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把这个少年钓过来,既能恶心了纪旻给纪旻戴一顶绿帽子,又能得到沈家的内部消息。
何乐而不为呢。
看这少年刚刚的表现,似乎也对他有意思?
没一会儿,陆燃回到了纪旻身边。
这时纪旻工作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一回头看到陆燃和金·利诺一起过来,不由挑了挑眉。
金顿时笑得意味深长。
眼看有客人过来,先前和纪旻聊事情的老总很有眼色的借口离开。
“他说他找你有事。”陆燃朝纪旻走过去,把大黄的狗绳递了过去。
“有何贵干?”
纪旻朝金看过去,态度不冷不热。
金自顾自地坐到纪旻对面:“来向纪总道个歉,上次是我们失礼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试探道:
“纪总可知道最近HZ项目的竞标?听说沈星遇为了这个项目,特地放下国外那边的生意准备回来?”
听到沈星遇的名字,陆燃眨了下眼睛。
对这个话题,纪旻也没有多谈的意思。
他冷淡道:“这个项目和纪氏没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样说,金反而更放心了。
要是这个项目背后有纪氏的手笔,他反而担心纪旻动手脚。
又闲聊了一会儿,金的目光再次放到了陆燃身上。
突然,他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闲聊般道:“昨晚就放假了吧,今天早上纪总竟然带着人来打球。”
这话说得很隐晦。
仿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调侃。
但配合这人脸上的表情,陆燃却瞬间听出了这句话隐藏的意思。
昨晚放假,今早竟然还能爬起来打球。
纪旻你是不是不行?
陆燃眼神顿时一沉。
他怎么忘了利诺一家?
他对纪旻谣言的澄清,竟然跳过了这家人。
虽说上次见到这家人时,陆燃还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但现在出现这种状况,可算是他工作的失职!
纪旻也皱了皱眉,流露出一丝不满。
但这丝不满却不是因为金话里话外对自己的贬低和挖苦。
自从坐上轮椅之后,这种挖苦他明里暗里听过不少,早就已经能够无视了。
他不满的是金打量陆燃的眼神。
仿佛陆燃是什么能随意摆弄的玩物。
纪旻开口,正要说话。
突然看到身后的陆燃上前了一步。
少年站在他身侧,看着对面的金·利诺,一脸的认真。
继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便要开口。
一见他这幅样子,纪旻脑门一抽,顿时猜到他要干什么。
这时,旁边四五个球童还站着。
不远处还有其他来打球或谈生意的人。
一看陆燃这个模样,就知道他等会儿要说的话嗓门一定不小。
纪旻一瞬间脑袋空白。
他紧赶慢赶,敢在他开口之前,冷不丁伸手捂住了陆燃的嘴。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
纪总一脑门冷汗。
还好,还好。
还没来得及说。
但很快,纪旻就发现,也没那么好。
他坐在轮椅上,是没那个能力伸手捂陆燃的嘴的。
所以在捂嘴之前,他要先揽住陆燃的腰,将人拉到轮椅里,按到自己腿上。
这会儿,陆燃是没来得及说什么。
但大庭广众下,所有人都看到,他在面前的少年即将靠近对面的男人时,发疯一般地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现在,陆燃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轮椅扶手上。
整个人横躺着窝在他腿上,正仰着脸看他。
他的手掌还按在少年脸上,一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口鼻都捂在他掌心,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睁大了看着他。
这会儿估计是憋得喘不过气来了,陆燃硬挣扎着扒开他的手。
手掌刚松开,便看到少年憋红了的脸颊上,清晰的指痕。
指痕先是白色。
待血液逐渐回流,充盈,便一点点红了起来。
最终变成极为刺目的红痕。
“你……”
陆燃也被他搞懵了,嗫喏着问,“你干什么啊?”
对面的金更是瞠目结舌。
纪旻一瞬间有些毫无来由地尴尬。
他飞速地把怀里的人从轮椅上放下去,并伸手把人卷上去的衣服拉好。
视线在周围胡乱扫了一圈。
看到圆桌对面金面前空荡荡一片,几乎没过脑子,慌不择路地转移话题道:“好好招待一下金先生。”
这话是对一旁眼珠子快掉到地上的侍者说的。
但说完之后,轮椅边一脸懵逼的陆燃眼睛却亮了亮,兴奋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从侍者手中接过托盘,向室内走去。
纪旻:“……”
等等,他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金·利诺今天好像也没干什么,罪不至此吧?
但一抬头看到对面金打量陆燃的眼神,制止的话便被纪旻咽了下去。
反正这个金·利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有点事转移那小孩的注意力也好,省的等会儿大放厥词。
侍者一脸懵逼。
不仅因为贵客亲自拿了托盘。
更因为……那个方向,好像是洗手间啊?
金看着纪旻的小情儿那么殷勤又大费周章地给自己倒酒,不由勾了勾嘴角。
看来自己干干在路上的“勾引”并没有白费力气。
再联想到刚刚纪旻突如其来的举动,金不由心生感慨。
原本他还以为纪旻只把那位沈小少爷当成普通的玩物。
看样子,竟然还挺伤心?
可越是这样,金便越有成就感。
此时,再看向纪旻,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带了些许看笑话似的同情和怜悯。
很巧纪旻看他的目光也是一样的。
没一会儿,陆燃端着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放了两杯酒。
纪旻呼吸一滞。
心想不至于吧。
自己刚刚的行为的确不太妥帖,但不至于也这样招待他吧?
还好,陆燃把两杯都放在了金的面前。
金扬了扬眉,略有些得意地看向纪旻。
纪旻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金先生,我听你说你很喜欢喝我倒的酒,所以一不小心倒了两杯。”
陆燃小声说。
金抬头看向这个满脸“羞涩”的少年,还注意到,这少年将酒杯从托盘上端下来时,手上甚至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垫着。
这举动几乎小心到了卑微的地步,好像生怕酒液撒出来一滴,扫了他的兴。
金看到这一幕,满足的同时也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虽然是纪旻的小情儿,但对他来说依旧手到擒来。
太没有挑战性了。
但毕竟还没吃到嘴里,他也很乐意去看纪旻难看的表情。
要放弃,也得等他套到沈家的消息,再把人玩腻了再说。
于是便朝着陆燃颔首:“真是我的荣幸。”
说着,他端起一杯酒,微眯起眼,轻轻品尝一口。
叹道:“果然,只要是你倒的酒,都充斥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陆燃:“……”
纪旻:“……”
这一瞬间,连陆燃这个刽子手本人,心里都升起了一丝震撼。
金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伸出舌尖,缓慢地舔过杯沿,又舔过嘴角的酒液。
酒液清澈,舌尖殷红。
那双多情的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宁指着陆燃。
单看这一幕,色气得要命,简直是明晃晃的勾引。
一旁站着的侍者,这会儿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心想这是什么大佬的修罗场。
而“修罗场”内另外两个人。
一想到金舔的是什么东西,顿时觉得……
这舔杯子的样子好像有点恶心。
陆燃默默抚了抚胸口,压下那股想yue的冲动。
大意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场面那么油腻,那么有冲击力。
果然这种事还是应该在卫生间里进行。
明晃晃看着自己“小情儿”被“勾引”的纪总,非但没有怒发冲冠,还默默遥控着轮椅往后退了退。
他怕等会儿金忍不住吐出来,刚好殃及坐在对面的他。
谁料,金舔完之后,竟然仰头将整杯全喝了下去。
他一边喝,还特地侧过身,给陆燃看自己优美滑动着的喉结。
喝完之后,他给陆燃看看手里的空杯,深情道:“只要是你倒的酒,我一滴都不会留。”
陆燃:“……”
艹啊,他真的有点被感动了。
这家伙也太拼了点。
听到金这不遗余力的勾引,纪旻挑了挑眉。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小狗的牵引绳,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道:“还有一杯呢,金先生你喜欢就多喝点。”
金握着酒杯的手指一顿。
虽然……他夸得天花乱坠,喝得干干脆脆,但这酒的味道着实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竟然还要再喝一杯吗?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纪旻眼底好像有一丝怒气。
金到底是喝完了两杯,又给陆燃抛了个媚眼,这才找借口离开。
他估摸着下次就能塞联系方式了。
陆燃还不知道这家伙还想给他塞小纸条。
等金离开之后,他和纪旻对视一眼。
两人表情一切如常。
纪旻问:“还玩吗?”
“不了吧。”陆燃摇摇头,“不想打球了。”
纪旻点了点头,便带着他离开。
只是离开前,特地嘱咐出来送他的老板,让老板处理好桌上的杯子。
两人牵着大黄,走出了高尔夫球场。
即将走到停车场时。
陆燃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出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整个人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笑。”纪旻手指按着额角,强绷着脸。
最终实在没绷住,按着额头笑了半晌。
一旁的陈管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没看到他最后的表情!”
陆燃一边笑一边拍纪旻的轮椅,想到什么又yue了一下,“他还朝我伸舌头,真恶心。”
笑归笑,但想到金看小孩的眼神,纪旻心底还是有点不爽。
他依旧有些不满。
却不知这不满从何而来,只觉得还没撒够气。
便皱眉问:“你那酒怎么处理的。”
陆燃已经站起身,回到轮椅后。
他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道:“就和上次一样啊。”
纪旻默了默,又道:“看起来喝得也没那么困难。”
好像有点太便宜那位大公子了。
陆燃像是能力受到了质疑一般,努力解释:“那还不是因为我怕做的太明显,牵连到你。”
纪旻倏尔顿了顿。
他仰头去看身后的少年。
背后是大片碧绿的草地,天空湛蓝,浮着片片奶白色的薄云。
浅金色的阳光轻柔地洒下来,打在少年柔顺的发上。
“如果不顾忌着我,你会怎么做?”纪旻问。
然后,他便见到。
少年皱眉仔细想了一会儿,站在这片堪称唯美的绿草蓝天中,对他说:
“那他们喝的应该就是原液了吧,也用不着杯子。”
纪旻:“……”
刚刚心底那股震动不知道是直接碎掉了,还是变得更重了。
看来他面子的确挺大的。
怀着这股“震撼”,纪旻一直到了车边,还有种生活漂浮在半空的不真实感。
不得不说,只要陆燃在他身边的时候。
总会给他死水一般平静的生活,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滑稽和震动。
商务车车门打开。
无障碍阶梯降下来,纪旻遥控着轮椅要上车时,却注意到身后的少年一直没动。
他扭头看过去。
便见刚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已经平静了下来。
正争着那双黑得过分的眸子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少年问他:“刚刚你为什么要抱我,还捂我的嘴啊?”
那一瞬间的尴尬又涌了上来。
混杂着一种熟悉却又摸不着头脑的心虚,让纪旻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那一瞬的反应实在很不像他。
像个羞恼的毛头小子一样。
如果纪旻年轻个十岁,那么一切都好解释。
年轻人,总会莫名其妙做出一些随心所欲的举动。
但纪旻不是。
他抿着唇,脑海里乱七八糟。
陆燃一直没听到他的回复,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看他。
而后主动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的那些话?”
纪旻一怔,朝他看过去。
陆燃低头摆弄了一会儿他背后的轮椅扶手,还是抬起头来,问:“我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老板?”
纪旻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形容陆燃这个人。
这小孩年纪不大,整人的手段层出不清。
大部分时候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地升天。
但总有一些时候,有某些瞬间。
他能让人心软的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现在。
他一边摆弄着扶手上的那层海绵握手,一边抬着眼问他:“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纪旻张了张口,感觉自己的内心及其分裂。
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当然是!
正常人怎么会真的把那些东西当成工作内容,并认真的跟他这个老板讨论自己买做得够不够好?
哪有人喜欢天天被人“澄清”自己那方面行不行?
即使是被吹嘘,也很奇怪啊。
但对上少年那双眼睛,这些话纪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曾经脑海里设想的“兴师问罪”早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里。
最终,纪旻侧头避开了陆燃过于直接且清澈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道:“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听他这样说,原本蔫了吧唧的人顿时来了精神。
陆燃从轮椅后,绕到纪旻侧边。
蹲下身,两手扒着纪旻的轮椅,认真点头:“嗯嗯,你说。”
那态度好像是拿着实验方案等待导师点评。
纪旻再次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只是……”
只是了半天,没只是出什么内容。
倒是陆燃,瞄他一眼。
仿佛怕触碰到他脆弱地自尊心似的,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是因为我说的太夸张了?”
纪旻迟疑地点头。
夸张的倒不是内容。
当然一次一夜这种实在不符合人体常识,但杏鲍菇并不算什么。
以他的臂力,如果他想,坐在轮椅上让人第二天下不了床也并不是难事……
察觉到自己思维偏到哪里去的纪旻,连忙打住。
夸张的是这小孩宣扬的语气,以及对他们关系的不时描述!
但他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就见陆燃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太偏离事实也不行。”
纪旻正要点头,突然顿住,扭头默默看向伏在他腿边的小孩。
等等,这话什么意思?
陆燃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老板的情绪。
还在自顾自嘀咕着:“万一哪天你找了对象,你对象发现货不对板就完了。”
纪旻:“……?”
货不对板?
陆燃又认真分析:“所以不能在硬件方面多着墨,而是应该重点描述能力,毕竟能力是可以退步的。”
纪旻:“……”
他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努力深呼吸,自己可不是顾宁启那种蠢货,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生气。
但陆燃也看出他恼火了,往后缩了缩。
少年看了他半天。
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说你行也生气,说不行也生气,老板你也太麻烦了吧?”
纪旻简直无话可说。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扭头,就见陈管家和司机正好奇地盯着他俩。
陈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但一看就知道是在憋笑。
司机的道行就浅多了。
这会儿正把车窗降下来,探着头往外看,一脸吃瓜的表情。
见到纪旻看过来,脸上甚至流露出一丝“你们怎么不说了”的遗憾。
纪旻:“……”
他顿时闭嘴,快速地通过无障碍阶梯进了车厢。
还不忘了对外面站着的陆燃说:“上车!”
一直到车子开起来,陆燃心里还有点愤愤不平。
明明是自己不行,非得说他编得夸张!
车子走了半路,他实在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纪旻的袖子,皱着眉头道:
“杏鲍菇真的没有很夸张啊。”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我在网上看到别的霸总,都有……”
他卡了下壳,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握拳:“说是像手臂这样!”
纪旻:“……”
但纪旻终究不是顾宁启。
他虽然被气得够呛,但这会儿冷静下来,那股有口难辩的恼怒早就降了下去。
更是没什么自证的乐趣,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苍白冷漠的模样。
他目光淡淡的瞥了陆燃一眼,忽而反问:
“那你呢?你怎么不和你查到的东西比较一下?”
听到他这话,陆燃结结实实愣了一下。
然后,纪旻便看到,先前还像做学术一样认真和他“研讨”的少年,一张脸缓缓地、缓缓地涨红。
逐渐变成一只番茄的模样。
“我!”
陆燃红着脸憋了半晌,蹦出一句:“我才十九岁!”
还有成长的空间!
说完这话,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就窝在后座里,现在更是慢吞吞把腿也缩了上去。
手臂环着膝盖,将自己藏得像个球。
并因为自己没有手臂粗的size而生气。
少年的模样实在好玩。
纪旻却倏尔移开了眼,并没有继续逗弄的意思。
事实上,自从刚刚问出那句话开始,他心里便浮现一股淡淡的懊恼。
这话太过了。
他怎么可以……
问这种问题?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冷不丁逞了口舌之快的男人将唇角抿的死紧。
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接下来一路上,车里都没人说话。
这一句话,让纪旻尴尬了好多天。
直到陆燃周一去上学,他才略微松了口气,将那个有些超出界限的问题从脑海里删除。
不过周一的时候,纪旻却得到一条意外的消息。
向他核对日程的助理道:“董事长,沈氏的董事长要求和您见一面,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听到这话,纪旻稍皱了皱眉,问:“沈鸿源。”
助理点头。
虽然是走得正常商业约见的程序,但既然找他的是沈鸿源,应该就和工作无关。
沈家人都知道沈星遇和他是校友,私下里也有些交情。
有这层关系在,如果沈氏和纪氏的业务有交流,都是沈星遇出面联系他。
所以沈鸿源见他,目的应该只有一个。
那就是陆燃。
纪旻握着签字笔的手指顿了顿。
心底蓦然闪过一丝心虚。
他周末刚对某个小孩“口出不逊”,今天小孩的父亲便找了过来。
如果沈家的父子关系正常,那还真像是当父亲的找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登徒子兴师问罪。
但沈鸿源显然不是个好父亲。
不会做这种事。
这时,纪旻脑海竟然又不合时宜的响起陆燃带着讽刺的声音:
“纪先生,如果你想睡我,你猜我那个父亲会不会把我打包送到你床上?”
签字笔在“旻”字的最后一捺上拖了个长长的尾巴。
纪旻把笔放在桌上,长指揉了揉额角。
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脑子里才会总是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纪旻挥挥手,说:“不见。”
话说出口,他眉头又皱了皱,叫住了助理:“就今天傍晚。”
得到纪旻的消息时,沈鸿源还有些不可置信。
没想到纪旻竟然答应的那么容易。
这次约见纪旻,他走得并不是私人渠道,而是通过公司进行约见。
沈鸿源也是用了心了。
他很早便来到了纪旻指定的地点。
推开包厢的时候,他已经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但在这一瞬间,沈鸿源内心还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纪家这条路子实在难得。
大儿子沈星遇和纪旻的交情没那么深,如果纪旻真能对他的一个儿子情根深种,那沈鸿源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可惜,为什么是陆燃呢。
沈鸿源强压下心里那股肉疼。
反正今天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纪总挑的地方可真是不错。”沈鸿源寒暄道,“没想到这次竟然让纪总您破费了。”
以沈鸿源这类人的习惯,正题开始之前,总要七扯八扯地说上一通。
扯到最后,感觉关系拉得足够近了,再提起自己的真实目的。
纪旻静静地坐在桌边,手边还随手拿了本财经杂志。
他对杂志的兴趣,比对沈鸿源大多了。
更没有和沈鸿源兜圈子的打算。
只抬手看了眼时间,语气淡淡的提醒道:“沈总,我的时间并不宽裕。”
沈鸿源被噎了一下。
他看了纪旻一眼,自己慢慢把身上那股商场上的派头褪下去,像个普通的中年人一般叹了口气。
“纪总,您别怪我兜圈子,实在是……”沈鸿源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道,“实在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脸上适时的流露出一丝痛苦。
纪旻不动声色,也不置可否。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沈鸿源像是唠家常一样,又叹了口气。
“我倒不知道沈氏遇到了什么麻烦。”纪旻淡淡回道。
沈鸿源摆摆手:
“和那些无关,我这次虽然是走了商业程序来见您,但要谈的却是家事。”
说着,不等纪旻反应,他极为痛楚地抬手抹了把脸,为难道:
“我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我本来不准备说的。但是……我的良心实在不允许我的孩子跟在您身边给您找麻烦。”
纪旻眉梢微挑。
沈鸿源像个无奈的老父亲一样摊着手:“可……我不说实在是不行了,因为陆燃他……他这个孩子不正常啊!”
不正常。
纪旻神色微讶。
不是因为陆燃,而是讶异沈鸿源作为陆燃的亲生父亲,竟然会这样评价自己的亲生儿子。
在今天和沈鸿源见面之前。
虽然知道陆燃的亲生父母很奇葩,但提起沈鸿源,他依旧用“陆燃的父亲”来看待。
直到现在,纪旻忽而觉得这层身份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