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带制作完成后,由于事关空降领导,章乐亲自盯着这件事,从制作到发行以极快的速度推进着,同时在安淮寝食难安地等待下,发行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这个世界原著是一篇三流晋江小说,又经过花家魔改,因此娱乐圈的运营模式和现实有微妙的不同。
这里有健全的打歌机制,也有专门的音乐论坛,面向所有听众,这里各位歌手的粉丝最关注的就是每首歌的班底。
因此在歌曲版块的论坛上,早有专业放料的营销号守在那边:【昆仑娱乐,安淮新歌,《微光》,作曲:Y,作词:梅姐。】
底下安淮粉丝闻声而来:【蹲蹲。】
【梅姐我知道,是昆仑娱乐的老熟人,老合作对象了,不算一线,勉强二线吧。】
【Y是谁?新人?之前没见到过。】
【艹,搜完回来了,真的是新人。好你个昆仑娱乐,安淮签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吗?给她一个新人作曲家?@昆仑娱乐,你死了。】
【为安淮不值,这么重要的新歌季,给她一个新人作曲家,Y什么Y,我还N呢。】
【听说昆仑娱乐空降了林家二少爷,是个草包吧,绝对的草包吧,安淮在这时候留在昆仑娱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他居然恩将仇报!】
能看到这条消息的不止是安淮粉丝,还有她选秀的老对家,一个叫“沈晓兰”的歌手粉丝,双方撕过无数次,这会儿大声地嘲笑起来:
【笑死,新人作曲家配新人歌手,很般配的一对。】
【安淮和Y锁死。】
【我家合作一线作曲家,你家合作新人作曲家,谁都敢说我家早已NEXT LEVEL。】
然而不管安淮粉丝如何破防,安淮的新歌还是如约而至。
在这一天,最关注这首《微光》的,不是安淮粉丝,而是对家粉丝。
其中沈晓兰的大粉蹲守在电脑前,为自家偶像的新歌刷数据的同时,还点开了安淮的新歌,准备好好嘲笑一番。
笑死,什么烂歌——嗯?
舒缓的前奏从音箱里流淌出来,伴随着滴答滴答的钢琴声,安淮开了口,配合着音乐声,格外地动听。
沈晓兰的大粉叫璐璐,璐璐对老对家的声线特别熟悉,安淮的声音在歌坛里也只能算一般,是这首歌的曲子格外契合她的声线,将她硬生生抬上了一个等级。
这首微光前奏清新,从第一个音符出来开始,虽然重复,但却格外好记,曲风很特殊,叫人如沐春风。
仿佛听众面前也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伴着微风,往前继续走。
和原先判断的烂歌完全不一样。
甚至,抛开老对家的憎恨,璐璐认为这首歌完全有希望成就一首热门歌曲,但这首歌是很明显的曲抬人,换一个人唱,会是完全一样的效果,根本不是安淮演唱的功劳!
妈的,这个Y到底是谁?!干嘛想不开非要去捧安淮,怎么不来和沈晓兰合作呢?
曲风这么纯熟,到底是哪个知名大佬的马甲?
这首歌对刚出道的安淮而言,无疑非常关键。
新歌发表的那一天,安淮和经纪人坐在房间里,紧张地等待着。
经纪人点击播放音乐,安淮的吟唱伴着动人的旋律在宽大的房间里回荡着。
“真好听。”经纪人感叹,“小林总也太厉害了,能写出这样的曲子,还这么年轻。”
安淮想起青年把曲谱交给她的时候,脸上那股子漫不经心,就好像这只是他随手写的曲谱,她还以为只是一首平平无奇的烂歌。
但没成想,这位年纪轻轻的豪门二少爷,竟然还这么有才华。
她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放在一旁的包里翻出了那张已经有点发皱的纸。
经纪人问:“你干嘛?”
“我要收藏好这页谱子。”安淮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小林总的第一首歌,我觉得以后肯定很值钱!”
一时间,打歌论坛也是风起云涌。
音乐界针对流行歌曲,有专门的音乐榜单,排名无穷尽,但凡能冲进前100的,都是知名一线歌手。
像安淮这种等级的,多半是排在五千名开外。
她的老对家沈晓兰签的是专门的音乐公司,特地找来了一线作曲家与她合作,才将她硬生生抬到了前1000名。
而这首《微光》刚刚发表,秀粉的力量再加上被旋律吸引的自来水群众,排名就已经冲进了前2000,能进前1000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对安淮和昆仑娱乐来说,简直是开门红。
论坛里的粉丝也是一整个大变脸:
安粉表示:【Y对不起,Y老师,是我刚刚太大声了,请再和安淮合作叭,你两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我看哪个妖怪敢反对。】
【Y,嘻嘻嘻,和我家合作的,Y,嘻嘻嘻。】
【Y老师下首请保持这个状态,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师。】
路人和对家粉:【给我的糊糊小墙头舔舔Y,完全不像新人的曲风,还有第二首吗?】
【昆仑娱乐也不剩几个人了,为了股价,目测会力捧安淮,看来Y还会跟安淮合作第二首。】
【又听了一遍,妈的,忍痛斥巨资五块钱买下整张专辑。】
【Y跟昆仑娱乐什么关系啊?安淮粉丝怎么还锁定人家呢,也许只是一次小合作,下次Y康康我们别家小歌手。】
【别吹的Y跟什么金瓜一样,现在一首歌运气好爆红的还少吗,能产出多首热门歌曲的才配一声Y老师,别下首就陨落了。】
安淮新歌发表的时候,林砚也在听这首歌完成的如何。
不过他并不关注排名,对他来说,一首歌录制完发布,就已经结束了。
青年戴着白色的蓝牙耳机,坐在申大课堂的最后一排,这是一节选修课,大多数学生都在偷摸着玩手机。
完整的旋律从耳机中流淌进耳朵里。
听完了整首歌,林砚摘下耳机。
黑色的水笔在青年指尖转动了一圈,最终落在白纸上,化成一个个音符。
安淮的演唱无功无过,在林砚的预料之内,但昆仑娱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想捧红安淮,必须要紧锣密鼓地多准备几首,一鼓作气才行。
林砚在曲谱上写出两个字:《锦鲤》。
他写到一半,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林砚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电话。
他拿起手机,防止是公司那边的事,弯下腰,偷摸从后门溜了出去:“喂?”
电话对面是一个女生:“请问是林先生吗?”
“对。”
“您好,您之前报名的义工审核已通过,想跟您确定一下,这周六您还有时间吗?”女生温和地问。
义工……?
这时候林砚才想起来,这同样也是他路人玩家的兼职之一。
审核周期极长,要求也很严苛,如果不是林砚是申大的学生,根本没有报名的资格。
是一家心理医院,他刚来这儿的时候报了名,但迟迟没有回应,林砚早就在他那忙碌的打工中把它忘记了。
审核都通过了,总不能不去。
林砚:“有。”
女生说:“那我给您预约上,到时候见。”
林砚:“好。”
夏末总是很容易下雷暴雨。
凌晨时分,申城的夜空乌云遍布,很快,伴随着一声惊雷,整个城市仿佛都被暴雨笼罩。
狂暴的雨滴如同天空破了个口子,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落地窗上。
市中心高级公寓的顶楼大平层,男人从床上惊醒。
房间里很暗,他没有开灯,起身来到客厅的酒柜前,从里面取出一瓶酒,倒进杯子里,往里面加了冰块,仰起头一饮而尽。
申城是个不夜城,哪怕再晚,脚下永远如霓虹银河一般亮着五色灯光,但此时由于暴雨的的存在,为人间烟火蒙上了一层雨幕。
“轰隆隆——”
惊雷划过天幕。
短暂的闪电照亮了男人映在落地窗的脸。
英俊而冷漠。
谢无宴好似整个人也陷在了雨幕中,他看着眼前的落地窗,仿佛在它的投射下,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保姆的尸体。
她的头被车子压瘪,侧着头,旁边抓着一个失去了手的小孩儿,就这么站在那边,血淋淋地跟着他。
又是雷雨季节。
这个季节很容易让谢无宴再次想起那一幕。
但他也不想开灯,他喜欢黑暗。
男人冷静地放下酒杯,对自己再度出现的幻觉不屑一顾,他离开落地窗,往卧室里走。
在客厅的拐角里,有一整面墙壁都被改造成了鱼缸,里面如小型海洋般地来回游荡着一条血红龙鱼,鱼尾犹如水中火焰,四周生长着美丽的蓝紫色珊瑚。
谢无宴淡漠的视线就这样顿住了。
这条鱼并不是他亲手买的。
那天他和心理医生何晓慧说自己遇到了一条鱼后,谢老爷子不知怎的得知了这件事,还以为孙子想养鱼,连忙派人给他送了这条鱼,还顺便改造了这面墙。
这条鱼非常昂贵,光看价值完全是修车店那条蓝色的半月斗鱼所不能比的。
但谢无宴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看着那红色鱼尾,忽地说:“丑。”
当他凝视着这条鱼的时候,他忽地想起青年那张漂亮的脸来。
身边如形随形的血腥幻象消失了。
不久前刚下过雨的天气很闷热, 教室里开着空调。
前方教授讲课的风格很枯燥,但平日给分很严苛,几乎所有学生都在埋头跟着他划重点。
段辞和姜木他们坐在一起。
他们几人分工明确,姜木负责划重点, 段辞负责听范围, 赵扬博负责看手机查等会去吃什么午饭。
讲台前的老师朗声道:“这一段公式开始, 都是我们这节课的重点内容,我提前告诉你们, 考试一定会考到。”
姜木正用黄色的记号笔将那段内容圈出来, 忽地想到了什么, 压低声音问:“陆哥还不来么?还好严老头不爱点名。”
赵扬博:“他等会会来,让我给他留位子了。”
段辞在给姜木指老师说到的内容,他指着指着,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啊,昨天干啥了?”姜木问。
段辞:“排练啊。”
学校对校园庆很重视, 乐队演奏又很注重默契,所以他们这段日子经常排练到很晚, 前提刚有辅导员带着老师来看彩排, 为了应对这次彩排,又是一次几近通宵的排练。
段辞排练的时候不觉得困,只觉得能和小学弟一起演奏好幸福, 这会儿上课了, 倒是困的不行。
“今天等会还练么?”赵扬博问。
段辞:“小学弟上午有课, 不练了, 他下午也是满课。”
赵扬博:“中午你们想吃啥,附近的饭馆我都翻遍了, 再远就得开车过去了。”
“别太远,小学弟得赶回来,”困意一旦涌上来就消不下去,段辞连接打了好几个哈欠,他勉强把这句话说完,“去吃上次的小鲜楼吧,那家的甜点好吃。”
赵扬博满脸沉痛地说:“段哥,你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对吗?”
“什么?”
“你像一个热恋中的男人,三句话不离小学弟。”
段辞突然咳嗽起来,那残存的困意忽地全部消失不见了,他结巴起来:“什么热恋,你说什么呢?别玷污了我和小学弟之间纯洁的友谊。”
因为激动,他没有控制好音量,讲台前的老师眼带杀气往这个方向看来,段辞立即闭上了嘴。
教室里回归安静后,见他如此识趣,老师收回视线,继续讲起了课。
赵扬博纯粹是打趣,完全没想到段辞会反应这么大,他说:“段哥你干啥,这么心虚——”
他话还没说完,后面的教室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陆羁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在教室内扫视而过,在赵扬博边上坐下。
这老师认识陆羁,陆羁门门功课考第一,老师对好学生总是有些优待的,因此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管。
段辞正好在争辩:“我哪里心虚了。”
陆羁刚从公司过来,没带书,赵扬博就把自己的书往他那边推了推,陆羁没去看书,漫不经心地问:“心虚什么?”
赵扬博乐呵呵解释:“段哥最近老是提小学弟,我都差点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段辞:“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是么。”陆羁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说,“看来最近我错过了很多。”
赵扬博说:“你错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系里和同大的他们又举办了一场篮球赛,好家伙,被血虐,幸好我没去,还有,上次……”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陆羁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八卦,陆羁却没搭腔,男人狭长的眼睛朝段辞看过去。
段辞说:“别听他瞎说,我和小学弟就是友情。”
“我怎么就瞎说了,你和小学弟亲近不少,这是事实啊。”赵扬博反驳道。
段辞还想说话,就听陆羁不咸不淡地开了口:“那看来,我接下来得多跟小学弟亲近亲近。”
听到“小学弟”这个称呼,段辞下意识皱眉望过去,就见男人接着说:“好把友情的天平扳回来。”
赵扬博感觉到某种微妙的气氛,这时手机顶部突然弹出来辅导员的消息,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上次演讲比赛的名次出来了,第一是段辞,第二是罗锋。
“段哥,上次的名次出来了,你是第一。”赵扬博说,“第一的奖金是一万,第二是五千。”
段辞心不在焉地说:“好,等会我请客。”
他对这比赛的名次毫不在意,可另一人却完全不是这样,排名第二的罗锋就坐在教室另一边,他和段辞本身就因为篮球比赛起过摩擦,段辞还举报过他作弊,这让本身就嫉妒他出生的罗锋对他心生间隙。
只是段辞出生好,又跟陆羁他们混在一起,罗锋根本找不到机会报复。
这会儿连十拿九稳的演讲比赛也输给了他,罗锋咬牙一想,摸出手机,开始在申大校园论坛上发帖:
【段辞少爷真把申大当自己家后花园了,让好友走关系进校园庆,是想连累整个申大跟着丢脸?】
【就他那个跟班,好像是大三的吧,长的又丑,只会最简单的几种架子鼓打法,头发掀起来能吓死人,就因为舔段辞舔的好,就把他推上了校园庆,难道走关系才是成功的不二秘诀?】
底下回帖倒是迅速:【一般来说,我是会附和楼主的,林砚我路过的时候看过几眼,的确遮的看不清脸,但楼主这个语气,好像深闺怨妇。】
【楼主和段辞有仇,还是跟林砚有仇?人家身高摆在那儿,皮肤又很好,就是头发乱了点,倒也罪不至此。】
【你快把我说逆反了,你怎么知道人家又丑打的又烂的,你狄子睿还是楚然?】
【昂,不是说辅导员和音乐老师去看了彩排,满意滴很吗,回来的路上和林砚聊天的时候,脸都快笑成一朵向日葵了。】
【笑死,好形容,向日葵。】
【狄子睿现在都快成林吹了,搞不好人家真的技术很好啊。】
【林砚丑是客观事实,打得不好也是事实,辅导员被段家买通了吧?听说陆羁也很喜欢这个林砚,搞不好一起被舔的舒服了。】
【什么虎狼之词。】
【楼主你……算了,等周年庆看呗。】
【马上就到了,咱不差这点时间,有时间多刷几套题吧,保研保了吗?】
眼看着楼就要歪了,罗锋气歪了脸。
其实论坛上的这些事,林砚是不看的。
他今天上午三节课,下午四节课,行程排的满满当当,不过他仍然抽出摸鱼的空闲,把《锦鲤》的谱子写了出来,发给了章乐,让章乐代给安淮。
林砚想一鼓作气,先把安淮捧成二线,接几个广告综艺再说。
在下课的时候,辅导员冲他招了招手。
林砚走过去,发觉辅导员身边站着个人,林砚记得他是副校长。
林砚:“何副校长。”
何副校长笑眯眯地应了:“林同学,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请暂时保密,在16号和舟渡医疗的合作仪式上,请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出席。”
“舟渡医疗?”
何副校长:“舟渡医疗和申大即将开展深度合作,你是对方指定的优秀学生。”
林砚犹豫着说:“何校长,为什么会是我?”
他明明又不优秀又不代表的。
何副校长倒也不隐瞒:“是江先生指定的你。”
江先生,江舟凉?
林砚想起之前在商场里撞见对方的时候,男人意味深长的那句话。
是指这个合作仪式?
林砚摸不着头脑,不过何副校长的架势明显是不允许他拒绝,于是他干脆“嗯”了一声。
“校园庆加油,期待你的表演。”何副校长很捧场地说。
结束和何副校长的交谈,林砚往回走,整理完书包出来,就看见了在等他的陆羁一行人。
真难得,陆羁也在。
陆羁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袖上衣,他肤色是小麦色,肌肉撑在衣服上,胸膛宽阔,这件黑上衣穿在他身上,有一种不羁的野性。
林砚和他打招呼:“陆哥今天不忙了?”
“嗯,”陆羁意有所指地说,“再忙下去,友谊的天平就要翻了。”
林砚问:“是在忙公司上的事么?”
自从入职了昆仑娱乐后,林砚骤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对起点攻这个事业狂的公司也有些好奇。
人物简介里只对陆羁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而他的公司具体是什么,却是一句话也没提。
“对,几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在善后。”陆羁说。
林砚:“陆哥是自己创业?”
“算是吧。”陆羁简单地道,“搞了个小公司。”
段辞打断了他们的一问一答,他凑到林砚身边:“小学弟,饿了吗?”
“有点。”林砚说。
段辞: “我们还去上次那家店吧,我记得你喜欢吃那家的甜点。”
他快乐地搭住林砚的肩膀,把陆羁留在了后方。
青年走在去心理医院的山道上。
这是申城最好的心理医院,坐落于郊区,因此对义工的条件也很苛刻。
当然,路人玩家在这里兼职的原因除了奉献爱心之外,还有一点,这里的副院长是晋江攻的心理咨询师。
玩家在这里当义工,有几率会碰到晋江攻,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晋江攻被治愈前后的对比,比如现在的晋江攻高冷黑暗,而被爱情治愈后的晋江攻如春风般温暖,称得上近距离嗑CP的好位子。
预感义工需要大量体力,林砚穿了一双黑色球鞋,还有方便跑动的运动短裤和上衣。
他踩在一地的落叶中,抬头远眺远方的天空。
阴沉沉的。
出门时太匆忙,林砚没带伞。
希望雨别在他来回的路上下。
他加快了脚步。
等到来到医院办公室报道的时候,负责义工的小姐姐抬起头,今天天气昏暗,但面前的青年就像一道阳光,在这种天气愈加白的晃人。
“林砚?”护士长问。
林砚点了点头。
房间里还有另外几名义工,一名年长的女性,还有一名小青年,和一名约四十多岁的男人。
“人到齐了,”护士长说,“首先感谢各位愿意奉献的爱心,我代表各位病人向你们表达谢意,那么接下来,我来划分一下每个人负责的区域,会有专门的护士带你们过去。”
“钱静,健身区,林砚,音乐区,黄尹,芳香疗愈室。”
医院里很大。
林砚跟着护士长往音乐区走,透过走廊上明亮干净的窗户,他看到医院面前的那一大片草坪,有家属带着病人正在缓慢散步。
这里环境很漂亮,比起医院,更像是某种风景区。
护士长带着林砚转角到了一间房,里面摆放着一架钢琴,在柔软的椅子上,坐着五名病人,前方有个温柔的医生,一只手按在钢琴上,正在带他们熟悉音乐。
病人的身子随着音乐的节奏幅度不大地动着。
他们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神色不一,但相同地都有些呆滞,有人听音乐听的兴奋了,啊啊地叫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过来吧。”医生看向门口,“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林砚走了过去。
另一边,何晓慧的办公室在顶楼。
谢无宴穿了一身黑色外套,这件外套是某个奢牌的高定,在外界很难买到。
何晓慧有点无奈。
面前的男人就像来走过场安慰谢夫人一样,每到雷雨季,谢夫人都会来上这么一遭。
曾经有段时间,谢无宴表现的没有异状,谢夫人还以为他已经没事了,直到有一天晚上,谢无宴提着棒球棍,狠狠地打碎了房间的窗户。
谢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谢无宴在雷雨天还是会被尸体的幻象困扰。
所以申城的雷雨季一到,谢无宴就来这儿报道了。
但报道归报道,他还是老样子,不说话,又不配合。
很难搞的一个男人。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他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该说的何晓慧都已经说了,这一次她试图从上次对方的突破口下手:“之前你提的那条鱼,最近你有再见到吗?”
男人的神色很淡,这次连提到鱼时的停顿都没了:“没有。”
何晓慧:“为什么不去见见它?”
谢无宴垂着眼皮没回答。
“是不想吗?”何晓慧问。
谢无宴依旧没有作声,脸上神色不明。
何晓慧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她在心中宽海带泪,这年头钱难挣,再努力一下。
当她想要开展下一个话题,比如问问谢老爷子送的鱼谢无宴喜不喜欢的时候,她听到了对方的话。
“不是。”
谢无宴抬起了眼,漆黑的眼瞳隐约有暗流涌动。
不是不想。
何晓慧精神一振,再接再厉:“那为什么不去?你看起来对那条鱼很感兴趣。”
“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就应该去接近它,不然如果那条鱼被别人买走了,养在家里呢?”
“你以为鱼永远在那边等你,但实际上,当你再去的时候,它就有可能不在那片池子里了。”
谢无宴垂落的眉眼漆黑,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气场陡然阴冷下来。
林砚站在医生旁边,看对方是怎么动作的。
能被放出来活动的病人都属于轻症,每个人患有的心理疾病不同,但统一都对外人没有攻击性。
音乐室就是通过音乐来与他们互动,让他们产生对外界的联系和反射。
医生在钢琴上点下一个按键,左边的病人“啊啊”地叫起来。
那是个小孩子,控制不太住自己,站立不稳,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