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妙嘴唇高高扬起,笑容绝美,阴寒诡艳:“你做不到。你要是能对我怎么样,还会等到现在?”
他身上有好几位大能的保命符咒。倘若无涯有意欺他,想必在他刚才昏迷不醒时候就已经下手。何须一直强忍到现在。
无涯玩味一笑:“那,我试试?”
他抚上白玉腿根,打算朝玉庭伸出手指。
艳目微微一缩,膝盖陡然蜷曲,又在瞬息之后踢向对手。
紧接着,他咬牙勉力挥动手臂,一道气势凌人的剑光,裹挟着震天撼地的强大灵气,激起呼啸的气旋和罡风,朝无涯横斩而去。
他召唤出了师尊借给他的神剑。他这个不孝徒弟,不告而别之时,厚颜无耻地卷走了师尊给他的所有法宝。
金丹和元婴的境界之差有如深渊天堑,不可逾越。
但有这把剑,能够弥补一些二人之间的差距。
虽对修为高强的无涯魔君造不成任何一点伤害,至少,能够震慑对方。
果不其然,对手避开这一击后,停下了方才打算侮辱他的动作。
冰冷语调含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讶:“闻风居然将他的本命神剑给了你?”
陆续心中瞬时一凛,他大概猜到,无涯为何对他带着深深的恨怨。
无涯的确认识他,并且同所有知道他的人一样,妒恨着他这个被绝尘道君万般溺爱的二徒弟。
无涯魔君,也心慕着师尊。
二人静默对歭了几息。
无涯再次冷笑:“我没想到闻风竟然和你结了道侣。”
陆续眉头微微一皱:“绝尘道君是我师尊。”
他二人仅仅只是师徒,并未结为道侣。
“师尊?”面具下锋寒的眼眸似是看傻子似地嘲笑看着他,一股森怨怒意汹涌澎湃:“你见过哪对师徒赠送本命法剑的?这是道侣之间才会相送的东西。”
“若非闻风深爱着你,怎会将心血相连,有如半个自身的本命法器给你。”
无涯在说什么?!
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胡言乱语扰乱他心神,陆续还是无可避免地心中剧震。
师尊……爱着自己?!
……不可能。
心中默念了三遍不可能,无涯一定在胡说八道,想看他心中动摇,然后露怯。
又听见森寒冷音恶毒讥诮:“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给闻风传一条讯息,告诉他,你在我这儿。”
“你说,他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我身下靡乱哭泣,会是什么表情?”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意图挑起尖削下颌:“他最好能快点赶来,来的太晚,长时间受罪的可是你。”
陆续急速侧头避开,又换了个角度,扬起嘴角冷笑:“那你也最好快点传讯给师尊,这样一来,整个炎天都能知道,究竟是谁盗走了那条蛟龙的龙心龙眼。”
他现在深陷险境,师尊能来,求之不得。
即便他这一回任性妄为到极致,犯下大错,可遇到危险,师尊……想必还会再救他一次。
“龙心龙眼?”无涯动作再次一顿,无辜哼笑:“你在说什么?”
陆续上扬的嘴角带着一缕放肆的恶意,染着一点威胁意味:“挂你脖子上的,难道不是龙眼?”
无涯衣襟未系,脖子上挂着一颗光华流转的明珠,珠子里似乎有璀璨星河在缓缓流动,十分惹眼。
陆续方才挥剑的时候,剑气更是激荡起明珠中的一缕灵气。
他其实并不确定这是何物,只是猜测。而看对方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别想抵赖,张浚安什么都告诉我了。”冷笑中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他和蛟龙一起离开苍梧派,将蛟龙的位置告诉了你这个同谋。你独吞了蛟龙身上的秘宝,这事若是被人知晓,”
清润嗓音笑意张扬:“你一个人,能打得过炎天道门,魔门和妖族所有的元婴修士?”
“你和星炎势均力敌,若我师尊,师叔,师兄,还有寰天道君,妖王……”他一股脑说出所有战力强悍的元婴尊者,“他们一起对付你,你觉得自己撑得了多久?”
其他事情,尊者们不会在意,事关龙心就不一样。
房中弥漫着浓郁的靡乱香味,陆续身上的一丝燥热,早已被满背的冷汗浇灭。
这还得感谢无涯。
但无涯的昂然依旧挺立,想必不太好受。
二人默默对视,气氛死寂森冷。
少顷,无涯魔君的不屑冷嗤,率先打破沉闷的对歭:“即便被人知道,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那些人就算一起上,我也不会输。”
陆续讥讽:“希望你被他们围攻的时候,还能继续嘴硬。”
“我不会败给任何人。但我很惊讶,”面具下的眸光微微一沉,“那个机关道的修士居然将这事告诉了你。”
“苍梧宗护山大阵启动,夺了几万修士的性命,这功劳当然算你一份。”
陆续眼眸闪过一缕冷寒,当初张浚安曾说过一句令他费解的话:张浚安的同谋认识他,他的处境很危险,如今总算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不仅这一件事。你曾去过乾天宗,教给陈棋,盛飞,王志专,徐婉他们功法,让他们走上歧路,是不是?”
眼前这个无涯魔君,正是那个以玩弄人心为乐,存着丧心病狂的看戏念头的人渣疯批。
无涯一愣:“他们是谁?”
陆续冷笑:“还想抵赖。”
无涯思索几息,忽然间起了闲谈的兴致,缓缓勾嘴:“你可知,我的道号因何而来?”
陆续嘴角同样翘出动人心弦的笑:“关我屁事。”
无涯丝毫不以为意,森寒笑音竟然带上一丝温软:“苦海无涯。我这人心善,想要度化世人。”
冷音嗤嘲:“没想到,你还是一位行善积德的活菩萨。”
无涯将功法交给遭受欺凌,或陷入困境之人,让他们成为他的棋子。
他搭好一座戏台,然后安坐台下,得意洋洋看着那些棋子“热闹有趣”的表演,将这个世界搞得乌烟瘴气。
王志专这样的棋子,虽然为父报了仇,自己也丢了命。更有苍梧派那样的情况——许多无辜之人被张浚安复仇的怒火卷入,命丧他手。
这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疯批,竟然真以救苦救难的神明自居。
“行善积德算不上,”无涯漫不经心一笑,“我日行一善,度化世人不求回报,积不积德,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那些可怜人,能逃离世间苦难,我便心满意足。”
他又补充一句:“我救人于水火,从不问人姓名。你方才说的那些人是谁,我真的不知。”
这疯批作恶多端,小恶自己都不记得。
陆续眸光闪着阴寒:“阳宁之事,也是你在背后指使?”
“我不是刚刚才说过,”面具下的目光又淬着嘲笑,“我从不问人姓名,阳宁又是什么东西?”
“血宗的人屠了阳宁城,所以凌承泽才杀了他。你们今日就是商讨这事。”陆续不得不多费唇舌,让装疯卖傻的人渣无法抵赖。
“血宗那峰主说,有人给了他御兽的秘法,指定让他攻击阳宁城。那个人是不是你?”
无涯回忆了几息,摇摇头:“血宗的人,并无缘受我恩泽。”
“你说的那座城,也无缘受我度化。”
陆续顿时一怔。他本已确信,阳宁被屠城,背后是无涯所为。
他想问问,为何选择阳宁。
城里有什么?这是否是连环计?背后是否还有别的图谋?
可对方不认。
装傻抵赖?亦或确实非他所为,真凶另有其人?
清绝双眸微缩,仔细审视无涯,试图从半覆面具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别这样盯着人看。”无涯扬嘴,眼角余光带着暗示意味,瞥了一眼自己依旧挺立的昂然,和对方毫无反应的半身。
“有。”陆续瞬间沉下脸,“他死在了阳宁城。我要为他报仇。”
“是吗?”无涯冷笑出声,“那太好了。他虽无缘受我度化,却也脱离苦海。”
“现在,该让你受我恩泽,和我一同享受仙境的美妙。”
陆续霎时提剑,青光流转的神剑直指对手。
无涯动作微顿,似是思索,要如何绕开这把灵气凶悍的神剑。
过了片刻,他眼色一沉,角度如鬼魅般诡异,迅猛攻向陆续握剑的手腕。
饶是陆续再如何防备,二人境界差了实在太多,他的战力在对方面前几近于无。
手腕被狠狠捏住,神剑猝然脱手。
无涯俯身而上,就要将陆续压在身下,一道绚璨炙热的阳炎忽然出现,有如蜿蜒的火龙,在房内卷起狂烈热浪。
星炎魔君赤红的身影显形于房中。
“无,涯!”房中状况让凌承泽勃然大怒,咬牙切齿挤出一声怒火尽燃的低喝。
他顺势再次一剑斩向对手,趁他不得不起身闪避之时,将心尖深爱的珍宝护在自己怀中。
凌承泽此时似是要将无涯碎尸万段的暴怒模样,比陆续还冲动几分。
但粗沉的呼吸让陆续一眼便知,他此时状态不太好。
不知是不是有伤在身。
陆续不知此处哪,自己是怎么来的,凌承泽又是怎么来的。
但以他二人此时的状况,实在不宜在弥漫着浮靡熏烟的房间里,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他低声道:“先走。”
凌承泽对自身的状况也有自知之明,即便怒火冲天,也并未打算同无涯在此刻死斗。
当务之急,得将陆续救走。
他紧搂着怀中人,一剑挥出,燃焰席卷整个房间。
接着默念一个法诀,须臾之间传送回了凌霄派,自己的房中。
二人同时坐在床沿上,轻缓出一口气。
陆续眉头紧皱:“你没事吧。”
凌承泽身上火烫,呼吸粗重,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伤哪儿了?”
“没伤。”微哑声线语声低沉,染着十二分的愧疚和歉意,“你,有没有伤到?”
“他……”他欲言又止,缓缓道:“抱歉,我没……”
他没能保护好心尖的深爱。
陆续一见凌承泽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在这方面的误会上,凌承泽简直离谱。
“无涯没对我做什么。”他无奈撇了撇嘴,“你先叫人给我找件衣服。”
不过以当时的情况,他和无涯缠斗在一起,又都只穿了中衣,被人误会似乎也不奇怪。
这次就算了,他不骂人。
“我一点事没有。倒是你,快找医修治疗。”
“不是伤!”凌承泽瞬时喜上眉梢,又浮现几分羞赧,“是……药。”
“中毒?!还不去找丹药解毒?!”
“不是毒,是……”沙声喑哑,面色尴尬,“……口口药。”
陆续动作一僵,目光下意识斜下瞥了一眼对方衣袍。
他面无表情急速收回目光,漠然问:“知道怎么解吗?”
凌承泽低眉顺眼点点头。
“还不快去。”
红焰灼烫的身影踉踉跄跄走向隔壁浴房。
陆续在房里等得快要睡着,凌承泽才换了一身新衣,穿戴整齐地出来。
幸好这间房大,他不用像上次那样,对着墙角面壁。
隐约的水声也不是太大,避免了不少尬尴。
月影徘徊在窗外,流华静谧,房中二人对坐详谈,陆续这时才知晓,那场宴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凌霄派和玉衡宗双方都怕对手预先设下陷阱,因此选择了凡界的酒楼。
可惜谁也没料到,无涯魔君还是悄悄动了手脚。
他轻而易举买通了凡人,在所有酒水食物里面都放了迷药和催/情药,连房中点燃的熏香,也有催/情助兴的作用。
迷药是对付陆续用的。道行高深的元婴不会被一点迷药迷晕,只是凡人的催/情烈药,神仙都抵挡不住。
八位魔君半数以上都是童子之身,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就连祖师级别的合欢宗主,也没料到竟然会在凡界被人暗算,着了道。
药效起作用之时,房间内的状况,一言难尽,惨不忍睹。
陆续刚昏迷,无涯就卷着他传送走了,留下一个玉衡宗的元婴牵制凌承泽。
凌承泽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杀掉对手,陆续早已不知去向。
他急忙派人寻找,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探到陆续所在。中了催/情药,却急于寻找陆续,没有时间纾解,确定地点后直接杀过来,没想到房间里又是浮靡香。
他昂扬挺立了大半日,异常难受,靠着巨大的毅力勉强支撑着理智。直到方才,才将药效解除。
陆续听得目瞪口呆。别说他,就连八大魔君也无人料到,无涯的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修士们比剑斗法,斩星辰破苍穹,却从未听闻,一群元婴尊者被凡人的催/情药,迷得神志不清。
这事说出去,尊者们的脸都没有地方搁。
四个元婴魔君本来就归属无涯麾下,自然不敢有怨言。
凌承泽手下的人,只能吃了这场哑巴亏。
“无涯这厮居然卑鄙无耻到这般地步!”凌承泽污言秽语破口大骂小半个时辰,才稍稍解气。
将对方祖坟骂遍之后,又温柔朝向陆续:“幸好你没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这一箭之仇。”
“其实你应该想得到我没事。”陆续随意扬了扬嘴,“你们不是都在我身上画过符咒。”
他身上还留着师尊,寰天道君,凌承泽和妖王的护身符咒。
即便无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凌承泽俊丽的眉目微微一皱,带出几分担忧和窘态:“那个符咒,能保护你不受刀剑和道法的伤害……”
他以手捂嘴,刻意地清咳几声:“那事……防不了。”
朝云暮雨,本是人间乐事。
他还想着日后能和陆续日夜云雨恩爱,怎么会下不能行乐的咒法。
陆续面无表情一声“哦”。
看来无涯只是怨恨他,用此事吓唬他,从未打算用这事欺辱他。
不过仅只为了吓唬他,房中点浮花靡香做什么?
做戏做全套?
他自己强忍了这么久,不难受吗?
疯批的脑子就是有病,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大boss就位(不是。)
陆续:人人都爱我师尊,无涯魔君也不例外。
无涯:……第099章 欺师
陆续暗骂了无涯魔君几句, 又朝凌承泽说:“我问过阳宁的事。”
“他说并非他所为。只是究竟是真是假,我分辨不出来。”
凌承泽也骂:“他娘的这人如此下作的手段都用的出来,想必也不会有元婴尊者人大面大, 敢作敢当的气魄。”
“他死不要脸的抵赖, 完全做得出来。”
但也有可能,确实并非无涯所为。那又会是何人?
二人沉默对视,毫无头绪。
少顷后,陆续又道:“我在他脖子上看到了龙眼。龙心应该也在他手上。”
无涯这个疯批, 以普度世人的神祗自居。他遇到了报仇心切的张浚安,给予他短时间大幅提升修为,然而药效一过就会灵气反噬经脉寸断的丹药。
看似助张浚安报仇, 实则利用这颗棋子盗取龙心。
张浚安抱着必死的心, 报了仇, 却搞得天下大乱。
他隐藏在背后, 笑看这场“热闹有趣”的复仇戏码, 又将所有成果据为己有。
凌承泽听完后再次破口大骂。
他出了一大通力, 什么东西都没捞到, 全给无涯偷了去。
不少道门修士还认为龙心是他拿走的。
陆续淡漠扬嘴。他威胁无涯, 要将这件事告知整个修真界,让他被所有元婴围攻, 不过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
龙心之事他不会随意声张,凌承泽也不会, 他们都有私心。
将这事告诉凌承泽, 算作答谢。
答谢凌承泽帮薛松雨报仇, 带他见无涯, 又从无涯手里救了他。
等回了炎天一层, 他会即刻将龙心所在告知师尊, 其余不应该再让第四人知晓。
龙心人人都想要,知道的人多了,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他只希望师尊能得到。
“接下来要怎么办?”陆续问,“若无涯所言非虚,阳宁之事确非他所为,有没有另外值得怀疑的人?”
凌承泽摇头:“这事还得慢慢查。”
“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深邃俊丽的眉眼春风满面,耳根烧着一股炙热的绛红:“你……今晚睡这?”
“枕头合不合适?被子合不合适?喜欢什么样的熏香?平日你房里点的……”
陆续恍若眼前无人般,面无表情起身,大步流星离开这间“在他眼中空无一人”的卧房。
九大魔尊的会面晤谈,被无涯魔君的下作手段闹的场面十分尴尬。
谁料第二日,无涯魔君竟然对外宣称,星炎魔君打扰了他的好事,抢走了他的东西。
并要求双方再次见面,协商如何解决争端。
陆续听得目瞪口呆。
无涯不仅是半步化神的元婴尊者,还统御着魔门的半壁江山,怎会如此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凌承泽斜靠椅背,手上青筋毕露,将玉衡宗送来的请帖紧捏成了一张废纸,脸色阴沉得能挤出一团黑水。
一众下属诚惶诚恐分列大殿两旁,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过了一会,合欢宗主叉腰问道:“我们去不去?”
昨日她们中了催/情香暗算,虽未受伤,却丑态毕露。此事若传出去,贻笑大方脸面全无,他们只能咬牙默吃哑巴亏。
归属星炎魔君的三大魔君,只有她一人今日已恢复。另外两个炼童子功的脸皮薄,自觉颜面挂不住,见面尴尬,近日都不打算再碰面。
凌承泽静默不答,挑起眼梢看了旁边站着的陆续。
陆续思忖片刻,点了点尖削的下颌。
无涯把愚弄人当做一场玩乐,又对他积怨已深。昨日他被凌承泽救走,对方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不知无涯今日又有什么花招,但他不能缩头避战。
何况阳宁一事的真相还未查清,他们又没有别的线索。血宗是无涯属下,现在只能从他那里查起。
像是为了嘲讽一般,无涯竟把见面地点定在合欢宗。
合欢宗主不敢让这尊大神进入她的小庙,只在离宗门最远的一处行宫,进行一场清谈。
半山腰的凉亭内,除了几张桌凳,空无一物。
凉亭有柱无壁,四周开阔八面通风,不燃熏香不备水酒。
她就不信这样的情境,无涯还能用什么下作的手段阴她。
归属无涯一方的魔尊,也只来了二个。
门下几十万修士,权势显赫的九大魔尊,被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吓得有如惊弓之鸟。
无涯今日依旧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和兜帽,坐着金光跃动的飞车从天而降。
同样摆了架子,让几人等候他半个时辰。
见到凉亭内,几人空座的情形,他不禁嘴角高翘:“这么怕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面具下的目光转向陆续,恶意满满冷笑:“我还没吃到呢。”
凌承泽脸色霎时一沉,起身挡在陆续面前:“你究竟打算……”
“不打算做什么。”阴寒冷音带着恶意的玩兴,只朝陆续道:“我把你在这里的事告诉闻风了。”
“他待会也会过来。”
陆续悚然一怔,心间仿佛掀起狂风暴雨,惊涛拍岸打上心头。
怎么都想不到,这疯批会来这么阴毒的一招。
他私自离开陵源峰,不知师尊会如何处置他。
他还没做好回去见师尊的准备。
若师尊待会真的来了,该怎么办?!
凌承泽也同样怔愣。
他不怕闻风来,但他怕闻风一句话,就能让陆续乖顺地跟他走。
陆续脸上惊惶的神色,让以玩弄人心为乐的无涯魔君大为满足。
他如同一个等着好戏开场的看客,斜坐上凉椅,支起长腿,悠懒惬意的姿势中又露着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目光掠视四周:“待会的好戏一定很精彩,我不允许有人提前离席。”
陆续手心渗出一片冷汗。
有一瞬间,他心中确实浮现即刻离去的打算。
可惜今日他已完全处于下风,心神动荡,被对方轻易看出想法。
无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无涯魔君又低声阴笑:“可现在这么干等着,有些无聊。我本来觉得,我们昨日那样一边享乐一边等着闻风,是最好的情况,可惜今日没办法。”
清艳眉宇微不可查轻皱。
几位元婴神色茫然,听不懂无涯在说什么,但陆续心中清楚。
无涯打算让师尊看到不堪入目的场面,以此折辱自己。
他此时说这句话,必然还有下文。
“那个苍梧派的修士,叫什么来着?”
突如其来的问题,再次让陆续一惊,猜不透他这一回又是何意。
他不动声色和面具下的眼眸对视几息,冷声道:“张浚安。”
无涯装模作样叹气:“你将别人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令我大为吃醋。”
他又勾嘴,笑意里含着几分怨毒:“我没料到他胆敢将这事泄露出去。可惜他已经死了太久,尸体早就被野狗啃噬。我没办法将他挫骨扬灰。”
陆续暗骂了一声疯批丧心病狂,扬嘴冷笑:“你不怕我告诉他们?”
阴寒声调轻嗤:“你不会说的。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岂不是谁也得不到?”
没想到才过一日,无涯就已经将他心思全部看穿。
陆续悄悄瞥了一眼周围几个神色茫然,默不作声的元婴魔修。
无涯同他打哑谜,就是在确认,他不会将龙心之事随意声张。
“其实对于我来说,别人知不知道,对我毫无影响。”无涯阴声讥嘲,“但你竟能得知这件事,我想给你一点奖励。”
陆续心中霎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几乎同时,感觉后背一凉。
他本能地侧身闪避,同时身旁的凌承泽也拉了他一把。
一抹银亮的刀光在他方才站过的地方留下残影,破风之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大群傀儡铁人从四面八方涌出,身上六臂都拿着刀剑,动作僵硬,看起来十分可笑,攻击却异常凶狠。
精铁碰撞的清脆声中,夹杂着恶意肆虐的阴笑:“这是那个苍梧派机关道修士的绝技,我觉得还挺有趣。”
“他胆大妄为,背着我将秘密泄露给了你。礼尚往来,你也该见识一下他的招式。”
这个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疯批,打算用张浚安的精铁傀儡杀了自己,一泄心头之恨。
陆续刚拔剑出鞘,就听到身边合欢宗主破口大骂:“无涯,老娘跟你没完!”
合欢宗主怕他又出阴招,特地选了这个地处偏僻,无法下毒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