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疏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表上填着什么。
不同于对医生的刻板印象，他的字迹工整，笔锋苍劲，用着很讲究的黑色钢笔，衬得周围的手指苍白。
“这种症状基地里出现过几次, 是污染物进化后，将人类当做配偶来授粉。”陈疏岸慢条斯理拧上笔帽, “但你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宋郁垂着眼睛。
陈疏岸盯着他卷翘的睫毛, 继续道：“有药物可以缓解, 但也需要时间将污染物留在你身体内的东西代谢掉。”
“另外，症状会减缓, 但并不是没有, 有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你的恋人进行亲密行为来缓解。”
宋郁大概理解了：“谢谢……”
陈疏岸没再说什么, 起身穿上了白大褂：“需要抽血。”
宋郁抿了抿嘴唇, 将衣袖卷起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
陈疏岸从柜子里拿出消过毒的一次性针管, 将皮筋系在宋郁的手腕上。
少年的手腕很细，一小块骨头凸出来，血管很细。
陈疏岸的表情很专注，很快，一小管血液就抽好了。裴烽立刻将酒精棉按在宋郁手臂上的针孔上。
奇怪，明明只是抽个血，他却觉得宋郁受了委屈。
就好像，无法忍受少年经受一丁点疼痛。
他见陈疏岸起身，拍了拍宋郁的肩膀，嘱咐：“我跟他过去拿药，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不要乱跑。”
宋郁点了点头。
等两人走后，房间安静下来，宋郁终于鼓起脸颊，表情看起来又气又羞：【他怎么能骗我！】
009：【宿主……】
宋郁：【怪不得我没被报复进度条也没倒退，原来他已经在报复我了！】
009：……嗯。
倒也不是报复。
009：【宿主，按照原剧情，您还有一个月就下线了，这个阶段主角受已经和你闹掰了。】
【不过剧情线有延长期限，你可以延期，暂时不急。】
【而且按照您的人设，遇到外表好看的男人都要去撩一撩，比如裴烽和陈疏岸。后续会有关于他们的任务刷新出来。】
宋郁也没想到在S级世界里做任务会伴随这么多不确定性。
还要去撩人……想到陈疏岸的模样，宋郁就想要退缩了。会被对方直接扔进实验室里研究吧。
沈颂臣骗他的事，以及没完成的剧情……宋郁脑子一片乱，干脆将这些都抛到脑后，将脑袋埋在手臂里休息。
于是等裴烽拿完药回来房间，就看到那小小的一团，趴在桌子上，浅色的头发看起来很蓬很软。
他努力克制着想要伸手揉一揉少年脑袋的想法，轻声道：“药拿好了，可以回去了。”
宋郁听见声音后，从椅子上起来。
两人离开。
陈疏岸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平时冷清的办公室里，隐约飘着一股花香。
他不禁深吸了口气，然而那股味道却丝毫不留情地消散了。
回去的路不算远，大概十分钟。
天色已经黑下来，整栋楼里亮起的灯不多，看起来零零星星。
宋郁将药抱在怀里，快走到公寓路楼下时，一直走在他身旁的裴烽突然开了口：“你被骗亲了啊。”
“……”
宋郁也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脸颊发烫，表情有点不高兴：“你觉得我很笨吗？”
“啊，没、没有——”裴烽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本不打算提这件事，但还是很疑惑，“你跟沈颂臣不是情侣吗？怎么还骗你做这些？”
宋郁抿了抿嘴唇，蹙眉：“不知道。”
裴烽看他的表情，也没敢再问，在门口停下：“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我这段时间都会在基地。”
宋郁点点头，刚转身迈上台阶009就冒出来：【宿主，任务来了。你需要撩裴烽，期限半小时之内，即刻开始计时。】
【完成奖励积分1000。】
宋郁头都要大了。
大，却一片空白。
他连忙转身，看见裴烽还在原地时松了口气。
要怎么撩啊……他只搭讪过男人，具体还没撩过。
裴烽虽然脾气好，但也是异能者，万一撩不着把人惹急了可能要挨揍的。
“怎么了？”裴烽看宋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宋郁转了转眼睛，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情急之下先拖时间，“你刚才问我什么了？我没听见。”
好像是有点迟钝啊。
不过很快，裴烽就重复了问题：“我说，沈颂臣是你男朋友，怎么还骗你做这些？”
“嗯……”
宋郁纠结了一小会儿，依旧没想到什么撩人的话，心不在焉地敷衍道：“那你觉得呢？”
裴烽怔住。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
但那些话不太适合对宋郁说出口。
可现在，对方既然问了……裴烽不受控制滚动喉结，黑眸里的情绪被昏暗的路灯隐藏住：“可能是你不愿意主动亲他。”
……嗯？
宋郁的思绪被裴烽的话拉回来，眼睛瞪大。
“你主动亲，跟被迫承受，对你男朋友来说不一样。”裴烽盯着宋郁的脸，不知不觉就滑到了嘴唇上。
刚才在研究所里，他就注意到宋郁的唇形很好看，很适合接吻。
喉咙变得干涩，裴烽不受控制地继续开口道：“毕竟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想让你主动亲我、吃口水之类的。”
宋郁愣愣看着对方，一时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面颊后知后觉地发烫。
气氛变得安静又奇怪。
宋郁下意识咬住嘴唇，下一秒，他听到了任务通过的提示音，立刻松了口气。
完成了……可他好像还没开始撩。
既然都通过了，宋郁也没有细想，立刻打破在他看来有点尴尬的气氛：“我要回去了。”
说完，就转身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寓。
留裴烽一个人怔在原地，看起来魂不守舍。
男人开始思考着刚才的话是不是唐突了，宋郁才不高兴跟他多说话。可他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宋郁愿意给他当老婆，他肯定每天都控制不住自己。
说不定也会像沈颂臣那样骗宋郁主动亲他。
公寓昏暗的道路上，看起来高大冷峻的男人不安地摸了摸后颈，回去的一路都在思考着少年是否在生气。
宋郁回到公寓的时候，沈颂臣不在。
他将药从袋子里拿出来，准备提着水壶去打热水，才发现水壶已经满了，打开之后，一股热气冒出来，应该是沈颂臣走之前接好的。
宋郁倒了杯热水，按照病历单上写的，掰好三四颗药，塞进嘴巴，随后准备去洗澡休息。
结果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次。
点开——
裴烽发来的。
【对不起，刚才那些话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乱猜的。】
【你别生气。】
【但你男朋友骗你这件事还是要重视。】
被对方一提醒，宋郁又想到前两天被沈颂臣压在床上亲了好久的事情。他涨红了脸，放下手机，跟009商量着今晚一定要分手的事情后，就闷着脸去了浴室。
不过洗好出来后，他却直接被对面人抱起来，对方的吻轻轻落在他嘴唇上。
宋郁：“？”
他气得立刻推开沈颂臣：“你骗我，异能者的口水不能治疗，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郁并不擅长吵架，质问时声音有点变调，不像在生气，更像是受了委屈。
沈颂臣先是微讶，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裴烽跟你说的？”
宋郁皱眉，凶巴巴道：“你别错怪他，是陈博士说的！”
沈颂臣吃味，才几天就开始帮其他男人说话了，沉着脸色：“他多大？为什么会跟你聊这些？还跟你说什么了？”
意识到差点被转移话题，宋郁眼睛都气圆了：“这些不重要，你快说为什么要骗我？”
沈颂臣大大方方承认了，没有一分被揭穿的窘迫和心虚：“因为想亲你。”
“你不是为了让秦匪吃醋才跟我在一起的么？”
宋郁不可思议。
沈颂臣就是因为这点才要报复他的。
可现在，就算知道也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所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也不愿意跟我亲密。”沈颂臣将埋在心底最赤/裸的欲念坦白，“但我是你男朋友，我很想跟你做亲密的事。只有骗你说可以治疗，你才会愿意。”
说完这些，沈颂臣突然垂下眼睛：“我错了。”
“就算骗你做这些，你也不会喜欢我。”
宋郁察觉到了对面人低落的情绪。
男人收敛眉眼的模样看起来很清颓。
他好像把人弄不高兴了。
宋郁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一瞬间就扭转了局面。原本应该是他找沈颂臣兴师问罪的……
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拽住男人的衣袖。
宋郁张了张嘴巴，下意识想说点安慰的话，脑内的系统立刻发出了OOC警告。
宋郁又慢吞吞缩回了手。
然而光是这一下已经足够令沈颂臣安慰了，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他知道宋郁会同情自己，他会好好利用这点同情占着男朋友的位置。
沈颂臣深吸了口气：“我以后不骗你了。”
这个态度让宋郁生不起来气。结果就听到对方继续道——
“那想亲的时候能直接亲吗？”
“……”
宋郁不想理对方，下一秒脸颊就被亲了一下。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提分手的事情。
幸好009说这个剧情点是主角感情线上，不是很关键，目前还是回到让主角受帮助总基地完成疫苗这个剧情上。
最后，他这个架吵了没有十分钟，就又被沈颂臣抱在怀里不撒手。
接下来的几天，宋郁宅在公寓里没出门。
末世的通讯费很贵，但裴烽和秦匪的短信跟不要钱似的发过来。
宋郁为了维持浪荡人设，倒是经常和他们发消息。
其实如果按照宋郁发的那些规规矩矩的消息，基本跟浪荡不沾边，但手机另一头的两个男人聊着聊着就开始问起感情状况，所以系统自动判定人设是维持住的。
只是沈颂臣这边的剧情迟迟不动。
原剧情里基地的人知道沈颂臣是治愈系异能者后，不久后就派人找到沈颂臣，说服他配合研发疫苗。
可现在已经有五天了。
宋郁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继续等着。
结果两天后，沈颂臣没被找，反倒是他自己被找了。
一共来了四个人，009说这些都是基地高层的下属。众人说明了来意，说在宋郁的血液里发现了能和污染物抗衡的物质，希望他可以配合疫苗研发实验。
宋郁惊讶，怎么变成他了？
009也无所得知。
这群人见宋郁的表情，以为对方不愿意，便你一言我一语，恩威并施，最后上升到了道德绑架。
宋郁抿了抿嘴唇，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躲到了男人身后。
沈颂臣沉着脸。
总基地会对每个有异能的人进行研究，可大部分都不符合他们的研究标准。
没想到宋郁会符合。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少年清越的声音响起。
“我去吧。”
宋郁拍了下沈颂臣的手臂，既然现在换成了他，他像沈颂臣那样配合实验应该也能推动剧情了。
而且，是在做好事。
这个末世世界的数据虽然最后会被回收，可宋郁希望自己临走之前，人类不再是这样的居住环境。
宋郁简单收拾了行李就被带到了研究所，为了保证研发进度和实验数据的准确度，他不能随意离开这里。
其中一个带着工牌的人给他安排了房间，整个房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宋郁一瞬间回到了去世前住院的日子。
整个项目的负责人是陈疏岸，宋郁的房间就在男人房间的隔壁，两个房间用一扇推拉门联通着，便于记录数据。
研究所里提供的条件要更好，热水和新鲜蔬菜都足量提供。
陈疏岸工作起来严肃认真，也不爱说话，但并没有对他很凶，也没有发生一天给他抽三回血这种事。
宋郁带了手机，只是研究所在地下室，信号断断续续的，他偶尔回个消息都费劲，更别说上网了。到最后他不愿意看手机，干脆就让009放电影。
疫苗研发需要时间，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宋郁每天就是吃喝睡觉看电影，比来的时候竟然还重了。
日子过得挺舒适，但进度条才到65%。
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下线了，按照这个速度他能按时领盒饭吗？
正纠结着这些，突然有人从身后用力抱住了他。
宋郁吓得小声叫了下，肩膀发颤，下意识要用脚踢对方脆弱的部分。
大概是对方也察觉出他的动作，伸腿抵住他的腿。
宋郁大腿上的软肉很敏感，脚发软，又被对方搂着腰往上提了提。
就在宋郁以为自己要提前下线，准备喊救命时，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小郁，好想你。”
宋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颂臣？”
“嗯……我好想你。”
气息都洒在宋郁侧脸，又烫又痒。
少年挣扎了下，转身，沈颂臣又正面抱住了他。
无聊了好几天，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这让宋郁不由产生了依赖情绪，乖乖任由对方抱着。
沈颂臣看不见人的这三天度日如年，很快，他就将人松开，仔细检查了宋郁的胳膊，担心道：“他们抽了多少次血？”
“就一次。”
“他们欺负你了吗？都让你做什么了？”
“……”宋郁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三天他除了睡就是吃，有点怀疑这个项目是在养猪崽，“什么也没做，就观察我每天做什么。”
沈颂臣看他这几天大概是休息得不错，脸颊雪白胜雪，透着微微的健康的粉。
于是朝他侧脸上轻啄了下：“刚才想往你男朋友哪里踢？”
宋郁耳根有点红。
被发现了啊。
他别开视线，立刻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研究所的看管很严格，需要身份认证才能进入，他没想到沈颂臣居然能进来。
“找裴烽借的证件。”沈颂臣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堆零食，咸的酸的甜的，各式各样地都有，看样子是攒了好久的。他将这些放在宋郁床边的桌子，又朝整个房间环视一圈，直到视线落在那个联通隔壁房间的门上。
“怎么那里还有个门？”
宋郁老实回答：“那是陈博士的房间。”
沈颂臣脸色一变：“他把你安排在这里的？”
“嗯，项目负责人是他。”
宋郁能察觉出沈颂臣不高兴了，于是从桌子拿起一个软糖，撕开包装，踮脚递到男人嘴边。
沈颂臣立刻阴转晴。
他三天没见宋郁，每天都想得不行，见到了哪里愿意走。
门却在这时候响起——
宋郁吓得立刻问：“……谁？”
“我。”陈疏岸冷清的声线响起。
其实就算沈颂臣被发现也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可宋郁下意识不敢让对方进来，他突然有种背着老公找人的错觉。
耳垂被轻轻碾了下。
宋郁脊背发麻，小声哼了声。
他朝沈颂臣瞪了眼，对方却直接朝他嘴唇上亲了下。
宋郁要被吓坏了，立刻别开脸，对站在门外的陈疏岸道：“我……已经睡觉了。有什么……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疏岸没再说话，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远。
人离开后，宋郁也依旧心虚，于是催着沈颂臣离开。
沈颂臣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宋郁抿了抿唇，拽着他衣领，朝他嘴唇上碰了下，声音有点可怜：“可以了吗？”
沈颂臣这才出了门。
结果没走两步，就在拐弯处正面撞上一个男人。
男人的第六感让两人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谁，眼睛在空中对接了下，又迅速移开，各走各的路。
原剧情里疫苗研发花了挺长一段时间，不过宋郁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待在这里多久。
之后沈颂臣隔三差五就过来一次。
每次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花瓣，有时候是书。
这些在末日都很珍贵。
某天下午，沈颂臣前脚刚走，陈疏岸后脚就过来敲门了。
门开后，男人盯着宋郁红得不正常的唇瓣，声线冷淡：“你的皮肤饥渴症怎么样了？”
宋郁怔住，随后辩解道：“那不是皮肤饥渴症……”
陈疏岸没反驳，只是继续问：“病症怎么样了？”
“好多了。”宋郁在公寓的药忘了拿，陈疏岸很细心地按每日分量给他准备好，他以为这个病症会影响研发，“有问题吗？”
陈疏岸：“我只是以为你会需要亲密接触。”
宋郁心虚垂下眼。
009这时突然响起：【触发支线剧情。任务：您需要和陈疏岸后产生肢体接触，具体接触程度由系统自动判断，限时两小时，完成后奖励积分1500，计时开始。】
宋郁抿着唇，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几天他每天都需要跟陈疏岸待很长时间，对方工作起来很严肃认真，也不爱说话，只是偶尔用笔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估计是在记录实验数据。
总之，模样很高冷不可侵犯。
宋郁到现在都没靠近过他周身一米之内。
009打气：【宿主，您可以的。】
宋郁犹豫片刻，还是退缩了。
他打算拖到最后一刻，假装摔倒，不小心碰到对方。
这时，突然有人过来：“陈博士，那边又弄来一个污染物，让您去看一下！”
污染物的话，会是它吗？
它被人类捉住了吗？
宋郁呼吸变得急促。
最近基地的异能者都在主动找植物系污染物，当然也有不少人因此丧命。陈疏眉头微皱，转身刚要跟前来报信的人一起离开，手臂就被拽住了。
转身，宋郁的脸色有些苍白，正拽紧他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带我一起去吧。”
陈疏岸看着他：“污染物附近会很危险。”
“我不乱跑，我就跟在你旁边，好吗？”宋郁最后又小声道：“求你了……”
旁边人在基地好几年，知道研究院陈博士有多不讲情面，他看宋郁模样怪可怜，便想着安慰几句，结果就听到陈疏岸轻声开口。
“走吧。”
污染物怪异庞大，大部分有毒，实验价值很高。
它们被捉到后会被关在特质的笼子里，笼子放在基地围墙外的固定区域内。
每捉来一个，就会有不少人前来围观。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已经采集到了样本，放置在了研究所专车的后备箱里。
陈疏岸朝笼子里的巨大食人花扫了眼，侧过身，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放心了吗？”
宋郁愣住，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担心这次抓的是把你带走的那棵藤蔓吗？”
陈疏岸盯着那张脸。明明是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他硬是起了掺和的心思。
只因为，刚才宋郁那样担忧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
心底隐隐生出几分烦闷，陈疏岸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却不受控制地继续道：“一些污染物会进化出人类的思想，也会把人类当做伴侣那样对待。你知道如果这次不小心被它带走，会是什么结果吗？”
有看热闹的人经过研究所专车，却不小心瞥到，那位基地里最冷淡最不情的陈博士，正附在他身旁一个漂亮少年耳边说些什么。
而那个漂亮少年，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正低头咬着下唇，眼尾一片都是湿红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愿意听的，少年小幅度别开了脸，而陈疏岸却继续挪了点位置，嘴唇继续张合着。
到最后，少年的模样可怜极了，整张脸都红透了，吸着鼻子，要哭不哭地缩在角落里。
等回到研究所后，宋郁才意识到任务已经完成了。
都快忘记了还有任务了……
不过被陈疏岸那些话一吓，宋郁也没精力去想这些，随便洗漱了下就上床休息。
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有人爬上他的床侧，搂住了他腰。
应该是沈颂臣吧。
对方之前也干过好几次这种事了。
宋郁困得眼睛像是黏在了一起，也懒得睁眼去理对方，任由对方抱着。
“我听别人说你今天和陈疏岸一起从研究所出来了。”沈颂臣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宋郁从鼻腔里小声轻哼了下，软绵绵的。
“我还听到，他们说你浪，这么快就把陈疏岸也勾到手了。”
……什、什么？
宋郁脊背发麻，这回彻底清醒了。他睁眼，想要转身，沈颂臣却将他抱得死死的，挣扎不开。
“他们看到他亲你耳朵了，还说是我这个男朋友没有满足你，你才跟别人在一起的。”沈颂臣朝少年后颈那里深吸了口气，低沉道，“小郁，是这样吗？”
宋郁从后颈顺着脊背一路都在小幅度颤抖。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紧张, 毕竟浪荡的人设就摆在那里，沈颂臣也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令他发颤的是沈颂臣不断用嘴唇碰着他的耳朵，气息也热, 烫得那块皮肤难受。
而且，还有沈颂臣说得这些话……让宋郁下意识觉得, 对方要对他做些什么。
他很困。
沈颂臣说得那些并不是真的。
宋郁吸了吸鼻子, 好脾气地跟对方解释清楚：“我有事情要出去，需要让他带着我。”
少年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困意, 瓮声瓮气的, 像在撒娇。
“那他亲你了吗？”沈颂臣语气里的醋意淡了些，但也没彻底消失。
他和陈疏岸只见过一次, 在研究所的走廊上。男人长得人模狗样，表情淡漠，看起来倒像个不懂感情的书呆子。
可对视那一眼，直觉告诉他，陈疏岸在某些方面跟他很像。
“没亲我……”宋郁轻哼了声, “在跟我说话之类的，肯定别人看错了……你、你烦死了。”
大概是大半夜被弄醒, 还问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宋郁的声音又可怜又不耐烦, 到最后朝男人手臂上咬了下。
可那点力气对高大厉害的异能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让人觉得心痒。
妒意渐渐被另一种欲念替代, 沈颂臣像条野狗一样, 对着宋郁的脸颊不断亲吻着。
幸好除了长达半小时的吻, 沈颂臣没再做什么。
不过中途还问了一些问题, 问现在喜不喜欢他，和他接吻舒不舒服, 宋郁被缠得又烦又困，连连承认才终于被松开。
沈颂臣似乎满意了，贴着他的脸颊说一些“好喜欢你”“给我当老婆”之类没羞没臊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