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玉听到“劫银子”,眉头皱了皱。
“后来,萧老弟路过山脚下,他那时十三、四岁吧,有个弟兄蹲了几天几夜没见着人,一见他就胡乱把人绑了上来。”葛老大笑道,“谁知那兔崽子半点没在怕的,上来转了一圈,说看上这儿了,叫我们跟着他干。”
裴青玉:“......”那么小就当山匪了吗?
“那时我们也没当回事,”葛老大道,“还想着问问他家里有没有钱,让他家人送点银子过来。”
“可第二日,他不知怎么就跑了。”葛老大掀开锅,搅了搅沸腾的米汤,说,“再回来时,他灰头土脸的,拖着一马车的金银米粮,跟个小疯子似的,说送我们了。”
裴青玉一惊:“他怎么......”
葛老大哈哈笑道:“他娘的,那小子真有能耐,烧了隔壁山头的寨子,还把他们的家当抢了哈哈哈......”
裴青玉顿了顿,说:“所以,你们就跟着他了?”
葛老大点头道:“他脑子比我好使,只要他不饿着这些兄弟,老子都听他的。”
裴青玉看着锅里翻腾而起的热气,一时有些恍惚。
“行了,”葛老大把粥盛进碗里,“小心烫。”
于是,裴青玉端着熬好的粥,回了萧径寒房里。
萧径寒还以为是裴青玉亲手熬的,一听不是,顿时嫌弃道:“不吃,都糊了。”
裴青玉端起粥看了看:“没糊啊。”
萧径寒绷着脸道:“我不饿了。”
裴青玉:“可你还没吃。”怎么就不饿了?
“不吃了,”萧径寒抬眼道,“我想沐浴。”
裴青玉眉头一拧:“可大夫说,你的伤口还不能碰水。”
萧径寒看着他,说:“那你帮我擦擦身,好不好?”
裴青玉:“可是......”
萧径寒抬手一捂伤口:“唔!疼......”
裴青玉担心道:“我看看。”
萧径寒:“不要,我要沐浴。”
裴青玉气道:“都这样了,还怎么......”
萧径寒:“那你帮我擦身。”
裴青玉:“......”
最后,裴青玉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给他烧水擦身。
萧径寒在房里等着他,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唇角一勾,却听葛老大嚷嚷道:“萧老弟,听说你要擦身子啊,我来帮你吧哈哈哈......”
萧径寒:“......”
第38章 没人跟你抢了
葛老大提着水,笑声爽朗踏入房内,豪放道:“萧老弟,你要擦身,怎么也不跟哥说?裴先生是读书人,哪有力气,提这水都费劲。”
萧径寒额角一跳,忍着气道:“那你把水放下就行。”
“你不是要擦身吗?”葛老大道,“我一起给你擦了,盆呢?”他说着就提着水四处找盆。
裴青玉跟在他身后进来,感叹道:“葛大哥真热心。”
萧径寒不高兴道:“你又骗我。”
裴青玉一愣,不解道:“我怎么骗你了?”
“你答应给我煮粥,结果是葛大哥煮的,”萧径寒道,“答应给我擦身,现在也换成葛大哥了?”
裴青玉:“......我抢不过他。”
萧径寒:“抢不过就不抢了?”
裴青玉:“......有什么好抢的?不都一样?”
萧径寒:“不一样。”
裴青玉茫然道:“有什么不一样?”
这时,葛老大终于找到盆,端着水过来,撸起袖子就要给萧径寒擦身。
萧径寒忙拦住他:“不麻烦葛大哥了。”
“不麻烦,”葛老大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萧径寒一把拉过裴青玉,说:“有他呢。”
他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裴青玉。
裴青玉只好点头道:“对,我来吧。”
葛老大摆摆手道:“裴先生哪有力气?”
萧径寒嘴角一抽:“擦个身,要什么力气?”
葛老大:“没力气怎么给你搓背?”
萧径寒:“......”你是要搓死我吗?
萧径寒忍无可忍,皮笑肉不笑道:“葛大哥,你的地瓜被人挖了。”
“什么?!”葛老大拔腿就往外跑,“他娘的,谁再偷挖老子的地瓜,老子把他种成地瓜!”
裴青玉:“......”他真的好在意他的地瓜。
床头的萧径寒扯了扯裴青玉的袖子,说:“走了,没人跟你抢了。”
裴青玉也不知他为何就不要葛老大,只能在床边坐下,小心解开他身上的纱布,又拧了帕子,避开他的伤口细细擦拭。
那伤口血红狰狞,裴青玉看着都疼,眉头紧紧蹙起。
萧径寒抬手,指腹在他眉间蹭了蹭,带了点笑意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疼?”
裴青玉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比这伤疼多了。”胸口的伤固然痛,可更痛的,是被这一剑穿透的父子之情。
萧径寒敛了笑意,淡淡道:“早些看清也好,本就不有奢望。”
裴青玉有些担忧:“你呆在这儿,若是王爷的人找来......”
“没事,”萧径寒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儿。”
虞南王确实还找不着人。他搜了别院,甚至翻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对萧径寒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丢在别院十几年的儿子,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裴青玉还是不放心,虞南王府那么多人,早晚都会寻到这儿的,到时又该怎么办?
萧径寒见他愁眉不展的,凑过去道:“这么担心我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裴青玉没好气道:“是啊,担心你又磕傻了。”
“傻了不也好,”萧径寒看着他道,“你不喜欢我傻吗?”
裴青玉:“......倒也不必那么傻。”
萧径寒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逼近道:“不那么傻,你就喜欢?”
裴青玉被他问得一呆:“不是,我......”
萧径寒越凑越近,健壮的胸膛又热又灼人,裴青玉不禁转开了脸。
萧径寒指尖碰了碰他的耳根,噙着笑意道:“这儿怎么红了?羞了?”
裴青玉躲开他的手,不自在道,“没有......都是男子,有什么好羞的?”
“也是,”萧径寒悠悠道,“我若不是男子,你看了我,可要一辈子对我负责的。”
“又不是我要......”裴青玉红了脸,“是你自己说,要擦身的。”
“是么?”萧径寒道,“可刚进门时,分明是你一把扯开了我的衣衫。”
裴青玉辩解道:“我那是想看你的伤。”
萧径寒:“哦,看伤就不算看了我么?”
裴青玉:“......”
萧径寒:“我若是个女子,清白都没了。”
裴青玉懒得听他胡说,随口道:“那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可好?”
萧径寒眼睛一亮:“真的?”
裴青玉:“......可你又不是女子。”
“不是女子就不用八抬大轿么?”萧径寒看着他,眼底意味不明道,“裴青玉,你好偏心。”
裴青玉:“......”
【??作者有话说】
裴青玉:那要不给你看回来(bushi)
裴青玉一时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迟疑道:“你......想要八抬大轿?”
萧径寒盯着他道:“不行么?”
“也不是,”裴青玉欲言又止,“只是,我没想到,你......”
萧径寒追问道:“我怎么了?”
裴青玉:“原来,你想入赘啊?”
萧径寒:“......”
萧径寒张口就要否认,可又一想,改口道:“你若是想要,也不是不行?”
裴青玉愣道:“我没想要......”
萧径寒:“那你看了我,就这么算了?”
裴青玉下意识就要道,那我给你看回来?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道:“那你要如何?”
萧径寒目光灼灼:“我要如何,都行?”
裴青玉:“......看回去是不行的。”
“哦,”萧径寒嘴角一扬,“看回来也不错。”
裴青玉连忙道:“不行。”
“怎么不行?”萧径寒缓缓道,“你看了我,就不许我看你?”
裴青玉躲开目光道:“反正不行。”
萧径寒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勾了勾唇角,懒懒道:“那就换一个吧,只是我还没想好,想到了再跟你说,行么?”
裴青玉想了想,总不至于叫他去杀人放火吧,便点了点头。
萧径寒眼底荡开笑意,说:“那我记下了,你可不许赖账。”
裴青玉“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想,怎么萧径寒好像......怪怪的?
可哪里怪了呢?他也说不清楚,似乎是,比从前的阿霁还要粘人。
上药要裴青玉,擦身要裴青玉,晚上睡觉也要裴青玉。
裴青玉看着他空出来的半边床,犹豫道:“没别的房间了吗?”
“没有了,”萧径寒脸不红,心不跳道,“这儿人多,屋子又少,大家都是挤一挤的。”
裴青玉:“可你的伤,若是碰到......”
他想起之前在竹屋时,他清晨醒来,总是枕着阿霁的胸膛。若是他睡到半夜,又往身边人胸前钻,那不得压着伤口,把萧径寒活活疼死。
“不行,”他摇头道,“我睡地上吧。”
他说着就翻箱倒柜道:“还有被褥么?”
萧径寒:“没有。”
他话音未落,就见裴青玉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
萧径寒:“......”谁放这么多被子在这儿的?!
萧径寒见他把被褥铺在地上,又说:“地上冷。”
“没事,”裴青玉道,“这几日暖和多了。”
萧径寒:“那我也睡地上。”
裴青玉眉头一拧:“你睡地上做什么?伤还没好呢。”
“在竹屋时,你都没让我睡地上,”萧径寒道,“我怎能让你睡地上?”
裴青玉:“没事,我不......”
萧径寒:“可我在乎。”
裴青玉怔了怔:“可你的伤......”
“我背过去就行,”萧径寒道,“碰不到的。”
裴青玉还是放心,萧径寒立马就道:“那我去地上睡。”
裴青玉:“不行!”
萧径寒:“那你来床上睡。”
裴青玉只好又收起了被褥,在床边躺下。
萧径寒见他离得那般远,便翻过身,背对着他道:“这样你就碰不着伤口了,睡过来些,小心掉下去。”
裴青玉这才往里挪了挪。
他这一天也折腾累了,抓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萧径寒听着身后绵长的呼吸声,才小心转过身来。
木窗半阖,清浅的月色落入房内,映出眼前人朦胧的眉目。
萧径寒抬起手,轻轻抚过裴青玉温热的脸,一点一点描摹出心底的模样。
是初见时,指尖划过掌心,清润温和的笑;是水中唇齿交缠,湿漉漉的脸红无措;是苍凉之中,推门而入的焦灼担忧......
他独自关在房里的那几日,极度的失望之后,只剩下伤口入骨的疼痛,和翻涌而上的浓烈思念。
他好想裴青玉,想要裴青玉抱一抱他......
当那人破门而入,扯开他胸前的衣衫,红着眼眶骂他时,萧径寒才感觉,自己的心又一下一下地跳动了起来。
恍惚之中,似有答案破土而出。
原来,是喜欢啊,他喜欢裴青玉。
萧径寒低低笑了一声。
他凑过去,在月色中轻柔地吻上裴青玉细腻的脖颈,呢喃道:“裴青玉,我不会放你走了。”
次日清晨,裴青玉醒来时,见萧径寒还像昨晚那般,背对着他睡着。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想出去洗漱。
靳慕来送早饭,见裴青玉打开门出来,问好道:“裴先生。”
裴青玉怕吵醒萧径寒,小声道:“他还没醒。”
靳幕以为他是睡在隔壁客房的,只是过来看萧径寒,便说把早饭放在隔壁。
“隔壁?”裴青玉看了客房一眼,纳闷道,“那儿没人?”
靳慕不假思索道:“不是留给先生的吗?”
“真的?”裴青玉一喜,“我去看看。”说着就跟靳慕跑过去了。
房里装睡的萧径寒:“......”
“来人!”
暗卫甲从窗外冒出头来:“主子?”
萧径寒一声冷笑,吩咐道:“把那姓靳的敲晕扒光,扔二公子床上去。”
暗卫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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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甲惊吓道:“我......我打不过他。”
“那就多找几个人,”萧径寒瞥了他一眼,“打不过就想别的法子,还要我教你们吗?”
“哦好、好。”暗卫甲点点头,匆匆忙忙跑去找暗卫乙跟暗卫丙,神神秘秘道:“主子说,把靳哥扒光,扔二公子床上去。”
暗卫乙:“什么?!”
暗卫丙:“啊?!”
他们还不知靳慕想跟二公子有一腿的事,暗卫甲沉吟道:“主子是不是要吓死二公子呀?”
暗卫乙:“也会吓死靳哥吧?”
暗卫丙:“吓死我了。”
“可主子都吩咐了,”暗卫甲道,“总不能不照办吧?”
暗卫乙:“那他会把你扒光了,扔二公子床上去。”
暗卫丙:“嗯嗯,没错。”
暗卫甲顿时一个激灵,义正词严道:“既是主子说的,便只能委屈靳哥了!”
程洄正要去看萧径寒,见他们几个凑在一块说着什么,走过去问道:“嘀咕什么呢?”
暗卫丙脱口就道:“扒光靳哥!”
程洄:“......你小子,胆挺肥啊?”你是要跟二公子抢男人吗?
暗卫丙摇摇头,指着暗卫甲道:“不是我,是他!”
暗卫甲冤枉道:“是主子的意思啊!”
他只好又把萧径寒的话说了一遍。
靳哥,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怪我啊!
程洄一听,精神一振:“哎呀,主子真是活菩萨!”
暗卫甲乙丙:“......”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程洄搓搓手道,“快去扒呀,裤衩都不要剩!”
暗卫甲:“......程哥,你这么恨靳哥吗?”
暗卫乙:“什么深仇大恨?”
暗卫丙:“好可怕。”
“你们不懂,”程洄摇头晃脑道,“我跟主子是为他好,说不定他转头还要来谢谢主子呢。”
暗卫甲:“谢谢主子扒他裤衩?”
暗卫乙:“靳哥原来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吗?”
暗卫丙:“噫,流氓。”
“反正你们听主子的就是了,”程洄笑眯眯道,“可以给老靳下点软筋散。”
“是哦,”暗卫甲恍然大悟道,“也不一定要打晕。”
暗卫乙也点头道:“省事又省力气。。”
暗卫丙立马就摸出一个小瓷瓶,问道:“一瓶够吗?还是要两瓶?”
程洄,暗卫甲乙:“......”你是要把他药瘫过去吗?
裴青玉提着早饭从客房回来时,见萧径寒已经醒了,披着衣衫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萧径寒听见动静,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去哪儿了?”
“去看客房,”裴青玉把早饭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不解道,“隔壁没人住啊,你昨晚怎么说没空房间了?”
“没人么?”萧径寒装傻道,“那许是我记错了,我以为那边有人睡了。”
裴青玉怀疑道:“真的?”
萧径寒一脸无辜道:“我骗你做什么?”
也是,裴青玉想,这有什么好骗的?萧径寒又不是非要跟他睡一个被窝。
他也没再深究,说道:“吃早饭吧。”
萧径寒捂着伤口,虚弱道:“我还没洗漱。”
裴青玉只好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萧径寒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
“阿青,”他问道,“你先前给别人擦过脸么?”
裴青玉点点头。
萧径寒顿时不笑,不满道:“谁?”那个周兄吗?
“学堂里的孩子啊,”裴青玉道,“脸脏了都是我擦的。”
是孩子啊,萧径寒想,那还好,我跟他们不一样。
然后,他就听裴青玉咕哝道:“这么大个人,跟孩子似的。”
萧径寒:“......”
靳慕给萧径寒和裴青玉送完早饭,便回去了。
众人在厨房外的院子里吃早饭,暗卫甲一见他进来,便热情道:“靳哥,坐这儿!”
暗卫乙丙七手八脚给他盛粥端包子:“靳哥,多吃点。”
靳慕有些纳闷地看了看他们,可也没多想,端起粥喝了一口,又咬了两口包子。
暗卫甲乙丙笑得三脸纯良。
靳慕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手脚发软,眼前一阵眩晕。
他晃了晃脑袋,意识却愈发模糊。
“靳哥,”暗卫甲一把扶起他,装模作样道,“你困啦?”
暗卫乙也扶住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暗卫丙:“哎呀,休息休息。”
于是三人扶着靳慕,偷偷跑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葛老大他们也没在意,只想着吃完早饭,赶紧去给地瓜浇浇水,除除草。
萧寄言独自站在屋外檐下,看着天际边日光一点一点散去,暮色四合。
萧径寒和靳慕已多日未归了。
前几日,他的父亲还曾带着许多护卫,将这别院围得水泄不通,大肆搜寻了一番。
那时,他也是站在这里,问虞南王道:“父王在找什么?”
虞南王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养神般等着,等到护卫们四处搜完,什么也没找到,才抬脚走了出去。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淡淡道:“不关你的事,好生养病吧。”说着便离开了。
萧寄言什么也不知,却直觉这一切与萧径寒或是靳慕有关。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惊动虞南王亲自带人来搜寻?
晚风掠过,萧寄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咳咳咳......”
侍女取了披风过来,给他披上:“公子,夜里凉,还是回房吧。”
萧寄言点点头,让她先下去了。
他推开房门,往床边走去时,蓦然发现,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团,似藏着个人。
萧寄言神色一厉,质问道:“什么人?!”
被褥之下安安静静的,无人回应。
萧寄言取过墙上挂着的佩剑,缓缓走了过去。
“出来!”
仍旧毫无动静。
三尺青锋出鞘,剑光映过眉眼。
萧寄言站在床边,在满屋寂静中,一剑挑开了被褥。
只见靳慕光溜-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萧寄言:“......”
他猛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我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没穿衣衫?
第41章 会不会被笑话
萧寄言心头“怦怦”地跳,缓了缓,想着兴许是看错了,或者这人不是靳慕?
再看一下,他想,若不是靳慕,就剁了丢出去。
他没再用剑,只是抬手,轻轻掀开了被子。
被褥下,还是什么也没穿的靳慕。
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寄言看着他赤-裸的胸膛,目光又流连至腹部,健壮的肌肉一块又一块,好似硬/邦邦的。
萧寄言看得有些呆,禁不住伸手在他胸前摸了一下。
还挺好摸的......
床上的靳慕忽然哼了一声,萧寄言回过神来,慌忙收回了手。
我在干什么?他把手藏到身后,在心里否认道,有什么好摸的?一点儿都不好摸。
可那结实的肌肉着实晃眼,萧寄言顿了顿,还是把靳慕身上的被子盖上了,只露着一张脸。
“靳慕?”萧寄言伸出指尖,在他脸上戳了戳,“木头?”
靳慕眼皮动了动,晕乎乎睁开了眼,见他家公子看着他,茫然喊道:“公子......”
萧寄言:“你怎么在这儿?”还没穿衣衫!
靳慕也很疑惑:“我......”
他忽然发觉,自己被子下什么也没穿,脸“噌”地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道:“公子,我不知道,我不是......”
他挣扎着想起来,却浑身无力,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萧寄言见他这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靳慕费力地抬起头,道:“我没力气。”
萧寄言从被子里拉出他的手,摸着他的脉诊了诊,说:“你大约是中软筋散了。”
软筋散?靳慕骤然想起了清晨喝的那碗粥,还有笑得一脸无害的暗卫甲乙丙。
难道是他们?可他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是三公子的意思?
萧寄言困惑道:“你得罪谁了?”
靳慕想了想,说:“大概是......三公子。”可我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
“老三?”萧寄言这才想起已多日不见萧径寒,“他去哪儿了?怎么没回来?”
靳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三公子受伤了。”
萧寄言眉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靳慕犹豫道:“是王爷伤的。”
“什么?”萧寄言一愣,“父王他......”
他不禁想起前几日,虞南王带着护卫来这别院四处搜寻的情形。
所以,父王来这儿找的,就是老三?
可是,为什么?
靳慕摇头道:“我也不知。”
萧寄言:“老三怎么样了?”
“伤得有些重,”靳慕道,“但已无性命之忧。”
萧寄言顿了顿,说:“我去问父王。”
“公子,不可,”靳慕劝他道,“他若问你如何得知此事的,又该怎么解释?”
萧寄言抿了抿唇,没说话。
“公子,”靳慕道,“此事你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了。”
萧寄言垂下眼,慢慢道:“你们总是这样,所有事都瞒着我,现在是,以前也是。”
“公子,”靳慕踌躇道,“不是的......”
“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寄言看进他眼底,“父王为何会将你打成重伤,还赶出了别院?”
靳慕又不敢看他了,只是喃喃道:“都是属下的错,公子忘了这事吧。”
可萧寄言不愿意,盯着他道:“你说不说?”
他一把抓住靳慕身上的被子:“你不说,我就把你被子掀了。”
靳慕:“......”
萧寄言见他还是不说话,手一抬就把他胸前的被子掀了。
“你再不说,我就全掀了,”他脸颊微红道,“下边也掀了!”
靳慕纠结不已,索性双眼一闭,咬紧牙关,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模样。
“你......”萧寄言气死了,又实在脸皮薄,着实掀不开他下边的被子,一怒之下,一口咬在他胸口。
靳慕瞳孔一震,脑子“嗡嗡”作响,“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