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只有纪清洲脸色好点儿,算是苍白,陶岭冬被苦到面色惨白,而最严重的就属沈留容了,本来脸色就不太红润,如今更是白到发青,摇摇欲坠。
可能这果子的主要功效是苦死人吧。
唐睢瞥到沈留容身形有些不稳,猛然想起他身上还有两包他最喜欢的糖,忍痛割爱,扶住沈留容,剥开糖纸,让沈留容吃下去。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上漫开,苦味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沈留容的脸色好了点儿,有些虚弱地扯着唇角笑道:“多谢。”
唐睢叹了口气,这可是连他都舍不得吃的糖啊,两包一共三十粒,如今只剩下二十九粒了。
三阶之上,陶岭冬解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就灌,喝完了找旁边带了两个水壶的纪清洲匀一匀,也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上山的路上他们看见不少人停在那里喊累,也有人放弃,准备下山,最终到达山顶时,只剩下了不到二分之一。
纪清洲作为白沧不名院毕业考核的第一名,苏先生让他代表不名院,给聿京仙师都会呈上拜帖,所以山是一定要爬的。
山顶烟云深深,气温骤降,比起山下,更像完全浸泡在秋季里了。
仙师都会就在眼前。
蓦然,从里边跑出一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后面还跟着个小厮,小厮急匆匆地喊:“公子,慢点儿!”
浑身像贴满金箔似的公子非但没理睬他,反而更生气了:“本公子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通过了测试,结果考核时这狗屁仙师竟然说我没资格!他算老几?我呸!”说罢,又嗤笑一声道,“还仙师?废物吧!”
周围的人都离他远远儿的,对于这种恼羞成怒的人来说,他急需一个出气筒,而他们可不想当,这时候谁都想着独善其身。
不妙的是,没有出气筒,这种人也能挑事儿。
“走路不长眼啊!”这位公子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哟!还戴着面具呢!怕不是丑到无颜见人吧!”
话落,他就要上手去揭面前女子的黑色面具。
陶岭冬眯起眼,认出这是昨天的“阿枝”,又瞥了一眼那个行走的金箔人,身形微动,准备出手帮忙。
下一刻,只见这位姑娘单手握住金箔人的拳头,狠狠一拧,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金箔人惨叫一声,随即陶岭冬便见阿枝姑娘裙袂一扬,金箔人被踢到仙师都会门前的柱子上,柱子凹陷!
阿枝姑娘步法奇绝,眨眼便将一柄亮闪闪的匕首搁在金箔人脖颈左侧。她目光冷厉,金箔人恐惧之间捕捉到了她右半边戴着面具的脸旁有半块腐烂的肉,登时吓得尖叫还鲠在喉口就晕了过去。
阿枝姑娘收回匕首。
“阿枝!”
陶岭冬循声望去,昨天找他买鱼的姑娘跑过来,绕着阿枝姑娘转了一圈又一圈,确认她安全无误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徘徊在门口的人也陆续走进去。
柳长簪才注意到旁边是之前卖鱼给她的四人团,她歉然一笑,作了作揖:“你们好,我姓柳,柳长簪,她姓谢,单名一个枝字。多谢你们昨天的两条鱼,敢问如何称呼?”
谢枝听此,抱拳致意。
四人也纷纷回以礼节,随后纪清洲道:“我们是白沧学府的学子,从左至右,依次为陶岭冬、纪清洲、沈留容、唐睢。”
柳长簪微微颔首。
唐睢皱着张脸,指着晕过去的金箔人道:“这家伙怎么办啊?”
柳长簪走过去拍拍唐睢的肩膀,浅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睢:“……”
“呼呼……姑娘手下留情!”金箔人的小厮挡在面前,惶恐道,“请、请姑娘看在我家公子还小不懂事儿的份儿上,饶了他这回吧!”
柳长簪下颌微抬:“哦?你家公子几岁?”
“二、二十了……”
谢枝冷声道:“滚。”
小厮双眼发亮,狠狠吞了吞口水,背着金箔人就往山下跑。
柳长簪轻嗤一声:“二十岁?我看两岁还差不多。”
接着柳长簪对陶岭冬四人笑道:“一起?”
四人点头。
“你们是想加入仙师都会成为聿京仙师?”陶岭冬问。
“对。”谢枝冷不防接口,“难道你们不是?”
陶岭冬心道,还真不是。
他见纪清洲摇头回答:“我们只是来看看。”
成为仙师不是单单进了仙师都会就行,仙师都会会进行测试和考核,如灵根强度、灵力纯熟程度、知识水平等等,相比其他五门八派的弟子,隶属聿京的白沧学府注重培育的方面就更多更全。
仙师都会的考核十分严格,严禁监考仙师徇私舞弊。像刚刚那个金箔人一样,可能花很多银子走过测试,但考核是绝对过不去的,因为一般监考的仙师都很厉害,贿赂他们的金银财宝,可能还没有他们出去接个活儿多。
所以银子,还真就是用来打水漂的。
纪清洲跟监督测试的仙师说明来意,仙师给他们指了指路,最后他们将拜帖交给仙师都会首席大弟子,都会首席翻了拜帖,接见了他们。
四人躬身作揖:“白沧学府不名院前来拜访首席。”
首席捋了捋胡子:“你们是哪个班的啊?”
纪清洲向前走了一步,垂下眼恭敬道:“乙班。”
首席哈哈笑起来:“上一次不名院呈拜帖的是乙班,这一次还是乙班,看来苏老先生宝刀未老啊!”
陶岭冬面上带了点儿笑意,心道,就是算数的教材书越来越难了。
“啊,你们跟我来。”
首席一扬广袖,按下机关,门就打开了,走过那“轰”的一声就架起来的白桥,到了一间屋子前,屋子门窗紧闭,材质是沉寒木,这种木头能保证屋内的寒冷,也能防止寒冷向外溢出。
首席打开门,寒气涌出,冻得陶岭冬哆嗦了一下,而屋内的景象却令他惊了一下。
那是聿京三大奇景之一,青描柳色。
“这是……青描柳?”唐睢不可置信地开口。
这株青描柳,不是通体翡翠色,白色柳叶,而是黑到发紫,柳叶落了一地。
“是。”
“青描柳本是处处可见,但四年前相继枯死,仅剩这一株了,于是我把它移到了最冷的这里,尽管如此,它还是命不久矣了。”
纪清洲轻皱着眉:“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首席讶异于他能这么一针见血,稍微顿了顿,道:“白沧其他学院的弟子们我也给他们看过了,我想让你们试着用灵力灌溉一下,我的灵力不行。”
唐睢想先试,却被沈留容按住了。
纪清洲紧盯着眼前这棵青描柳,掌心凝聚灵力,强大的灵力击出,青描柳直接断了!
耳边首席的怒喊声和各种鬼魅的尖叫声音混杂在一起,渐渐变成强烈的嗡鸣声,纪清洲的脑袋骤然昏沉,下一刻被陶岭冬拍醒。
“清粥同学,你怎么了?”
纪清洲晃晃脑袋,看清了眼前的路——他们正在下山。
“刚才,发生什么了?”他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陶岭冬:“我们送完拜帖之后,拒绝了首席请我们加入仙师都会。”
“首席有没有带我们去一间屋子里?”
“没有。”陶岭冬皱眉,看着纪清洲,“身体没事吧?”
纪清洲摇头。
现在再想,刚刚发生的似乎是一场梦。
不过在路上,他蓦然想起他打断“青描柳”后想说的话——
“可能首席您想灌溉的,不是青描柳,而是青描柳里的东西吧。”
【作者有话说】:这章看得有点懵没关系!这个和后期有关联,只求记得最后一句。
另外,唐睢的两包糖指路月考那一章,两包拥有四年保质期的糖(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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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
办完该办的事儿,就要正式开始游历了。四个人共同商议,最终决定先去北城。
北城就在聿京的西边,出了聿京,在驶过一个荒废的驿站之后,便是北城了。
北城穷,这是妇孺皆知的事实。不过没来之前,陶岭冬可能还没有如此切实的体会。
不说来往的百姓衣服上有多少补丁,单说大街上的摊子,摊子上边撑开的伞,多半都有两三个洞,更惨的只剩个伞骨。
陶岭冬停在一家包子铺前买了几个包子,买的时候还暗暗感叹,怎么这包子的钱有些多。
他咬了一口,没馅儿,又再咬了一口,有馅儿了,不过有点儿苦涩。
“……”三人默默吃完手上的包子,然后纪清洲垂着眼睑不说话,沈留容微拧着眉。
只有唐睢吃完了还有些懵:“冬瓜,你是买了黑店的包子吗?”
“应该没有吧。”
纪清洲轻叩着鼻尖,思索片刻道:“味道有点儿像野菜包子。”
陶岭冬此时却没有注意听,他望见远处有浓烟和火光,可能是哪户人家家里着火了,不敢怠慢,赶忙叫他们一起跑过去救火。
“走水了!救命啊——”
纪清洲用袖子捂住口鼻,循声跑进厨房里救人;陶岭冬手上掐诀,天色突然变得暗沉,倾盆大雨眨眼便至,从头浇到尾,那点儿零星的火花也没有放过。
唐睢和沈留容忙把堆在厨房门旁的柴草搬远,见纪清洲背着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又连忙扶着妇女坐下。
“大姐,你没受伤吧?”
中年妇女先是喘了几口气,然后又弯着腰咳了几声,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不然恐怕今天我就命丧于此了。”
“大姐,为什么突然着火了?”陶岭冬看着被移到一旁的柴草问。
“我忘了没收拾今早的柴草,方才生火的时候才燃起来了。”妇女越说越后悔,若是早些收拾,也就不会发生刚才的险境了,而后闭起眼,双手合十,“还是得多谢各位仙师啊。”
纪清洲奔进厨房的时候,只有妇女一人,随后又看了一眼敞开着门的卧房,觉得有些奇怪,便问:“您家里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孩子他爹今个儿送儿子到‘安福庙’去了,上边的老人都说儿子女儿满七岁就得去庙里拜拜,能保孩子一辈子平安健康、荣华富贵的。”
纪清洲点点头,又向中年妇女作了作揖:“大姐,我们四人游历至此,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妇女一听喜笑颜开,忙站起来去收拾另一间卧房,“仙师啊可定得留一宿,等孩子他爹回来啦,可要多做些好吃的呢。”
卧房只有一间,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床给身体不太舒服的沈留容,四个板凳两个给唐睢,一个枕头一个枕腿,剩下的两个陶岭冬和纪清洲一人一个,到时候两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很快便到了晚上,中年妇女端上菜,陶岭冬却发现这些似乎都是山间的野菜。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招呼道:“各位仙师,我们这儿一直很穷的,也只有这些野菜能款待你们啦,还请不要嫌弃。”
陶岭冬看着碗里的野菜,微微扬起唇角,道:“大姐,我们不是什么仙师。再说,我一个落魄书香世家出生的人,本来也不娇贵。”
话落,陶岭冬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且在冬岭还住过一阵呢,也是个能扛得住严寒的汉子啊。
纪清洲颔首,表示赞同。
用过晚饭,他们便回了卧房,只是陶岭冬熬夜熬惯了,就想夜里出去看看,纪清洲就让他有事随时联系。
天上的月亮有些残缺,时不时旁边又跑过来几朵云遮了一半,月光就显得特别昏暗,有点儿像快灭了的烛焰。
突然,陶岭冬耳尖地听到了几声压低的命令和拖东西的声音,他神色一凝,凝神分辨方向,然后果断地朝左边走。
“你俩麻利点儿,把她拖进水井。”
陶岭冬刚跟过来就听到这句话。
他靠着墙壁,心中暗暗叹服,不愧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果然古人诚不欺他。
意念一动,灵力凝在指尖弹出几颗水珠,正好瞄准了抬着麻袋的两个黑衣人的膝盖,两个黑衣人当即给他们老大行了个大礼。
陶岭冬不太满意,又掐了个诀,让他们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谁!谁在那里?!”黑衣老大也不是吃素的,从袖中射出一箭,这一箭裹着灵力,陶岭冬长剑出鞘,将袖箭震飞。
黑衣老大几乎是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就几支箭齐发,陶岭冬纷纷避开,长剑一刺,黑衣老大堪堪躲过,又在喘气中射了几发箭。
陶岭冬在剑中注入灵力,震开黑衣老大的袖箭,而后右腿横扫,黑衣老大情急之下射了一箭,这一箭刚好擦着陶岭冬的脸侧飞过去,但却没有注意到陶岭冬扔了十几颗水珠在地上,于是黑衣老大脚一滑,摔了一跤。
昏暗的月光正好洒在黑衣老大看见的青色袍角上,他装了袖箭的右手被陶岭冬按着,双腿被天地苍茫压着,鬼知道一把轻剑灌了多少灵力这么重,但他依旧不甘心,左手猛地握拳,拳头和火一般的灵力直袭陶岭冬面门。
陶岭冬打了个响指,灵力凝成冷水,既化解了黑衣老大的灵力,又给他浇了个彻彻底底、酣畅淋漓,陶岭冬又低念了一句话,随即黑衣老大正在滴水的左手开始慢慢结冰。
黑衣老大爬不起来,只能怨恨地盯着陶岭冬。
陶岭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揭开黑衣老大的蒙脸布,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陌生,可能那突如其来的怨恨是他坏了这人的好事儿吧。
“这是……?”陶岭冬扯下黑衣老大腰间的令牌,令牌上赫然用小篆刻着“华生门”。
“啧。”陶岭冬嗤笑一声,然后拿着令牌把人拍晕。
末了感叹一句:“年纪不大,倒挺会作。”
他有些犯愁地盯着麻袋,最后把麻袋拖了回去,放在院子的水井旁边,还善意地解了袋口,以防袋中之人因为没有空气而被憋死。
至于另外三个黑衣人,他也没动他们,就让他们在那里睡个安稳的觉,说不定那仨人还能做个酣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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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安福庙
“小睢!”陶岭冬晃了晃睡着睡着就从板凳上摔下来的唐睢,有些愧疚,早知道就让唐睢把头搁在桌子上了。
“嘶……”唐睢从地上撑起来,拍了拍脏了些许尘土的衣服,叹着气道,“我以为把两个凳子竖着拼起来睡没问题的。”
陶岭冬觉得有些好笑:“结果问题可大了。”
屋外下着雨,秋天的微凉也全浸泡在雨里了。陶岭冬突然想起被他无情地扔在水井边的麻袋,那麻袋里还装着一个人呢。
如是想着,他跨过门槛,却见纪清洲已经把人从麻袋里拯救出来了,当即松了一口长气,并招手让他们到屋檐下避雨。
从麻袋里出来的是一个姑娘,那姑娘淡紫色面纱掩面,穿着深紫和浅紫交织的长裙,不得不让陶岭冬想起他开学第一天因为忘了“星移”咒语,不小心跌进的紫藤花廊,还差点儿和白沧学府的负责人撞上。
戴着紫色面纱的姑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完又抚了抚面纱,然后右手握拳按在左肩,躬身行礼:“小女名为紫纱,乃摄心派弟子,昨夜华生门弟子套了麻袋想谋害紫纱,不知……不知昨日救紫纱的是哪位仙师?”
整个大陆一共有五座城,分别是东西南北和饶夏,都归夏朝管辖;又有五门八派分散在四城和皇都饶夏之中,其中摄心派和华生门便立根于北城,相传关系还不大友好。
“是我。”陶岭冬出声,“不过准确来说,我是拖着你回来的。”
纪清洲:“……”
刚刚打水洗完脸的唐睢:“……”
“这就不必感谢了吧。”陶岭冬想起唐睢总会在课余时间推荐给他的那些话本子,什么“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等等套路,他一点儿都不希望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
紫纱轻轻笑起来:“既然仙师都这么说了,那紫纱从命便是。”
陶岭冬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疑惑:“华生门弟子为什么要套你麻袋呢?”还想投她入水井,年纪不大,害人倒不浅。
紫纱有些伤心地叹了口气:“……紫纱是掌门最小的徒弟,曾经有一个在华生门的姐妹与紫纱绝交了,后来她和紫纱就一直不和,再加之前阵子掌门不知怎么失踪了,她的追求者——那几个华生门的弟子便来报复紫纱,想讨她欢心。”
纪清洲:“……”
陶岭冬:“……”
有时候,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呢。
就在陶岭冬感叹之际,沈留容却突然在卧房中大声咳嗽了起来,三人立即走进屋里,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再一摸额头,居然发烧了。
正巧李大姐——也就是昨天的中年妇女——正好收了早餐小摊,见正欲出去找大夫的陶岭冬,热心地问:“陶仙师,怎么啦?”
“朋友生了病,大姐,你知道大夫在哪里吗?”
“啊?这……生病啦?陶仙师你等等,我去找大夫来。”说罢,撑着伞的李大姐就连忙转身。
“大姐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就行。”
“你们刚来,路不熟,还是我去吧,找得快。”
陶岭冬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大姐。”
唐睢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水,放在沈留容的额头上。
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孩子他娘,小宝不见了!”
陶岭冬惊了一瞬:“大哥,大姐不在,小宝怎么了?”
张大哥喘着粗气,黝黑的脸上露出浓烈的自责,他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又来回踱步,最后声音艰涩:“……今天一早我带小宝去卖柴,咱家每天走路都要经过‘安福庙’,小宝每次都要进去看看,可是……可是今天,他、他进去了就不见了!”
张大哥抹了抹眼泪,他脑子里又是今早回来时的情景。小宝笑着扯扯他打了补丁的衣袖:“爹,小宝想进去玩儿!”
他揉了揉小宝的头,露出一口牙:“小宝想去就去呗!”
小宝一蹦三尺高:“好耶好耶!小宝去去就回!”
结果等了半天,小宝也没出来,他以为是小孩子贪玩儿,直到喊了好几声“小宝”也没人应答,进庙一看,哪里还有小宝的身影。
“大哥您先缓缓,我们去‘安福庙’看看。”纪清洲冷静地问了路,随后对唐睢说,“我和陶岭冬去‘安福庙’,你留下照顾沈留容。”
唐睢点头应下。
纪清洲拿了两把伞:“走。”
“等等!”紫纱也拿了把伞,喊住他们,“紫纱带两位仙师去吧,毕竟紫纱从小在北城长大,对北城的路很熟的。”
纪清洲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这就是‘安福庙’了。”紫纱站在安福庙的前面,安福庙前比较干净,看得出来当地人对安福庙很是敬仰。
走近安福庙,门匾上的题字也很有大家之风,庙门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的神位,上边还有几根香在燃着。
陶岭冬侧目看向纪清洲:“清粥同学,你认识这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吗?”
纪清洲微微沉吟,脑子里将曾经看过的书搜罗个干净也没有丝毫头绪:“不知道。”
紫纱闻言笑了起来:“这里供奉的神啊,当地人把它成为‘双喜神’,据说‘双喜神’的肚子呀,还有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也是神呢。”
“‘双喜神’?”纪清洲眉头一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紫纱的话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对呀。”紫纱点头,“‘双喜神’保当地人平安富贵、长命百岁,不瞒二位仙师,这里是我娘的故乡,我娘跟我讲过,句句属实!”
伞上突然传来更大的雨点声,打得伞面一颤一颤的,风也大了起来,三人走到庙门前,收起了伞。
趁着二人刚刚收完伞之际,紫纱一道灵力将陶岭冬和纪清洲打了进去,然后身体向后转了一圈,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面纱前,庙门“啪”地一声就合上了。
紫纱被面纱掩住的笑意同样流露在了她的声音里:“多谢仙师救命之恩,紫纱无以为报,唯有……让‘双喜神’赐予你们二位无上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本章起名问题:
Q:紫纱:难道就因为我的面纱是紫色的我就要叫这个难听的名字吗?!
A:(冷漠无情)是的,因为你别无选择。
Q:“双喜神”为什么比“安福庙”还难听?
A:(笑)原定名字为“双神”,还请自行取舍;再者,安福安福,平安幸福(?现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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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双喜神
庙门紧闭,陶岭冬转身,安福庙里很暗,只有刚刚见到的那几根香上还有微弱的火焰跳动,风刮得撕破的窗户纸猎猎作响。
纪清洲抓住陶岭冬的手腕,聚精会神地听着声音,然后问:“有听见纸页被风吹落的声音吗?”
陶岭冬一愣,还没来得及凝神听,就被纪清洲拉着侧身闪避。
“滋……”被纪清洲捏住的纸灼烧着手指,纪清洲用灵力将纸冻住,靠近那几根香端详。
“这是……符咒。”纪清洲沉吟片刻,随后揉揉额角,声音里流露出一点儿凝重,“这种符咒能灼烧肌肤,你不要碰到它。”
话音未落,大风卷破木窗,露出天光,更多更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跳进庙里。托风的福,陶岭冬也看清了这座安福庙的内里。
紧闭的庙门背后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头顶也是。供奉的神位上,双喜神盘膝而坐,面带笑容,衣袍华贵,它向外展开的左掌心里有一个“喜”字,按在胸前的右手背却贴上了被风吹落的符咒。
庙外,风雨大作。狂风翻着跟斗,密密麻麻的符咒从四方飘下,风横吹,符咒便横扫过去,不仅带着灼烫,而且符咒边缘锋利似刃,能在陶岭冬和纪清洲的灵气护体上留下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划痕,最终使灵气护体碎裂。
如此有规律,这不像是自然的风。
陶岭冬这个念头刚刚生发,霎时间又在脑中和另一个想法擦出火花:“清粥同学!这或许是阵法!”
纪清洲的右颊被划,鲜血从伤口留下,听到这句话,他冷静道:“那你找阵眼破阵。”
话落,纪清洲拔出腰间的一枝倚青,灌注灵力,剑尖流动着淡绿色的光芒,他左手成掌,垂直按在一枝倚青的剑柄上。
一枝倚青浮在空中,并且剑身不断地按逆时针方向转动,浓烈的冷气浮动在空气中,庙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冰冻,这些符咒也冻成了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