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年轻,身体底子还好,就仗着自己体壮硬抗,将来老了都找上门来,看你怎么办?”古羽没好气的道:“何况我给人看诊,都是穷人吃药,富人花钱,花不了你几个钱,你家就你一个顶门杠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家里怎么办?”
姚生点了点头:“行,我记住了,以后我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就去找小神医。”
“这就对了。”古羽乐了:“你们那里谁有什么毛病,都可以去找我。”
这可都是潜在的客户呀!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无病无灾呢。
“嗯!”姚生点头,十分开心。
古羽又道:“如果你父亲……你爹身体不舒服,也可以去找我看看。”
“我爹是老毛病了,大夫们都说,治不好了,只能养着。”姚生提起父亲的病,就有些居丧:“治不好,只能养。”
古羽好奇的问:“什么毛病啊?只能养,不能治?”
“是肺痨后患。”姚生道:“姚大夫给看过,能治疗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说以后要是养得好,也能长命百岁。”
古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后他又问了一句:“你家……其他人还好吗?”
肺痨,是传染的吧?肺结核的古代称呼。
“哦,都好,我娘很照顾我爹,她也怕肺痨传染,就跟我爹住在后边的房间里,单独的一座房子,前头的给了我带着弟弟妹妹们住着。”
古羽点头:“好,这样好,免得真的传染给你们。”
这年头的隔离措施,基本没有,不提也罢。
而姚生家能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母亲,还好吗?”
“好,只是母亲也有些身体不好了。”姚生道:“记得小时候,母亲很强壮的,拎两桶水都不费劲儿,现在只能拎一桶水。”
“你母亲是牺牲了自己,保护了你们。”古羽听了就明白了,姚生的母亲,是知道他父亲的病情状况的,所以隔离开丈夫和孩子,只是自己的健康也没了。
“嗯。”姚生有些情绪低落:“我爹几次都说,拖累了我娘,拖累了全家,我娘总说,家里有他才是个家,没他了,她带着孩子们叫寡妇家,我爹以前蒙生了死志,是娘天天陪着他,他才活了下来,自从我最小的妹妹出生之后,我爹病了,我娘就再也没有过孩子。”
“你家兄弟姐妹几个没事就好,如果你娘再有孩子,很有可能,会传染给孩子。”古羽无法简单的跟姚生这样的人说清楚,什么传染性和遗传学,但是他说的话,姚生是会信的:“也好,我们家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足够啦。”
古羽看他如此乐观,提供给他一些基本的防护知识,比如说用开水煮大家用过的餐具,喝熟水等等,最主要的是,不要与父母太过亲密接触,这一点,他们逐渐大了,也不会跟幼儿时期那样,见到母亲就扑进怀里去。
这个时候,古羽才会觉得,古代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关系,有点距离也挺好,在现代,他看到很多二三十岁的人,还黏糊父母呢。
巨婴更是比比皆是。
像是姚生这么大的,都只是高中生,他已经能顶门立户了。
正聊着呢,靳不二回来了,古羽坐在那里,懒洋洋的跟他打招呼:“回来啦?”
“嗯。”靳不二点头,姚生打了个招呼,撒腿就去给他打水洗手,然后自己去烧开水,沏茶,假装自己很忙碌,不在俩人身边转悠。
靳不二很满意姚生的知情识趣。
倒是古羽,好奇的看着他带去的人,一个个连背带扛,不是猪肉就是大鱼的样子:“有剩余吗?”
“有。”靳不二将一把铜钱,也就七八文的样子,放在了桌子上:“剩了这些,晚上交上去吧。”
古羽看着几文钱,无语了半天:“靳不二啊,你可真行,果然是物尽其用。”
“买了足够多的猪肉,做红烧肉,又买了一些鱼,熬个鱼汤。”靳不二安排的非常好:“剩下的那些菜,做个凉拌菜就行了。”
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来的,基本上都吃光。
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啊!
后厨还有不少白菜、萝卜和干豆腐,葱花香菜的,都可以拌在一起,反正凉拌菜没规定用什么菜拌。
剩余的油盐酱醋的都放里头就行了。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真是如此。
凉拌菜里真的是什么菜都有,还是酸甜口的,因为厨子大方了一把,剩下的一坛陈醋,一些糖霜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配菜,都放进去拌了。
古羽吃了一口,赞赏道:“放料足,普通的菜色都增艳了不少,好吃!”
“嗯。”靳不二跟红烧肉较劲。
五花三层的好肉是有,但是他们买不起,故而靳不二买的就是普通的猪肉,有很多都不是五花肉,但那又如何?是肉就行了。
靳不二又把所有的肥肉都剃了出去,放到了自己的碗里,再把瘦肉站一沾汤汁,放到了古羽的碗里。
古羽还在研究凉拌菜呢。
“吃饭。”靳不二给他盛了一碗汤,汤里放了一颗好大的鱼头。
一看就是厨子故意的,里头鱼多豆腐少,这鱼汤里的配菜,就是水豆腐。
“哦哦哦!”古羽美滋滋的低头吃他的特殊红烧肉:“今天晚上交了差,明天我们就回家。”
“嗯。”回家。
多陌生的词儿,多温暖的称呼。
“我……。”古羽还要说什么,就看他对面正低头吃饭的靳不二,一下子就抬起了头,但不是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侧方向:“怎、恩么了?”
“马蹄声。”靳不二眉头微皱。
江南地界多是水道,陆路很少,何况听这马蹄的动静,不是普通的挽马,而是体长矫健的战马。
且来的人数不少,起码从马蹄声上判断,不少于一百人。
长河县是个小县城,周围最繁华的路,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陆路上,过路的商队都没有大型的,少见的是中型的那种,三五十个人,十几辆大车,就不错了。
多数都是十几个人,三五辆车子的小商队。
倒是水运还不错,不少小型水上商船,都会从这里路过,因为这里水道是个分叉,不繁华但是可以不用担心在水道上堵着,或者是被大船挤得触碰暗礁什么的,故而很多水道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分流啊。
更何况,江南地区,路况其实并不适合万马奔腾,大西北或者是草原还差不多。
这边多水道,再往西南走,又是多山的地区,更不适合骑马了。
一般人出行,马车是有,但是用的都是驽马,挽马之类的,牛车或者骡车更常见,骑马赶路的也只是个别现象,或者有滇南传过来的矮脚马,但那也少见。
这会儿,这么多人,骑着战马,还能跑起来的战马,靳不二就皱眉头了。
可惜,古羽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哪儿呢?我怎么没听见?”
“马上就到了。”靳不二换了个方向,他侧对着城门的方向,斜对着古羽,刚才是跟古羽面对面坐着吃饭。
“啊?”古羽愣了一下,难得他吃饭的时候,嘴角挂了一粒饭粒,右边还贴了一点儿,不知道哪儿来的鱼鳃骨,只有一点儿,但是粘在上面也很显眼。
靳不二伸手,给他温柔的摘下了嘴角的饭粒,脸颊上的鱼骨残留,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骑马的人从北城门那里蹿了进来,的确是有一百多个,各个骑术精湛,一身铠甲狰狞闪亮,装备也特别精良,就是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去,这会儿幸好北城门因为要维护修缮的缘故,北街这边是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商家营业,不然可就惨了。
古羽看到了,瘪了瘪嘴:“什么素质呀?跑什么跑?”
而靳不二却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眼神闪烁万千:竟然是熟人啊!
“吃饭吧,他们离我们那么远,灰尘也落不到我们这边。”靳不二低头继续吃饭。
长河县城因为是靠长河边上的,故而这里的城池地基用的是花岗石,结实得不得了!
同时也非常的干净,好清洗,没有多少土在地上,而且就算有,雨一下,也会被雨水冲走,故而他们骑马跑过去,还真没有激起什么尘埃,但那也让人别扭呀。
“嗯。”古羽低头吃饭饭:“你也多吃点,在这个破工地,最后一顿了,可得吃好了,这可是公家的饭菜。”
难得吃的这么好,古羽自己饭量不行,他就盼望靳不二争气点儿啦。
“好。”靳不二低头想乐,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而跑过去的一队人马,其实也没那么缺心眼儿,他们就是看街上没人,才敢这么跑进来的,不然也不敢这么放肆。
只是跑过去之后,他们就拉了缰绳,领头的一个人,一身铠甲,双目犀利而有神,犹如鹰隼一般,看人的时候,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一样充满了侵略性。
他骑着一匹红枣战马,跟他身上绛红色的战袍与披风很衬颜色,腰上佩刀,背后却背着一杆铁枪,枪尖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挂着的两个红色的缨穗,飘出来一股淡淡的腥气。
那不是染料染红的,是用敌人的鲜血染的红色。
左边是一个一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黄骠马的人,跟他年纪相仿,一脸的笑模样,仿佛没有烦恼,跟谁都能搭上话,说上两句的样子,只是他的武器,跟他的模样大相径庭,乃是一对流星锤!
右边是个一身花色轻甲的人,他没佩刀也没带长枪,可他腰上缠着一圈儿闪闪发亮的飞镖,背上背着一柄朴刀,还有一把银色弓弦的长弓,大腿后面两边各自挂着一个箭囊,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色翎羽箭!
他们三个领头,后头跟着的人,全都是轻铠在身,武备精良,最主要的是,他们骑得都是战马。
高大腿长的战马。
“盛安,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花色轻甲的那个人,勒了一下缰绳,让马走得慢一点儿:“好像将军。”
“白破,你、你在哪儿看到的?”被叫盛安的人,就是三个人里,骑着枣红战马的人:“我怎么没看看到?”
他看起来很紧张,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哆嗦了:“将军可是……可是……。”
“你都憋屈坏了,好不容易能跑一圈儿,你跟红枣光享受奔跑,没注意周围。”被叫白破的人,就是那个花色轻甲的人:“你知道的,我是弓箭手,眼神还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可真的很像,我只看到了个侧脸儿,那个人在那边的工地凉棚里,穿着一身短打扮。”
“白破,你可不能忽悠我跟盛安!”盛安另外一边的人脸色一变:“将军怎么可能……一身短打扮?还坐在凉棚里?”
作者闲话: 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133章 将军?是你吗?
“郭云,你什么意思?我这双眼睛,可是在咱们这些人里,数一数二的,我只是看了一眼,不能确定,但是那个人,真的很像!”白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盛安,你怎么想?”
“对,盛安,你怎么说?”郭云也看向了盛安:“咱们三个来这边,你可是头儿。”
另外俩人都听他的,这是他们的默契和认同。
“怎么说?”盛安苦笑了一下:“将军出事的地方,被咱们翻来覆去的追查了多久?地皮都被翻过来了,那些杀手一个个都自杀了,沿岸追查了两百里,丝毫没有任何收获,倒是将军的铠甲,兵器,甚至是随身的匕首,暗器都找到了,只有半把刀……你觉得呢?这都过去多久了?皇上不信,咱们也不信,可……就是找不到!”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管是不是,刚才急匆匆的一晃而过,我是真的觉得,那个人很像!”因为不敢肯定是不是,白破没敢说死:“要不,回去看看?”
“盛安?”郭云看的却是盛安,毕竟现在他们名义上,都是盛安的手下,虽然盛安本人也才是个副将,可盛安的确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只是以前大家都习惯了相处模式,没有因为盛安成了副将,就产生什么隔阂。
反倒是越发的想念将军了。
“皇上让我们来江南,未必不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白破轻声道:“而且你们没发现吗?皇上让我们一路过来,分散了好多人手出去,都是认识将军的人,知道他长相和熟悉他的西北同僚们。”
“皇上大老远的把我们分批调入江南,说是换人巡视各处军务,其实何尝不是还有一丝念想?”郭云也道:“这都多久了?派去西北军那边的将军,就是个应声虫,一直是咱们自己在做主。”
而那个应声虫,就是皇帝手里的皮影,皇帝动动手指头,他也跟着动一动,完全受到皇帝的掌控。
“你说的是那位陈老将军?我看他就是去养老的,什么都不做,而且他都多大年纪了?还镇守边关,能镇几年?”白破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我真怕哪天他死在咱们那儿!”
西北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地方。
且那里是关隘,屯兵之所在,养尊处优?不吸风吃沙子,就不错了。
外面就是戈壁,北边儿就是草原,南边儿是长城,倒是不用担心,可过了茫茫戈壁,就是一片黄沙。
“不说他了,那老陈将军也只是皇上派来暂代将军的人。”盛安想了想:“我、我想回去看看。”
他看向白破:“你这双眼睛,好使的很,天上高飞的老鹰,你都能看的清楚,说射鹰爪子,就不会射鹰翅膀。”
白破得意了一下:“那是,我这双眼睛,全军都没几个。”
“你是西北军中的天狼射手!”盛安一咬牙:“我信你这一次,希望不要失望。”
“我们失望过太多次了,不差这一次。”郭云苦笑了一下:“左不过白忙一场,但若是真的……。”
不是真的,他们无非是继续找下去。
如果是真的,他们的将军还活着,他们会开心到发疯!
“走!”盛安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其他人跟他的动作一致,大家没问为什么,一百来个顶盔掼甲的骑士,又骑马回来了,但这次没骑马奔跑,而是小步疾走。
马蹄声小了很多。
可惜的是,有人一直在等他们来,在他们入了北城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高处看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群“骄兵悍将”怎么来了之后,还打马转头,往回走了?
这是要出城门去啊?
观看的人立刻就派人去通知县令大人了:这群武将好像是要走?
县令大人现在正陪着来江南的钦差喝茶:“等一会儿人到齐了,就开宴,明日就能去看工程了,今日他们那里完工,让人打扫一下。”
他心里清楚,这钦差大臣是踩点来的,今日是最后一天,明日就验收了。
幸好他没有一天拖延的意思,不然一下子就被人抓了个现行。
新帝登基,官场上已经开始有了变动。
还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变动,百姓们察觉不到什么,但是连他远在江南,长河县这么一个地方,都受到了波及……唉。
“好啊!”钦差大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笑就有两颗虎牙露出来,像个涉世未深、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点头的同时,还笑着端起了茶碗。
姿势优雅的犹如世家贵公子一般。
事实上,他还真是世家贵公子的出身。
可是县令大人不敢轻视他,这个可有名了,新帝登基,他是第一个代天子巡视天下的钦差大臣。
先前在西北,这会儿来了江南。
一路上处理的人不计其数,不管官职高低,他是一点不在乎,只要让他抓到了不法事情,就等着丢官去职,被国法审判吧。
谁求情都没有用!
听说他是新帝的伴读,同时,他的堂姐,还是新帝的皇后候选人之一,算是半个自家人。
身份尊贵,谁敢不尊重?这也是他横行天下,没人敢把他怎么样样的原因。
刚说到这里,就有人跑了进来,大概是太惊讶了,没顾得上行礼就喊了一嗓子:“大人,不好了,那些大人们,从北城门进来,走着走着又调转马头,去了北城门,看样子是要出城去啊?”
“噗!”钦差大臣当时就喷了嘴里的茶。
这帮人搞什么?半路跑了是个什么意思?
“大人,范青大人!”县令大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们这是?有什么急事?”
范青就是钦差大臣。
“不知道。”范青这个气啊,就别提了,他能巡视天下,螃蟹一样的横着走,多亏了这些家伙的随扈,皇上师兄说得对啊,这帮人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但是现在这后盾要跑路,丢下他一个人跑路吗?
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妥的情况,需要跑路,好歹带上他行不行?
“这可怎么是好?”县令大人也蒙圈了。
“走,去北城门。”范青麻利的站了起来:“摆开钦差仪仗,本钦差倒要看看,北城门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北城门能有什么看的啊?那里还没收拾完呢!”县令大人可真不想带他去,毕竟那里现在乱糟糟的还是个工地。
“那就更要去看看了。”范青是个倔脾气的人,别看长着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面孔,实际上心里黑着呢。
谁知道这县令大人搞的什么鬼?他这一路上,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所以他二话不说,带人就走,县令大人只好赶紧跟上,并且叫上了衙门里的其他人。
走的时候,他特意问了姚琦书吏:“北城门的修缮城墙,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上午就完工了,下午就剩下打扫工地,恢复秩序了。”姚琦书吏小声的道:“有人看着,不会出乱子。”
“你可别忽悠我啊!”县令大人不放心的道:“那个春秋痢疾,可是撂倒了不少人,听说钦差大臣这一路走过来,就没见几个按期完工的工事,都是拖拖拉拉的延期,百姓们怨声载道不说,还身体虚弱,好像闹的挺厉害。”
“大人,咱们这儿的痢疾不是早就好了吗?”提起此事,姚琦书吏就有底气多了:“那夏莲茶的事情,你可以推荐给钦差大人啊?”
“这……古羽那里没问题吗?”好歹是人家出的药方。
“古羽把那方子都公开了,就在凉棚那里贴着呢,他要是有什么,肯定不会公开。”姚琦书吏道:“其实他这孩子挺好的……。”
给县令大人趁机安利了古羽,顺便告了老沈家一状。
平时县令大人是不会搭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说给县令大人听,是为了古羽鸣不平。
只是前头的钦差大臣走的太快了,哪怕是有钦差仪仗在,也是飞速前进,他也刚跟县令大人告完状,他们就到了北城门。
彼时的北城门,现场很诡异。
怎么说呢,这话还得回到盛安他们调转马头,回到北城门这边的时候。
当时古羽跟靳不二已经吃过了午饭,靳不二召集大家伙儿收拾工地,毕竟要走了,明儿就各回各家不用再来,大家伙儿收拾自己的工具,还有的人清扫地面,泼水压尘。
靳不二点了一遍人头,每一个人都有全勤,都出工了,皆大欢喜。
然后他就跟古羽一起收拾了一下凉棚。
古羽一边收拾一边道:“这是人家茶楼的外摆摊子,咱们用了还给人家的时候得干干净净的,不然多不好。”
“嗯。”靳不二点头。
他把桌椅板凳都摞起来放好,这个体力活儿,不用古羽做。
而姚生则是将所有的茶碗茶壶等等用品都按照古羽的吩咐,用开水煮一遍,然后拿出来沥干收好,明天就给人家腾地方了。
古羽呢?
一边坐在那里整理账目,一边跟靳不二闲磕牙:“明儿回家了,想带些什么回去?”
“重阳糕。”靳不二竟然说了一样点心。
“你不怎么吃点心的呀?”古羽惊讶了。
正确的说,靳不二好像除了正餐之外,很少吃额外的东西。
更别提点心了,他连零嘴儿都不怎么爱吃的,倒是肉干肉脯的还可以吃两个。
“给张家的孩子带一些回去。”靳不二淡定的道:“而且过了重阳节,重阳糕便宜。”
重阳节的时候,重阳糕好价格,但是过了重阳节,还过了这么久,重阳糕的价格就跟平时一样了,甚至更便宜了,毕竟重阳糕不宜久放,店家制作重阳糕的材料,也不能浪费,做了又没人买,自然会降价处理。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不会挑拣什么合不合时宜。
“也行!”古羽点头:“天气越来越凉爽了,我们可以买一些能长期保存的东西带回去。”
他还需要例一个清单出来,以免忘了什么。
尤其是老姚家,他需要去一趟,看看俩孕妇的情况。
在他们俩收拾聊天的时候,已经转头回来的人,并没有惊动这些收拾工地的百姓们,而是在北街拐角那里,就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下马,且行动之间,寂静无声。
白破眼神好,他就偷偷地往那边看,正好看到靳不二将两个长条板凳,擦拭干净了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而古羽则是指着旁边的几个水桶,说了几句什么,靳不二就非常听话的将水桶都贴墙摆好。
白破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应该是我眼神有问题。”
“不不不,我觉得我好像没醒过来。”郭云揉了揉眼睛,还扇了自己俩耳光。
盛安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嘟囔:“是将军没错儿,但是……他怎么混成了这幅德行?这还是我们的常胜将军吗?”
“是啊,这还是将军吗?”白破用一股做梦一般的口吻道:“他可是常胜将军靳锋,靳常胜啊!一身文山铠,猩红血影枪,白马号追光,西北将靳锋。
这位靳锋,字常胜的男人,连皇上都说,他百战百胜,西北无敌。
先帝赐他”常胜将军”的封号,新帝赐他百战金甲,虽然金甲他还没收到。
这、这是怎么了?他就算是落难了,也不至于……不至于……?”
原来印象里,所向披靡,鲜衣怒马,百战皆胜,西北大捷的靳锋,常胜将军的人,怎么一身半新不旧的短打扮,还在一个破烂凉棚里,给人收拾那些破桌子烂椅子?
好像还是被人指使着干活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那个指使他的人,看着也不大,还是个读书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说将军了,就是他们,都能一拳把人撂倒。
就算是不能把人怎么样,可是他们相信,只要他想走,也没人拦得住他。
靳不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扭头,在一个刁钻的角度,看了过去。
吓得正在探头探脑的三个人,一下子就缩了回去,那速度,不能更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