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时间来到了放学。
傅时昭看似听话地拿着自己和唐眠的书包离开了教室,实则偷偷绕了个弯,快步走向唐眠和小黄毛约定见面的地方。
学校内是有一条很长的小河蜿蜒而过的,河上面还被校方建了一座石桥和一个亭子,过年的时候挂着的灯笼还在上面,黄色的穗子被风吹得飘起,风景十分不错。
同时,它成了学校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先前一段时间早恋热潮刮得很厉害的时候学校高层的主任经常在这边蹲守,抓住了不少对鸳鸯,也“棒打”了不少对鸳鸯。
这段时间要好多了,没什么情侣敢来这边了。
傅时昭脚程快,匆匆赶来的时候唐眠才刚与小黄毛碰上面。
小河边的绿化丰富,傅时昭偷偷躲在了一颗矮树后面,静观其变。
小黄毛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全是铆钉的衣服和鞋子,外套大敞着,与穿着干净校服的唐眠画风相差极大。
唐眠到的时候小黄毛正漫不经心地桥小河内丢着石子。
见到唐眠,小黄毛竟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鼻子,眼神飘来飘去,终于鼓起勇气般落在了唐眠戴着口罩的脸上,声音别别扭扭:“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他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去画展的活动中留意到唐眠的。
那时候唐眠穿着休闲的英伦风衣服,盯着一幅画眉眼弯弯,像画中的人一样。
他控制不住地走了过去,借着这幅画与他搭上了话。
因为他的提问,唐眠十分耐心地向他讲述了这幅画的背景,可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后来他便开始了对唐眠的攻势。
但却见效甚微。
唐眠一直视他为空气,但偏偏就是这种追不到的感觉最抓耳挠腮了,他想过很多次放弃,甚至想随便找个人恋爱,但还是失败了。
追唐眠的这段时间里他课也没心思逃了,架也没心思打了,每天就坐在教室里面发呆,想着下课怎么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唐眠的教室,整个人都安分了许多。
不过最近校长突然接到了他爸的电话,给他请办公室喝茶去了,他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安分了,他爸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提前打电话和校长聊了聊,防患于未然。
他郁闷了好久。
唐眠懒得浪费时间与他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傅时昭是我小弟。”
小黄毛:“啊?”
躲在矮树后面的傅时昭:“?”
“连我弟弟都比不上,还想和我表白。”唐眠冷哼一声。
傅时昭:“……”
他万万没想到唐眠竟然是打算拿自己当挡箭牌。
唐眠:“你觉得我能看得上连我小弟都不如的人吗?”
唐眠与自己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他听得格外认真。
小黄毛沉思片刻,竟觉得唐眠说得很有道理。
他也有很多小弟狗腿子,大多因为他的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他是个富二代,爸妈都不怎么管他,除了钱没给过他什么其他的东西,他平时也很报复性地花钱,毕竟只有当钱花完了才能有机会和爸妈说句话,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大方,也无所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和他交朋友,他不缺钱,他缺陪伴。
但他是不可能看得上那些小弟的,自然……也看不上比他们还要不如的人。
“等你什么时候能比得过他再来和我表白吧。”唐眠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黄毛愣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旋即反应过来的小黄毛傻眼了。
这他妈谁能比得上傅时昭啊???
不对,不对。
他这是被唐眠给带到坑里去了。
但他又不知道是怎么被带进坑里的。
“好好学习,引人注意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要偏偏选了最差劲的一种。”唐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地避开了铆钉的位置。
虽然这小黄毛让他觉得有些烦,但说实话他也并不是特别讨厌他这个人。
唐眠壳子里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看这群十四五岁的就跟看小孩儿似的,更多的只是当个乐子对待。
说完唐眠便转身离开了。
小黄毛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他总感觉唐眠这句话好像别有深意似的。
但…但确实很有道理。
他一直在不学无术,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闹得鸡飞狗跳,却也没能换得几次见到爸妈的机会。
他一直对唐眠死缠烂打,吹流氓哨,耍酷,却也没能换得几次唐眠搭理他的机会。
小黄毛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想了想没点着,脑子一抽丢进了小河里面。
唐眠很讨厌烟味,每次见到蹲在角落里抽烟的他都会加快脚步离开。
看着沉底的打火机以及随着河流渐渐远去的那根烟,小黄毛烦躁地蹲下身,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面。
如果他成为一个好学生,是不是就能和唐眠成为一路人了?
是不是……就能吸引爸妈的注意了?
另一边躲在矮树后面的傅时昭早就已经起身跑没影了。
他看出来了唐眠的“良苦用心”,心里虽然依旧有些不爽,但也还是希望唐眠今天的这番话能起到一些作用。
唐眠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傅时昭正蹲在校门口附近的绿化旁喂流浪猫。
他手里的猫粮还是自己前两天揣他口袋里的。
是条小橘猫,很瘦,也很乖,被傅时昭摸着脑袋也不躲,只专心干饭。
两人的书包被他放在了身边木质的长椅上,紧挨在一起。
唐眠笑着走近,开玩笑道:“别摸,小心棉花糖会吃醋。”
傅时昭听罢突然抬眸,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难解的情绪,话里有话道:“是啊,乱摸流浪猫…会吃醋。”
唐眠却没听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昭昭吃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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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河边赴约之后, 小黄毛就没有再来骚扰唐眠了。
据说小黄毛将头发颜色染了回去,脱掉了全是铆钉的衣服鞋子,开始穿校服和运动鞋了,课不逃了, 考试排名上升了两名, 倒数第三了。
没多久家长会的时候他爸他.妈都来了。
原因是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乖”了, 他们实在害怕他在酝酿什么大的, 来了之后看见他被各种辅导资料堆积成山的课桌狠狠惊讶了好久。
唐眠也没怎么关注, 还是牧子尘当乐子说的, 说一半儿就说其他八卦去了。
唐眠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听了也没记心上, 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牧子尘自然是受到了傅时昭如刀子般的眼神暗示才匆匆扯开话题的。
十四五岁的少年, 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了, 有些事情还是能懵懵懂懂察觉到一些的。
但毕竟两边都是兄弟,牧子尘情商不低,知道不能掺和太多, 看破不说破就好。
初中不像高中压力那么大, 晚上也没有晚自习,有的时候作业写的快, 还能趁着没到睡觉的点再玩一会儿。
初中唐眠和傅时昭都已经拥有自己的手机了。
这会儿一款手游热度正高,班上很多同学都在玩, 唐眠和傅时昭也不例外。
上一世唐眠其实也拉着傅时昭一起玩过,不过并没有这一世玩得这么痛快。
上一世傅时昭用的是傅渔的旧手机, 拒绝了沈思挽想要给他和唐眠买同一款新手机的好意, 毕竟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手机只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还极有可能会上瘾, 凑合能用就行。
唐眠还记得傅时昭的那个旧手机,内存特别小,耗电也很快,根本打不了游戏,玩久了就会发热,还很卡。
所以上一世傅时昭大多时候都是贴在他的身边看他打游戏的,没办法和他一起打。
后来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没玩了。
这一世唐眠和傅时昭买了同款手机,都是当季新出的款式,性能没得说,打游戏也很丝滑。
唐眠还自己亲手画了小猫和小狗的手机壳,去网上找了定制,将其中那个小狗图案的送给了傅时昭。
两人总是拉着牧子尘和傅嘉草一起打。
傅嘉草喜欢玩奶妈角色,牧子尘喜欢玩血条较厚的能打能扛的盾,唐眠喜欢玩远程,傅时昭则喜欢玩近战。
别说,他们四个配合起来还挺厉害。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沉迷于游戏。
唐眠眼里游戏仅仅只是一种消遣罢了。
而对傅时昭而言,游戏只是他和唐眠一起做的另一种事情,唐眠玩他就玩,唐眠不玩他也懒得玩。
反倒是牧子尘总是拉着傅嘉草一起双排,好几次唐眠周末晚上睡不着上游戏打算领一下东西就下线的时候看见他们还在线双排。
唐眠总是莞尔一笑。
小孩子嘛,这个年纪容易沉迷与一件事情很正常。
要是都像傅时昭那样克制也太无趣了。
是的,傅时昭越长大越给唐眠一种上一世他们关系破裂之后那个傅时昭的感觉。
可能在这样一个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傅时昭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明明……应该很讨厌这样的傅时昭,但唐眠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讨厌的点,反而觉得与这样的傅时昭相处更开心了。
其实唐眠心里清楚,上一世被找回去之后的傅时昭更加耀眼了,也更加优秀了,除了没有再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这一世——傅时昭依旧与他并肩,与他的关系很好。
他乐在其中,又怎么会讨厌呢。
唐眠本以为初中也会像小学那样顺顺利利地度过,没想到临近尾巴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其中一件事情有些不太顺心,但另外一件事情……不太好说,只能说是有趣吧。
偏偏好巧不巧的,两件事情都发生在了同一天。
那是一次初三的数学竞赛。
那年他们刚满15。
唐眠照例陪着傅时昭一起去了隔壁市参加。
他知道傅时昭很喜欢数学,这些年来每一年的数学竞赛都会参加,取得的成绩也很厉害。
数学竞赛仅仅只为期一天,在周六,他们打算周六考完之后周日在那边玩一天再回去。
家里早就为他们订好了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唐眠和傅时昭没让家里人跟着,只由着傅太奶奶派了保镖跟着,不会打扰到他们,还能开车接送,倒也方便。
毕竟他们还有一年才满16周岁,虽然只是隔壁市,他们相比较同龄的其他孩子来说要更成熟一些,但还是放心不下的。
周五晚上他们便提前去了隔壁市,住进了酒店里面。
晚上傅时昭在复习,唐眠便安静坐在他的身边用平板画画。
傅时昭复习完的时候唐眠的画也画完了。
画的是一个元气满满的小狗耳朵的小人,胸口的衣服上面写着唐眠给他取的外号“傅小狗”,手里拿着一张满分试卷。
画的最上方写着四个字——“旗开得胜”。
画纸是手机壁纸的大小。
这些年来唐眠经常会画这个以他为原型的Q版兽耳小人。
开心的时候会画兽耳小人做草莓糖葫芦、兽耳小人摘草莓、兽耳小人摇尾巴。
不开心了会在兽耳小人脸上画上各种搞怪的表情包,这些年来傅时昭几乎都要收集一整套了,有的时候和他们聊天傅时昭也会用到这些表情包。
出去玩的时候还会在他看见的喜欢的风景中加入这个兽耳小人。
有时候傅时昭觉得唐眠欺负自己欺负惯了,会不会想要一直欺负下去。
他能察觉得到唐眠对他也是有一些较为特殊的感情在的。
但他不确定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唐眠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吧。
他害怕……是亲情。
他与唐眠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加上了重生这一元素,他们之间的羁绊更深了。
但有的时候太过浓烈的感情在经历过这么多的发酵之后很容易归于平静,转变为温和的亲情。
他坚信爱情最初的样子是热烈的。
是澎湃的浪潮,而不是安静的溪流。
“发给你了,lucky壁纸,明天旗开得胜。”唐眠眼睛弯弯,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傅时昭赶忙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在消息置顶备注为“哥哥”的好友对话框内收到了这幅画,并干净利落地将它设置成了新的手机锁屏壁纸。
虽然他现在不叫唐眠哥哥了,但唐眠并不排斥他将自己的备注设置成这个。
做完这一切,傅时昭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着回答道:“我你还不放心。”
“很放心,”唐眠笑着起身,“我去洗个澡,你再看会儿书。”
“好。”
唐眠进入浴室美滋滋地泡了个澡。
每次都说是陪着傅时昭考试,其实是他想躲懒放松来了。
最近不知是不是嫂子和妈妈聊天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连带着妈妈也开始八卦了起来,总是时不时暗示性的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妈妈还颇为感慨地说当年多亏他的功劳,拉近了哥哥和嫂子的关系,不然照哥哥那样直男的性格,估计和嫂子都说不上几句话。
但唐眠其实清楚,嫂子喜欢的就是哥哥那样的性格,如果哥哥不是个大直男,而是个什么善于花言巧语的,嫂子说不定也没那么喜欢他了呢。
毕竟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喜欢他的方方面面,就算有些地方看似是缺点,在爱人的眼里,也是很可爱的一点。
洗完澡,头发有些长的缘故还滴着水,想了想,唐眠穿着睡衣裤子便直接从浴室走了出来,一手拿着毛巾兜着头发,准备让傅时昭帮他吹一下,待会儿傅时昭洗完之后他也帮他吹。
自己吹头发确实没有别人给吹头发来得方便快捷。
他开始留头发了,打算像上一世那样蓄个狼尾。
上一世弄这种发型的初衷其实是为了遮住他右耳的变声器,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很敏.感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这款发型还挺适合他的,他也很喜欢。
只不过上一世上了大学之后他将头发给剪短了,剪完之后他就后悔了,但那个时候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打理头发,也忙到没有精力再去敏感。
这一世想要留头发只是单纯因为喜欢。
他们记得高中没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留长发,不过不允许披散着,因为会遮挡住视线,上课分心的话老师站在讲台上会看不清,也不允许染色,其他的就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了。
到时候上课他将头发用小皮筋扎起来就是了,上一世就是这么做的。
老师也没说过他什么,知道他想遮住耳朵,也挺照顾他的情绪。
原本正在看错题的傅时昭听见声音下意识抬起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只穿着裤子的唐眠,发梢的水珠一直下落,攥着错题本的手指不觉紧了紧,指尖微微发白。
都是男生,其实没什么好顾虑的,光膀子也挺正常。
但在傅时昭这儿不一样,毕竟他对人家心怀鬼胎。
傅时昭飞快垂下眼睫,心里默念——现在的唐眠只有十五岁,还有三年呢。
即使他们的壳子里都住着成年人的灵魂。
没多久唐眠便来到了他的身前,声音也随之在头顶响起:“帮我吹一下头发。”
傅时昭微抿了一下唇,“你先把衣服穿好。”
正在用干毛巾胡乱擦头发的唐眠愣了一下,自以为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逗他:“怎么还会害羞的?”
从小到大他和傅时昭一起洗过多少回澡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怎么反倒长大之后开始害羞起来了。
傅时昭听罢突然起身,从唐眠手里拿过他的上衣,亲自给他穿了上去。
睡衣的上衣是排扣的设计,还是很好穿的。
旋即,傅时昭又接过他手里那条微微潮湿的毛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面,防止发梢落下的水打湿衣领。
唐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到了凳子上坐下。
没一会儿电吹风的呼呼声便在房间内响起。
感受着头顶的暖风,唐眠笑着没再继续逗他。
十五岁的傅时昭……还挺可爱。
没一会儿唐眠的头发便被吹干了,而傅时昭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的资料,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
唐眠没有直接躺进被窝里面,而是坐着随意翻看着傅时昭的资料本子等他洗完给他吹头发。
初三的数学竞赛题目已经让他有些头疼了,他看了一会儿便合上了本子,打了个哈欠。
傅时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唐眠已经哈欠连天了。
傅时昭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微嗔道:“困了就去睡觉,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唐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起了桌上的吹风机,指了指自己方才坐着的凳子,示意他坐下吹头发。
傅时昭无法,只能乖乖坐下,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他的头发没有唐眠那么长,吹起来也很快,刚才在浴室的时候,他已经拿了干毛巾擦过一回了,唐眠用吹风机吹了没一会儿便干透了。
“睡觉吧。”傅时昭起身关掉了房间内的大灯,只留下了一盏床头的小灯。
酒店的这个房间其实是个双人间,床也有两个,但傅时昭还是钻进了唐眠的被窝里面。
用的是以前一直用的借口——认床,不和唐眠一起睡不着,睡不着会影响第二天的考试发挥。
第一次用这个借口的时候他们还在上小学。
唐眠原本是打算和他一人睡一张床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会抱着他,怕影响到他晚上的睡眠,从而影响到他第二天的考试发挥。
傅时昭脑子转得飞快,瞬间便想出了这个借口。
其实被唐眠当成等身抱枕抱着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有的时候晚上不被唐眠抱着他反而睡得没有那么香。
后来所有去外地的考试他晚上都会和唐眠睡一张床。
不过害怕晚上会突发什么情况,家里人每次给他们俩订的酒店都是双人间就是了。
躺进被窝里面,傅时昭很快便睡着了。
唐眠虽然很困,但每次陪傅时昭出来考试的晚上他都会等他先睡着再睡,他怕自己真的睡着之后不太.安分闹得傅时昭睡不着觉,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今晚睡着之后,傅时昭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到了十八岁的唐眠。
那个时候的唐眠头发已经蓄起来了,有的时候随意散着,有的时候被小皮筋扎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让太奶奶在三楼给唐眠空出来了一个画室。
三楼本来就没有住人,里面的房间也大多都是空着的,早年的时候是给那些上门拜访的客人住的。
三楼很安静,采光很好,观景也很好,除了夏天闷热了点外没什么其他的毛病。
雪球有一回偷偷跑到三楼迷路了,它在上面嘤嘤叫了好久,下面的人都没有听见,他们还以为它走丢了,随着监控才终于将它找到。
梦里,三楼的一个房间被空出来做成了唐眠的画室,里面有他的画板、纸张、颜料、画笔。
他轻轻推开门,又快速将门关上,似是怕惊扰了里面正在画画的少年。
唐眠自然是发现他了,不过他依旧拿着画笔晕染着色彩,并没有回头看他。
他右耳的地方戴着银色小蝴蝶形状的耳钉连接着助听器,窗外微风拂过,随着他小幅度的动作,小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
这让他想起了上一世高中经过画室的时候见到的场景。
唐眠也是这样背对着他,看不见正面,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扇着翅膀的小蝴蝶。
可这一回他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只是经过,离开。
这一回他走到了他的身边。
唐眠正巧落下最后一笔,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停顿,转身望向了他,眼睛弯弯,像小月亮一样。
是十八岁的模样。
是他的白月光。
白色的衬衫上面沾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却并不显脏,反而像是不经意间创造的艺术品般。
他大着胆子,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想要看看里面比艺术品更加漂亮的景色。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
唐眠并没有拒绝他,而是很乖地配合着,眼底笑意不减。
这是他的梦,他是这里的主人,他可以随意操控一切。
包括唐眠。
很漂亮。
意料之中的。
像羊脂玉,又像桃花的蕊儿。
他不满足于简单的用眼睛观赏。
他想要更多种感官的欣赏。
画室的画纸散落了一地,颜料也被染得到处都是,笔被他坏心眼地握在手里,在漂亮的纸张上面玷污着艺术品。
窗外阳光正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时昭整个人都是懵的。
唐眠还没有睡醒,依旧将他当成等身抱枕抱着,腿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还很早。
只是他的生物钟如此罢了。
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继续抱着唐眠再睡一会儿回笼觉,可今天不一样,他慌乱地轻轻挣脱了唐眠的桎梏,下了床,直直奔向浴室。
洗……裤子。
傅时昭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没想到在他将裤子放进烘干机内的时候唐眠突然出现在了浴室里面。
唐眠是因为在床上辗转反侧找不到可以抱的东西“气”醒的,醒来之后发现傅时昭人已经不在床上了,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还这么早,便寻着声音来到了浴室,想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唐眠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切换成别有深意,以及……淡淡的欣慰。
傅时昭:“……”
其实上一世他也做过不少次这种梦,梦醒之后也出现了同样的生理反应。
可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这样的情况更尴尬。
被梦里的对象亲眼撞见洗裤子什么的……
傅时昭很想瞬间逃离这里。
唐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候的微哑,笑着说道:“没事儿,十五岁了,正常。”
说完脸上笑意增大,转身离开了,他自己再留下会让他感到十分尴尬,从而影响到今天的考试。
不过唐眠的脚步还是不免轻快了许多。
小孩儿长大了。
傅时昭:“……”
傅时昭硬着头皮将裤子放进烘干机内,蹲在烘干机旁思考起了人生。
十五岁……确实正常。
一般男孩子确实会在十五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心理发育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