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好奇地打量他,为首的大孩子挥舞着自制的木剑,“我们在唱勇者的故事!”
孩子们的表情骄傲,面容稚嫩,说起勇者却满面骄傲。
“那个少年是谁?——”
孩子们拖长声音齐声高唱。
“那个少年是勇者——”
“我要像勇者一样厉害!保护大家!”
“勇者哥哥每天一定很辛苦,如果我见到了勇者哥哥,一定会吧饭全部给勇者哥哥吃!”
“勇者大人守护大家,现在换我们来守护勇者大人了!请放心休息吧大人!”
“今天真的辛苦殿下了,我准备超好喝的冰饮,来喝一杯吧!”
过去几十年其中的场景碎片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有孩童为他骄傲,有成人对他尊崇信赖,有老人对他慈祥微笑。
眼眶感到酸胀发热,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心脏加快,手指忍不住蜷缩,勇者的蓝眼睛与魔王的金瞳对视。
他听见了星在歌唱。
他看见了最美的星。
第12章
星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发光,就像魔王一脸疑惑地问勇者为什么眼睛黑眼圈那么严重是不是因为被自己揍出阴影所以晚上睡不着。
一个魔王问勇者是不是被自己揍出阴影这合适吗!
勇者一脸冷酷:“我只是单纯的没睡好而已。”
看过星海的第二天早上,勇者坠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灌下一杯温牛奶。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甚至还把守护兽也召唤了出来,结果对着独角兽发呆了半天,又在独角兽的骂骂咧咧声中慌急慌忙的把他送走。
勇者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魔王在星海下比星星还要亮丽的金瞳。
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神啊,我究竟在想什么,以至于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并做出这些完全想不通的事情呢?
勇者叹了口气,他撑着左半边脸颊看着魔王由侍从拉开座椅然后优雅坐下,“你还真的换上这套衣服了啊。”
那是昨天在集市上被臣民送给魔王的衣物。
事实上,勇者以为魔王说会穿上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在人类的国度里,上位者总是如此。
“嗯,”魔王应了一声,“我待会会去看亚兹婶婶,你是待在宫殿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勇者想了想,“和你一起出去吧,毕竟我是你的守护骑士,履行我的职责,陛下。”
一直待在魔王身边的话,应该就能搞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吧?
勇者这么想着,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点期待的笑意。
而魔王只是微垂着眼,略过了勇者眼底蓝天中闪过的光点。
吃过早餐,魔王与勇者肩并着肩走在昨日经过的路上。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勇者注视着每一个朝魔王的方向露出笑容的恶魔的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一直什么样子?”
魔王问,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也是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天。
“嗯…”
勇者抿了抿唇,“与臣民站在一起,记得他们的名字,会对他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还会走进他们家与他们交谈,并对此认为很平常…这样?”
“这个啊,”魔王说道,“这不是很普通的事吗?而且我也不是每个人都记得,毕竟他们实在太多了。”
魔王金色的眼瞳看向勇者,微微歪头,脸上出现疑惑的情绪,“为王者,不该就是这样吗?”
“不觉得很麻烦,距离太近了吗?”
“不啊,”魔王说道,“若我不走进臣民的生活中,我怎么能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期望呢?”
“如果高高在上地端坐于王位中,不去听、不去看,那么和蒙上我的眼、堵住我的耳又有什么区别?”
“勇者,”魔王如此对他预言中的死敌说道,“睁开你的眼,放开你的耳,你得明白,不是你选择的臣民,是臣民选择的你。”
“若你愚昧傲慢,暴动的烈焰会将你灼烧殆尽。”
“谦虚和谨慎是王者的冠冕。”魔王做出结语,“而我不想看见被子民踩踏的坟墓里躺着你的尸体。”
勇者眨了眨眼睛,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在担心我吗,”勇者问道,他的金发在阳光下如同落满了一头的星星,勇者的双眼弯起,唇角向上扬,舌尖抵着上颚,拖长声音唤着魔王的名字,“伊尔顿?”
“并没有,你的错觉,谢谢。”
魔王拒绝这个可能性。
勇者只是站在原地不住地笑,在魔王一脸“你在干什么好丢人不要在公共场合发病啊”的表情下,笑得开心极了。
金发的勇者捂住心脏快速跳动的位置,觉得自己再一次看见那颗星。
在歌唱的星。
高居于天上的星。
走在人群中的星。
在他面前,告诫谦虚和谨慎的星。
“伊尔顿。”
勇者无声地念着魔王的名字,
“你是星海中最美的那颗星。”
魔王带着勇者一同拜访了那位女性恶魔。
被魔王称呼为亚兹婶婶的女恶魔对他们露出发自内心的热情笑容,眼底闪着亲近的神色,就算知道跟在魔王身边的是勇者,也丝毫没有露出半分对魔王的疑惑。
啊,除了尽量隐藏却依旧暴露在勇者眼中的警惕外。
或许是故意被发现的也说不定。
“陛下,”亚兹绕着魔王转了一圈,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被魔王穿在身上的样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呢!不,应该说是比之前还要帅气哦!”
魔王高兴地任由亚兹打量,比了个大拇指,“我也觉得,亚兹婶婶做的衣服真的很好,我的翅膀伸出来的时候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亚兹·希尔伯特罗,独行的医师,她的手能缝起毛皮,也能缝起姓命。
“那可是,”亚兹自豪地扬起脑袋,“我有自信,我的手艺就算比不上那位,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拜访过这位特殊的医师后,他们离开亚兹的房子,走在少有人经过的路上。
“是那个‘希尔伯特罗’吗?”
勇者手里拿着几枝柔软的树木枝条问道,“数百年前,一人行走在战场上,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施以援手的那位希尔伯特罗?”
“对,是她。”魔王脸色平静,只是扫了几眼勇者拿着的枝条,有些疑惑地看着勇者手部变换的动作,随口回答道,“怎么了吗?”
“只是疑惑她竟然还活着罢了,毕竟在我听的故事里,她在终末战争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勇者说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编制好的枝条举起对着阳光观察,然后想了想,“可以送我几朵好看的花吗,伊尔顿?”
“终末战争?一听就是人类取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你要花做什么?”
魔王抬手,随意地在半空中挥了挥,突如其来的花朵简直要将勇者埋在里面,魔王露出笑容,“给你,够不够?还有哦。”
“够了够了。”勇者扒开多得要命的花朵,仔细对比挑选了一会,用手捧出他认为最好看的那几朵,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安放在枝条上。
花朵点缀着绿色的枝条,像星星落在树上休息。
那是一个花环,正好安放在魔王的头顶。
“送给你。”
勇者笑着说道。
魔王抬手幻化出一面水镜,镜子里的魔王银发微卷,金瞳威严,而在魔王的头顶,是人类勇者编织的花环。
“谢谢。”
魔王与映在镜子中的勇者对视,金色的眼瞳探寻般看着勇者,好像想透过勇者的蓝眼睛看向他的内心,搞清楚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魔王最后只是向勇者道谢,并把有些歪的花环扶正了。
那枚花环一直待在魔王的头顶,直到进入宫殿,被西伊斯看见为止。
“那是什么?”西伊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魔王的头顶,看上去很是费解为什么他的头上会出现一个精致,或者说是可爱的花环,“你的新爱好吗,伊尔顿?”
给自己编织一个可爱的花环戴在头上的爱好吗?
那为什么以前要拒绝我给你编的花环啊!
我那次可是编了好久,还找了最好看的花呢!
西伊斯不高兴了!西伊斯要闹了!
魔王后退一步,冷静地说道,“第一,这不是我自己编的。第二,你确定你自己编的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花环吗?”
“啊…”西伊斯不自觉挠了挠脸颊,回想起诞生在手中模样像是鸟儿巢穴的花环,“也、也差不多啊…”
“不对!”
西伊斯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自己编的?那是谁给你编的!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只愿意在头顶戴王冠的吗!”
勇者默默举起手,“是我编的。”
西伊斯:…
西伊斯:“别拦着我伊尔顿!我要一尾巴甩死这个冒犯你的家伙!!!”
“只是个花环而已到底哪里冒犯了啊哥哥!!”
魔王无语地把勇者拉到一边,拦着西伊斯想冲过去狠狠给勇者几个大尾巴的动作,“只是一个花环而已啦!”
勇者躲在魔王后面,慢悠悠地接嘴道,“不止是花环而已哦~”
在西伊斯危险的视线和魔王一脸“你又要说什么屁话”的眼神下,勇者补上自己未说完的话,“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是一枚王冠。”
西伊斯不屑地大声嗤笑,“王冠?由随处可见的树枝和花做的王冠吗?”
魔王皱了皱眉,“你…”
勇者打断魔王要说的话,与魔王对视,“是王冠。”
由我的骨催生的叶。
由我的血浇灌的花。
被我的星戴于头顶,那是一顶王冠。
“不是吧,”魔王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抬手摘下头顶的花环,随手甩了个探测魔法上去,“天,你竟然还真的这么干了!”
西伊斯看了看魔王,又看了看勇者,“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家伙,”魔王指了指枝条里的几朵花,“在这些花上滴了蕴含魔力的血,使这些花成了牢不可破的晶石。”
魔王啧了一声,“我不理解,一个花环而已,你就算怕它枯萎,也不至于用你的血吧?如果我没猜错,制作出魔力这么充足的晶石,你流失的血还是被你仔细压缩过的吧?”
“不愧是伊尔顿,这都被你发现了!”勇者笑了笑,他看向西伊斯,“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术法而已,不过这样浓烈的魔力,说它是王冠也没问题吧?”
“实在不行,就是造型别致的王冠,这个总行了吧!”
勇者说道,颇有一种非要坚持到底的气势,“啊啊,我不管!反正我说它是王冠就是王冠!伊尔顿,快说它是王冠!”
“是,是,”魔王无奈地说道,他的探测魔法只显示出花里蕴含着勇者的血凝固出的魔力,“反正也是我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西伊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后还是没对此说些什么,只是又狠狠瞪了勇者一眼,不高兴地撇着嘴,“行了,别再说这个了,宰相有事找你,伊尔顿。”
魔王有些意外地挑眉,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
魔界的宰相吗?
勇者来到魔界后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这位一直活在人族传唱的歌谣中的恶魔,他不免有些好奇宰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看西伊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模样,勇者最后还是放弃厚着脸皮一起过去的想法了。
哎,勇者苦恼地想道,哥哥的脾气实在太暴躁啦,不像我,我就很温柔呢,不过我还是会为了伊尔顿努力留在这里的哦!
勇者:甜言蜜语再次出击ing[爱心][爱心][爱心]
魔王似有所感一抬头,“你是不是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话?”
勇者一脸无辜:“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魔王试探性说道,“嗯…就是那个甜什么蜜什么的。”
勇者一脸感动:“天啊伊尔顿!你好懂我!!”
魔王大惊失色:“你这家伙还真的是啊——!!!”
“我就知道伊尔顿你一定能懂我!果然!我们就是命中注定吧!”
“谁要和你命中注定啊走开啊你这家伙!好恶心快放手!你不是勇者吗快离我这个魔王远点啊啊啊!!!”
“才不要——”
“快点走开啊!!!”
站在他们中间却完全没有存在感,面无表情的西伊斯:…
西伊斯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喂,我还没走。”
西伊斯震怒!
好不容易摆脱幼稚的哥哥和莫名其妙的勇者,魔王走进专门议事的书房和宰相见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宰相主动来找自己却突然开始不说话,不过离开哥哥和勇者之后就是舒服啊,空气仿佛清新了不少,耳边都响起来鸟儿清脆的鸣叫…
等等,好像不是错觉。
魔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宰相,你的崽好像在你脑袋上…破壳了?”
魔界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恶魔,尊贵血脉的流传者,一贯是靠谱的代名词,顶着脑袋上的蛋壳一动不动,声音平稳,就是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像是挂在外头风干了几年的咸鱼干,“好像是的,可以请陛下帮我挪一下位置吗?一点点就好,往窗户的方向。”
魔王:?
宰相表情不变:“我脚软,动不了。”
“啾、啾啾!”
在宰相深红的发丝里,一只淡蓝色的幼鸟正精神十足地鸣叫着,还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站在面前的魔王。
“所以为什么要把蛋顶在脑袋上啊宰相,”魔王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幼鸟从宰相头上离开,然后放在柔软的软垫上,“这样真的很吓人啊,而且宰相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我好像看见你的腿在…抖?”
“我没事。”
宰相如此说道,他的表情平静,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就是腿好像安了弹簧,哆哆嗦嗦的。
魔王瞅了一眼宰相的腿,又看了看宰相的脸,“…你要不先把那口气喘上来吧,如果我没看错,你的脸都已经有些涨红了。”
宰相眨了眨眼,“您的错觉陛下。”
深红的恶魔暴风吸入空气,差点没给自己撅过去。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宰相解释道,“最近崽的魔力不太平稳,我打算时时刻刻和他挨着给他供魔平稳魔力,却没想到这么突然就破壳了。”
“按照医师估算,明明还有三天才会破壳!”
宰相说道,小心翼翼地伸手用食指碰了碰幼鸟的头顶,然后又很快地往回缩了缩,魔王无奈,“这是你自己的崽啊,干什么这么害怕,又不是什么危险魔法。”
比如那种一碰一个大爆炸那种。
宰相的种族是尼克罗斯特鸟,这种鸟在成年前为淡蓝色,成年后会变为深红色,同时魔力会是成年前的三倍,如果够努力天赋够好,翻个四五倍也不成问题。
而宰相据说在成年时的火焰中,魔力足足在成年前的基础上翻了六倍。
“这也是我第一个崽啊!”
宰相盯着幼鸟左看看右看看,他看过不少幼崽,但自己的崽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免有些新奇,幼鸟的蛋壳被宰相的魔力包裹漂浮在他手上半空处,“实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请原谅我的失礼,陛下。”
宰相终于收回目光,微微对魔王鞠躬说道,“这孩子我马上安排好,这次来找陛下确实有事要谈,是关于您之前让莫提斯转告我的话。”
魔王的长睫在脸上落下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他绕过宰相站立的位置,坐在书桌后宽大、柔软的座椅上,双手交迭,金瞳威严。
魔王的金瞳注视着他的臣民。
由使魔带离的幼鸟坐在蛋壳里,初生的幼崽睁着茫然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魔王的方向,还未能覆上尖锐羽翼的翅骨朝着魔王的方向伸着,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走开。
“啾啾?”
“啾——”
“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呢。”
注视着幼鸟离开,宰相对魔王点了点头,“谢谢您的夸赞。”
“那么,你想同我说些什么呢,宰相?”
“我不同意您的想法。”
宰相对魔王说道,“权柄必须尽快回收。”
“您说您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回收所有权柄,那可否告诉我您的计划?身为出谋划策的军师,连主君的计划都不知道,那实在太不称职了。”
“还是说,”
看着魔王金瞳,宰相质疑道,“您完全没有做出应有的计划呢?”
——最难缠的来了。
魔王深呼吸一口气,有一种“果然来了”、“我就知道”的感觉。
就算崽刚刚破壳,难缠的宰相还是那个宰相,如果不给出足以说服他的答复,恐怕接下来都不会安生吧。
抱着这样的无奈想法,魔王说道,“有。”
“权柄的回收不需要战争,”魔王如此坚持道,“无辜的鲜血不应该为此流失。”
魔族共有七大领地,同时有七大领主,每一位领主都手握一部分的权柄,七块权柄分散在魔界中,而魔王手里只有四块。
还有三位领主未能归顺,奉上权柄的冠冕。
西伊斯·卡文迪亚,『暴怒与温和』之权柄。
达洛斯·埃德蒙林顿,『贪婪与慷慨』之权柄。
西奥拉·奥尔维斯,『懒惰与勤奋』之权柄。
——以及魔王自己,『傲慢与谦逊』之权柄。
除此之外,还有『妒忌与宽容』、『暴食与节制』和『色.欲与贞洁』。
“至于那三枚冠冕,我会自己去获取。”
“您指的是直接自己上阵把领主打服的方法吗,陛下?”宰相开了个玩笑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魔王配合地扬了扬唇角。
“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无意义的战争,”宰相叹了口气,“可这并不是无意义,这是回收的必要步骤。”
“那我会让它变得无意义。”
“我会证明给你看,”魔王说道,“凭我自己,那三枚权柄归于我手中。”
“宰相,”魔王咬重音色,“相信我吧,我会带来胜利,而那胜利不需要鲜血铺就,只因我为王。”
“我是天生的魔王。”
第15章
虽然对宰相信誓旦旦说会证明给他看,但实际上怎么操作魔王本身其实还没有做出详细的计划。
魔王只想拒绝无意义的战争。
宰相说为了魔界的统一战争不可避免,但魔王总觉得,还有更好的、不用流血的方法。
他希望子民安稳魔界繁荣,而战争的铁骑会让无数无辜的人流失鲜血,倒下的身躯与尘、与土混为一体。
“也许是我过于傲慢,使我认为我的方向绝无错误,”魔王说道,“但谁让我手握『傲慢』的权柄呢?”
教导人站在窗边,宰相前脚刚走,他匆匆赶来,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宰相,站在窗边叹气。
“但您的『谦逊』从『傲慢』中成长,陛下。”教导人闻言转过头说道,“您的『傲慢』与『谦逊』同在。”
权柄是力量,也是桎梏。
魔王的权柄是『傲慢与谦逊』,从『傲慢』的罪中诞生,掌握『谦逊』的权柄。
如果只是自顾自地沉迷于天性的权柄中,恐怕魔王早就已经变成一个暴.君了吧?
教导人看着魔王端坐于座位中,在心里感叹道。
他为此感到骄傲。
“你有什么想法吗,老师?”
教导人遗憾地摇摇头,“事实上,我还是比较偏向宰相的想法,但您的命令永远是我前进的方向,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我都会按照您的要求前行。”
他的想法不重要,他人的想法也不重要。
只要魔王想,莫提斯就会化身为恶犬,利齿咬断所有胆敢阻挡在魔王面前的人的脖颈。
——他出生于衷心拥护魔王的罗尔文家族。
被外界称作魔王麾下最为凶猛的恶犬的存在,教导人莫提斯·罗尔文更是家族中的翘楚,带领着家族永远前进在魔王的身侧。
『魔王的看门狗』
在曾经,罗尔文有过这样的外号。
“还是老样子啊,老师。”
魔王无奈地说道,他食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具体该怎么做我会尽快想出来,在那之前,就先帮我在宰相那边说说好话吧。”
教导人耸肩,“我尽量,毕竟宰相的幼崽刚刚破壳,这段时间他估计不好惹,那家伙的火焰烧起来可够痛的。”
教导人说着,搓了搓胳膊。
魔王叹了口气,眼瞳转向窗户的方向,望着从天空中割裂的方块般的蓝天,他慢慢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也许,那个家伙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哈嚏!”
坐在宫殿的最顶端,单腿弯曲手臂撑在膝盖上的勇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纳闷地想,“难道是我衣服穿少了?可我完全不冷啊!”
勇者坐在之前魔王带他来的位置,这次虽然没有魔王带着他飞上来,但他也勉勉强强自己爬了上来。
勇者坐在那里仰头看太阳。
魔界的日光明亮,与人族的地界别无一二,坐在宫殿的上方看着太阳,勇者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人族的城堡里,底下围聚着向他求助的人群,人们看着他,就像看着救世主,人们对他赞颂,又对他提出无穷的要求。
黑色的眼,黑色的发。
褐色的眼,褐色的发。
人民对他伸出手,对他露出笑,眼底闪着光,
“勇者,你应当满足我们的期望。”
正义、勇敢、乐于助人的勇者眨眨眼,在下一次睁眼的时候,他眼前的太阳被一双比太阳还要明亮的金瞳取代。
魔王垂首,与勇者对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巨大的龙翼自由舒展开,挡住了暖融融的日光,魔王飞在半空中,比太阳还要亮丽的金瞳微微垂下,对勇者发出询问。
勇者再次眨了眨眼,在本人都没有及时察觉到的时候,唇角无声绽开笑容。
他自然而然地向魔王抱怨道,“因为伊尔顿有事要忙,没有时间陪我,所以很无聊,就跑到这里晒太阳发呆啊。”
魔王收起翅膀,坐到勇者的身边,“你不应该也有事要做吗?既然很闲,不如和我再去练武场打一次好了。”
勇者夸张地抖了抖,两条手臂抬起在半空中比了个大大的“x”,拉长声音,“拒绝——”
魔王啧了一声,“真是的,打一次又不是要你的命,陪我多打几次又怎么了啊!”
“你看!”勇者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大声控诉起来,“刚才还说只打一次的,现在又变成了多打几次,我就知道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什么啊!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