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莱没躲开,庄景雩的心情值稍微回升了一点点,是从-10回升到0的程度,大发慈悲地没骂人,而是替他披上自己的外套,顺便散出一点葡萄味儿,把白莱身上讨人厌的橘子味全盖掉。
“……那个,”白莱小声道,“明天我们去干嘛?”
“你想去哪个?再去骑一次马?”
白莱是有点心动,骑马是最好玩的了,可他觉得自己今天在马背上颠得屁股疼,大腿根可能还被磨破了,再想玩也得缓一缓才行:“不了吧,换一个。”
“那明天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决定,上午忙完之后我们就去湖边。”
白莱点点头,两人又安静下来,气氛一时变得叫人发窘,白莱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池铭再怎么磨叽也应该投完票了,他合理怀疑侯导就是故意拖时间。
侯俊的确是故意的,今天晚上简直太精彩了,池铭的直球出击让整个导演组都炸了锅,头号CP粉小杨现在还咬着袖口无声尖叫呢。侯俊迟迟不叫白莱和庄景雩去投票,就是想再等等,他笃定庄景雩这会儿醋坛子都打翻十个了,他就不信庄景雩能忍得住。
“你说……庄景雩和莱莱是不是有点怪,”许静摸着下巴琢磨,“莱莱知道池铭喜欢他的时候还挺惊讶的,可知道庄景雩也喜欢他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什么时候知道庄景雩打他主意的?”副导演好奇地凑过来。
几人对视半晌,对哦,庄景雩好像没直接说过,当然,他对白莱的的一举一动也足够表明心迹了,也许是今天一早选人的时候?或者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
许静回忆了一圈,并没有想起白莱在哪个瞬间有过特别惊讶的表现,也没有发现他和庄景雩在相处过程中有什么不同,她搞不清楚白莱什么时候知道的,心中疑惑很多,看来该找个机会和白莱聊一聊。
“明天是不是该安排后采?”
侯俊闻言想了一会儿,同意了,本来他就打算在第二轮或者第三轮约会期间安排一次的,明天时间正好。
“对了,明天新的金主爸爸要过来和我们商量广告片的拍摄,”他说道,“提前准备一下,确定方案之后就安排拍摄。”
在先导片和第一二期节目播出之后,Heartbeat悸动气息的人气水涨船高,投资方就跟闻着肉骨头味儿一样追过来,不过侯俊和许静联手打造的S级节目本来也不缺钱,可不是想投资就能投资的,商务精挑细选,筛选出了几个贴近节目嘉宾“人设”的品牌,明天要来的是一个知名高定服装品牌的男装线,主打年轻化的休闲风运动风,和这一站的主题还挺搭。
导演组在这头说着正事,那头的嘉宾们也完成了投票,庄景雩和白莱是最后两个,干脆一起去了投票点,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去看对方写的名字,各自写完后投进了信箱,然后一起走回居住区,两人都没说话,不过走在小路上时靠的很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庄景雩还给白莱拢了两次衣服,白莱没躲,可也没看他,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不出他的态度。
庄景雩心里门儿清呢,他估计白莱现在不太好受,一时之间也不指望他能恢复平常的态度,回屋之后他就把白莱赶去洗澡,自己则是给他冲了一包感冒冲剂,等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就不烫了,庄景雩催他赶紧喝药,自己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白莱捧着陶瓷杯子,坐在窗边发呆,他好久没有一个人待着了,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得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决定来参加第二站的时候,他其实没能真正厘清自己的想法,侯俊极力的邀请,许静变相的劝说,投给他的不知名的那两票,特意跑来找他的池铭……种种种种都是推着他做出决定的一把把推手,但真正能决定往哪个方向前进的还是他自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别需要朋友的人,小时候在爷爷身边长大,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换一个地方生活,他早就习惯了和自己相处,而且二十多年来相处得挺愉快的,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就认识新的人,结识几个新朋友,短暂地来往之后又利落地告别,毫无留恋地迎接下一站的风景。他其实过得挺开心的,对这样的人际关系也挺满意,他就像一匹还算合群的孤狼,享受着独处生活的同时,也能接受偶尔与狼群交汇,与大家打闹玩乐一瞬后又再次回归平静。
除了爷爷过世那段时间之外,这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白莱还不清楚这孤独感来源于什么,他只是依靠着本能,决定回到这个节目里,再与其他人相处一段时间,尝试着把自己当成能和他们做朋友的普通嘉宾,至于有没有对某个具体的人心动,有没有恋爱的打算,白莱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没有经历过亲密关系,下意识有所顾虑有所畏惧,可他骗不过自己,因为没有尝试过,自然也会有所向往。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杯子边缘摩挲着,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让他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怎么还没喝,都凉了。”
庄景雩走过来摸了一下杯身,眉头顿时皱紧:“这个别喝了,我给你重新冲一袋。”
他说着就拿走了白莱手中的陶瓷杯,白莱伸手想拿回来:“不用那么麻烦,凉了就凉了,哪有那么娇气。”
庄景雩手腕一转,直接把凉掉的感冒药泼出窗外,绷着脸重新冲了一包,盯着白莱喝完才肯罢休。
白莱被他盯得发毛,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他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说道:“你还管我呢,自己头发滴水不知道擦干啊。”
庄景雩拿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瞟他:“那你给我擦。”
他顺手就把毛巾扔白莱身上了,根本不给白莱拒绝的机会。
白莱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慢吞吞走过去把毛巾呼他头上一顿揉搓,庄景雩也由着他,闭着眼睛随便他动作,甚至有点享受。
“……池哥问我下次他要是拿第一,愿不愿意跟他一组。”他手上动作没停,嘴里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说完他就感觉到庄景雩身体微微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那你怎么说的?”
白莱舔了舔嘴唇:“我……能怎么说啊,规则摆在那里呢。”
庄景雩又“哦”了一声。
白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再开口,没来由地一阵气闷,干脆也闭上了嘴巴,手上加大力度一顿乱搓,然后把毛巾一扔:“行了,你自己弄吧,我要睡觉了。”
他漱过口就往自己床上钻,大被蒙过头,一丝光都不透,他蒙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呼吸不顺,但他不想动,睁着眼睛满眼的黑暗,支棱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庄景雩进了浴室,庄景雩又出来了,庄景雩把灯关了,庄景雩好像留了盏夜灯,庄景雩好像没动静了……
盖着脑袋的被子忽然被掀开,庄景雩就站在他床边:“睡觉就好好睡,别蒙着,半夜放个屁臭死自己。”
“你才放屁呢,整天嘴里没句好话……”白莱气哼哼地把被子拽回来往身上卷,动静非常大地翻了个身背对庄景雩,“我要睡觉了,你别跟我说话!”
庄景雩站在他床边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只能看到他生气的后脑勺和一点侧脸,半晌,沉默地转身熄灯,上床。
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悄悄转头看白莱的方向,他明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软话,说是哄也好忽悠也罢,又或者装装可怜打感情牌,至少别让白莱跟他置气,可他就是说不出口,好好的关心到了嘴边又成了怼人的话。
……啧,真烦。
五号房早早熄了灯,其他房间却没有那么平静,至少表面上没有。
一号房里,阮棉棉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目光定定望着并排的另一张床,换房之前白莱把床上用品都换了,床单干净平整,枕头规规矩矩地摆着,被角连褶皱都很少,白莱把房间收拾得跟新的一样。
就像他从没有来过那样。
阮棉棉呆呆地坐着,眼圈慢慢地,一点点变红。
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在镜头之前落泪也太过丢人了,他抬手重重地用袖子蹭了一下眼睛,垂着脑袋关掉灯,小小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一点月光,冷冷地从窗帘缝隙之中钻进来,落在床边的地上。他背对另一张床侧躺着,不自觉地裹紧被子,觉得这一晚似乎特别冷。
冉羽知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因为面积比较大,看起来有点吓人,在长裤里捂了一天,伤口有点出水,司观澜看得眼皮直抽抽,手里拿着消毒水和棉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还是冉羽知看不下去了,咬咬牙从他手里拿过棉签,忍着刺痛按在伤口上,倒吸一口凉气。
司观澜的表情跟着扭曲,直到帮他把纱布重新贴好才松了口气,筋疲力尽道:“明天你尽量不要活动了,先让伤口结好痂再说,不然你走来走去它一直好不了。”
大家都照顾着冉羽知的腿伤,今天就给他们分的是轻省的活儿,明天也同样打算让他们去羊场那边,如果只有冉羽知自己就算了,可还有司观澜在呢,活儿轻松就意味着贡献值少,冉羽知自觉连累了司观澜,颇为歉意道:“对不起啊司哥,害你挣不到贡献值。”
司观澜不太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们俩一直以来相处得还算不错,两个人都算比较随和的性格,不管是聊天还是其他,都会彼此照顾一下,十分和谐,不过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俩不太来电,当朋友可以,恋爱就不行了,没感觉。
正是因为这样,就算两人共处一室也没有尴尬的感觉,反正对对方都没意思,就没那么多顾忌,冉羽知也敢和司观澜开玩笑:“那不是怕你选不着想选的人嘛。”
司观澜收拾药箱的动作微微一顿,过一会儿才说:“不会。”
反正他想选的那个已经选不着了。
尔诚和喻柏是这一次的意外组合,连导演组都没想到喻柏会选尔诚,尔诚自己更加蒙圈儿了,在他眼里,喻柏正派,优雅,成熟,是如同他的反义词般的存在,他面对喻柏的时候总觉得像在面对自己的大学老师,莫名地矮了半截儿,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喻柏不高兴。不过一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喻柏并没有眼么严肃,虽然不像訾一梦那么欢脱吧,有时候也挺幽默的,有点架子但是不多,而且特别有主见,在做决定的时候很懂得照顾他的想法和情绪,尔诚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们俩都属于睡不早的类型,一个趴在床尾戴着耳机拿游戏机打游戏,一个则是抓紧时间翻一下手头上的工作文件,两个人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喻柏终于看完了那一叠资料,头疼地揉揉眉心站起来活动活动肩颈,一回头才发现尔诚早就趴着睡着了,蓝牙耳机掉了一只,身下压着被子,口水隐隐约约濡湿了一小片。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拍拍尔诚:“转个头盖好被子再睡。”
尔诚迷迷瞪瞪的,一睁眼就看到Switch屏幕上的【是否复活】,哀哀叫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
“你倒是挺悠哉的,”喻柏掀开自己的被角,“半点不着急。”
尔诚吭哧吭哧地换了个边,靠在床头耸耸肩:“着急什么呀,我心里有数呢,估计这一站之后我就杀青咯。”
他十分坦然,喻柏反倒有些好奇了:“除了一梦之外,你就没考虑过其他人?”
尔诚下意识要说没有,倏忽想起在第一站的那天晚上,他偶然听到白莱的那句夸奖,和之后几天自己的忐忑紧张,其实想一想就知道是他自己会错意了,白莱对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全是他自己脑补过了头。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说,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让他一时小小地犯难,又引起了些小小的期待罢了,就当做是悸动气息给他一份小礼物,青春的年纪里碰上一点怦然。
只不过短短的几秒,他的神情就恢复了平常,没心没肺地咧嘴笑道:“我考虑啥呀,哥哥们都把我当弟弟看呢,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来玩了两趟,还认识了那么多厉害的朋友,血赚。”
喻柏没想到他这么看得开,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这个22岁的大男孩,年轻可能就是这样的,朦胧地喜欢上某个人,激烈地追求过,失败后也能坦然地面对,不会因此而妄自菲薄,也不被得失心所困囿。
他忍不住说道:“你这心态真好,我得向你学习了。”
尔诚眼睛一亮,立刻高举双手朝镜头喊:“侯导!听到没!这句话一定要在节目里剪出来啊,到时候我要让我爸妈反复观看!”
喻柏缩在被子里笑出声来。
池铭和訾一梦这一头不像其他房间那样有话聊,池铭本来就话少,他不吱声很正常,可这一晚连訾一梦都闷着没说话,两个人在房间里轮流去洗漱,然后一个研究明天的穿搭,一个则是拿着地图看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夜无话,五个房间终于都熄了灯,草场上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冷清的月光,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九个人还是如之前一样到小木屋集合吃早饭,工作人员过来传话,早上除了常规的工作之外,还增加了一项“外出采购”,需要两个人去镇上买生活所需的物品和食材,一来一回大概要用掉一个上午的时间,给三点贡献值。
白莱他们做早饭的时候就发现冰箱里几乎没剩什么了,九个人一日三餐的消耗量本就不小,今天已经是这一站的第四天,确实该补补货去,最适合去买菜的人选莫过于白莱了,他和庄景雩商量了一下就结下了这个重任。出于对他的盲目信任,大家对食材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说让白莱看着买就行,其他的生活用品则是列了一小张清单给他们,两人吃完早饭后没耽搁,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发。
早饭期间池铭一直往白莱的方向看,可没有找到和他说话的时机,只能看着他和庄景雩一块儿上了车,他俩开的是牧场里的一辆小皮卡,庄景雩开车,白莱坐副驾。
訾一梦溜溜达达地晃到自己的约会对象面前,见他还望着路的另一端,不由得叹了口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啦,想下一次和他一起的话就努力赚贡献值去。”
池铭回过神来,听完他的话难得笑了一下,波澜不惊的脸上居然泛出一点羞赧来,訾一梦眼都大了,等池铭转过身后他落后了几步,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硬生生把偷笑憋回去,拉上阮棉棉一块儿走。
苍天咧,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刚刚池铭是害羞了吧?
除了外出的白莱和庄景雩,其他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地开始了早上的工作。
小镇就是附近那个约会地点之一,不过这次要去的可不是热闹的音乐节集市,而是正儿八经的市场,这个小镇虽然规模不大,周围却有很多像他们的牧场这类的地方,出来摆摊儿的大多是附近的农庄主牧场主果园主,出品绝对新鲜,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种类比较有限。
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这边的市场也不是每天都开的,因为人口比较少,本地人就约好了每周五和周六上午来开一会儿,周日他们都要休息,所以周日想买菜都没地方去。
“怪不得这么多人,原来一个星期就这么两天能买菜。”白莱觉得挺新鲜,车还没停呢,就探头探脑地往车窗外看。
人的确很多,大概是因为来这里的多是本地人,大家都很有默契,不需要地上画有白线也知道该把车停在哪里,可他们俩新来的就犯难了,最后还是在一位热心大叔的帮助下才找到停车位。
大叔是本地人,蓄着棉花似的长胡子,脑袋上却光溜溜的,看起来特别和蔼,一路乐呵呵地给他们指路,遇到认识的摊主还给他们介绍,在市场一个岔路跟他们分别时还很是不舍:
“华国的朋友,祝你们旅途愉快!”
白莱笑眯眯地跟他挥手拜拜,等大叔走出好一段,他才收回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庄景雩的沉沉面色,努力做出一派自然:“我们去那边吧,先去肉铺看看。”
他说完抬脚就走,看似不在意,实在余光一直观察着庄景雩,等他搭话,可今天这人就跟嘴巴被缝上了一样,在车上就一声不吭,现在更是个锯嘴葫芦。
……摆个臭脸给谁看!
白莱突然有点生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莱莱:他气什么?他气什么??
第79章 (偷偷加更)
盘算过时间后才发现,这一趟旅行可能只有今明两天有来市场采购的机会,而接下来还有六天呢,他们要买的东西还挺多,光是在肉铺转了一圈,白莱两只手就提满了,袋子沉甸甸的还勒手,可他现在不想跟庄景雩说话,就一个人闷头往店外走。
庄景雩落后他一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认命般上前去拉人。
白莱手腕被拽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就被人全部拿走,庄景雩一手接过所有的袋子,眼皮都没抬一下,绷着一股劲儿不看他,也不说话。白莱咬着自己嘴里的软肉,他不知道庄景雩又在发哪门子神经,大早上就开始招不痛快,在小木屋吃早饭的时候看起来还一派正常,等到他们俩单独出发之后,这人就开始摆架子甩脸子,跟他说话不吱声,问他问题也不回答,到后面白莱也恼火了,两个人在车上谁也不理谁,只有导航在说话。
他是真的搞不懂庄景雩在想什么,这人比一岁的小孩还善变,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说变脸就变脸了,一点缓冲都没有,一秒钟就从大晴天变得阴雨连连,叫人捉摸不透。
现在想来,从第一天开始,他好像就没搞懂过庄景雩,只不过在上一站时他并没有像现在那么在意,被庄景雩怼来怼去也就笑笑过了,并不会真的生气。昨天他还以为自己开始懂这个人了,今天就被现实呼了一个大巴掌。
……就他庄景雩会生气啊?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不说话就不说话,谁先憋不住谁是狗!
白莱越想越生气,只顾着低着头往前冲,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根本没注意到对面正好有人推着一车土豆过来,迎面就要跟人撞上,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拉了回来。
白莱被拽了一个踉跄,正想回头骂人呢,只见土豆车一个急刹,最边上那一箱顶上的土豆咕噜噜掉了一地,他呆滞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捡土豆,还不停地跟推车的人道歉。
“没关系,不要在意,”推着土豆车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脸上带着可爱的雀斑,个头不高,车上一箱箱的土豆堆起来几乎挡住她的视线,刚才她也没看到车前面有人,这会儿绕过来,看到白莱和庄景雩时眼睛瞬间一亮,改口道,“噢,我家的蔬菜店在那边,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正好他们要买蔬菜,差点把人车撞翻,白莱很不好意思,闻言立刻点头答应:“好,我们正在找蔬菜店呢。”
他帮着把土豆筐放好,还想替雀斑姑娘推车,庄景雩却抢了先,顺手把袋子挂在车把上,推着颇为沉重的小车跟上雀斑姑娘,经过白莱身边时目不斜视的,脚步都不带停一停。
白莱手里还捏着一颗新鲜的土豆,气得一指头抠破了可怜的小土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快步跟上。
连跟拍摄像都感觉到了他们的之间古怪的气氛,一群扛着设备的人互相交换几个眼神:这俩人有事,抓拍特写!
雀斑姑娘家的蔬菜店不大,不过种类还算齐全,市场里有的农产品她们家基本都有,主要都是些根茎类的,F国纬度高,绿叶蔬菜不太多,来来回回就是那几种,白莱在她的介绍下挑了一些,为表歉意还买了好多的土豆。
周五开市就接到一个大单,雀斑姑娘很高兴,热情地给他们打包称重,末了还给两个人倒了自己家做的柠檬水:“这是我家院子里的柠檬,泡水特别香!”
白莱道谢后接过来喝了一口,加了蜂蜜的柠檬水带着清新的淡淡甜味,用的应该是香水柠檬,确实有种独特的香气:“好喝!”
庄景雩拿着纸杯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一口喝完,然后把杯子捏扁。
柑橘味,又是柑橘味,怎么哪里都有柑橘味!
小镇很少有外国人,雀斑姑娘手上整理着蔬菜,眼珠子一直黏在白莱和庄景雩身上,黑头发黑眼睛的华国人在这个F国小镇上简直不要太惹眼,再加上这两个人出众的身材和外貌,还有后面跟着的好多摄影机,她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华国的明星吗?”
白莱猜她是对摄像机好奇,笑道:“不是的,我们只是在录一个节目。”
“节目?”雀斑姑娘一听,更感兴趣了,“会在电视上播的节目吗?我们这边可以看得到吗?”
白莱也不确定在F国能不能看到,转头小声问过跟拍的老师才答道:“在网上可以看。”
“那你能告诉我节目的名字吗,我回家之后想看看!”
白莱依言说了节目名,雀斑姑娘睁大了眼睛:“Heartbeat……是什么类型的节目?”
这个问题打了白莱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庄景雩就开了口:“是恋爱类的节目。”
八卦之魂全世界相通,雀斑姑娘眼睛更亮了,好奇心被拉到顶点,激动地说道:“原来你们两位是情侣!”
白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被庄景雩握住了,他愣愣地转过头,庄景雩正在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终于给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嗯,”他顿了顿又说,“至少今天是。”
他的手很热,白莱能感觉到手背传来的阵阵热意,那股热好像一点点穿透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液,然后顺着血管回流到心脏,叫他整个胸腔都热起来。
直到从雀斑姑娘的蔬菜店出来,庄景雩还一直握着他的手,左手牵着他,右手拎着一大堆东西,固执地不松手也不让白莱帮他分一些,直到回到车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车尾箱,他伸手去开驾驶座的门时,白莱忽然拽了他一下。
庄景雩有些意外地回头,白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拉着他的袖子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什么,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吃的,你想不想尝一尝?”
庄景雩垂眸看向拽着自己袖口的手,又看看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人,这家伙说话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那眼珠子滴溜溜地,就是不在他身上。
庄景雩明明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站在那儿不动也不吱声,跟电线杆似的,白莱还没这样哄过谁呢,见状心头火起,松开手转过身就要往副驾去:“不想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