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陆慎言你可以啊!”江狸兴奋地扑上他,“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猫草拌饭!”
江狸激动地挂在陆慎言的身上,两只脚都缠抱在腰上,那尾巴一摇一摇,他用头去顶陆慎言的脸。“你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陆大商人,巧舌如簧!”
然而陆慎言只是轻轻回抱住江狸的后背,指尖摩挲过脊椎的位置,幻境中江狸的惨叫声好像还在耳边挥之不去,那处好像还在微微发着烫,他几乎一下就被烫到。
他想过很多种江狸忘了他的原因,却唯独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过程,舌根弥漫着淡淡的苦味,心脏酸涩地跳动着,这些却无人知晓。
“快去契约吧,”陆慎言沙哑开口,“签完回家。”
“好嘞。”江狸还在开心着,狠狠蹭了他一下。
江狸的意识回到本体,睁开眼的时候,李善正捏着他尾巴在仔细研究。
他吓得从床上蹿了起来,一下撞到了盘膝坐着的陆慎言。
“妈呀。”
“怎么了?”陆慎言也刚醒转,下意识扶住他。
“没事没事。”江狸回过神来,尾巴摇了摇,他抱住陆慎言脖子,又躲到陆慎言背后去,有些警惕地看向李善。
李善眯眼笑了笑,直起身来。
“咪咪好像对自己的尾巴很在意。”
“废话,我对我身体的每个部件都很在意。”江狸又想起在空间里看见李善开口讨要他的场景,身上寒毛都立了起来,一个拿着手术刀解剖的医生,还对他的尾巴如此感兴趣,保不齐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来。
陆慎言却想到了幻境里的事,眼神一暗。
“没事的,”陆慎言拍了拍他抱脖子的手,“契约完成了吗?”
“那当然完成了。”
江狸伸出右手来,食指上是红铜戒指,中指上是碎片化成的空间戒指,他又张开五指得意地在陆慎言面前晃悠,被陆慎言无奈地拍了下来。
“以后在人前不要展示,只说是一枚普通的戒指,知道吗?”
“昂,我都知道呢。”
“回家吧。”
“咦陆慎言,”李善抬了抬镜框,看了看一人一猫,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把陆慎言拦了下来,“你可是答应了要把咪咪送给我当妖宠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认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凝滞。
江狸喵了一声,差点忘了他是因为什么破了心防的,如果不是陆慎言的那句养着玩,他也不至于被幻境折磨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盯向陆慎言的后颈,抱脖子的手指微微蜷起,准备等陆慎言说“好”的时候就立刻掐上去,掐死这个王八蛋。
“你记错了,”陆慎言却淡淡道,“我说的是随你。”
“这不是一样吗?”
“随你去问江狸的意见,”陆慎言穿上鞋子,从理疗床边站了起来,看向李善,“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靠,我不同意!”江狸大叫道,猛地跳上陆慎言的背,完全忘了他刚刚踏进门的时候还在想妖怪医院的院主会是个大好人,“我不做妖宠,死都不做!”
陆慎言被这力道撞得趔趄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一旁的李善啧了一声,还想要说什么,被陆慎言打断了。
“既然如此,改天我请你吃饭,”陆慎言说,“江狸,谢谢李医生给的空间碎片。”
“谢谢。”背上的江狸跟着双手合十,虔诚拜了拜。
“……”
江狸从妖怪医院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陆慎言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们去药房拿了药,走的时候,陆慎言又让李善另外开了个方子,神神秘秘的,他坐在车里等陆慎言回来,车门关上的时候引擎发动,他正坐在车后座上玩手中的戒指。
“陆慎言,我还以为你这样性格的人没朋友呢。”
“嗯,你觉得他是我的朋友?”陆慎言从后视镜那边看了江狸一眼。
“你对他的态度很放松,应该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吧,不然一个商人一个医生,好像有些搭不上边。”江狸说。
况且这块空间碎片应该也很珍贵,但陆慎言说要,李善就给他了,中间都没半点犹豫。陆慎言这种性格,身边有这样的人也算是难得了。
“两家长辈是世交。”
“怪不得,原来是你发小,”江狸用牙咬了咬戒指,看向后视镜,“那晚上我请你吃猫草拌饭昂?”
“不用。”陆慎言手握着方向盘,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向后递给江狸,“想吃的话自己打电话,叫厨房提前烧。”
回去还有半小时车程,江狸忽然觉得陆慎言还挺好的,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冷心冷情,有时候说话伤人了些,似乎也只是嘴硬心软。
他坐在车后座上轻轻吹了声口哨,接过手机,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也不错。
等到回去以后吃完饭,已经快十点了,陆慎言让仆人在二楼收拾出了新的客房,就在主卧的隔壁,显然是给江狸住的。
现在已经拿到了空间法器,明天就可以去联盟申报,江狸也不急着回公会去了,阳台边的窗帘还开了一截,能看到外头天幕上星光点点,不远处的黑市灯火通明。
他餍足地趴在客房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尾巴也从裤头处钻了出来,一动一动。
“真奇怪,”江狸在床上打了个滚感慨道,“在别人家里住着比自家还舒服,有钱就是好啊。”
他原来还觉着在草丛堆里才是最好的,还能闻见青草的气息,现在他发现别人家的大床比草堆更软更舒服,还有着阳光的味道。
他趴了好一会儿,有些昏昏欲睡了,才看向床头柜上的药膏。
江狸之所以不让李善碰自己的尾巴,也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当初脊椎挖出来的那一截就断在尾巴根上,这才是他根部有暗伤的原因。
而在留下这暗伤之后,江狸就发现那一处变得非常敏感。
每次在他的身体受伤流血的时候,那一截都会有痒麻的感觉,如果是手指捏紧了,他就觉着连下半身都酥麻了,使不上力气,尾巴根还会变得湿湿的。
这应该成了他的一处命门,江狸想,所以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还有屁股上的伤也要治,这样陆慎言下次打他屁股的时候他就不会被打回原形了。
江狸爬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扒下了裤子,他跪坐在被子上,扭头看着自己屁股上的长毛大尾巴一摇一摇,穿了一天的裤子以后总算能透口气,好像身体都舒服了不少。
说明书上写着蘸取一点药膏后,用手掌揉搓至生热,均匀地抹在伤处,药膏的力量就会渗透进肌理,进行深层次的疗愈。
“嗯,试试。”
于是陆慎言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江狸叼着衣角跪坐在床上,反手艰难地揉搓着自己的屁股。
手掌将药膏推开再推开,微微有些发热的感觉,江狸的鼻尖渗出点汗水,总觉得这个姿势叫肩膀发酸,他又忍不住将屁股抬高了些,方便操作。
说明书上说了,要涂抹揉搓十五分钟以上,且早晚各一次。
手掌生了热,生出咸津津的汗水来,黏黏糊糊地泛着难受,直到“砰”一声门开了,江狸下意识回过头去,对上陆慎言的脸。
“喵。”衣角掉了下来。
陆慎言看见他这个姿势,脸上的神情也僵了僵。
“你在干什么?”
“我在……抹药。”
陆慎言不知道是干什么来了,手中也握着一盒药膏,江狸想到陆慎言临走前又去找李善开的药,应该就是现在手里那盒。
江狸松手,看向自己被揉得发红的屁股,想了想又重新捂上。
人类好像比较在意这个。
陆慎言的眼神有一瞬幽深。
“因为我抹不大开,”江狸捂着屁股诚恳说,“比较艰难。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看说明书来的。”
“……”陆慎言沉沉吐出一口气,像是对他有些无语,“我问问李善。”
“好。”
陆慎言最终关上了房门,站在床尾拨通了李善的电话,眼睛扫视过药膏涂抹的地方,片刻后嗯了几声。
“知道了,”陆慎言回答电话那头的人,“会请你吃饭的。”
“问出来了吗?”江狸问道。
“应该是你太紧张,手掌出汗了的缘故,”陆慎言放下手机,好像十分平静地说,“药膏发热是正常的现象,他叫你不用紧张害怕。”
“喔。”
陆慎言抽了张纸巾,递给江狸。“擦手。”
江狸笨拙地擦了擦手。
过了会儿他又抬头求助般地看向陆慎言,那纸巾分离了,有些粘在手心上,剥不下来。虽然他们妖怪对裸露身子之类的事是不会太在意的,或者说应该不太会在意,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慌。
该死,做这种动作被人看见,谁不慌。
陆慎言想说什么但没说,看了会儿,还是拿起他手来,用指腹一点点把纸巾搓掉了。指腹有些热热的,和药膏一样热。
“还有其他要帮忙的吗?”
“要不你帮我抹吧,”江狸耳朵动了动,“我手酸。”
“……”
“那我自己抹。”
“躺下。”陆慎言淡淡道。
江狸快速地掀开被子,一脑袋蒙进枕头里,趴着一动不动了。
过了会儿他发现没动静,偏过头来瞟了一眼,不知道陆慎言在看着他想什么,想得好像有些出神,在看见他看过来后,陆慎言才脱下外套。
床垫忽然颤了颤,是人坐了上来。
江狸看着陆慎言慢条斯理地用手心先抹开药膏,摩擦的声音沙沙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叫江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安心,紧接着屁股一热,手掌压了下来。
药膏被很顺利地抹开了,江狸甚至能感觉到那力度异常的合适,舒服到他尾巴忍不住支棱起来,又被陆慎言用手压了下去。
“别乱动。”
“哦……”
肉被压开了,手掌越推越渗开热意,和之前江狸自己抹药时候的感觉天差地别,好像真和说明书说的一样,药膏的力量渗透进深层次的肌理。
江狸额头枕着手,被人揉着屁股,舒服得轻哼起来。
他看不见陆慎言的手掌上覆着薄薄一层法力,那法力随同药力一起侵入,才能叫药效发作得更快,即便这样对于陆慎言的精神力来说是个极大的损耗。
过了会儿陆慎言又叫他把上衣脱掉,他整个人都陷在床榻上,感觉到陆大技师还贴心地把大灯换成了昏黄的小夜灯,掌劲大得好像揉搓面团一样,他闭着眼哼哼唧唧,连着尾巴一摇一摇,轻轻扫过陆慎言的面颊。
“江狸。”陆慎言沙哑叫他。
江狸眯着眼低低嗯了一声,又把尾巴移开了。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江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感觉时间像是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但是陆慎言没停,他也就没有喊停。
他放心地睡着了。
陆慎言此刻眼神幽深,能够无所顾忌地看到江狸的全部,他看见夜灯昏黄的光下,药效起来了,耸起的地方已经被揉搓得发红,腰间精窄,顺着尾椎一路往上,那条脊椎骨曾经被人整根抽出来过。
鹤不归说,他在空间里的时候动用血色的力量,出手治愈过一部分,但现在这条脊椎骨不是江狸最初的,因此和江狸的身体不是很融合。所以陆慎言才找李善要了药。
他拿起第二盒药膏来,指腹摩挲过江狸的背,顺着脊椎处一点点推开药来。
江狸似有感应,皱起眉头,哼了一声。
“疼吗?”陆慎言沙哑问他。
“嗯……”江狸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其实不疼。
指腹摩挲过脊椎处,痒痒麻麻,激灵感顺着尾椎绵密上涌,江狸有些想要睁开眼却使不上劲,呼吸声都有些沉重起来。
陆慎言压下身子来,手指拨过江狸的头发,是知道他会有些难熬,陆慎言才选择在江狸入睡后做这些。
呼吸声近了,近到打在脸上,江狸最终朦胧睁开眼,看见是他才合上眼,只是有些奇怪揉搓的地方好像不对了,却又无力去管了,眼皮越发沉重,沉重到睡意上涌。
“睡吧。”
江狸低低嗯了一声,呼吸声就又渐渐绵长起来。
陆慎言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江狸的尾巴根为什么会变得湿漉漉的。
一个多小时后,陆慎言才替江狸盖上被子,他想要回主卧去,只是精神力和法力损耗都太大。
其实床足够大,足够两个人睡,陆慎言疲倦地躺下,想了想,还是像当初那样,抬手将江狸整个都圈进怀里。
江狸的后背还在发热,掌心贴在后腰上,抱着很暖和。
一晚上的时间,江狸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陆慎言的抹药的大手游离在他的身体各处,手掌又轻易地裹上他的屁股,用劲往里揉去,他叫出声,在梦中都身子一紧,那像是陆慎言的手指有些粗,带着难以言说的异物感。
……不可以。
他试图阻止陆慎言,但是却没有动弹的力气,在半睡半醒间沉溺与挣扎,直到在人猛然用劲的那刻忍不住喘出声来,江狸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陆慎言的手正搭在他尾巴根处。
那边一向最是敏感,结果又让陆慎言碰了一回。
还好,没像梦里那样。
江狸松了口气,抬眼就看见陆慎言抱着他睡得正熟,床头柜上的时间表显示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不知道陆慎言昨晚又做了什么,到现在都还没醒。
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江狸不敢直接把人叫起来,他小心地摸上陆慎言的手臂,想要从人怀中慢慢出来。
可喜的是睡着的陆慎言感觉到怀中异动,有些松开了手上的桎梏。
他慢慢爬了出来,赤裸地蹲在床头,低头打量着依旧还在睡梦中的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床头柜上那盒药膏已经被挤扁了小半管,说来也神,才过了一晚上,江狸感觉自己身体都轻松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陆大技师的推拿手法到位,还是李医生开的药好用。
江狸从床上跳下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猫尾巴扫了扫陆慎言的脸,还在睡梦中的人就皱起了眉头,江狸得意地指使尾巴往下扫去,猛然间看见陆慎言被他闹醒了,正不爽地睁开眼看他。
“喵。”
江狸吓得一下缩回本体,趴在地板上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是陆慎言又接着睡了。
他干脆跳上床,猫爪踩踩床单,利落地跳进陆慎言怀里开始折腾新花样。
于是等一个小时后陆慎言醒来,就发现一只二十多斤的长毛三花猫正压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胸肌饶有兴致地踩奶。
“喵呜。”
江狸两只前爪踩得正高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体重有多致命,看见陆慎言睡醒了,碧蓝色的眼睛还盯了人半天,然后才从怀中跳了出去,“咚”地跳到地上。
尾巴不忘在人的脸上狠狠甩一下。
“江狸——”
江狸闻声立刻脚底打滑,快速往房门外跑去。
“啪”一声,下一刻他就被银链绊倒了,摔了个结实。
“我错了。”江狸化出人形来,两条长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屁股和脊背上被揉得发红的引子还没消退,他又坐了起来,银发垂下,回头心虚地看向陆慎言,“早啊。”
“早。”陆慎言忍住想把这只猫狠狠收拾一顿的冲动,咬牙应道。
“你的推拿费,和我的暖床费相互抵消了昂,”江狸抱住摇得正欢的尾巴,“我还学着你的手法给你免费来了几爪,猫师傅新店开业,不用客气。”
陆慎言撑着手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被某只猫踩得发红的地方,脸色有些阴沉,银链一下攥住了江狸的脚踝往回拉。
“哎哎哎——”江狸大叫起来,“你这人,都说不用客气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砰”一声,银链没轻没重地带着江狸一头撞上了床头柜,江狸嗷了一声捂住额头,才感觉到脚踝上的束缚解开了。
“吃完药再走。”陆慎言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起床气。
“喔。”
还以为陆慎言要打他呢。
他坐在地上,看陆慎言把衣服给他丢了下来,他又看着陆慎言下床,踢踏着拖鞋往外头走去,过了会儿拿了两只开了盖的口服液回来。
江狸有些奇怪陆慎言怎么突然对他的暗伤这么上心,昨晚帮他抹药,今天起床第一件事还是提醒他吃药,就好像这伤是陆慎言干出来的一样。
他接过口服液来,猛吸了几大口,眼神又不自觉地瞟上陆慎言的手指,那食指指腹上残留着几滴药液,让江狸想起梦里的荒唐事。
陆慎言正要拿走空了的药瓶,江狸忽然凑近,飞快地舔舐了一下沾在指腹上的药液。
他感觉到陆慎言的动作好像僵硬了片刻,接着若无其事地把空药瓶丢到了垃圾桶里。
“话说我昨晚睡过去了,你帮我抹了多久的药啊?”
“没多久。”陆慎言反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也是,陆慎言这种把时间看得比金钱还宝贵的吝啬商人,肯定不会因为他累着的,江狸朝人背影努了努嘴,没准就是想让他暖床才睡在这,怀里抱着个光溜溜的身子,多舒服啊,换他他也抱。
洗手间里传出刷牙的声音,江狸忽然又想到什么,套上衣服伸头看过去。
“那你昨天和鹤老头单独谈的时候,没看什么其他的吧。”江狸问道,一边听见洗手间里传出水声,在他从幻境出来以后,他总觉得再看陆慎言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醒来前的那个梦,让他觉得陆慎言对他不太对劲。
“你有看我的幻境吗?”江狸问道。
洗手间里刷牙的声音忽然一停。
“你他妈真看啦?”江狸着急忙慌地爬了起来,“你偷偷看了还不告诉我,心里还偷着乐啊,陆黑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看见我在你屁股底下哭你很高兴是吧,你——”
“江狸,你乱说什么?”陆慎言一下推开洗手间的门,冷冷看向他,“不是你自己说记忆任我看的吗?”
“那段幻境又不是我原来的记忆!”
陆慎言闻声微微眯起眼。“你说什么?”
等等,江狸愣住,忽然意识到陆慎言说的和他想的,好像并不是同一段幻境。他想的是他被陆慎言压在身下的那个幻境,但陆慎言看的,似乎是他被捉妖师折磨的那段记忆。
他一下捂住嘴,坏了,说漏了。
下一刻陆慎言已经拿着牙刷大步出来了,沉沉开口问道:“昨天另一个幻境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捏。”
“说。”
“绝对不能让你知道!”江狸吓得大叫了声,一下飞快地往外头蹿去,他靠预判躲开了陆慎言扔出的银链,头也不回,一个跳跃就蹿下了楼。
楼下传来几个仆人的惊呼声,而楼上,陆慎言站在房门前,目光晦涩难明。
在他屁股底下哭,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9章 可恶的蛤蟆
江狸蹭了一顿早饭之后,就避开陆慎言,急匆匆打车去了联盟办事分部中心,他走的时候还看见陆慎言站在二楼的环形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不过和他没关系,他今天要把申报先给办了,再和公会里的妖怪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庆祝庆祝。
“早点回来,”脑海中,陆慎言的声音冷淡传来,“晚上有事要你做。”
“知道了知道了。”江狸吹了声口哨,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和人的生命链接,希望到时候不是叫他回来盘问幻境的事。
江狸要去的联盟全称是人与妖怪和平复兴联盟办事分部中心,负责处理里世界大小一切事务,同时也包括公会的申报。
一路上他都抱着那叠申报材料,紧张得不行,又忍不住想申报通过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空间戒指戴在手上,他甚至感觉到一切有些不真实。他可是筹谋了好几年,才一点点把申报材料都凑齐的,这几年来,申报公会的条件越来越严苛,江狸都怕等到明年又会错过。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好像都有些发软。
“妈的,江狸你争点气。”
“阿狸!”远远的好像有人在喊他,“看这里!”
江狸扭过头,就看见那人露着兔耳朵,穿着西装正有些拘谨地缩在雕像底下,头上的兔耳朵在对上他目光的时候动了一下。
“绒绒。”江狸蹿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在监管司那边请了一天假,来陪你申报公会。”兔子的兔尾巴不安地甩了甩,“我代司长,问你好,月仙司长还说,你能找到空间法器很厉害。”
“他真这么说了?”江狸有些兴奋。
“嗯嗯。”
来自于青龙山的猫猫兔族群,毛族长唯一的孩子毛绒绒,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成了一只流浪妖怪,是江狸的弟弟阿猫把他找了回来,之后猫猫兔族群与他们公会的关系就一直非常好。
几年前绒绒不负众望地考上了监管司,成了月仙司长身边的翻译官,还是江狸和阿猫一起给他庆祝的。
只可惜现在阿猫失踪了。
“申报公会要到十三号窗口办理,”绒绒拿着手册认真说,“阿狸,你的空间戒指等级很高,司长说你填报的时候要降低三个等级,这样对你比较安全。”
“好。”
“你的公会成员身份登记表、公会成员实力认证表带了吗,等下要核验五十件法器等级,还有这个是司长的作保文件,你也不要忘记了。”
绒绒开始检查起他的各项证明,这还是雀儿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有过上次的教训,雀儿根本不敢靠陆慎言家太近,扔下文件就跑。
“你放心吧。”江狸看着绒绒在那仔细数,心怦怦跳着,“你们就等着公会的申报通过,以后大家都有个庇护。”
“那阿猫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绒绒边数边说。
“你觉得阿猫还能回来吗?”
“那当然了,”绒绒抬起头奇怪看他,“虽然你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你是他最亲近的,为了你,阿猫也一定会回来的。”
江狸眼神微动,轻轻嗯了一声。
反流浪妖怪联盟公会,这个名称最开始就是阿猫取的,正式公会在申报成功的时候都会有通告,这样阿猫听到名字就会知道,这是他们的公会。
“你手心怎么出汗了?”绒绒奇怪摸了一下。
“有吗?”江狸低头才发现,手心有些湿湿的。
“不要紧张。”绒绒陪他往窗口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十三号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蛤蟆精,看起来也是一只低等妖怪,蛤蟆精手拿鹅毛笔漫不经心地处理着消息,在看见他们过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继续处理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