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是这样的威严啊!
进了演武场,看到了那十八般的兵器。
心里的底气又少了许多,到了客厅里,好么,这正堂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图下方的长方桌子上摆着一把缺了刃口的,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长形兵器。
正位上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年纪轻轻,气度不凡。
一身水蓝色的广袖长袍,头上用同颜色的发带系着一个吊马尾,证明这个人,还未及冠。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
他在看着古羽的时候,古羽也在打量着他。
这位张三公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五官端正,头上戴着一顶银冠,一身锦衣华服,气度看着不错,皮肤白皙,身量修长,但据说他还没有考中秀才,没有功名在身。
乃是一介白身,哪怕他父亲是个御史中丞,他也同样是个草民。
何况他是庶出,还不是嫡出!
而且这个人,眼眶有些发青,眼窝下有眼袋,尽管因为年轻而看不太出来,但古羽是谁?眼神好着呢。
另外就是这个人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脂粉味儿,并非良家妇女用的那种,而是香气袭人的那种,非常张扬的香气。
眼睛最然有神,可眼神却不那么清正。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
“张三公子?”古羽没有站起来,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好奇的问了一句,声音清脆,眼神干净。
哎呀呀,张端顿时就觉得,这人真不错:“是,在下张端,张云润。”
“请坐,看茶!”古羽摆了摆手:“本人就是古羽,古一凡,不知道张三公子此次前来常胜将军府,有何事啊?”
不能用赐教,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对方是个白身。
也不能用见教,同样的,对方是白身,见教个什么呀!
“冒昧来访,祈请见谅。”他说话倒是文绉绉:“只因家妹身体有恙,想必昨日您是见过尹明太医了,家母实在是火气太大,就……呵呵呵……失礼了。”
他靠近了古羽,看的更仔细了,发现这位小神医是真的“小”,不论是身量还是年纪。
但是一股子书卷气,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
“此事我已经听说了,尹明太医可能医术有所欠缺,但是药理方面还是很不错的,你们邀请之前,怎么不好好问个清楚呢?”古羽说话也不客气:“一个御药局的辩药太医,医术也就一般般。”
“对啊!”张三公子觉得古羽不愧是秀才,案首,小神医,看看人家说的这话,太有道理了:“母亲真是病急乱投医!”
尤其是使劲儿的折腾,简直是把他指使的团团转。
“父母之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爱之深责之切。”古羽摇头晃脑:“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嘛!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嗯,这话他又给说的圆了回来。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这个情节的灵感,来自现实,修改了一下,但的确是有这样的糊涂父母……。
“对对对!”张三公子一个劲儿的点头。
古羽看出来了,这位张三公子,怪不得能受到张夫人的看重,因为他就是个普通人,一点心机都没有,也怪不得有这样的出身,却还是个白丁,脑子有些不灵光啊。
“只是今天你来,我也见了,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看诊的时间,改天吧。”古羽又故作高深的道:“今日实在是没时间了。”
“是在下冒昧来访,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张三公子立刻就自来熟一样:“在下上门来接您过去。”
说的客气,却也是逼迫的一种手段。
不去还不行,都上门来接你啦!
古羽眼皮子一耷拉,果然是霸道惯了,刚才装的挺好,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也就外表一张皮算是能糊弄人了吧?
“明日有事情,后天吧!”古羽脸色淡然:“或者三日之后。”
“别呀!”张三公子可能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语气过于不客气了,于是马上改了态度:“舍妹真的是等不得了,您放心,只要您出诊,御史中丞府必定会一封诊金,只要舍妹见好,必定多多酬谢您!”
一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一百两银子。
如果是上等封的酬谢之礼,那就是五百两银子!
这个价格可不低。
“你觉得我是为了诊金?”古羽呱嗒一下子,就把脸子撂了下来。
这个时候,用钱收买,尤其是读书人,那是一种非常大的侮辱!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张三公子顿时知道自己急躁了。
想往古羽身边凑,又立刻惊觉不对,这个时候,他越发不能得罪人家。
于是只好强行安耐下自己的脾气:“只是这妹妹的病,在下也很忧心,希望您能快去看看,这几日好像更严重了,母亲着急上火的,饭都吃不下了。”
“听闻府上请了几位医者去看,有太医也有名医。”古羽好奇地问:“就没有看出来个什么吗?”
“要是能看出来,就不用请您了。”张三公子叹了口气:“这都快一个月了。”
家里被折腾的实在是受不了,不少人都殷切期盼,大小姐能快点儿好起来,他也不想每次都出门去找大夫,先不说麻烦不麻烦,就说这晦气,也够他难受的了。
“那就后天吧!”古羽想了想:“看在中丞夫人如此担心女儿的份上。”
“好,好!”张三公子都没听出来,古羽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要小神医答应去了,那就是好事儿呀。
于是留下了丰厚的礼物,告辞走人,回去讨嫡母的欢心了。
等他走了,尹明太医迫不及待的就蹿了出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医术哪儿不妥当了?让小神医这么说?
“哎呀呀,你想不想报仇雪恨?”古羽呲牙:“他们家对医者太不尊重了,砸了你的马车,还打了你跟你的人。”
“我倒是想,可那也只能是想一想。”尹明太医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么,他一个太医,医术逆天又如何?
人家是御史中丞!
整个天下的御史都是张韬的部下。
别的不好说,收拾他一个太医,轻松加愉快啊!
“所以,你不能怎么样,我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让他们家知道知道,医闹要不得。”古羽轻松的站了起来:“看我怎么炮制他们家。”
今天看了这张三公子,古羽算是有点清楚他们家的作风了。
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张三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肝肾亏虚,这是熬夜加放纵才有的症状。
年纪轻轻就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怕底子再好也架不住这么消耗啊!
“那小子目的不纯。”结果靳锋也走了出来。
刚才他们俩在客厅会面喝茶,靳锋跟尹明太医就躲在隔间里,尹明太医没注意的地方,靳锋全都看到了。
那个张三公子,明显是个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的王八蛋。
刚才他还特意靠近了小神医一点点,那眼神虽然不敢放肆,但一些小动作,还是被靳锋发现了端倪。
小子找死!
敢觊觎小神医。
“不是吧?”古羽也吓了一跳:“我没感觉出来啊?”
“你当时只顾着耍人玩儿了,哪儿会注意到别的地方。”靳锋道:“不过你去他们家,要当心。”
“放心,他敢跟我玩花活儿,我就玩死他。”古羽对于除了靳不二之外的人,还觊觎自己,恶心的不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王八蛋!”
好吧,这是他能骂出来的最恶毒的话了。
唉,文明人,伤不起。
古羽回头就跑去小厨房那边,开始让家里唯二的两个厨娘,折腾糕点去了。
倒是靳锋,随后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尹明太医照着镜子,自己给自己换了药,又去看了看俩长随的伤势……。
只可惜,傍晚时分,平安回来告诉古羽:“尹明太医家开的那个药铺,招牌都被人给砸了。”
“是张家的人干的吧?”尹明太医一点都不意外:“我家里人如何?”
“您家中人倒是无事,就是尊夫人叫药铺关门了。”平安道:“家里没人去捣乱,且已经与人打过招呼,这可是官宦之家,如果连官宦之家都不能太平过日子,这还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师吗?”
说白了,斗气砸招牌可以,但是不能太过分。
不然顺天府也不会装聋作哑,罔顾民生安危。
“无妨,我那药铺,也是家里夫人的嫁妆开的,她关了门就关了吧。”尹明太医也不是真的指望药铺赚钱过日子的人,但心里还是不得劲儿的很。
“放心,这笔账,早晚给你找回来。”古羽也挺生气的,这御史中丞府也太过分了。
大人专门往脸上招呼,还砸了人家夫人药铺的招牌。
那家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自己家心里没点数吗?
尹明太医虽然点头说无妨,可到底神情落寞了许多,任何一个医者,估计都受不了这样的医闹。
诊断了又不信诊断结果,还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且对方身份地位都太高,他也没那个本事报复回去。
只能指望忘年交给他出这口恶气啦!
“小神医,你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听说他们家这不是第一次砸人招牌了,前头第一个给那位大小姐看诊的大夫,就被砸了招牌,拆了医馆。”平安又道:“那大夫已经闭门不出一个月了。”
“他们家这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待医者了?”古羽听完更无语了,这是个惯犯啊!
对医者也太不尊重了。
“是,标下打听过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平安小声的嘀咕:“他们家大小姐什么毛病啊?这大夫看了好几个,都没看出来个一二三,就知道拿大夫撒气。”
这样的人家,也是没谁了。
古羽鼓了股腮帮子:“哼!”
翌日,到了要去看诊的时候,靳锋也不知道跟老沙头他们说了什么,老沙头他们把自己捯饬的非常干净利落。
新的统一着装,青色劲装,黑色的皮腰带,黑色缎子面儿的薄底快靴。
连他们所骑的战马,都被打理了一遍,毛都被梳了好几遍的那种。
而古羽呢,一袭白色银丝祥云纹的雪缎长衫,腰间系着竹青色的织锦腰带,与头上的发带同一颜色,外披着一件雪白色的长褂,上面用白金色的丝线绣着祥云暗纹,在阳光下,时而闪过一丝耀眼的光芒,看起来,这一身仙气的不得了。
通身上下只在腰间挂了一枚竹报平安的青色玉牌。
与腰带同样颜色的文士鞋子,上面用青色丝线绣了同样的祥云纹。
这么一看,小神医就跟世外谪仙人似的,那股子冷清孤高的气场,啧啧啧!
就是吧,尹明太医看了他半天:“你给人上门看诊,穿白色的衣服?”
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看着像是去吊孝的颜色。
“要不是去的是他们家,我穿的更白。”古羽最喜欢白色的了,因为他以前的工作服,都是白色的好么。
干净啊!
在医院里,除了儿科,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色,最多加个蓝色。
红色是手术室,或者是紧急急诊用的颜色。
“希望你不要被赶出来。”尹明太医有些不敢盼望,这位忘年交小友,给他讨回公道了。
可古羽不管那个,他还让老沙头给他做了临时的长随,背着他的药箱子,跟在他的身边:“你记住了,对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就说这是常胜将军吩咐的,还有啊,不管那群老娘们儿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跟紧了我,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是!”老沙头挺胸凸肚,这话,早上的时候,将军也对他说过。
随后张三公子就登门来接人了。
这次来,张三公子带了十几个护院,乍一看不像是来接人去看病的,倒是像来抢人的恶霸。
只是他还算是有分寸,这十几个人没有在将军府门口站着,而是在侧门那里等着。
古羽出来与他见了一面。
今天的小神医仙气飘飘的更胜那一日,看的张三公子眼睛都直了!
这样的人,他也是头一次见。
“小神医……小神医!”他猛地作了一个揖:“请与在下回去,看看舍妹的病情吧。”
心里想的却是,这也太好看了点儿,这气质,这身段,这长相……唉,可惜啊可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次古羽观察的仔细,他没有错过这个张端,张云润眼中一闪而逝的神情。
还真是被靳不二那家伙说中了,这个王八蛋对自己真的是,目的不纯!
“嗯。”古羽神色淡淡的走到了自己的马车边上,张三公子殷勤的想要上前,希望可以趁机扶一把,摸一摸也好啊。
结果旁边的马车夫,一肩膀子就差点把人撞了个跟头,不等张三公子发火,马车夫已经麻利的放下了车凳,并且伸出胳膊,让小神医扶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
一回头,还朝他憨厚的笑了笑:“对不住啊,张三公子,刚才没看到你。”
张三公子气得要死,你瞎的吗?我这么大个人,你没看到?
然而不等张三公子开口说话,古羽已经打开了车帘子:“走了!”
就这两个字,没下文了,可马车夫已经收了车凳,坐在了车辕子上,甩了个鞭花,响亮的吆喝了一声:“驾!”
他们走人了!
“哎哎哎,等等我啊!”张三公子吓得赶紧骑上他的马。
但很可惜啊,他的马只是一般的代步马,跟西北草原上来的战马,脚程根本不是一个速度的好么。
索性古羽的马车夫,知道御史中丞府在哪儿,赶着马车,带着随扈浩浩荡荡的就走了,身后跟着张三公子一行人,不像是来请大夫上门看诊的,倒像是哈巴狗跟着主人一顿穷追。
很快,古羽就到了御史中丞府。
比起常胜将军府,御史中丞府是标准的文官府邸。
三开的大门,只开了侧门,正门没有打开。
这个规矩,古羽还是懂一些的,因为很多官员家的正门,不仅十分威严,还很沉重,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家主,也是来回走的侧门,正门只有重大事情,或者来了很重要的人物的时候,才会打开。
比如说常胜将军府的大门,就只有在有天使携带圣旨而来的时候,才会中门大开……得需要十几个人一起推开两扇大门才行。
平日里没事儿,谁会开那么沉重的大门啊?
所以大家走的都是侧门。
御史中丞府也不例外。
尤其是御史中丞府,他们家的大门可是过了好多道圣旨的,更加的看重这些繁文缛节。
不过古羽也没挑剔,只是马车要入侧门进府内,可他们家的门子,只许人进入,马车的话,是要停在府外的,连入府都不让入。
这就让古羽郁闷了。
恰巧这个时候,张三公子终于带人追上来了,也到了家。
他下了马,气喘吁吁的走到古羽马车的车厢窗边:“小、小神医,请……。”
不等他说囫囵话,古羽已经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请什么请?不让我的马车进去,留在门口,是要砸了我的马车吗?”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要过年啦!要过年啦!要过年啦!给江湖一点支持,全票推荐一下哈!
张三公子赶紧否认:“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府上是什么意思?”古羽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下车,步行入府的样子。
神态冷冷的,更像个谪仙人了。
“府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其实就是他嫡母,信不过外面的大夫,包括太医院,她现在都信不过了,宝贝女儿的病情,一直不见好,嫡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我们回去吧。”古羽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让马车夫掉头走人。
走进去?
开什么玩笑啊?
这种官邸,都是深宅大院,走进去多累呀?
还有啊,他凭什么要走进去?这是给他来个下马威吗?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
尚未见面,古羽这小神医,已经跟御史中丞府,隔空交手了一回。
“别呀,别呀!”张三公子一个头两个大,他那个嫡母,没事儿尚且能掀起三尺风浪来,有了事儿,更是折腾个没完没了。
要真的不信任这位小神医,何必让他丢人现眼的跑去常胜将军府,递拜帖求见,又是送礼又是预约去接人呢?
真搞不明白,嫡母到底是在想什么?
但是真的不能让小神医就这么走了,走了很可能再也请不回来了。
这不是那些没权没势的太医们,可以上门去强行请来府里看诊什么的,古羽他可是住在常胜将军府的,不是个能让他们随便释放武力的地方。
也不敢去那儿释放武力啊!
容易受伤。
甚至是残疾,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就很具有挑战性,他可不想再去那个可怕的地方了。
于是张三公子很勇敢的拦在了小神医的马车前面,寸步不让:“您先等等,母亲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是下人们理解错了,在下这就让人去开门。”
随后给自己的长随使眼色。
张三公子的长随,那都是张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说到底,那也是张夫人的人,立刻就跑过去,不知道跟门房说了什么,反正过来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几个门子卸了侧门的门槛,方便马车进入,但是古羽的马车进去之后,直接就走的侧巷,一路上都没见到一个人!
古羽心说这高门大户,是挺讲究的,他进来一趟,地形都没看清楚。
相比起来,常胜将军府就光明磊落的多了,没有含蓄到,连府内全貌都不让人看一眼的地步。
只可惜,古羽想的太美好了。
车子被领路的领进了一座院落,张三公子看到这个院子还迷糊了一下:“怎么来了这里?”
领路的没吭声,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到了?”古羽也看向了外面,顿时就皱眉了。
这地方可不像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居住之地,更不像是一个官宦人家待客的地方。
院子四四方方,门是挺大的,三面都有房屋,正房三间,两边的厢房十几间那样,墙角堆砌了一些杂物,中间有人经常走的痕迹,周围光秃秃,别说树木了,花草都没有一个。
古羽坐在车里,还是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连跟着他的那些随扈都没有下马的意思。
马车夫已经开始调转车头,要走出去了的架势。
“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张三公子嚷嚷开了:“怎么来了这里啊?有个喘气的没有?出来给三公子我解释一下?”
同时,他又堵在了院门口:“稍等啊,稍等!”
古羽直接毫不客气的丢给了他一双白眼儿:“张三公子,这就是御史中丞府的待客之道吗?”
简直是让人无语了好么,太无礼了。
“请您稍安勿躁。”这个时候,倒是来了个人。
这人是个仆妇,不过应该是一个高级的仆妇,因为穿着不错,头上用了两根金簪子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身三色彩布做成的衣裙,耳朵上俩大金耳环。
但是手上什么都没戴!
看起来既干净利索,又不落于俗套的那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娘子。
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起码三四十岁了。
板着个脸,法令纹十分的明显,眼神带着一股精明干练的劲儿。
“宋五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三公子对这位管家娘子,态度十分的矛盾,眼神里带着厌恶,可语气却硬生生扭成了平淡,好像很怕得罪她似的,但又端着架子,不能给一个仆妇好脸色:“这可是我母亲亲口说要我请来的小神医。”
“是,夫人是这么吩咐的,但是三少爷,这位古大夫,我们府里的情况,想必都清楚,这来来往往的好几个大夫,太医的,都来看过了,也没看出来个子午卯酉,夫人心力交瘁,就设下了个题目,只要这位古大夫能看出来,就请这位古大夫入内给大小姐看诊,如果看不出来,就请这位古大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府里也就不折腾大小姐了。”宋五娘的语气很平淡,眼神却时时刻刻都在打量坐在马车里的古羽,以及他车子周围的随扈。
本来嘛,她说话不会这么客气的,堂堂御药房的太医,不也是被砸了马车,砸了牌子的吗?
一个民间大夫,还能比太医金贵?
可听说他是跟着常胜将军来的京城。
又看到了这随扈的人员,各个凶神恶煞的,入了这府里也不见任何惧色。
反倒是她,没见过这一类的悍卒,被吓了一跳的同时,这审时度势的习惯,顿时就改变了态度,尽管依然很恶劣,但她自认为已经十分客气了。
如果不是看在常胜将军府的份上,这样的民间大夫,还这么年轻,连她都不会去看病的,何况是金贵的自家大小姐了。
也怪不得夫人想要考验一番这个所谓的“小神医”,虽然打听来的结果,被传的神乎其神,可这年头,很多人都是以讹传讹,盛名之下也有不少的虚士。
古羽听了她这话都气笑了:“既然不信我,何必请我来?请了我来还要试一试?怎么试啊?难道用人命试吗?”
这怎么试啊?
连张三公子都听的傻眼了。
“对啊,怎么试?”他很想知道,这帮女人又要搞什么玩意儿。
老沙头真的很像带着小神医走人,这家人是真的有毛病!
他都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
就算是治病也不可能立马就见效的好么。
除非是急症,但所谓的急症,就是发病快,发病急,并且发病的很偶然。
总不能,他们家正好有人得了急症,赶巧的是,非得要小神医出手救命的那种急症。
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的“正好”和“赶巧”啊?
“夫人早就想好了办法。”宋五娘淡然一笑:“听闻那位尹明太医,说号出来的是喜脉,咱们夫人气的不行,这两日吃了不少开胸顺气的药丸子,所以夫人这次,请古大夫给五个女子号脉,不看脸色不问话,分辨一下,她们谁是已婚妇人,谁是云英未嫁的完璧之身。”
“啊?”张三公子都呆愣住了。
古羽一扶额头,这张夫人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竟然让他给女子诊脉,看是嫁了人的还是黄花大闺女。
不过回头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他当时可是救了尹明太医,如今尹明太医就在常胜将军府,张夫人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情。
请他来,可不得要试探一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