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缺乏关爱让他自幼就对周围的目光十分敏感。
他开始不自觉的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样鄙夷的目光指指点点,才会失去最爱的人。
直到最后,凯英血淋淋的剑给了他答案。
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剧本,但是系统有些时候还是会因为剧本中的情节而有些许的难过。
不知道宿主会不会这样。
系统下意识地观察着宿主的反应。
眼下,宿主正在美滋滋地嚼着自己用积分兑来了橘子软糖,抱着昨天没有看完的书看,因为书里的沙雕情节而笑的合不拢嘴。
系统忍不住扶额。
不过,这样也好。
虽然有极强的演技,但是又没有太高的共情能力,这样的素质对于快穿局的工作人员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尤其是这种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替自己而活的炮灰角色。
幸好宿主这么没心没肺。
系统如此感慨这。
就在这时,他的监测器忽然闪起了小红灯。
系统慌忙对冬歉道:【宿主,注意,有人来了。】
冬歉闻言,将糖嚼完咽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在书上。
是他心爱的历史书籍。
大门被人缓缓推开。
卡南走了进来,手中攥着一些报纸,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冬歉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的心里没憋什么好事。
冬歉全神贯注,没有偏开一点点目光。
当初在黎明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高到吓人。
卡南接连跟他说了几句话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无视。
他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忘记了周围的存在。
直到卡南夺过了他的书。
冬歉并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看着卡南的目光不知不觉带了点严厉。
卡南嗤笑一声:“听说你听不见了,是真的吗?”
“不会是装的吧,嗯?”
冬歉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定定道:“书,还我。”
卡南继续道:“我马上就要跟凯英订婚了。”
冬歉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重复着他刚刚的那句话,“书,快还给我。”
见冬歉是这种反应,卡南终于意识到,冬歉现在是真的听不见了。
他嗤笑一声,“好歹也是黎明的前副手,现在就跟一个废物一样。”
“瞧你现在变成这样,这世上还有谁愿意要你。”
冬歉茫然地睁着眼睛,艰难地辨认着他话中的意思。
卡南似乎是完全不打算放过他一样,取出一张纸来。
【我说,我和凯英要订婚了。】
冬歉看着这行字,眼中显出了几分明显的无措。
他喃喃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卡南嗤笑一声,“看来你现在真的忘记了很多事。”
“这样也好,既然你忘了,那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卡南就往冬歉的怀里扔了一堆报纸。
“既然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应该不会看不懂吧,嗯?”
冬歉看着怀里的报纸,心里缓缓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指尖颤抖的拿起其中的一张,明明不知道这上面记载了什么,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这些报纸上,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冬歉和阿塔尔那些被有心之人故意散布出去的艳闻。
这个世界的报纸还很开放,没有什么不能写的内容,对于某些猎奇事件,还会写的越详细越好。
冬歉和血族的亲王夜夜大尺度欢爱,显然就属于特别吸睛的猎奇事件。
毫无疑问,这些报纸记载的,完全就是以冬歉和阿塔尔为主角的小黄书,并且被人为添油加醋的改造过,很多阿塔尔都没有想过的play,这里面都有详细的记载。
要不然怎么能说高手在民间。
这样的人只是写报纸实在是太屈才了。
冬歉和系统看的面红耳赤。
一人一系统都深觉自己不干净了。
但是,对于已经初经人事的冬歉来说犹觉得面红耳赤难以接受,那对于现在这个忘记很多,心智还停留在那个纯情至极,连接吻都觉得大尺度的人来说,岂不是更加恐怖。
“不...不可能。”,冬歉的脸色发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带着项圈,向狗一样对主人摇尾乞怜,跪在主人的脚边,只为索求主人在床上的疼爱,沦为一个没有自尊的万物。
这些文字,他明明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全然不认识了。
“这...这不是真的。”
冬歉就像是见鬼一般,将这些报纸推开老远,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推开那些赤裸裸的真相。
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那些画面里,他确实衣衫不整地索求着一个吸血鬼的疼爱。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这样脏.....
可是他越是逃避,卡南越是不放过他,将报纸重新展开在他的眼前。
“如果不是你听不见,我真想在你的耳边读一读你这骚浪的模样。”
“不过,自己用眼睛好好看看,应该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凯英要丢下你,而选择我了吧。”
他将报纸丢在地上,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冬歉一定会捡起来看的。
因为冬歉,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哪怕痛苦至极,也要固执的直面自己的弱点。
正是因为他是这种人,所以才会一步一步地跌到这种地步,被他夺走一切。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牺牲品。
.....
临近订婚宴,黎明变得愈发忙碌了起来。
住宿安排,会场布置,人员分配,要忙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好像确实是一件值得全人族欢庆的事情。
来看望冬歉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这也让他愈发不安起来。
路边的孩子欢笑声都多了起来。
只有冬歉显得格格不入。
而在订婚宴开始的那天,气氛顿时就热烈的不同凡响。
冬歉一早上,情绪就非常的不稳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大街上。
街上人挤人,冬歉留在这里,像是无根的浮萍,任何人都可以撞在他身上。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坠落。
冬歉茫然地拾起来。
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才弄清楚是糖。
原来这是一个开心到,可以天上掉糖果的日子。
也是他喜欢的人跟别人订婚的日子。
他不太记得自己血族的身份,忘了带点可以遮挡太阳的东西。
皮肤被灼烧的发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痛。
街上忽然涌来了很多人。
冬歉被浑浑噩噩的被他们推走。
老远就听见了热烈的欢庆声。
在黎明的一座高台上,冬歉看见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凯英垂下眼眸,无意中看见了冬歉的身影。
然后他几乎是心虚的,转回了目光。
冬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的声带,是不是被人施了术法。
冬歉看见,族长一直正在圣堂之上,紧盯着自己。
他被人群推搡着,听不见声音。
眼泪从脸颊无助的滑落。
订婚大典上,两位新人是要相拥亲吻的。
每一个亲密的举动,都是冬歉曾经腼腆地幻想,又理智地打消的。
人不能沉浸于幻想。
所以他不给自己幻想的机会。
可是.....当时如果能任性一次,好好幻想一次就好了。
因为从此以后,从今天开始,他再也没有了幻想的资格。
【冬歉已经完全被欲望吞没,背叛了黎明,背叛了人族。】
凯英将订婚戒指戴在了卡南的手指上。
【他贪生怕死,宁愿当床上的玩物,也不愿意有尊严的死去。】
庄重的会场之上,牧师的宣讲词和悠扬的钢琴曲煽动着每一位看客的心。
【每晚都被弄到站不稳,扶着墙从里面走出来,大腿根都发颤,多少人都看到了。】
凯英将手放在卡南的肩膀上,好像就要就着这个动作吻下去。
冬歉的心狠狠颤动一瞬,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退后了几步。
他应该庆幸自己听不到声音,才不至于听到人群嘈杂的议论声。
那些报纸,自己能看见,别人也能看见。
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
或许也就是这样的原因,他被所有人嫌弃了。
这里也再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不应该待在这里的。
该离开的....
该离开的....
他戴上兜帽,不敢去看人群眼中的异样。
大脑一片混乱。
他一遍遍地想着,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事。
如果报纸上面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以他的性格,应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选择自杀。
对于这一点,冬歉还是有自知之明。
那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对他来说,自尊和善良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只是些虚无缥缈的品格,但是只有具备这些,他才会觉的,自己才有资格去爱凯英。
他怎么会放任自己变成那么不堪的样子。
无数信息点涌在了这一刻。
因为....献祭....
过了这个午夜,就是最后一次献祭了。
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从此以后,他跟凯英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性命不必再绑定在一起,他们都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累到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是啊...要结束了。
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心里空落落的,带着点遗憾。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在追逐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
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同别人订婚。
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
冬歉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普拉利亚的人看见冬歉,瞬间出声道:“这个叛徒怎么在这里?”
见冬歉没有理会自己,他似乎是觉得不爽,扯住冬歉的手腕,怒斥道:“做了那样的腌臜事,居然还有敢出来,你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他的声音很大,让这里一瞬间成为人群的焦点。
冬歉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冬歉能通过他们的表情和情绪判断出,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要走...”
“放开我....”
那个人的力气很大,冬歉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中挣脱。
一颗石头砸在了冬歉的脑袋上。
血液顺着冬歉的脸颊流淌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
在众目睽睽中,冬歉抹了把额头上流下了的血,将兜帽往下拉了拉,一头扎进刺目的光照中,想要离开。
这里危险,有死掉的风险。
他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暴露出来的皮肤剧痛无比。
不愧是凯英的订婚宴,连阳光都如此眷顾。
只是,过于刺目的阳光将他衬托的愈发像是可悲的小丑。
比烈日更加刺痛他的是人群的目光。
好想离开这里。
好想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他的手臂被人压在身后,一直粗大的手按着他的脸将他的脑袋抵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无力反抗。
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轰鸣声自天上降下,会场上神圣而庄重的宣誓台顷刻间变得粉碎。
若不是凯英反应快,他跟卡南说不定会直接命丧当场。
人群中立刻发生了骚乱。
耀眼的阳光瞬间被重重黑云淹没,原本充满光明的地方被黑暗笼罩,阴冷,潮湿,带着股让人后背发冷的恐怖和压迫感。
就在众人回头至极,阿塔尔已经居高临下地坐在了宣誓台最高处的族长椅上,狭长的凤眸里沉淀着几许暗芒。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傲然,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把这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方才还因为冬歉的存在而引发骚乱的人群这会全部因为阿塔尔的存在而静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恐怖。
阿塔尔慵懒地撑着脸,嗤笑一声:“刚刚不是还很热闹,怎么不继续?”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冬歉身体紧绷,缓缓掀起了眼帘,眼眸缓缓睁大。
阿塔尔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冬歉身上。
冬歉正被七八个人桎梏着,额头还在流血。
不可一世的表情消失了。
阿塔尔垂下了手,视线死死地定格在冬歉身上,脸上的表情几近疯魔。
这个突发情况,完全超出了冬歉的预料。
被阿塔尔这样注视着,他浑身都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冬歉的喉咙滚了滚。
总不会是为了来抓他的吧。
何况从阿塔尔的视角来看,自己算不算叛逃?
从Sevetia逃到了黎明。
冬歉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紧张地垂下眼帘。
胸膛里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冬歉的后背已经出了不少冷汗。
对于阿塔尔的心思,他发现自己还是把握不准。
可是顷刻间,他忽然发觉压制着自己的身体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蒸..蒸发了?!
这就是阿塔尔的实力?!
竟然如此恐怖...
下一个呢...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
冬歉立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可能的杀戮降临。
就在这时,一只手有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阿塔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垂眸看着冬歉额头上的伤痕,指节缓缓攥紧,眼底压抑着汹涌的愤怒。
他冰冷的手指触碰上冬歉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额头上的伤口,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疼吗?”
阿塔尔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明明才分别不到一个月,少年就变成了这样。
从意气风发,落到这般境地。
冬歉辨认着阿塔尔的口型,仿佛花了很久才理解他在说什么,缓缓摇了摇头。
像一个笨拙的机器,零件螺丝全部生锈,却还强撑着最后一丝能量,机械般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阿塔尔缓缓凑近冬歉,近乎是温柔的,小心的,舔舐着他额角的血迹。
酥酥麻麻的触感瞬间席卷冬歉的全身,连带着伤口都变得发痒。
不知道阿塔尔对他做了什么,很快,冬歉就不痛了。
已经麻木的痛感,就像是被阿塔尔赶走了一般。
冬歉抬起了眼帘。
阿塔尔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
只有带着心疼的温柔,仿佛迫不及待地想将他抱在怀里,好生安抚一般。
冬歉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埃伯格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寒声道:“阿塔尔,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大胆,还敢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阿塔尔的目光便狠狠剜了过去。
“送上门?”,阿塔尔嗤笑一声,“是谁给你的自信。”
“高位坐久了,还是你的脑子真的锈烂了,居然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埃伯格被阿塔尔的话给激的面红耳赤,“你!”
阿塔尔转过身来,赤红的眼眸中夹杂着病态的笑意。
“说起来,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
“我的人在你们这里,居然被欺负成了这样。”
阿塔尔的眸光微寒,“我倒想好好跟你们算算这笔账。”
埃伯格恼怒道:“区区一个叛徒,我们没有对他进行太阳刑,就是黎明最大的仁慈。”
阿塔尔冷笑一声:“仁慈,当真是好仁慈。”
他看向凯英,眉眼愈发阴鸷:“我倒是一直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跟冬歉签订血契?”
埃伯格眼皮狠狠一跳。
阿塔尔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冬歉明明说过,这种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会场中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凯英的眸中明显地显露出几分茫然:“我跟冬歉....血契?”
他的这个反应让阿塔尔目光微顿,紧接着,他赤眸危险地眯起,眼底浮现出一抹蚀骨的暴怒。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闪身来到了凯英的面前,冷冷地盯着他,伸手死死地掐紧了他的脖子。
他的力气大到恐怖,凯英的脖子因为他的动作瞬间青筋爆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身首分离。
阿塔尔目光冰冷如薄刃:“冬歉为了你连命都快没有了半条,但是你却告诉我,你根本就不记得这回事?”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他的语气都带着刻骨的寒凉,暴戾如斯,赤红的眼眸中酝酿着狂风骤雨。
埃伯格意识到大事不妙,对凯英嘶声喊道:“凯英,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阿塔尔冰冷地看向他:“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了吗?”
顷刻间,埃伯格的右手就被生生撕裂。
同身体分开的右手像是忽然获得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狠狠掐住了埃伯格的脖子,裹挟着股强大的冲击力,迫使他狠狠撞在了自己后背的石壁上。
剧烈的疼痛通过神经直击大脑。
除了身体的疼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侮辱。
这么残忍的惩罚方式,阿塔尔居然做的这么轻松。
埃伯格被死死地抵在墙上,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赫赫”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狠狠掐住自己脖子的右手分开。
他的右手已经完全不属于它,像是干枯的骷髅一般紧紧地锁住他,窒息的痛苦如此清晰,他的脸都红透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而死。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阿塔尔可以安稳地活过千年却没有任何一族血猎可以撼动他了。
他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应该说,人族能活到如今才是一种奇迹。
堵住了埃伯格那张烦人的嘴,阿塔尔又缓缓转过脸来,目光森冷地看着凯英:“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我就用我的办法帮你回忆,如何?”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森森寒意。
“我倒是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想到要跟冬歉签订血契的。”
“你是不是一向骄傲惯了,所以一向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冬歉是活生生的人,他凭什么陪着你一起死。”
“你又算什么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的人,我看见了都嫌脏,这么不值钱的命,死就死了,却非要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
“而你,甚至还忘了。”
“凯英,你凭什么忘记?”
“你,凭什么?”
阿塔尔的眼中崩发出森森的寒意。
像是什么东西忽然钻进了脑子,凯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早已被忘记的回忆从脑海中的某一个角落被撕扯出来,阿塔尔微微眯了眯眼,赤红的眸中有光亮闪烁。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对凯英做了些什么。
下一秒,凯英的记忆忽然被拉回到了非常久远的过去。
凯英是黎明族长的儿子,从小就备受大人们的喜爱,有各种古籍的查阅权限。
从小他就很聪明,那些对于大人来说晦涩难懂的古书,他一看就懂。
也就是在那次,他看见了古籍上记载的血契。
这个契约的创立者并不清楚,但是对于血契的介绍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血契,其实就意味着死生相随。
这意味着签订契约的两个人,从此以后是真正的一体同心,无法分离。
对于凯英来说,冬歉是他捡到的人。
冬歉是孤儿,没有来处,更没有归处,像是橱窗里没有标签的商品,又像是被不知道哪位买家随手丢进垃圾桶的废弃物。
是一个没有容身之处的人。
凯英捡到了这样一个人。
对于冬歉,凯英有着浓浓的占有欲,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从此以后,他就将冬歉认定为自己的专属物。
他只能是自己的。
无论是生还是死。
他只能是属于自己的。
血契对于当时的凯英来说,吸引力可以说是致命的。
只要有这个契约,他和冬歉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只要他们签订了这个契约,那么就连父亲恐怕都不能因为冬歉的身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凯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他从小在黎明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像冬歉一样的人。
漂亮的就像是某个迷路的精灵,总有一天会扑扇着翅膀回到别的地方去。
他不愿意放他回去。
于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他兴奋地对冬歉说:“我在古籍上看到了一个契约。”
“一个可以让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契约。”
他牵起了冬歉的手:“你想和我签订这个契约的对吧。”
“只要有了这个,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同意,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而对于当时的冬歉来说,能跟凯英一直在一起这件事,同样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个时候,他对凯英的所有话几乎都是唯命是从。
他对自己在乎的人都是这样的。
近乎是讨好的,不断妥协的。
生怕自己的言行举动稍有不慎,他在乎的人就会随着风一起飞走。
甚至没有深究血契的真正含义,冬歉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血契的成立条件非常简单。
凯英这样的天才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血契对身体的消耗比较大。
冬歉虚弱了好些天,好像脑子里长了一只坏虫子,要吃掉有关这场契约的记忆。
只是冬歉在梦里却一直固执的记着这件事,好好的保护住了自己重要的回忆。
那是凯英和他的回忆。
他绝对不能忘记。
而与此同时,凯英也发起了高烧。
冬歉的病好的快,一直待在凯英的身边照料他。
可就在高烧退却之后,他已经将血契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说不失落是假的,冬歉也因为赌气,好几天没有跟凯英说话。
后来训练忙了起来,冬歉也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