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你妹子没追到,八字没一撇,就别整天叭叭了。]
流子:[你懂什么。]
流子:[她为什么只让我给她带早饭,不让别人给她带。]
李言:[……你当舔狗还挺骄傲。]
流子:[操。你再说一遍。]
李言:[舔狗。]
流子破防了,这回发的甚至不是文字,而是充满咆哮音的语音条:[你在哪间教室上课???有种出来,厕所单挑。]
在李言和流子骂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群里有个人挺身而出:[别骂了别骂了。]
不过其他人的表现都异常淡定。
那人:[你们不劝劝?]
群里其他兄弟纷纷表示:[死对头已经被重新定义过了,打是亲骂是爱,如果哪天流哥和言哥也官宣,我也不会意外了。]
这话一出,李言和流子瞬间安静下来。
李言:[……]
流子:[…………]
云词扫了眼,没跟他们一块儿开玩笑,他对着“取保候审”四个字,右眼皮跳了下。如果杨威还想折腾的话,这是他唯一能出来的方式了。
有时候一些好的设想不一定灵验,但坏的设想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生。
云词白天刚在课堂上设想过这个最坏的可能,傍晚,他被持续跳动的右眼皮磨得心情有点烦躁。
虞寻去店里了。
本来两个人说好,让云词在家里等他。
但这天傍晚云词实在待不住,于是放下备考的书,散步去虞寻上班的地方附近。
刚入冬,寒风四起,路上光秃秃的,很是萧条。
云词站在街对面,远远地看着店里的灯光,刚低下头给虞寻发了条消息,让他猜猜自己在哪儿。
抬起头后,留意到附近狭窄的巷弄里,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上衣服裹得很紧的男人。
男人佝偻着背,手一直塞在大衣口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最明显的,是男人的眼睛。
视线和他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紧紧锁着店里的人。
杨威在他妈面前痛哭流涕,又反复强调自己身体有重大疾病,让他妈做了担保人,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虞寻算账。
他这些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赌博刚有点起色,一下又跌回去了。
全都因为虞寻。
虞寻把虞莹从他身边带走。
把他送进去判刑。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死之前变成鬼,也要拖他下水。
然而手里的刀刚要掏出来,就被人从后面猛地飞扑,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压倒再地,刀尖划过他自己的手掌。
他根本来不及出声,也来不及看对方是谁,慌乱间,只剩本能在作祟。
他奋力挣脱反扑,掌心撑着地面,握着刀起身,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少年比他高出一截,明明清瘦却藏着一股爆发力,看向他的时候冷清的眼底泛着猩红色。
他只看清了这一眼。
因为云词很快又逼近他,手段干脆利落地掐上他手腕,试图把刀掰落。
杨威没这么好对付,他握刀的手紧了几分:“那你替他去死吧。”
但云词根本不怕,或者说,在那一刻,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东西。
云词用手去接那把刀,不顾刀刃划破掌心。
“……”云词一字一句地说,“他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而是这么多年困住虞寻的某个阴影。
“所以,该消失的是你。”
虞寻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黑色头像回过去一个问号:[?]
以他对云词的了解,他男朋友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发这个。
他倚着柜台,抬眼扫了一眼街对面。
今天天气不好,灰暗的天空笼罩下,街道也看起来略显陈旧。街对面空空荡荡,没有人。
他等云词回消息,云词却没再回了。
虞寻想了想,低头拨过去一通语音电话,和电话铃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店外街道上的警车声。
警笛声非常紧促。
店里新进来的两名客人互相议论:
“杀人啦?”
“不是,听说是边上巷子里有人持刀抢劫——”
“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男孩子,个子很高,白衣服的是伐。”
个子很高。白衣服的。
虞寻心跳漏了一拍,他把客人递过来的购物篮一把推开,直接往外冲。
寒风钻进他衣服里,他一路跑进边上的巷弄里。
巷弄边上停着两辆警车。
云词倚着墙,手上缠着一卷白色绷带。
虞寻喘着气,对上云词的视线。
他有很多话想说,甚至因为担心,差点压不住情绪:“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但云词打断了他的话:“抓到了。”
“……”
这一刻的虞寻像生活在某段慢镜头片段里,杨威被押进警车里,周围一片纷乱,但他周围的一切却又很安静。
静地像默片。
周围只有肆意席卷而来的风在晃动,还有云词的声音。
“抓到他了,”昏暗的傍晚,巷弄口有一盏街灯,正好照在云词身上,他最后说,“……没有人可以困住你了。”
作者有话说:
注:课堂内容引用百科,以及前面的内容改动了一些,咨询律师表示除非当场报警不然事后告不了家暴,民事有效期内可以告不过就是一些赔偿金,所以改了一下告别的啦。
消毒水味儿浓厚, 走廊上人来人往。
医生在办公室里边填单子边说:“伤口割得有点深,回去不要碰水,忌口, 过半个月回来拆线。”
虞寻坐在他对面, 认认真真记下注意事项。
然后他接过单子, 推门出去缴费。
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云词就坐在那等他。
他穿了件白色外套, 眼眸垂着,睫毛长长地压下去,看着依旧冷淡的样子, 走廊上有穿着病号服的小孩跑来跑去, 差点撞在他身上。
他伸出另一只手, 掌心按在小孩头顶, 免得他摔倒:“站稳,小孩。”
医院的长廊长得没有尽头。
像时空隧道的某道缝隙一样。
无数个云词在他面前出现,不断交叠。
穿校服的云词, 在家里的云词,在网吧陪他打游戏的云词,比赛赛场上倨傲的、不可一世的云词。
他暗恋过的云词, 偷偷放在心上的云词。
还有直白而热烈地,说喜欢他, 回应他的云词。
这个人,从高一开始就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直到现在。
他带着虞莹东躲西藏, 每天混乱度日的时候, 也想过他怎么会抽中这样一张烂牌。为什么杨威那种人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把 他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但是云词出现了。
他又时常觉得, 怎么会这么幸运。
虞寻压下翻涌而出的情绪, 只是眼眶还是滚烫。
等云词收回手,抬眼就看见虞寻走过来,没有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而是走到他面前后蹲下了。
这人原本比他高一些,蹲下后,两人有了高度差,云词只能垂眼看他——像在看一只家养的大型动物,而且这只大型动物眼睛还泛着红。
云词开口,打破沉默:“知道你很感动。”
他又说:“但也不用偷偷哭。”
玩笑话在这种情况下明显失效。
虞寻没接话,他低垂着头,以一种近乎臣服的虔诚姿势蹲着,额头抵在云词手背上,低声问:“为什么一个人过去。”
“刚好撞上,”云词说,“事发突然。”
虞寻又说:“他拿的是刀,出事了怎么办。”
“……”
云词:“我应该打得过。”
虞寻重复他的话:“应该。”
云词承认:“当时没想那么多。”
他又补充:“他要是逃了……”
取保候审阶段,嫌疑人逃亡的案例虽然少,但不是没有。杨威如果真鱼死网破逃了,那虞寻这一年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而且杨威一天不落网,虞寻就一天不能正常生活。
然而云词话都没说话,虞寻干脆利落地,哑声打断他:“那就让他逃。”
“你比他重要。”
“……”
他愿意不得安宁。
也宁愿这把刀,扎向的是他。
唯独不希望云词出事。
回去的路上,虞寻都分外沉默。
只是牵着他的手握得很紧,紧到几乎没有缝隙,他手都快被这人握出汗了。
云词其实自己倒没什么感觉,缝针的时候也没觉得多疼,但是虞寻这个牵手的力道,好像他比他痛多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疼。”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路口。
红绿灯闪烁间,虞寻闷声说:“他就算捅我一刀,也不会有现在疼。”
云词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冲动了些,明明已经报警了,更理智的做法是拖延时间等警察赶到。
他抿了抿唇说:“我下次注意。”
“不会有下次。”
过马路前,虞寻看着他说:“任何人都不会再伤害你。”
从医院回去之后,虞寻连鱼吃吃碗里的猫粮空了都没顾得上管,他拿了衣服,去浴室放水。
云词进浴室前还想再挣扎一下:“我还有一只手。”
虞寻倚在门口,堵着他说:“一只手不方便。”
云词:“挺方便。”
虞寻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话:“没在跟你商量,进去。”
“……”
半小时后。
云词又被摁在沙发上吹头发。
虞寻的动作很轻,像在触碰某种易碎品,落在他头发上的力道轻不可察。
晚上睡觉的时候虞寻几乎隔一个小时就醒一次。
云词起初以为他是睡不着:“做噩梦了么。”
然而虞寻只是将眼睛睁开一道缝,落在他手上,确认他的手没被压到,才又阖上:“没,就是想看看你。”
他揽着云词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云词知道他还在后怕,于是安慰他:“没什么事。”
说完,他又突然说:“其实我今天打的,还挺帅。”
虞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跟帅不帅扯上什么关系。
云词刻在基因里的欲望悄悄作祟:“我罩过你。”
虞寻“嗯”了一声。
云词切入重点:“以后出门说是你大哥,不过分吧。”
“……”
虞寻难得地沉默了。
他这位男朋友。
白天徒手接刀。
晚上还在被窝里,执着自己能不能当大哥。
云词说完,等待虞寻回答。
这个回答对他很重要,不是游戏里那种随随便便喊着玩的的大哥。
而是真正的哥。
“行,”虞寻拿他没办法,摸了下他的脑袋说,“以后你是我大哥。”
云词享受了一个月的大哥待遇。
虽然是那种吃饭的时候,小弟都恨不得追上来给他喂饭的大哥。
但怎么说,也是当上了。
兄弟群里。
虞寻的备注也改成了:[云词小弟]。
流子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流子压不住火了,以为是云词自己改的,心说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
他手指重重地敲击在屏幕上:[请把手机还给我兄弟。]
有人回复:[这个请字,你是真的开始讲礼貌了流哥。]
流子回复他:[闭嘴。]
李言一开始还有点懵:[你们在聊什么]
李言翻了下聊天记录:[错群了?]
流子:[你不需要知道。]
李言:[???]
李言胜负欲开始叫嚣:[凭什么你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等他意外点开群列表,他往群里发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子:[……]
李言头一次对这段恋情表达了高度认可,并且表示,要是早知道能靠这种手段征服对手,高中就该撮合他俩谈恋爱。
流子:[…………]
有病吧。而且那叫早恋。
云词看到这句“请把手机还给我兄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虞寻照常在帮他吹头发。
他单手打字,回复流子。
yc:[没抢他手机]
云词在吹风机停下的间隙,示意虞寻上号说话:“看手机。”
顶着“云词小弟”备注的黑色头像出现在群里,发了两句话。
第一句:[嗯,这我大哥。]
第二句:[我自愿的。]
群里静默一阵。
然后流子狂发表情包刷屏。
流子:[妈的,这个群解散算了。]
过半个月,云词去医院拆线。
接着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与此同时,杨威的案子也进入最后的流程,由于恶意持刀伤人,量刑加重。
法院宣判当天,虞莹和严跃也来了,场面有点尴尬,云词没想过“见家长”的地点会是在法院。
虞莹和之前看起来不一样,头发剪短了,整个人说话也非常冷静:“谢谢你们。”
她对严跃说:“高中的时候麻烦您费心照顾他了,他一直和我说您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
严跃扶了一下眼镜,难得地有些无措。
两人又站着说了会儿客套话。
虞莹走前,转向云词的时候说:“他以前就经常和我提到过你的名字。”
云词:“?”
高中的时候么。他想。
总不能那时候就说是暗恋对象吧,那估计答案就是“死对头”了。
虞莹最后说:“……他说你是他非常好的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
云词愣了下。
仿佛穿过时空,他看见高中时候他当成敌人的虞寻,仍是穿着校服的模样,表面上在学校和他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回到家里,在虞莹面前却说:“是个非常好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虞寻见他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
云词:“在想我高中的时候好像没说过你一句好话。”
虞寻:“正常。”
他又问,“那都说了些什么。”
云词脱口而出:“傻逼,脑残,和那个有病的。”
他以为虞寻多少会有点介意,毕竟这几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词。
然而虞寻只是随口问他:“和谁聊的。”
云词:“李言吧。”
虞寻:“频率高么。”
云词想了想:“一天好几次。”
虞寻居然声调略微上扬,挺满意地样子:“哦,你从那时候开始,就一天提我那么多次了。”
“…………”
云词用强烈的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这人现在是自己男朋友,不能再骂他是神经病了。
傍晚,两人回了公寓楼。
晚上睡前,由于鱼吃吃在床上跑来跑去,导致两人都没了睡意。
夜色渐浓,两人身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虞寻这晚没有吻他其他地方,而是俯身下去,不断吻他带着伤疤的手心。
亲一下。
又一下。
无数次之后。
他忽然说:“上次说错了,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困住我。”
“你。”
只是这个人从来没想过要捆住他。
他希望他像一阵风,要比任何人都自由。
凛冬, 南大夜里静悄悄地下了一场雪。
校园里一片纯白,在学校里随便走两步,就能看到昨天夜里连夜制造的一排排奇形怪状的雪人。
流子和李言偶尔会在群里找他们约早饭, 联络一下感情——只不过现在他们失去单独和自己兄弟联络的机会了, 叫一个出来, 必然会连着另一个。
于是一行四个人吃完饭从食堂出来,一块儿往教学楼方向走。
虞寻走到一半, 极其自然地加入了堆雪人的队伍里。
他蹲在长街边上,手里抓着一捧雪:“堆个小词。”
李言嘴里一句“呵,幼稚, 你看我表舅会理你吗”还没说出口, 他那位冷着脸有些倨傲看起来压根不爱玩雪的表舅也蹲下去了。
“……”
这两个人在课前, 蹲外边一人捏了个雪人。
很幼稚地堆了两个。
肩并肩立在一起。
李言和流子走在后面, 故意望向别的地方,李言说:“刺眼。”
流子:“太刺眼。”
李言欲盖弥彰:“我说的是这片雪。”
流子:“我说的也是。”
云词堆完雪人,擦过手, 起身看手机时间,手机最上方的日期栏里显示着:12.30。
明天又是三十一号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也是他每年都会在日历里标红的一天。
这天之后, 就又是新的一年。
临近跨年夜,是整个南大最热闹的时候, 就连平时见面不到五分钟就会掐架的李言和流子都难得和睦地聊起了跨年夜计划。
流子:“今年跨年夜怎么整?”
李言反问他:“你还做生意吗?”
流子:“怎么,你要入股?”
李言:“想多了, 你做生意每年都赔钱, 我入什么股。”
“……”
看在跨年夜的份上, 流子把嘴里想说的话压下去了。
学校论坛上, 关于跨年夜相关, 也涌现出了不少帖子,有大一新生好奇发问:[听说跨年夜学校要停电?]
1L:[以前停,现在不停了。]
楼主回复:[啊?为什么,学校良心发现了吗。]
2L:[是曾经有一年,一届大一新生……算了,你直接在论坛里搜吧,有视频有真相。]
3L:[点进来前我就知道会有人提手电筒歌友会事件2333]
4L:[不知道今年有没有,还挺怀念的,那年我大一刚入学,现在都快实习了。]
5L:[哈哈哈哈当初写检讨写麻了。]
云词像往常一样,下了课之后去自习室。
虞寻今天给他发的消息格外多,明明上午才刚分开,几乎隔几分钟就给他发一条。
黑色头像:[/图片]
黑色头像:[/图片]
黑色头像:[/图片]
云词在图书馆间隙,抽空点开,全是这人的自拍。
说实话,还是很帅。
但也太多了点。
yc:[看看别的。]
虞寻秒回他。
黑色头像:[懂了。]
等云词又从考卷里抬起头,再去看手机的时候,一张某人精心摆拍的腹肌照映入眼帘:“……”
照片背景有点暗,很狭窄,估计是在仓库里,这人单手拽着毛衣下摆,镜头角度从上往下拍了一张,人鱼线顺着暗色调的背景隐在低腰牛仔裤裤边里了。
yx:[还要再看点别的么。]
yc:[……]
他懂什么了。
懂。什么。
云词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关了。
虞寻的消息就这么一直不断地给他发着,发到了傍晚他下班回公寓楼。
直到这人把他抱在怀里,问他要不要听睡前故事的时候,云词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担心我?”
虞寻“嗯”了一声:“明天……”
他没说下去。
明天的日期太特殊了。
“所以要听什么,”他熟练地打开以前收藏过的网页,“小熊搬家?”
然后虞寻的声音在他耳边很轻地响起:“小熊想搬家去个新地方生活,听说森林尽头有一片很美的湖泊……”
云词整个人往下缩了点,鼻尖抵在他胸膛上。
虞寻身上的温度传过来,蒸得他眼眶有点热:“我没事。”
他从昨晚就开始做梦。
但闭上眼梦见的居然不是车祸那天。
而是记忆里很遥远,他都快忘记了的,琐碎的日常片段。
梦里的云潇在游乐园长椅上对他笑,手里拿着一串棉花糖,整个梦都像这串棉花糖一样柔软。
小时候的他朝着云潇跑过去,云潇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问他:“开心吗,小词。”
这个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他睡醒后想了很久,想起这天是周末,云潇带他去附近新开的游乐园玩。
是非常平静的一天。
云词最后眨了下眼睛,闷在柔软的被子里,声音也有点闷地说:“明天,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说话间。
零点正好过去。
手机上的日期跳转成12.31。
两人下午买了花,然后坐车去墓地。
去的一路上,虞寻一直在整理衣服,由于紧张,手忙个不停,最后被云词抓在手里才消停。消停没多久,他又不安地问:“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
云词回忆了一下小时候云潇夸过的对象:“成绩好的。”
虞寻:“这条还算符合。”
他又问,“还有呢,喜欢帅的么。”
虞寻对自己有点没信心:“……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脸了。”
云词:“喜欢,尤其喜欢姓虞的,最好名字里沾个寻。”
“……”虞寻听着这句明显的瞎话,问,“阿姨真这么说过?”
云词睁着眼:“嗯。”
“反正她会喜欢你的。”云词又说。
“为什么。”
“直觉。”
“……”
两人到那的时候,严跃已经来过了。他习惯大早上去看云潇,因为以前两个人最初相遇也是在早上。
云潇墓前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捧花。
虞寻俯下身,又认真把手里的另一捧花放了上去。
他第一次看清云潇的样子。
以前在云词家里那会儿,那张相片他没怎么看清,就被云词夺过去了。
云潇的眉眼很像云词。
他正看着,打算退到一旁,让云词单独和他妈妈说会儿话。然而云词却没让他走,牵起他的手说:“妈。这是我男朋友。”
“就是以前总和你提过的那个,很讨厌的人。”
“但是现在是很喜欢的人了。”
“你应该也,”云词顿了一下,说,“……挺喜欢他的吧。”
对面那张黑白照片里,云潇依旧微笑着注视着他。
云词看完云潇之后,还得回家一趟。
虞寻不跟他一块儿去,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他。
他绕来绕去,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最后去了之前那家黑网吧。
进去的时候老板不在,一名临时工头也不抬问他:“上多久?”
虞寻递了张纸币过去:“两小时。”
“1号机,”那人解锁好一台机子后说,“进去吧。”
他坐在那打了几把游戏,游戏间隙一直在看手机,等云词给他发消息。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
云词从家里出去,推开单元门,拨过去一通视频电话:“你在哪。”
虞寻还没说话,云词先留意到了电话里的背景音。很熟悉的嘈杂声,有点混乱,有很明显的敲键盘和鼠标的声音。
果然,虞寻在电话对面说:“网吧。”
不需要向对方特意说名字的网吧,也只有那么一家了。
云词站在单元门门口,有点恍惚地想起当年他趁着严跃不注意,半夜溜出来的路线和现在的路线是同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