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吃瓜—— by海底见月

作者:海底见月  录入:04-02

瘦高男人接过文件袋,拆封的间隙有些不耐烦,随手扯下帽子,蓝灰色发丝蓬松地暴露在空气中。
喻闻觉得这头蓝毛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蓝毛的声音很好听,即便微微压着,还含着怒意,依旧磁性悦耳。
蓝毛不客气道:“废物。”
他拆开档案袋,拿出纸张,少顷,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存在亲子关系……”
喻闻:“……”
亲子鉴定。
好抓马。
他就不该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走进这个咖啡厅。
“这份鉴定你看过了吧?”
疑似私家侦探的男人回答:“是的席先生。您是公众人物不能出入医院,报告是我取的。”
“闭紧你的嘴。”
“这是自然。”
姓席,蓝毛。
喻闻默默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两个关键词,轻易搜出了这位蓝毛的身份。
席宿,选秀出道爱豆,唱跳全能,队内担当主舞……
私家侦探忽然又开口了:“席先生,您这样的身份,根本没必要正面与封承洲作对,讨好封董才是上上策,毕竟您与封承洲都是封氏血脉,继承权有您一份……”
席宿:“闭嘴。”
这一下声量有些高,有人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席宿欲言又止压紧了喉咙,又将渔夫帽戴了回去。
“做好你的分内事,别对我指手画脚。”席宿冷冷警告。
撂下这句,他拿上随身物品,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厅。
私家侦探叹了口气,低头啜饮咖啡,过了会儿也起身离开。
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
喻闻压低上半身,小小一团缩在卡座里,维持着那两人走后的姿势,墨镜后的目光透出呆滞。
他想起自己的表情包。
别吵,我在思考。
他整理了下思路。
——席宿是封氏私生子,大概率是封承洲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封承洲怀揣不必言明的恶意。
但书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个人物。
封氏这一代的确有一名私生子,在临近大结局的时候才出场,勉强算是个恶毒反派,楚晗跌落低谷时凑上去踩了两脚,被反应过来的封承洲收拾了。
但那名私生子原姓不是席,而是李。
莫非席宿是艺名?
喻闻摘下墨镜,凝眉沉思。忽然一名年轻女孩走到面前,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艺人吗?”
喻闻张嘴就想否认,女孩却望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有你的表情包,小哥哥,你怎么私底下也是这个表情哈哈哈哈……”
喻闻朝她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苦笑。
“你不会又在吃瓜吧?”女孩促狭地眨眨眼。
喻闻羞涩摇头,实则心里想的是:我的老天鹅啊,你再来早点,就能看到现场版了。
“合个影可以吗?”女孩活泼外向,拉着他合照,喻闻乖乖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你好乖,好漂亮哦。”走前女孩真心实意地夸他。
谢嘉茂来时,喻闻正抱着手机刷席宿的剪辑。
中年美大叔把长发半扎在脑后,下巴剃得干净,精雕细琢的五官凸显出来,细纹并不显老,反倒有种历经风霜的韵味。
“这个给你。”
喻闻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发现是一盒鲜切水果混搭,还有几瓶复合维生素。
“哇,谢谢老板。”
喻闻照例对着老板吹了一通彩虹屁,不经意间把水果推到一边。
谢嘉茂:“你不吃吗?”
喻闻:“维生素吗?哈哈回去吃……”
谢嘉茂:“我说水果。”
“……”
喻闻谨慎地撩眼皮,不小心对上老板郑重其事的视线,立刻心虚地移开目光。
“我不太饿,不想吃……”
谢嘉茂满脸写着:你再编?
“好吧都不喜欢。”喻闻破罐子破摔。
谢嘉茂搓了搓脸颊,惆怅地叹气,“这可不行啊小喻,这也太严重了,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体检,你肯定缺不少东西……”
“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好吃。”喻闻掀开塑料盖,叉了一块甜瓜,三两口囫囵吃完,嫌弃得直撇嘴。
上回说过,他不爱甜的也不爱酸的,最好介于两者中间,这个度很难形容,也并没有绝对不吃的水果,只是对于水果的口味挑剔至极。
谢嘉茂严肃道:“不好吃也得吃。”
喻闻勉强点头,“行……”
谢嘉茂:“小谢,你盯着他。”
喻闻:“……”
喻闻扭头,才发觉谢鹤语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正垂眸望着自己。
“嗯。”谢鹤语应了一声。
“谢老师费心了。”他臊眉耷眼地道谢。
正准备入座的谢鹤语动作一顿,原地站了片刻,迟疑着伸手,温暖的掌心落在他的发顶。
停了一秒,他收拢手指,揉了揉。
一个生涩的安慰。
回到家中,喻闻把席宿的生平和演艺经历总结成文档——直觉告诉他,这位蓝毛接下来多的是戏份。
随后他想起什么,把滞留在快递站十来天的身份证取了回来。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无疑,名字也没错,甚至出生日期都一致,只有最前端代表地区的编号有所不同。
总算不是黑户,喻闻暂且放下心,睡了个好觉。
直播耽搁了两天,吃罢早饭,他火速赶回《仙门逸闻录》片场。
简恒一见到他就双手抱臂。
喻闻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在模仿什么,要搁平常,他说不定很乐意配合简恒互动一下。
但现在……人多,社恐犯了。
“一二三,欢迎回归!喻老师猜猜我们在干嘛?”简恒欢脱道。
江秋月的饰演者祝心怡抱着胳膊,面露凝重,“别吵,他在思考。”
七八位同事把喻闻围成一圈,模仿他的表情包,听见这话霎时笑成一片。
喻闻拿包捂住脸,抱住了一旁的树干。
简恒:“小喻,你在干嘛?”
喻闻:“我在自闭。”
简恒笑得像羊癫疯发作,祝心怡眼疾手快把这一幕拍下来,晚间剧组群里又多了一张表情包——别吵,我在自闭.jpg

第11章 结局
剧组拍摄进度与剧情进度不一致,为了方便,通常会在预期时间内把一个景的场次全部拍完。
云霄剑派是故事中心,《仙门》这样的小成本网剧,这一个景已经占据了剧组大半时间。
今日要拍的是大结局,也是云霄山的最后几场戏。
「“根本没有魔族圣物。”
门派四师兄叼着根狗尾巴草,仰躺看着星空,唇角是吊儿郎当的笑,“明日消息散播出去,只怕之前费尽心机混进来的那些势力能怄死,毕竟在我们身上浪费了那么多不必要的时间。”
“消息一旦散播出去,魔族必然发起攻势,人间将迎来上百年的战争。”庭院中烧着火堆,众人围坐一圈,冷酷稳重的二师兄一面说着,一面添了把柴。
“那时候我们早死了。”三师姐掩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依靠檐柱,一派美人春困的佳景,“操心了这么些年,死后的事,就别惦记了。”
根本没有魔族圣物。
消息是假消息,自一开始就是假消息,只不过魔族信了,千百年来始终因圣物的存在而束手束脚,才令人间有喘息之机。
云霄剑派也并不是世代镇压圣物的隐世门派,只是几十年前魔族找到了圣物不存在的证据,为了掩盖事实,一个小门派站出来当了靶子。
他们是一群再寻常不过的修仙者,没有强大的门派传承,没有霸道的秘法术决,甚至天资也平平。
他们是一群普通人。
“护山大阵最多能撑到五更末,届时山下包围的临时军队就会冲进山门,一旦搜山,圣物不在我们这里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了,这么个谎言骗了魔族千百年,已是运气极佳,接下来如何,都是人间百姓的命数。”
三师姐絮絮叨叨盘点现状,末了撑住下巴,笑了两声,笑声清脆如银铃。
“可再怎么说,还是不甘心,为了当好这个靶子,姑奶奶可是拼了命地修炼……”
外界把云霄剑派传得神乎其神,扬言弟子个个都是宗师级别的天才,谁知道几十年前这个剑派根本没有名字,山中只有混日子的几名少年,会点微末法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摸鱼打鸟样样精通。
不知何时起他们睁眼的第一个念头从早饭吃什么,变成了今天会有几个敌人。
楚老六从火堆里扒拉芋头,他最年幼,行事莽莽撞撞,还有几分天真的乐观,闻言噘噘嘴,“万一其他仙门及时赶到,把我们救下来了呢?”
江秋月端坐一旁,手中捧着一册卷边的话本,从头到尾不参与讨论。
三师姐让楚老六也给她扒拉一个芋头。
楚老六目测了下两人离火堆相差无几的距离,问为什么。
“你运气好,扒拉的总是熟的。”
楚老六把手里的芋头递给师姐,“这个凉了,你吃吧。”
三师姐摸摸他的狗头,“我们小锦鲤就是善解人意。”
楚老六对锦鲤这个称谓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总是有本事把一切都搞砸,也总有运气转危为安,锦鲤称谓不仅包含绝顶运气,也包含了他搞砸一切的逆天本事。
等两人胡闹完,老四慢慢悠悠道:“赶不过来的,这次攻山蓄谋已久,不仅有魔族,还有邪修、仙门,全是精锐。这次能躲过,下次也躲不过。”
圣物之力人尽可用,觊觎的早就不只有魔族,自古以来,权与力总是能让人迷失。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熟悉我们,也熟悉云霄山的魔族君主。”
提到真实身份暴露的老七,几道视线或直白或隐晦地睨向了江秋月。
“别看我。”
楚老六心虚,欲盖弥彰,“大师姐,我们没……”
“没看你哆嗦什么?”
楚老六:“……”
老四乐不可支,“楚老六,你只是没下过山,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德行,胆子比芝麻粒还小。”
二师兄沉静插话:“他不是胆子小,他只是怕江秋月。”
毕竟从小到大,楚老六犯过的错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每回罚他的都是江秋月,大师姐不懂小孩身体弱,打板子都往死里打。
楚老六能活下来,得亏他是锦鲤。
三师姐凑到江秋月身边看了眼。
“这时候还看话本,有那么好看吗?”
江秋月冷冷淡淡地回答:“不好看。”
三师姐沉默瞬息。
“不好看你哭什么?”
江秋月镇定地抹了把眼尾的泪,从容道:“此段略显悲哀,我情难自抑。”
三师姐:“……那么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不好看。濮阳溪说好看,我不认可,如果明天见到他,我要告诉他我的依据。”
“哦……”
三师姐耐人寻味地笑起来。
“秋月,你很喜欢他。”
“嗯。”
“可你们不会见面了,你知道的,我们将会殉山。把圣物的秘密封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云霄剑派几十年的诺言。”
“也许临死前能见一面,到时我会告诉他,这个话本不好看。”
“好吧。”
三师姐不欲与她分辩。
江秋月惯来如此。
她认定的事,不会因旁人三言两语而改口,坚定又固执,不知变通,不会低头。
也正因如此,才能稳稳撑起云霄山几十年。
三师姐忽然好奇。
“秋月,师父死的时候,你也这么冷静吗?”
夜色寂寂,只有篝火噼啪声。
“师父死了很多年,为了稳定局势,你不得不隐瞒他已经死去的事实,每七日为他送一次饭,风雨无阻,连我们都被瞒在鼓里……那些食盒每次提出来都是空的,你在静谧的洞穴中,一个人把饭菜吃光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留真子死在十几年前一场魔族暗杀中。
圣物消息泄露后,这样的试探数不胜数,那次暗杀只有江秋月和留真子在场,之后师父便宣布闭关,不理门内事务。
连其他弟子都一无所知,直至前几日才知道留真子早已仙逝,没了留真子镇守,攻破云霄山门对魔族而言轻而易举。
江秋月捧着话本,目不斜视,若有人低头去瞧,就能看到她伤怀的眼眸。
“难吃。”她如此答。
三师姐失笑。
老四不满地嚷嚷起来,“门内的伙食都是我负责,觉得难吃你们倒是动手啊,一个个懒得跟鬼似的……”
楚老六:“好嘛好嘛,以后学。”
二师兄:“没有以后了。”
气氛倏然沉寂下来。
老四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一定,说不定濮阳溪对老大情深义重,把圣物不存在的消息提前散播出去,山下那些魔族自然不会再堵我们。”
若没有圣物,围攻云霄剑派则毫无意义。
放出消息,就能挽救江秋月的性命,可放出消息,就违背了江秋月的意志。
濮阳溪怎么选?
楚老六想了一会儿,哼唧唧嘀咕:“我觉得老七人挺好的……”
“这种时候,他人不好才是最好的。”三师姐好整以暇地插嘴。
“他不会说的。”江秋月合拢书册,妥帖地放到贴身小包里,声音尚有些哽咽。
三师姐调侃:“这么相信他?”
“没必要。身为魔族君主,圣物对他而言是隐患,必须攥在手中;可圣物不存在,对他反倒有利,他同样需要真真假假的圣物消息牵制各方首领。”
不是信任,是了解。
他们始终知道彼此是怎样的人。
在戒备中生出的欣赏与爱意,比任何冷铁都坚固。
天快亮了。
二师兄默不作声,把剑刃擦得锃亮,心知此去不回,摒弃了多年的细致不苟,头一回没有锁门。
三师姐问:“秋月,你怕不怕?”
江秋月不语。
“我总是搞不懂你,生的机会攥在濮阳溪手中,你却不肯接,只需一伸手,就能拥有光明灿烂的后半生,不比在此刻戛然而止好吗?”
“这样的后半生,否定了我的前半生。我不愿意。”鱼肚白浮现在天际,护山大阵显出形貌,摇摇欲坠。
数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熹微清晨,留真子问他们愿不愿意当一次救世主,少年们懵懵懂懂,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地点头。
自此,云霄山再无安宁之日。
那时候与留真子同辈的几位师叔尚且健在,应付那些苍蝇似的刺探虽然烦心,重担却不在他们头上,年轻的弟子们无忧无虑,觉得救世主也不过如此,很好当嘛。
后来先辈凋零,山里的花一夕间落了大半,再没人有时间打理。
老三眼眶微红,江秋月知道她是怕了。
老三爱美又娇气,其实是个很胆小的姑娘。
她执著地问:“前半生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
“不惜殉山,也要让前半生有意义?老实说,秋月,这样好蠢,我们就像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注定死局何必沉沦……”
“这样很蠢,可你为什么坚守在这条愚蠢的道路上?”
江秋月长剑出鞘,面不改色,“即便将这种选择贬低一万遍,山门将破时,你还是会拔剑。我亦如此。”
阵法碎成光点,遥遥听到攻山的呼喝声自山门传来。
他们是一群不会权衡利弊的普通人。
他们只是在坚守一个无人知晓的承诺。
“老三,别怕。”
江秋月对她说:“我走你前面。”」
导演刚喊卡,监视器前的简恒就没能绷住眼泪,捂着脸哽咽起来。
祝心怡揶揄道:“是我们死又不是你死,你哭什么。”
简恒:“我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男孩,我承受不了这些……”
喻闻惊叹于他情绪丰沛,好心安慰道:“没事,我们都死光了,但你还活着。”
简恒哽了一秒,抬脸看他,然后哇的一声爆哭。
“更虐了!!”
这时五师兄的饰演者从化妆间走出来,他在上一场戏没有出镜,因为老五在这场戏前领盒饭了。
他妆造没卸完,脸上还带着血浆,跟临死前一模一样。
简恒看了一眼,再度崩溃。
“我不如跟你们一起死了算了!”
几位关键角色的盒饭戏要分开拍,喻闻去化妆间准备血包,出来看到简恒蹲在角落,捧着手机生无可恋地刷视频。
喻闻:“简老师,不去看我们了?”
简恒顶着两个核桃眼回头看他,“导演不许我看,说待会儿眼睛肿得遮不住。”
他忧愁地叹气,说道:“想看看综艺缓解一下心情,但最新这期也太抓马了,看得我更郁闷。”
“什么综艺?”喻闻好奇,凑过去看了眼。
是一个叫《山间小院》的真人秀慢综,节目中规中矩,没有亮点也没有爆点,胜在节奏舒适,细水长流。
节目的宗旨是集结五位嘉宾共同打造农家小院,一开始什么都没有,连屋子都破洞漏风,通过完成一系列任务兑换物资,渐渐建设起一间小院。
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很有生活气息,有些观众就好这口。
喻闻一眼在屏幕上瞥到两个熟悉面孔,想着暂时没到他的戏,便也蹲下来看了会儿。
五位嘉宾中咖位最大的是楚晗,但热度最大的是席宿。
喻闻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能凑一起。
简恒指着屏幕解释:“前几期很好看,但有个嘉宾中途退出,席宿顶上了,这几期就不太好看了,没前面的感觉……”
一头张扬蓝毛,玩世不恭的笑容,席宿简直就是冲着搞事来的。

喻闻看了两眼,大概理清了《山间小院》的规则设置。
节目共有五位常驻,偶尔邀请嘉宾,这种节目费力不讨好,没热度没噱头,嘉宾不是每期都能请到,即便请到也是糊糊居多。席宿这样选秀出道的流量正是节目或缺的。
为了表示对嘉宾的重视,每一位嘉宾允许在抵达前一晚向节目提出一个新要求,节目组无条件满足,时限一天。
前几期邀请的嘉宾所提要求多立足于让任务更轻松,节目组会抠字眼增设难度,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在节目中充当恶人角色的是节目组。
而席宿虽是常驻,却是半途加入,也被节目组赋予了一次嘉宾的权利。
他提出了一个跟节目画风截然不同的要求:节目成员两人一组,各自分配任务,以完成任务的时间为第一评判标准,完成最快的组别获得双倍积分,最慢的组积分清零。
积分是节目中最重要的虚拟货币,能兑换大量物资。
这样一来,不仅必然有一位成员落单,还会产生强烈竞争危机,与整个节目的画风格格不入。
放出来的备采中,他玩笑似的道:“动机?就是突发奇想,感觉会很有趣。”
简恒解释道:“这一期播放后他被骂惨了,骂到上了热搜,但是后面一期他又颠覆了观众的认知……”
在第六期,也就是席宿加入的第二期,播出的片段有他吃完楚晗做的炒鸡蛋后偷偷回房间吃过敏药的片段,经大粉爆料才知道他轻微鸡蛋过敏,但他一直没说,恰好那几日鸡蛋富余,顿顿饭桌上都有炒鸡蛋。
后面节目组询问,他才抓抓那头蓝毛,桀骜不驯的五官竟然露出个有些不自在的笑,说道:“我刚来,想跟哥哥姐姐们尽快熟悉起来,炒鸡蛋是楚晗哥做的,每次有人夸他都会很开心……”
这哪是搞事精,这分明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小狗。
而他前一期所提要求,也在节目组再三逼问下,别扭地承认:“我想同甘共苦或许能帮我和同组前辈快速建立起情谊,我看其他节目是这样的……”
认真交朋友、但很容易搞砸的笨拙小狗。
——短短一个星期,网上的风向变成了这样。
挨一个星期的骂,换来全网愧疚。
喻闻要不是在咖啡厅见过他另一幅面孔,说不定也会稀里糊涂。
但现在。
“这演技比我好多了……”他真诚赞叹。
简恒瞪大眼睛,“他是演的?这是剧本?你怎么知道?”
喻闻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我猜的。”
“我觉得你猜对了。”简恒认真道。同为艺人,席宿掌握流量密码他不好批判,但他曾跟席宿合作过,这位私底下跟笨蛋小狗完全不沾边。
简恒道:“我记得他是选秀出道,这类唱跳艺人最重要的是固粉和转型,没有作品傍身,越大的流量越容易招惹反噬,他有点心急了……”
“可能吧。”喻闻捧着保温杯,惬意地抿着热水,“可能迫切想做出点成绩给他爹和他哥看。”
简恒认同地点头,下一秒忽的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他连忙上网搜索了下,确认网上没有关于席宿家庭的只言片语。
可喻闻用的甚至不是“家人”这样笼统的词汇,而是精确的“父亲”和“兄长”。
简恒抬头看他。
两人对视。
简恒:“……小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喻闻无辜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路人而已。”
简恒看不出什么,喻闻却因楚晗和席宿同在一档节目,而感到丝丝微妙。
他休息间反复拉进度条,把楚晗和席宿的相处看了几遍,转头给楚晗发了信息:【你当心席宿。】
怎么说呢,《崛起吧!》感情部分略狗血,喻闻不喜欢,但无法否认书中主角楚晗是一个极度真诚的人。而且楚晗压低身价把直播曝光切了一半给他,这才有后面的续约和综艺,不管怎么说,喻闻欠他一个人情。
楚晗没回复,喻闻记得他不怎么上网冲浪,估计是在工作。
等他拍完一场戏回来,正好看到几分钟前楚晗的回复。
楚晗:【什么?】
喻闻:【席宿有点不对劲,你当心点。】
单看席宿玩转舆论的熟练程度,别说楚晗,封承洲来了都得被甩一条街。
他这几日恶补了席宿的出道经历,其中有一套连招,炒CP——拆CP——拉踩——卖惨,可谓百试百灵。
眼下节目的风向已经隐隐有一些苗头了。
楚晗:【……他人挺好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喻闻:【你觉得他人好?】
楚晗:【嗯。】
喻闻:【他是封承洲的弟弟。】
楚晗:【……】
楚晗正跟封承洲冷战,直播续约都不肯松口,这会儿所有跟封承洲沾边的都会被他打上居心叵测的标签。
喻闻看着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中,估计楚晗一时半会儿再难对席宿升起好感,遂放心地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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