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很常见的心灵鸡汤,她是什么反应?”
徐均赋:“她哭着对我说——为什么是我?”
黎元:“你是怎么回答的?”
徐均赋:“这个世界是不公的,所以我们更应该自己去为自己挣一个公平。”
自己去……挣一个公平吗?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谢林依然在想,林宣到底在如何为自己挣一个公平。
在最后,她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选择赴死?她是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还是已经完成了自己活着的愿望?
黎元伸出手在谢林眼前晃了晃:“谢医生,在这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林回神:“黎元,你找到证据了?”
黎元:“我觉得,学校没什么能够查的了。”
谢林:“你用一个象牙塔杀人游戏把我拉来,现在又告诉我,学校没什么好查?”
黎元:“你生气了?”
谢林:“我没有,毕竟配合调查嘛,有什么好气的呢?反正案子是你们的,我只是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公民。”
他扬了笑,脸上的五官都放松下来,显现出一种温柔又无害的气质来。
他又戴上了虚假的面皮。
黎元看着他的笑,心里渐渐凉了下来,这笑比冷脸和他互怼还要让人难受。
谢林知道,眼前这个人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带到学校来,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对方不说,他也不必问。
因为,不会有答案的。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需要有除了公事之外的其他交集了,他不会矫情地怪对方的利用,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互相利用。
谁也没欠谁的。
黎元突然想开口说一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斟酌来斟酌去,却只说了一句:“陆深的案子结案了,在半个小时前。”
他回头看向高高的教学楼,以及被包住没有天台的楼顶说:“就算是这些学生和老师真的对林宣进行了冷暴力,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出来也只能教育一下,并不能给予他们法律的制裁。”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深和林宣都是他杀,而不是自杀,学校与他们的死亡无法构成联系,相反,学校已经很负责任地在俩人失踪后就报警了。”
谢林垂眸,他逾越了,意识到这点很容易,他慢慢把自己不经意间伸出的触角和任性都给缩了回去。
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不该妄想拯救世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如此而已。
谢林点头,微笑:“我明白,不过还是很抱歉,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黎元看着他的微笑,心里一慌,觉得眼前人与自己的距离拉远,下意识就抓住了谢林的手,等到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妥,却也没有放手。
黎元顺势捏了捏,说:“怎么会?您可是帮了大忙呢……话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谢林抽回手,不在意:“只是天有点冷,手也跟着冷罢了。”
说开了,俩人都大大方方,倒是没什么可尴尬的。
黎元抛了下钥匙,笑道:“走,咱们回市局,我请你吃茶。”
谢林:“回市局?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黎元挑眉:“你想见左连吗?”
谢林愣了愣,问:“可以吗?”
黎元:“你想见左连,左连也想见你,一拍即合。这个案子能这么快结案也多亏了你们,这么小小的要求,真没什么好拒绝的。”
谢林敏锐地抓住关键:“你们?”
黎元:“左连招供了,还原了一切事情的经过,换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
…………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谢林来来回回的已经跑了好几趟市局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警徽,不禁唏嘘,自己与警局竟是如此地有缘分。
黎元见谢林站在门口没跟上来,回头招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被晃了眼啦?”
谢林应了一声,转头跟了上去。
头顶是公理,脚下是踏实,双脚踏在这浸满荣光的土地上,所有阴暗难言的隐秘似乎无所遁形,这里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黎元说请吃茶就是请吃茶,半点不带含糊的,那一桌子的茶具摆在那里,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林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其实有点期待。
直到……黎元提起热水壶,直接倒进装着茶叶的茶盏中,动作干脆利落,还挺赏心悦目,就是这流程……浪费了好茶叶。
谢林嘴角抽了抽,以为是个王者,结果却是个青铜。不过他喝茶从来不挑,管你是细心点茶亦或是随意冲泡,都能喝得开心,一点也不像吃饭时那个挑剔的模样。
虽然程韶这个副队很能干,但总有事情是非黎元不可的,因此黎元没有陪太久,交待了一声便自个儿忙去了。
谢林和左连心平气和地相对坐着,就像是老友相见。他们上次见面还是生死肉搏,不过须臾,就换了情形,竟品出些久别重逢,世事难料的意味来。
不过也确实是久别重逢。
左连盯着谢林的脸,怀念地道:“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少年模样,现在竟然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谢林垂眸:“我没见过你。”
左连笑了笑:“你确实没见过我,但你一定见过这个。”说着,他扯开自己的领口,一直拉到肩窝,那里开着一朵玫瑰。
那朵玫瑰红艳艳的,是一团血色,花瓣边沿如水一般化开,增添了几分梦幻感,似乎随时要融进血肉里消失。
谢林忍不住握拳,这个标志,是跟了他一辈子的梦魇,甩不掉,避不开。
左连:“二十年前你无能为力,十年前你心软了,五年前你本该死了,卫云楼又把你救了回来,但现在没有人能替你去死了,你再也逃不开了。”
谢林心头一震:“把我救回来的人是卫云楼?”
左连皱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他也会做好事不留名了?”
谢林:“你要求见我,就是为了替人传话的?”
左连的手铐响了几声,他将手置于桌面,说:“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谢林眸光微闪:“那我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左连:“能见到您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谢林:“意外?”
左连没回答他的问题,戏谑地看着他:“我接到一个委托,要我从谢医生你那里拿一样东西。”
谢林:“什么东西?”
左连:“你的一只手。”
谢林抬头:“委托人是谁?”
左连:“林宣。”
谢林瞳孔一缩,如坠冰窟,他实在没想到会是林宣。
左连:“是不是很震惊?还有更难以理解的,林宣还发布了一个任务,就是杀死她自己。她是一号实验体,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人。”
谢林嘴唇颤了颤:“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左连悲悯地看着他:“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这是一场除非死亡才能停歇的战争。这世道给不了的公道,我们自己争!”
这世道给不了的公道,我们自己争!
这句话,几乎和徐均赋对林宣说的话高度重合,两种语气,相似的内容,震在耳边,却让人恍惚地像是在做梦。
谢林皱眉:“你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正义的?别自我感动了,人家拿你们的命去玩,你们居然还感恩戴德,视其为神明,真是可悲又可笑!”
左连:“你们这些人才叫可悲又可笑,明明是一头自由的狼,却甘心关在这个不公平的笼子里,成为温吞的绵羊,最后羊毛被人做成毛衣,肉也要被人吃进嘴里。”
“这个世界,它在吃人!连人也在吃人,狗屁的警察!他们就是权势的走狗,狗屁的法律,它从来束缚的只有穷人,富贵的人只要出钱,就有狗会替他们平事。”
“谢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价别人?”
谢林:“就凭我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自己的良心。”
左连笑得嘲讽:“你无愧?那些因你而死,求你拯救却被你视而不见的鬼魂,真的不会回来找你吗?”
“你真的无愧于心吗?”
谢林:“我不是书里写的那些可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超级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能力就只能做我现在做的事情,别的,我没能力。”
“所以,应该是我来看你的笑话,一辈子躲躲藏藏,最后却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你杀了人,又用生命去偿还,又为自己挣来了什么公平?”
左连双手合十,阖上眼:“你不懂,蝼蚁永远不会懂神明的思想,腐朽的肉体禁锢不住高贵的灵魂,我死了,却永远活着。”
谢林:“……”这是……邪教传销的洗脑包?
“疯子。”
左连睁开眼,仿佛朝圣一样:“你觉得,什么是恶?什么是善?迷途知返吧,谢林,罪恶的肉体本就该毁灭……”
谢林站起身要走,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和对方说了,他只要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接近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邪教思想资深中毒患者,信仰的是什么,是怎样成为“玫瑰花”的附庸的,这些都不重要。
左连叫住他:“谢林,我解脱的时候,你能来观礼吗?”
谢林转头,面无表情道:“不能。”
“是吗?”左连笑着摇了摇头,“那还真是可惜。”
谢林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只见左连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猩红如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双唇张合着,漏出几个破碎的字音。
“人……类……是……”
他没说完,但谢林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人类是罪恶本身,有了人,才有了恶的定义。
他曾经,也听过这句话。
谢林钉在了门口,双脚像灌满了铅似的沉重,他想听清楚左连说了什么,但周遭连风都是静的。
他不知道警卫是什么时候冲进来的,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他的眼睛,强硬地把他拉了出去。
谢林恍恍惚惚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很多模糊的血色阴影,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下面是万丈深渊,他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之间。
有人说:“谢林,别犯傻,认清现实吧。”
无数人从他的眼前经过然后又快速消失,他们聚成一个个旋涡,要把他卷进去。
谢林就站在那儿看着,表情无悲无喜,他说:“我会出去。”
黎元的声音破空而来,打破了旋涡,“谢林!”
我会出去!
谢林猛地回神,紧紧攥住了黎元的手腕,这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软弱。
黎元将谢林带离了左连的死亡现场,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林又吐了个昏天地暗,小脸白得跟纸似的。黎元看着都觉得心疼:“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谢林垂眸,颤了颤唇:“我很抱歉。”
黎元:“没必要,他本就是死刑,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再说,他自杀又跟你没关系。”
谢林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道:“谢谢。”
其实严格来说,左连会在现在选择自杀,与自己是有关系的。
黎元:“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哪好意思受你的谢,我刚刚还在想着送你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过两天做好了,我亲自给你送去。”
谢林:“心意我领了,锦旗就算了。”
…………
之后黎元再去调监控的时候,发现监控居然刚好是坏的,虽然谢林身上疑点太多,但黎元还是帮忙遮掩,将本案中有关谢林那部分抹掉了。
程韶来问的时候,黎某人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咱药企龙头老大的良心还是信得过的。”
程韶微笑:“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信。”
黎元摇了摇头,一脸痛心:“我在你那儿已经没有信用度了吗?”
程韶:“亲,有一有二没有三,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黎元:“哪儿来的一和二!”
程韶:“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此人劣迹斑斑,前科累累,就拿最近的事说吧——黎元蔑视规则,没有任何的报备,随随便便带着人民群众,四处乱跑,还让人受伤了。
协助调查也没有他这样式儿的。
简直就是标准的反面教材,这在开大会的时候,可是要拉出来批斗的。
黎某人的头也是真的铁,半点都不带怕的,嚣张到了极致,继续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像刑警队长,更像黑风寨里的土匪头子。
偏生没人奈何得了他,这人简直是出生在了罗马,不愁吃不愁喝的,长了副好皮囊,最重要的是业务能力强,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被“狼来了”搞怕了的程韶生怕这人又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吃挂落事小,毕竟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但要是一个不小心玩脱了弄丢小命,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黎元摸了摸鼻子,心中自觉自家副队马上就要从“温柔刀”转化成“狂躁刀”了。
他朝程韶亮了亮手中的钥匙:“我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看看?”
程韶认得那钥匙,,是档案室的,程韶手里也有,但黎元这把不一样,他这把是绝密档案室的,等闲不能轻易使用,被抓到是要挨处分的。
程韶:“……”
“你从魏局那里偷来的?”
黎元:“警察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你看着你,说话多难听,给个准话,去不去?”
能和黎元做兄弟的,大部分胆子都不会小到哪里去,别看副队平时一副可靠且守规矩的模样。
但是他办事灵活得很,是个胆大心细不怕事的主儿。
因此,当黎元问他去不去时,程韶端着他的严肃脸一本正经地说:“去,当然得去,谁不去谁就是孙子!”
………………
谢林从警局离开后,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周边的人流来来去去,是不同的鲜活人生。
他游走在人生百态之间,却觉得被隔绝在外,他之于这个世界,似乎永远是格格不入的。
谢林哂笑一声摇头,心想自己何时这般矫情了,也没让他静下心来多想自己的心理,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陆祈的。
谢林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陆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老板,陆深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谢林知道陆祈迟早会来问自己关于这件事的情况,说实话陆祈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克制了。
毕竟死去的是他的亲弟弟。
谢林笑了:“你糊涂,陆深是自己找的死,你来问我,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陆祈哽了一下,说:“陆深他……有玫瑰花吗?”
谢林:“有。”
陆祈捂住嘴,努力的把哭声憋回去,他问:“为什么啊……为什么是他……”
谢林:“因为他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他想救你,这一点,在看见那支笔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那天死在那儿的人不是陆深,就是你。”
“他把你拉了回来,就不要辜负他的期望,让他的牺牲白费,你明白吗?”
人活着这一辈子,总要有一个信念支撑,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才能够真正活下去。
陆祈:“对不起,我不该质问你的。”
谢林嗤笑一声:“你早就应该知道,接近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你自己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我,而使那些疯子忌惮,用来实现自己复仇的目的。”
“没用的,他们早就想让我死了。”在五年前,他就应该死在无人问津的风里。
陆祈:“谢医生,你不会不甘心吗?”你就真的甘心一直被别人拿捏,被人监视?
谢林:“给你一个忠告,没事别去查我的事情。”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揉了揉眉心,径直向医院走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如同下凡的神明。
冬日的风到底是冷了些,谢林紧了紧大衣,后悔自己没有戴围巾。
他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马上伸进大衣口袋里,不肯拿出来了。
从萧索森冷的大马路走到开着暖气的白色建筑,一共也没有几步路,谢林却好似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冷暖分明。
他刚一脚踏进门内,就见前方走来一个男人,温文尔雅,长身玉立,眉眼间不可忽视的皱纹告诉众人,这个男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男人此时正面色不悦地与电话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正讲电话的祁玉似有所感,抬头正正好与谢林对上目光,他停住脚步,向电话里说了一句什么,挂了电话。
谢林走上前,问:“老师怎么还在这儿?”
祁玉摆手不在意,说:“最近有点儿忙。”说完,转身带着谢林往里走。
第22章 难道你见色起意,看上人家了?
祁玉边走边问:“最近听说你那个叫林宣的病人出事了,怎么回事?怎么你连着好几天被警局叫去?”
谢林看了一眼祁玉,答:“林宣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祁玉皱眉:“你私下找她接触了?”
谢林摇头:“没有,她情绪崩溃闹自杀,我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祁玉沉默了半晌,问:“他杀?”祁玉好歹是当过警察的,一提就有了猜测。
谢林面色严肃点头,道:“一枪毙命。”说着还在自己的眉心处点了一下。
因为祁玉之前是刑侦队的顾问,想要知道这些,门路多得很,谢林索性就直言不讳了。
“居然是枪……”
祁玉推开办公室的门,谢林自觉跟进去,轻轻阖上门。
祁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谢林接过后一愣,照片上是一枚心脏,一枚被红色玫瑰花刺穿的心脏,“这……这是?”
祁玉垂眸道:“这是陆深的心脏,你不知道是因为黎元封锁了这一信息。”
谢林知道陆深有玫瑰,但不知道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乍一看见,还有些惊讶。
“黎元?”谢林笑了笑,“是他的话,可以理解。”
祁玉:“黎元来找过我。”
谢林:“找您?”
祁玉点头:“他跟我说希望你能加入警队。”
谢林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向祁玉,问:“老师觉得我该不该答应?”
祁玉:“去吧,这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
谢林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
“你说的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程韶跟在黎元身后,忍了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黎元轻车熟路地溜进档案室,进去的时候还跟守着的警员打了声招呼,在拒绝帮忙后大摇大摆地进去,径直往里走。
程韶一路跟着,面上一派淡然,俨然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档案室的最里面有一扇暗门,门里就是绝密档案存放处了。
黎元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这时才得空回答:“一起陈年旧案,与谢林有关。”
程韶掩上门:“不是我说,你怎么老查人家?人家又没有犯什么事,难道是你见色起意,看上人家了?”
黎元:“见个鬼的见色起意,你有没有觉得这起案子结束得太快,太顺利了?”
程韶:“确实,这起案子的凶手根本不是我们查出来的,而是凶手他自己跑出来的。”
黎元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你说为什么凶手要主动出现呢?”
程韶眯了眯眼:“你是说,他们在用一起案子去掩盖另一起案子?”
黎元:“这起案子主要人员有——陆深、林宣、谢林、付梨、左连,其中还活着的只剩谢林和付梨,而另外三人的死亡现场,谢林都亲眼目睹。你觉得,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程韶心里涌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这三人死亡的真正目的是……击溃谢林的心理防线?”
黎元:“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猜测,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欸,找到了!”他从架子上拿出一册卷宗,侧面写着——‘二二七玫瑰花流血事件’。
程韶皱了皱眉:“这个案子……是那个上头下了封口令的那个连环凶杀案吗?”
黎元奇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你都知道?从哪听来的?”
程韶压低声音:“魏局不是有一个很宝贝的笔记本吗?我偶然有一次撞见他拿着笔记本缅怀过去,就悄咪咪的瞟了几眼。”
黎元抬手锤了下他的肩:“行啊你,都学会偷看了。”
程韶:“彼此彼此,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等俩人用相机将卷宗拍下来后,黎元拿出封袋和封条,熟练地装好还原。
程韶竖起大拇指:“准备得够充分啊!”
黎元得意一笑,推着他往外走。
等暗门打开,俩人脸色猛地一变,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眉眼凌厉,站姿挺拔,发中已有星星点点的斑白。
这一看就是领导在守株待兔!
黎元有些尴尬地笑:“哈哈……魏局,好巧啊。”饶是他脸皮再厚,这被抓个现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魏启洲皮笑肉不笑:“不巧,我就是来等你的。”他说着,伸出手,“拿出来吧。”
黎元老老实实地把钥匙双手奉上,魏启洲接过放在兜里,又伸出手:“还有呢?”
黎元装傻充愣:“还有什么?老天保证,我可什么都没拿!”
魏启洲眉毛一挑:“是吗?臭小子再不交出来,我就打电话问你妈要了啊。”
黎元一哽:“靠!老魏,都多大人了还玩告家长那一套。”
魏启洲接过他丢过来的相机:“不管怎样,有用就行。”
黎元小声逼逼:“堂堂市局局长,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竟然还跑来蹲我的点……”
魏启洲一张一张翻看相机上的相片,越看面色越难看,连带着黎元的神色也正经下来微微皱了皱眉:“魏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魏启洲将相机扔给程韶:“你们两个,确定卷宗拍全了?”
俩人对视一眼,齐声道:“确定!”
魏启洲皱眉,却只是对二人招呼一声:“跟我走。”
俩人一脑门问号地跟着魏启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程韶落在后头关门的时候还被嘱咐了一句:“锁门。”
程韶顿了顿,照做了。
等他锁好门再转身时,黎元已经坐在了魏启洲对面的转椅上,还翘起个二郎腿,好似他才是办公室的主人。
程韶无语了一瞬,心中叹了一句,某人到底是有多嚣张,竟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一点也没有被领导抓包的心虚。
魏启洲呵斥了一句:“坐没坐相的,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