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探着头,都在围观灶台前煮面的。
陆北淮站在灶台前,黑色T恤宽松,宽肩微微低垂,单手握着锅铲搅散刚放下的面,另一只手插着兜。
眉眼本就生得硬冷,微微凝着时神情阴郁,仿佛身后这几个的声音聒噪得令他心情不爽。
煤气灶起火的声音“噼里啪啦”,身后惊呼的声音“芜湖芜湖”,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方便面放了一包又一包,调料包再放下去,鲜虾鱼板面的香气瞬间扑鼻。
“woc,这么香的这个水面!”
“这不是水面好吗蠢,这叫泡面。”
“这叫鲜虾面。”
宋且没忍住了,扭头看向他们更正:“全错!这叫陆大厨牌鲜虾鱼板面。”
“哟。”沈听斯抱臂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看着宋且:“真没见过你这样呢。”
宋且忽然被一调侃,耳根秒红,他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会吗,那北淮煮的是很香啊。”
说完还凑近去闻了闻。
结果刚低下头,额头被宽大的掌心盖住,推了回去。
宋且一愣,看向陆北淮。
“水蒸气是烫的。”陆北淮放下手,顺便关掉火:“谁可以帮忙拿一下碗。”
“我拿!碗在哪里?”宋且举手。
陆北淮指了指后面的小碗柜。
位置正好在周鸣那里。
周鸣往后看了眼,转身去拿:“我拿吧。”
几个富家高大个没做过事的,到了这个环节多少有点手忙脚乱,只是拿五个碗而已,都一人拿一个的谨慎。
宋且见自己突然没事做了,看到那一大锅泡面:“这个我可以拿。”
“你拿不动的。”陆北淮徒手拿起锅的两边,端起后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全然不觉得烫。
宋且:“……”好吧,侮辱他。
他跟着走了出去。
余晖落尽最后一抹色彩,带着少年们的身影褪去,迎来了夜幕。
客厅的面积很小,没有一张餐桌,五个人就围在茶几前,坐着小胶凳,捧着自己的小碗炫着泡面,显得格外的拥挤。
但是对于涉事还未深的少年们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很新的体验,尤其是从没接触过这样环境的几位大少爷。
泡面没吃过,第一次尝觉得比山珍海味还香。
宋且捧着自己的小碗,瞄了眼面前的几个人。
从没有想过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坐在这里的五个人,倒是坐下来后,有种特别的感觉。
嗯,耳朵清静了。
谢景初觉得还没吃饱,正想夹多一筷子,结果被陆北淮的筷子挡住,他抬头。
“少爷还没吃,你们都吃完了。”陆北淮见宋且那一碗就没有动两口,不由得皱眉。
宋且被陆北淮看了一眼,吓得立刻低下头开始疯狂嗦面。
“咳咳咳咳——”
结果吃得太急呛到了。
旁边的沈听斯快了一步,拿走他的碗跟筷子,用手给他拍拍后背,再把手边的水递给他:“吃那么着急做什么。”
陆北淮不着痕迹地把伸出的手收回,余光却落在咳得眼眶红红的宋且身上。
喉结滚动。
他有那么可怕吗?吃叫口面而已,胃口跟猫一样。
“宋宋,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陆北淮的话了?”谢景初看了眼宋且,又看了眼陆北淮,越想越觉得不爽。
宋且喝了口水缓过劲来,跟沈听斯说了声谢谢,心想他哪里是听陆北淮的话了,分明就是陆北淮太可怕!
“嗯,就如你们所想那样。”陆北淮拿过宋且的碗,把锅里的面夹多一点给他。
宋且看这碗面堆得跟山一样,顿时沉默了,再听到陆北淮这句话,想了想,有点没懂,正凑过去想问问,结果就看见陆北淮又看他一眼。
“……”他默默地挪正身体,乖乖地低头吃面。
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北淮不动声色将这幅乖得跟猫一样的面孔收入眼底,见他吃得着急,在感觉到另外三人皱眉疑惑的视线,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给宋且擦嘴。
宋且吓得后仰:“!!!”
“少爷吃得嘴巴都脏了,跟小脏猫一样。”
他错愕地看向陆北淮,结果脸被捏着不给躲,感觉整个人要烧起来了。
谢景初深呼吸别开脸,一脸救命,他耳朵脏了。
周鸣跟沈听斯一言难尽的接受着这句话。
宋且:“……”他连忙伸手想要阻止陆北淮,却对上那道深沉的目光,只能乖乖地放下手,任由擦嘴。
呜呜呜他真怂啊。
“吃完吧,一小碗而已。”陆北淮把纸巾丢在旁边的垃圾篓里,见宋且拿着筷子没有动:“是想要我喂你吗?”
宋且虚虚地挥手:“不用,我自己吃。”
就在他吃的过程中,面前这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默默地捧起碗,侧过身吃,但还是受不了那胶着的目光,最后有点忍无可忍。
“能,能别看我吃吗?”
这人一紧张,说出口的话就带哭腔了。
周鸣听到这个声音骨头都软了,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我吃饱了。”
沈听斯也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反倒是谢景初还托着下巴盯着宋且:“宋宋,我真觉得你生病过后回来变了个人一样。”
宋且后背一僵。
……糟了,被怀疑了。
“变得好会撒娇。”谢景初想了想,笑出声:“挺可爱的。”
宋且:“……”这种话,让他学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我收拾了。”陆北淮倏然站起身,走到谢景初面前,弯下腰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碗筷。
宋且见陆北淮收拾他们吃过的碗筷,顿时不好意思,连忙放下自己的碗:“我,我帮你洗吧。”
“你的面吃完了吗?”陆北淮问。
宋且被这个眼神看得发怵,又乖乖地的坐回去,拿起碗筷,当作刚才没有站起来过,低头继续吃。
直到陆北淮端着锅跟碗筷走进厨房。
周鸣跟沈听斯立刻走回茶几旁,拉过小板凳坐到宋且身旁,包括谢景初。
宋且被他们三人突然坐过来盯得心里发毛,不过倒没有跟陆北淮那么紧张,他欲言又止:“怎么了?”
“你跟陆北淮怎么回事?他对你什么态度。”周鸣皱着眉,低声问。
“宋宋,你该不会就是因为他救了你,你就犯蠢的以身相许吧?我们成绩是不好但不代表没有脑。”谢景初用手撑着茶几,问着。
“你看他现在多得意,因为你对他的态度,他在我们面前简直是直起腰板抬起头来,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夹着尾巴做人的样子。”
宋且立刻竖起手指抵着唇:“嘘……别给他听见了,你们得信我,别惹他。”
周鸣见宋且眉眼耷拉,跟只被吓到的小猫似的,很不解:“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们四个人干不过这个穷小子?怕他做什么。”
宋且欲言又止:“不是,你们就信我一回。”
这可不是穷小子,是正牌少爷啊。
“信你什么?”谢景初抱臂问。
宋且往前动了动,蹲到他们三个跟前,仰起头,神神秘秘说:“他日后必成大器,以后我们就把陆北淮当兄弟,行不,带他一起玩。”
不然等这位大佬继承家业,要还是得罪他那可就是谁家都得破。
沈听斯挑眉:“必成大器?一个穷小子必成什么大器,攀上你倒是必成大器。”
宋且听不得这样的话,摆手如筛:“绝对不是,你们信我,现在对他好,未来你们就会是合作上最有利的伙伴,如果再继续欺负下去,他是睚眦必报的性格,现在能忍,未来就会数倍偿还,对你们都没好处。”
“你们?”周鸣捕捉到这个字眼:“你呢?”
宋且顿时哑然,他吗,这场剧情如果从现在被改变的话,或许未来他会好过一些,又或许……
他垂眸笑了笑:“我身体不好,走到哪算哪吧。”
听到这句话,面前三个人的表情都是凝重跟不高兴。
宋且也发现了:“那我去厨房先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说完站起身走去厨房。
或许是转移话题的速度过快,方才留下的情绪微妙,还是在三个人心里留下很不是滋味的感觉。
——我身体不好,走到哪算哪吧。
这种话,不好听。
厨房正响起清洗碗筷的声音。
“要不要我帮你?”
陆北淮看见身旁突然探出个脑袋,见宋且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不用,你哪里会。”
手脚干脆麻利的将洗好的碗筷放在沥水架子上。
“我可以学。”宋且观察着陆北淮的脸色,见他的状态没有昨晚那么糟糕:“你昨天还不舒服呢,今天还会头晕吗?”
“宋且。”
“嗯?”
宋且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沾着水的大手握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陆北淮靠了过来,吓得他往后靠在台子边。
却没意识到这样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厨房的抽风机还轰隆启动着,仅方寸大的面积,优越强势的体格将单薄的身躯圈在臂弯与烹饪台中间,无形的压迫感从上至下。
让本就狭窄的厨房更显得密不透风。
“我不喜欢他们来我家,我也不需要他们道歉。”
宋且紧张地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眸,见陆北淮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而这种感觉,又让他不受控的联想到了昨晚擂台上发狠的猛兽。
“我……”
“施暴者永远是施暴者,不会因为他道歉了施暴者的身份就会消失,就好像犯罪被抓,会留案底。”陆北淮压下宽肩,低下头,看了眼发颤着的肩膀,轻笑道:
“造成的伤害已经造成,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不足为重的礼物是没有任何用的。”
头顶落下的声线语调含笑,却像是恶魔的闲聊,轻飘飘却足以令人颤抖。
宋且抿着唇,克制着自己不害怕得那么明显。
这句话像是说给他听的。
他知道现在陆北淮为什么不再伪装,因为昨晚那场比赛拿到了丰厚的奖金。
这笔奖金足以支撑他父亲的医疗费,包括他的未来。
在“宋且”身边忍气吞声,换得了“宋且”父母的信任与学位,用命换来的血汗钱,用命去拼的未来,再加上在父亲那里受到的偏心对待,早已经让这个年仅十八岁的陆北淮练出了胆量跟忍耐。
可越是这样他越得要让陆北淮对他放松戒备,唯有暂时的妥协,至少得让陆北淮对他改观。
而不是现在的步步逼近。
又或者是他借由陆北淮对他现在的步步逼近,来换取这人对自己的信任,那就可以逃过未来那一劫。
“我知道。”
“只要你父亲体征稳定我可以跟他做骨髓配型,如果配型不成功我也会想办法让我爸妈帮你。这个学期已经是我们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我可以帮你考上世界顶尖名校,我父母给我的所有资源我都愿意给你。”
宋且轻咬下唇,心跳加速道:“……所有都还你,这是我欠你的,别拒绝我。”
先把诚意跟承诺抛出去,准没错的。
陆北淮看着臂弯里的少年,见他睫毛轻颤,看向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哽咽发抖,仿佛下一秒可以哭出声,这是有多怕自己。
昨晚看的那一眼,就那么害怕了吗?
可以怕得什么都不要,什么都给他吗?
这种即将唾手可得的感觉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报复的刺激。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说,或者是哭一下,又或者是在我面前示弱,我说的话就可以作废。”
“嗯?”宋且神情极短地怔了一下。
陆北淮掌心扣住宋且的后颈,让他抬头看向自己:“我说过的,穿裙子给我看。”
宋且:“……”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气氛都忏悔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一点点动容的吗!!!
穿条裙子有那么重要吗!!!裙子有那么好看吗!!!
站在臂弯里的少年眼眶红红,紧攥着衣角,抿着唇,敢怒不敢言,像极了被欺辱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起了欺负的心,想看他哭。
陆北淮放下手,退后一步,淡淡道:“他们的道歉我暂时接受,让他们走吧,你不能走。”
宋且怔然地看向陆北淮,一副“啊,他不能走啊?”的模样。
“我说了,穿裙子给我看。”
“裙子你有吗?”
“嗯,我买了,要多少条有多少条。”
“什么色的?”
“我喜欢粉色。”陆北淮说。
宋且紧紧抿住唇,强忍着要哭的感觉,试图挣扎:“让他们……做完套题再走吧,后天要月考呢。”
呜呜呜呜好坏啊这人。
太委屈了,没受过这委屈啊。
怎么买的粉色,他喜欢蓝色。
陆北淮淡淡地瞟了一下,看见那个委屈得几乎可以挂瓶子的嘴巴,压下膨胀的心情,转身走出厨房,说了句轻飘飘的回答:“可以。”
唇角的弧度克制不住上扬。
察觉到又默默压下,恢复冷漠,像个无情的杀手。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
“我划的内容都是这次月考可能会考的,以及这次AP考试推迟到六月份,能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能冲刺多少就多少,保三冲五,每一课多一个五分都对我们申请学校很有利。”
宋且拿出平板,把自己这段时间整理的各科高频题全部隔空投送发给他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给我练整理出来的这几十套题,错的不会的立刻找我,我们争取攻破所有最好得分的题型。”
周鸣三人自然是听的。
陆北淮则是沉默,不过在沉默中也是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在一个月前,宋且作为他们中间成绩最差的那个,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月后竟然可以带着他们疯狂刷题,甚至在这次的周考拿下所有科目的5分。
这不亚于裸考AP考试,拿了全5分,保送哈佛。
没有一定的学术知识积累,简直天方夜谭。
“不要开小差,这题错了。”宋且没忍住,戳了戳陆北淮的平板。
陆北淮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宋且默默地收回手指,眼神躲闪,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考不好就不带你出去玩的……”
“你教我。”陆北淮把平板挪到宋且面前,身体靠近:“我不会。”
带着药水味的温热结实胳膊贴着衣服,对方胸膛的温度也顺势传递了过来。
宋且一紧张,张了张嘴:“那么笨,这都不会吗?”
说完立马后悔。
陆北淮笑了出声:“是啊,我就是那么笨,就靠你教我了宋老师。”
宋且:“……”演,接着演。
另外认真做题的三人眼神刷得抬了起来,眼神幽怨,做题做得好好的在干什么呢。
墙上的挂钟缓慢行走,时间一点点过去。
五个人坐在茶几前,有的盘腿坐着,有的靠着沙发,有的挠头,都在认真的做着平板上的题目,时不时会针对不会的题目进行讨论。
毕竟都是就读国际学校的基础,摸鱼了两年,不代表一点基础都没有。
宋且发现他们还是好教的,尤其是各个英语的基础都好,雅思托福都拿到了,只能说这些学术知识很多都是家底堆叠出的基础,现在想要冲刺也不算是难。
就算剩下的这三个月冲刺不上,大不了出国修预科。
而他自己也得做好两手准备,一个是在东窗事发之前,他需要搞定陆北淮,换取未来他存活的机会。另一个是如果这件事在他们出国后才发现,那他得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时间差不多了。”陆北淮说了句,看向宋且。
宋且握笔的手一顿,脊椎瞬间酥麻上涌,他看了眼时间,试图挣扎:“才八点多,要不再——”
“我困了。”陆北淮说。
宋且抿唇,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他看向周鸣他们三人:“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司机会来接我。”
“我们一起把你送回去不就行了。”周鸣听出点什么。
宋且故作淡定,笑道:“没事,我跟陆北淮还有事要解决。”
三人半信半疑的,用‘你们有猫腻’的眼神打量着他们,最后在出门前,还问了几句。
“陆北淮,少动心思。”周鸣对陆北淮作出警告。
陆北淮笑着:“我怎么敢对他动心思,他可是我最想好好照顾的少爷。”
宋且:“。”
就这样,挥别过后,房门缓缓关上。
宋且站在门口没动,就盯着房门,直到听见什么东西丢在地板的声音,他打了一哆嗦。
“裙子在这里,换上吧,是你的尺码。”
宋且缓缓地扭过头,见陆北淮就站在身后,他低下头,看见一个纸袋就丢在自己旁边,里边露出一角沙粉色的布料。
看起来……
没什么布料。
“需要我帮你换?”陆北淮问。
宋且立刻弯下腰捡起纸袋,慌张道:“我,我自己换。”
陆北淮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宋且长叹一声,拿着袋子垂头丧气的走进卧室。
十分钟后——
“叩叩叩”。
宋且被吓了一跳,抖了个机灵,肩带都掉了。
“还没换好?还是不会穿。”
宋且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出的肚脐跟腿,欲哭无泪,这身白纱纱奶粉色,是不是太清凉了,女孩子们这么穿不冷吗?
“那我进去了。”
宋且听到开门的动静,顿时慌了:“诶诶诶——”
‘诶’已经没用了。
房门打开,一手掐握的腰身与白皙长腿径直撞入视野。
单薄的漂亮少年,已经穿好吊带奶粉色白纱露脐短裙,骨架偏小,上身单薄一抹,腰身是盈盈一握的纤细,小巧精致的肚脐,短裙下的长腿奶白笔直,皮肤紧致,完美得没有一寸多余的皮肉。
此时却因惊慌失措捂着肩膀,肩带无意掉落。
这一瞬间,细白的带子垂在雪白的胳膊上,少年的耳尖跟脸颊逐渐染上绯红的颜色。
体格纤细,薄肩微颤,光着的脚雪白清瘦,修长漂亮的双腿因紧张有些颤抖,连带着裙摆的沙粉色荷叶边都跟着晃了晃。
众所周知,白幼瘦的身材用来形容男生更贴切。
从上至下,漂亮,紧致,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陆北淮眸底墨色翻涌。
宋且感觉到视线过热的停留,抓着身前的短裙,紧张得已经快哭了:“……我、我穿好了。”
“……行了吗?”
宋且将双手放在身后,压着裙摆,感觉到那道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视线,站立难安。
卧室的地板是很有年代的绿花瓷砖,带着年代的痕迹颜色较沉,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如白玉凝脂般的脚背相互摩擦着。
脚底板肯定脏了。
“怎么不穿鞋。”陆北淮走进卧室,顺手将卧室门关上。
‘砰’地一声关门声,其实不算响,却重重地回荡在宋且的耳边,像是什么预告。
宋且见陆北淮走了过来,脑海里忽然又浮现昨晚那一面,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膝盖窝却不小心撞到床沿,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及腿根的裙摆在动作下荡开。
所幸手撑在身后,才没整个人狼狈的倒下。
却不知道跌坐在深色床单上的这副模样,奶白纤细的胳膊撑在身后,薄肩在吊带下衬得透出圆润的骨感,裙下的腿笔直漂亮,会成为此后日日夜夜旖旎疯狂的梦与现实。
“……不好意思。”宋且低声说了句抱歉,正想坐起身,就看见陆北淮走到跟前。
下一秒,身体忽然僵住。
陆北淮弯下腰,散漫地单膝跪着,握住这只纤细白净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抬眸:“不穿鞋脚肯定会脏。”
说完拉开床头柜,拿出湿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给膝盖上这只脚擦拭着脚底板。
每一处,甚至是缝隙,都仔仔细细。
宋且被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握住脚,痒得不行,白嫩的脚趾缩了缩,想躲开却被陆北淮握得紧紧地:“……好痒。”
“痒也得擦干净,谁叫你不穿鞋。”
大手将这只脚盈盈一握,甚至带着几分强势,没有因为痒而允许逃离。
宋且本来就是怕痒的人,又怕陆北淮,但被握着脚又痒得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倒在了床边,笑得眼泪流了下来,想缩回脚,却被握得紧紧的。
笑是很容易热的。
歪倒在床边的少年鼻尖敛出了薄汗,细长直腿垂放在床边,因为痒扯动了肩上的吊带,连细白带子垂落肩头,笑起来时弄得身前那片布料松松垮垮也没注意到。
肩头磨蹭过被子透出红晕,也因为肤色冷白关节带着粉色的色素沉淀。
被擦干净的脚像条小鱼,惹得裙摆掀起,隐约露出那一角白色边缘,在大手里有要挣脱的趋势。
“……可以了吗,好痒啊。”宋且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笑得喘气,又觉得臊得慌,热得煎熬。
陆北淮像是视线被烫到那般,松开手中纤细的脚,低头将手边的湿纸巾捡起来丢进垃圾篓,转过身往卧室外走去。
“陆北淮。”宋且见陆北淮突然走掉,连忙站起身:“我可以脱掉裙子了吗。”
“不可以。”
此时陆北淮已经走了出去。
这声回答已经隔着一堵墙,只能隐约听出声线低沉,像是在隐忍什么。
宋且:“……”
他正想说为什么时,就看见陆北淮拎着他的白色板鞋走了进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台老旧的单反相机,脑袋有那么一瞬宕机。
陆北淮把鞋子放到宋且跟前,直起身时,手将他垂落肩膀的肩带勾起:“鞋子是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我、我自己穿。”宋且赶紧坐下,弯下腰拿起自己的袜子穿上。
修长纤细的脚屈膝踩在床沿,裙摆本就不长,全然不知自己这个动作会造成什么影响。
穿着那双白色的中筒袜子时,修长白皙的手指扯着袜子边缘,勾着,调整着,直到包裹着纤细的脚踝,动作在视野里被放慢,像是在挑逗着视觉,刺激着刚沉下的心跳速度。
宋且把袜子穿好,在认真穿着鞋,哪里知道面前的视线就跟着了火似的,他穿好鞋后迅速站起身:“……我、我穿好了。”
正好跟陆北淮的目光交汇,发现这人脸色阴沉,可怕得很。
宋且心头一颤:“……”这,这又是干嘛了。
他还不够顺着对方的意吗!女装都穿了!
陆北淮往前走了一步。
宋且肩膀收紧,下意识地往后退:“……干、干嘛。”
他看见陆北淮欺身靠近自己,吓得紧抿唇,心脏倏然加速,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吓得用手臂挡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