,”祁知辰挑眉,“组织又不是幼儿园,随便捡到一个人就带回去。”
说罢,他轻轻挥手,在屋内桌面上变出了满桌大米饭:“承载了稚童治疗能力的米饭,对于你们的能量补充,也是有用的。”
“你们毕竟也是流肆的手下,虽然他现在忙的很,很多事情顾不上你们,但是作为朋友的我,没事搭把手也不困难。”
乐逸下意识反驳:“流肆大人才没有顾不上我们!他可好了,你别乱说!”
祁知辰顿了顿。
这种感觉真奇妙啊。
“行吧,反正我也不了解,”黑发挑染的小孩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仰起头,看着拘谨的木桃,“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后面,后面再说吧。
祁知辰思索着,要不要真的搞一块地,给他那个众人口中说的实际并不存在的薛定谔的组织用。
木桃这情况,其实也挺惨的。
来的路上,祁知辰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勉强拼凑出了一个事情的原貌。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由于特异局那边对稚童返祖者的错误认知,导致这一对返祖者中,实则为恶童的哥哥被招进了特异局。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和后勤部那边有某些交流,打了个名义把木桃送了过去。
具体发生了什么,木桃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似乎到达后勤部那一层后,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出现在了一个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具体的情况,木桃没有说。
但是从她露出来胳膊的那些疤痕和恐惧的表情来看,祁知辰也大概能猜测到,就没有再去戳人伤口。
至于怎么逃出来的,可能是之前遇到的秦梁给特异局发了什么消息,引起了一些后续变化。
木桃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实验室内看管她的人就少了很多,她就找个机会逃了出来。
祁知辰没想到自己迷路也能捡到一个稚童的返祖者,恰好还和他今天的种族重合了。
稚童这个种族,只要不是像他这样混合的,不管是继承了好孩子还是坏孩子,都会对心性有放大作用,所以说这是一个小傻蛋。
虽然素不相识,但祁知辰总觉得把人丢在那里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被找回去,那样就太惨了。
“后面我再来找你吧,先这样,”他轻轻推了推木桃,木桃其实比他还大上几岁,但不知道是不是既往经历的原因,拘谨得很,“有什么事的话——”
他指了指乐逸:“你就让他去联系流肆,流肆再联系我,就可以了。”
乐逸对成为中转站很不满:“你就不能给她个联系方式吗?”
那你倒是再给我个手机啊?
祁知辰没搭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木桃捧着已经空了的碗,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小声开口道:“您——您叫什么名字呢?”
同族之间都会有感应的,这点才返祖者和异族之间同样适用。
木桃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位的强大和温柔,哪怕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很好,又到了编名字的时候了。
祁知辰停下了脚步,大脑在飞速运转,647啊647,前两个字已经被恶魔占了,那就只能——
“我叫祀棋,”月光之下,小孩的面容看上去有种不真切的圣洁感,“祭祀的祀,棋子的棋。”
木桃缓慢在心中重复着这两个字。
“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是所谓稚童,并非一定代表躯体的年纪。”
小孩的声音轻柔而温和:“你的力量还需要慢慢的成长,承载恐惧从来不代表你是邪恶的,特异局那帮人,天天都学些盗版知识,别听他们的。”
“总之,现在先好好的长大吧。”
“哇,小朋友,你好可爱啊!你叫什么名字呀?咦这个送给我吗?好可爱!谢谢!”
凌晨的快餐店内,祁知辰坐在高脚凳上,享受着一份美味的咖喱牛腩饭套餐。
是的,他饿了。
好几天没有变成需要正常进食的种族,肚子里突然传来饥饿感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终于可以吃正常食物了的感动。
但是他身上没有一分钱。
祁知辰本来想着饿就饿吧,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但是小孩子的身体根本禁不住饿,忍饿计划很快宣告失败。
祁知辰只好绕到了大路上,看看能不能凭借自己可爱的外表弄到一份免费的夜宵。
结果刚走到某个红绿灯的摄像头下,一道非常清晰的视线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和不远处树梢上一只小麻雀对上了眼。
特异局,十三层会议室。
会议室中央的桌子上,投射出了某移动便携仿生鸟类眼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
有人看着画面中那道直视的目光,不确定道:“他是不是发现豆丁一号了?”
豆丁一号,即研发部新品,模拟随处可见鸟类造型制造出来的高空监控摄像仪。
“违规监控非组织内返祖者,”郑凉撑着下巴,满脸沉重,“等陆哥回来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何暮暮缩手缩脚坐在一旁,惶恐道:“但是,我们主要是不是因为……担心后勤部某些人会恼羞成怒,违规对这个稚童返祖者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所以想看一下,这样能够及时保护他吗?”
郑凉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位大佬……嗯小佬……算了小大佬需要我们保护吗?”
何暮暮想到之前的过山车一次游,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陆黎接手江城特异局虽然才几个月,但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来,整个江城对待返祖者的态度,已经算得上各地区特异局中数一数二的了。
但长久以来的观念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郑凉带回来的执法记录仪里面的内容,上传内网之后很快便被情报部门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
情报部长成文言对待返祖者的态度趋向于中立偏友善。
但是如果是陌生又强大可以一只手干掉污染的返祖者,加上很有可能存在不止一位高血脉返祖者的陌生组织,就足以引起警惕了。
不管是为了监视从而找出背后的组织,还是打着保护的旗号,最终导向的行为就是——豆丁一号出动了。
稚童的能力,其实是偏向于综合且混杂的,而且感知能力很强,所以祁知辰一下子就发现了那只小麻雀的不正常。
行吧,天下的组织一般黑,不出所料。
他收回目光,蹦蹦跳跳地过了马路,找了家24小时快餐店,凭借着自己的花言巧语和可爱脸庞蹭到一份夜班小姐姐的员工餐,然后送了一颗小米粒作为回报。
这可是保健养颜的超级小米粒。
在店里待到天边亮起,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坚持不懈的小麻雀还在那里。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盯着监控的几个人强撑着眼皮,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啊,他出来了!”何暮暮突然惊醒,指着屏幕叫醒了一屋子的人。
然后便是——
情报人员声音低沉:“记录一下,他去了猫咖,然后在里面撸了一个小时的猫。”
情报人员声线上扬:“他又去了狗咖?然后又去两条街外撸了羊驼和兔子?”
情报人员逐渐呆滞:“他去喷泉广场那里喂鸽子了?啊小心——赶紧的谁操控的豆丁一号,这群鸽子好可怕,为什么要盯着一只弱小可怜的麻雀啄啊!”
与鸽群格格不入的豆丁一号被啄掉了好几根羽毛。
虽然机械产物足够坚硬,但是鸽子的疯狂攻击也不知道戳中的哪个部位,小麻雀在跌跌撞撞扑腾了几下翅膀后,以一个非常优美抛物线栽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另一位年轻的情报人员斗志满满:“不用担心组长,我把豆丁二号开过来了。”
豆丁二号展开了宽阔的翅膀,尖锐的喙,浑身上下长满了腱子肉。
“但是——豆丁二号的外形是一只老鹰,我倒是要问问研发部的,一只老鹰凭什么叫豆丁。”
情报人员疲惫扶额,随即他看到监控屏幕上,喂完了鸽子的稚童返祖者直直地朝着坠机的豆丁一号走了过来。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慌乱。
“他、他发现了吗?怎么办?现在飞走吗?”
“还能飞吗?好像运动元件被啄坏了,只能过一会现场回收了。”
“——哎?等等,他——”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这位稚童返祖者轻轻地捧起了受伤的豆丁一号。
然后一张白色的纸出现在了豆丁一号的身下,载着它晃悠游地往上,最终停在了——鸟巢之中。
众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