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没有危险,不用太担心。”
顾行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睁着空洞的双眼,整个人失了魂。
厉承泽叹了口气:“我会负责他所有的医疗费,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治,他是‘影’,这点伤痛击不垮他。”
“都怪我……”顾行舟嗫嚅着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厉承泽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都是我的错……”顾行舟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绪,“如果不是我任性,所有人都会好好的……都怪我……”
厉承泽蹙着眉头,走上前掰过他的肩膀,加重了语气:“顾行舟!”
“如果不是我非要他留下来,他就不会死……”顾行舟眼睛大睁着,神情崩溃,“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是我……”
“顾行舟!!”厉承泽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直视,“你没有害死任何人!那辆货车的驾驶员酒驾,不是你的错!”
顾行舟抬起脸,眼神空洞的看着厉承泽:“哥,他原本可以出国工作,是我让他等我一起,是我……”
血在顾行舟眼前蔓延开来,像是一个诅咒,将他的时间定格在那个午后。
顾行舟忽然推开厉承泽,跑到一边不断干呕。
单薄的身体簌簌发抖,他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这是生理性抑郁症发作的其中一项表现,厉承泽下颚紧了紧,抓着顾行舟的胳膊一把将他扯到ICU的小窗户旁。
“你睁大眼睛看看里面那个是谁!”
顾行舟的睫毛已经被冷汗打湿,他蜷缩着,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只是看了那片白色一眼就飞快地转开。
厉承泽却不让他逃,抬膝压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抵在门上。
“他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顾行舟崩溃的摇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他才是当初救了你的人,你心心念念的黑桃A先生。”厉承泽咬牙道,“你认错了一次人,还想再错一次?!”
顾行舟猛地一颤,“你、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等他醒了你自己问!”
陈永慕像是听到了厉承泽的话,检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突然“嘀”了一声。
被一片白色淹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与顾行舟的碰到一起。
他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苍白得像四月天飘散在山间悼念亡魂的纸,可顾行舟硬生生在一片苍白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一时间,灵魂巨颤。
厉承泽松开手,低声说:“他无父无母,你要是先倒下了,他死后就是一捧无人认领的灰。”
顾行舟手臂捂着脸,过了片刻,他站直身体,除了赤红的双眼,看不出一丝异样。
买衣服的属下回来了,厉承泽将衣服递给顾行舟,说:“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俩都是我的兄弟,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顾行舟垂着头把衣服穿好,闻言静了许久。
“哥。”他的声音异常沙哑,“谢谢你,我不会再做蠢事了。”
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二天下午,他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落在顾行舟身上,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像是用糯米面蒸出来的人偶,精致又娇贵。
他穿着不合身的白色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项圈的一角边缘。
一道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每次经过项圈的时候都会微微停顿。
“别看了。”顾行舟瞥了陈永慕一眼,“看得见摸不着的,不难受吗?”
陈永慕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心想,明知道他动不了还故意撩他。
顾行舟自顾地笑了一下,双手撑着椅子的前端,身体的重心放在手上,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咪,“如果你真的站不起来了,介意我重新找个主人吗?”
陈永慕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顾行舟看了眼旁边的检测器,见每一项数字都跟之前一样,知道陈永慕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顿时有点气闷。
“我说的是真的!”他强调。
回应他的是陈永慕温暖如春的眼神。
那眼神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心底,顾行舟有点想哭,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没劲!”
又过了一会儿,顾行舟拨了拨项圈上小小的金色铃铛,趴在床头,手指卷着陈永慕的刘海。
温热的气息洒在男人的耳畔,他的声音带了明显的诱惑,“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检测的仪器突然“嘀”了一声,那是心跳过速的提醒。
顾行舟怔了一下,随即满意的笑了。
他奖励般亲了亲陈永慕,又去拿来热毛巾和刮胡刀,小心的将冒出来的胡茬清理干净,然后又帮他擦了擦头发和手脚。
特护病房里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除了照顾陈永慕,顾行舟就安静的坐在窗户边串玻璃珠。
他做的非常专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绚丽的彩色珠子在他手里变幻成为各种复杂的图案。
这样安静又平和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某天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哭喊扯的稀碎。
“我的孩子!”顾母的声音从电梯那边瞬间传遍了整层楼。
顾行舟手一抖,刚穿好的玻璃珠滚落一地。
“这里是病房,麻烦您小声一点。”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情绪,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我的儿子了,你一定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您是来找人的吗?”
“顾行舟,麻烦你帮我看看他在哪个病房,他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前几天才自杀过,他莫名其妙消失了那么多天,我这个当妈的……”
哭声停顿了片刻,紧接着更加凄厉的响起。
“你把住院名单调出来让我看一眼啊!我的儿啊,行舟,你怎么能不回家呢?爸爸妈妈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担心……”
顾行舟听到护士们低声安慰的声音,可他母亲不为所动,在护士站又哭又闹,把保安都招来了。
一片混乱之后,他听到母亲嚎啕大哭,“我只是想让我的儿子好好的,你们为什么都不帮我?!为什么!!”
尖利的声音像一只利剑,狠狠插进顾行舟的胸口。
他呆呆的看着在地上弹跳,四处滚动的玻璃球,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鼓噪着,翻滚着。
——我是为你好啊,你为什么不听话?!
——妈妈难道还会害了你吗?
——我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就因为我吃过那种苦,才不希望你也受苦!
——只有妈妈会直接告诉你哪里做得不对,外人巴不得看你笑话。
——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就算豁出命去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行舟,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行舟,你就这么死了,对得起爸爸妈妈的养育吗?
——行舟,行舟……
“行舟!你真的这么绝情,爸爸妈妈要被这些人打死了都不来看一眼吗?”
顾行舟痛苦的捂着脑袋,像一个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眼前血红一片,脑子里像是同时涌入了千万只蚂蚁,锋利的牙齿啃噬着他的神经。
“行舟……”病床那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陈永慕听到顾母的声音就知道要遭。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行舟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空洞的眼里塞满了痛苦。
“行舟……别怕……”
要快点想办法把顾行舟带到安静的地方!
要怎么做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该怎么做?
病房外,保安、护士和顾家夫妻乱作一团。
突然,某间病房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护士们集体一愣,脸色大变,吼道:“把这两个人带出去!快点,6号床!!”
眨眼的功夫,护士和医生一起涌入了陈永慕的病房。
监测、急救,医生不断的询问充斥着耳边,陈永慕却固执的看着缩在病房一角,脸色雪白的人。
“去看看他……”
他没有信心再从死神手里抢人,求求你们,先去看看顾行舟。
病房里兵荒马乱,好在,外面顾母的哭诉已经停止了。
陈永慕眼前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到顾行舟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串玻璃珠,怔怔的看着他。
那个眼神,让他心惊肉跳。
寒风将一幕雪花塞进未合拢的窗户,落了满桌。
厉承泽蹙了蹙眉,站起身将窗户合拢。
“咔哒”一声,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忽然跳漏一拍。
他急忙离开书房,去隔壁房间。
尹钺安安稳稳的裹着被子,露出一张无邪的睡颜。
厉承泽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可随着宋嘉宁的来电,再一次绷紧。
“顾行舟出事儿了。”
一句话,把厉承泽的心高高吊起。
他疾步走到外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陈永慕不行了?”
“差不多吧。”宋嘉宁疲惫的叹口气,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大家都没注意他是去哪儿摸了一把手术刀,就在医院停车场那里,往自己身上割了三刀。”
厉承泽的心脏猛地一缩,“割哪儿了?”
“心口,那家伙凌迟自己,你知道吗?”宋嘉泽语气又急又气,“割下来的肉整整齐齐放在地上,把他爸妈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厉承泽顿了顿,忽然理解了顾行舟的行为,哑声道:“他是想把命还给他妈妈。”
“这事儿咱必须得管一管了,伯父伯母都还在医院,你过来一趟?”
“先生?”
房间里传来尹钺迷迷糊糊的声音。
厉承泽对宋嘉宁说:“我会尽快过去,你先把人看好,别再出事儿了。”
挂了电话,他去衣帽间取了外套,走到床边给尹钺套上。
“顾行舟和他爸妈彻底摊牌了,我们得过去一趟。”
尹钺浑身疲倦的厉害,迷瞪瞪睁开眼看见厉承泽半跪着给他穿袜子,瞌睡顿时醒了一半。
“我自己来。”
厉承泽动作很快,帮他穿好袜子便直接将人横抱起来,飞快的下楼上车。
顾行舟躺在病床上,表情十分平静。
宋嘉宁站在一旁,叹了无数口气,忍不住责备:“你想摆脱伯母的控制也用不着这么狠,刀子割在身上不疼吗?”
顾行舟竟然还笑了一下,“我第一次听到我妈向我道歉。”
宋嘉宁一时无语。
“你说,是不是我真的死了,我妈也会把我从坟里刨出来,问我为什么辜负他们?”
宋嘉宁蹙着眉,语气无奈:“别想了,要串玻璃珠吗?我帮你拿过来。”
顾行舟问:“陈教授怎么样?”
“还行。”
“我不会再自杀了,你们放心吧。”
宋嘉宁心说这没办法放心,自残和自杀哪一个都吓死个人。
厉承泽和尹钺赶到了,在门外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说的这句话。
一进病房,厉承泽就问:“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要出国,让他们一辈子也找不到我。”顾行舟平静的说,“陈永慕和我一起。”
“想好了?”
“想好了。”
“伯父伯母呢?”厉承泽问,“你怎么安排?”
“他们不缺钱,用不着我养老。或者你们可以送给他们一只狗,很听话的那种。”
听完这话,厉承泽和宋嘉宁都看着他。
他们明白顾行舟这次是真的放下了,不再逼着自己达到母亲的期望,同样也不再期待母亲的肯定。
他挣扎了那么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终选择放过自己。
出国的手续一时半会儿办不下来,陈永慕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长途飞行。
做准备的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宋嘉宁特别安排的疗养院里。
这里与世隔绝,又有非常全面的安保,不用担心顾母找到。
爆炸案件的调查也有了很大的进展。
警方调取了监控录像,走访了很多线索,基本确定唯一在事故中丧生的那个就是主谋。
警方推测他是因为被公司裁员而心生怨恨,想借机炸死尹钺他们。
主谋已死,这件事再查下去也没有更大的意义。
可尹钺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万籁寂静,他站在镜子前解开了衬衣式睡衣的纽扣,左右看看又连忙扣上。
就这么反反复复犹豫了好久,直到听见浴室的水声停止了,才飞快的解开几粒扣子,钻进被窝躲起来。
厉承泽洗了澡,吹干头发走过来,轻车熟路的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在怀里。
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低头亲吻他的眉心,这一次,余光却瞥见一片滑腻白皙的胸膛。
“嗯。”
“虽然爆炸案结了,但是还有很多疑点,比如那个人跟郭钰是铁哥们。但郭钰是公司高层,如果真的查下去,可能会影响公司的运转。”
尹钺顿了顿,小声地问:“先生觉得,我有必要借这件事给郭钰一个警告吗?”
厉承泽见尹钺那么主动,还以为他遇到了多么棘手的事情。
这么一听,不过就是担心动了郭钰,会让他难做。
就这么一点小事,居然穿上了情侣款的睡衣,还故意解开了扣子?
厉承泽看着尹钺的眼神满是宠溺,“没有哪个公司离了谁就运转不下去,你想做什么尽管做。”
尹钺浅浅的“嗯”了一声,在被子里悄悄牵住了厉承泽的手,迟疑着要不要把“谢礼”奉上。
他暗自纠结,没发现厉承泽含笑的目光。
男人就像是守在陷阱边的大灰狼,耐心的等着小白兔自己跳入陷阱。
尹钺纠结了好久,越纠结越发现,其实“谢礼”只是一个借口,他内心深处是渴望与先生肌肤相亲。
他真的……越来越不知羞了,先生已经给了那么多,他却还是不知足。
尹钺红着脸松开了握着厉承泽的手,下一秒却被反握住。
他原本就心虚,登时被吓了一跳,可怜巴巴的看着厉承泽。
“这就完了?”厉承泽故意冷着声音说。
尹钺磕磕绊绊道:“……谢谢先生的支持。”
“虽然是子公司,但人事任免依然是要上董事会,那群老家伙十分难缠……”
尹钺咬了咬唇,心里想着: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想着:还好先生主动开口,不然他今晚又要抱憾入睡了。
尹钺心里既开心又愧疚,别别扭扭的主动靠过去,睡衣原本就没扣上几粒扣子,这会儿完全敞开,紧贴着厉承泽的手臂。
因为紧张,他不敢看厉承泽,睫毛轻颤,唇还没被吻,就已经嫣红。
“我会处理得很好,不给先生添麻烦……还有……”
他抖着手去解厉承泽的扣子,想到自己在求欢,他羞得面红耳赤。
突然,解扣子的手被按住,他听到一声轻笑。
厉承泽看他诧异羞窘的表情,忍不住吻住他的唇。
一阵厮磨之后,厉承泽低声说:“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把自己当成礼物贿赂我了?”
尹钺沉默了好一会,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可以吗?”
厉承泽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刺得心里发酸。
他一粒一粒将尹钺的纽扣扣起来,在对方失望又或者是沮丧的视线中,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傻瓜,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根本不用这样。”
尹钺还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的alpha,是我孩子的父亲,你有权利享有我的一切。”
厉承泽手指梳理着尹钺柔软的发丝,怜爱无比的亲了亲他的头顶。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需要任何报酬。”
他说着想了想,轻笑着说:“也不是不要报酬。”
带着薄茧的手钻进了尹钺的衣摆,抚着他的小腹,轻柔的说:“我想要你爱我。”
没过几天,郭钰就被带走了。
他从尹钺面前经过,冷笑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过河拆桥,我看着你能得意多久。”
尹钺没搭理他,回办公室收拾完东西之后,准点下班。
厉承泽在楼下等他,见他进车,把人拉到身边,在脸颊上亲了亲。
“我以为你会直接把郭钰交给警方,给爆炸案结案。”
“那个人替郭钰出头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行贿是有证据的。”
看着尹钺认真的样子,厉承泽愉快的笑了一声:“你倒是心狠手辣。”
“如果他抓到我的把柄一样的不会手软,再说他把我扔在工地……”尹钺话说到一半蓦地停住,心虚地看了厉承泽一眼。
“工地?”厉承泽眯了眯眼,伸手圈住他的腰,语气有些危险,“怎么回事?”
“没什么……”
厉承泽的目光沉沉的压着尹钺,直到把人压得只看得见一个后脑勺。
“不说?我问陈永慕。”
“三哥还在医院呢!”尹钺连忙抓住厉承泽的手,然后小声的求饶,“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我没事。”
厉承泽气得牙痒痒,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
“再让我发现你瞒着我,就要罚你了!”
尹钺认真的想了想,他工作刚进入正轨,之后少不了要瞒着先生做一些事情。
他犹犹豫豫的问:“先生……要罚什么?”
厉承泽:“……”怎么还是这么乖?
看他忐忑又认真的样子,厉承泽嘴角扬起的弧度带了点坏,附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尹钺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红晕在脸上蔓延,很快就镀了一层粉色。
公司没有郭钰作妖,公司摸鱼的人都安分了不少,管理起来轻松了很多,尹钺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更多了。
只是陈永慕受伤,他少了得力的助手,这些天正和厉承泽商量再物色一个助手。
“把影六召回来,顺便替我上几天班。”厉承泽说。
“您要出差吗?”
“春节期间,厉家相互走动频繁,我现在的人设是中毒不浅,命在旦夕的病人,要装得像一点。”
厉承泽语气轻松,尹钺的心头却像压了一块石头,隐隐发痛。
别人都羡慕厉先生拥有无上的权势和地位,却几乎没人知道,先生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他最亲的人,却一心要治他于死地……
“别担心。”
厉承泽手覆在尹钺紧握的拳上,安抚的看着他。
“只是装装样子骗过幕后主使而已,不做其他的。”
尹钺忧心忡忡的问:“能骗过他们吗?会不会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有那东西?”
“不会。不管是哪个国家,对放射性物质的管控都是非常严格的,他能拿到那么一点儿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虽然生病是假的,但不妨碍厉承泽趁机讨要点好处。
他垂下眼,握着尹钺的手,低声道:“只是要装病,就不能标记你了。”
“……”尹钺红着脸,过了好一会儿采别别扭扭的小声说,“没关系,医生说孩子现在已经稳定了,可以……暂时……”
厉承泽眼底藏了揶揄的笑,“我担心你怕我为难,自己忍着。”
尹钺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在厉承泽的注视下,他尴尬的说:“我会说的。”
“说什么?”
“……告诉先生,我的需要。”
厉承泽语气带了点严厉,像是教导尹钺,“你打算怎么说?”
尹钺:“……”
开口讨要信息素跟求欢有什么区别?
他又羞又窘,一抹绯色爬上耳尖,便抬起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厉承泽,希望他放过自己。
厉承泽轻轻捏了下他的手,低声催促:“嗯?”
“先生……”尹钺心脏狂跳,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厉承泽佯装受伤,“不为难你了,我既要装重病,还想这些做什么……”
他眉头轻轻一皱,尹钺心就慌的不得了,脱口而出:“没有为难。”
厉承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尹钺心一横,反握住厉承泽的手腕,哑声说:“我会直接请求先生标记我。”
因为害羞,他的眼尾染着瑰丽的绯色,眸子浸了水一样。
“我的信息素也会告诉先生,我想要什么。”
厉承泽心神一荡,捧着他的脸,眼神满是宠溺,语调带了点坏坏的诱惑:“怎么告诉?先试试,我怕到时候我发现不了。”
明知道厉承泽故意逗弄,尹钺依旧无法反抗,乖乖释放信息素,甜丝丝的缠上alpha的腺体。
男人捧着他的脸,轻轻笑了一声,保持着将吻未吻的距离,“你的味道好甜。”
尹钺羞得无地自容。
呼吸交缠,气氛变的越来越旖旎。
厉承泽暗示般摩挲着尹钺的颈侧,“因为我才变的这么甜?”
尹钺只觉得厉承泽的指尖带了电,游走过的地方带来酥麻。
他眼尾泛红,被厉承泽撩人的气息引得意乱情迷,乖顺的回答:“因为先生……想要被先生标记……”
厉承泽盯着他,眼神像狼:“谁想要被标记?”
“影七……尹钺……想要被先生标记……”
尹钺心甘情愿的臣服,他舍弃了身为alpha的本能,仰着脖子,被同类咬破腺体。
同样A值爆表的信息素让他不适,却也从骨子里透出令人战栗的兴奋。
他被alpha标记了。
怀了alpha的孩子。
这个alpha是厉承泽。
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橡木烈酒与松木琥珀交错律动。
灯光昏暗,尹钺半睁着蕴满水汽的双眸望向厉承泽,只觉得模糊的视线中男人的目光热烈如火。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怕自己失控,怕忍不住沉沦……
温热的唇轻触指尖,随即一路攀沿,尹钺像沉入了烈酒的海,被风浪高高抛起又被一双温暖的手小心呵护……
过了年末最忙的日子,时间一下子缓和下来,过年的气氛逐渐变浓。
今天家里请了人来布置,红色的灯笼和中国结挂在屋檐下,家里的鲜花也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到处都喜庆洋洋。
尹钺站在庭院里跟管家说话,身上穿了一件高领的米色羊毛衫,蓬蓬的毛衣衬得他五官更加精致。
不知说到了什么,一抹笑意在他脸上绽开,灰白的天地因此而充满生机。
不一会儿,尹钺发现了站在阳台上的厉承泽,扬起脸来冲他粲然一笑。
厉承泽的心思顿时就从工作上离开了,走到庭院,听见他们在讨论烟花秀的事情。
见他走过来,尹钺塞给他一只橘子,说:“我想着年前再请大家聚一下,过完年,三哥他们就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橘子酸甜可口,厉承泽分了一半塞进尹钺的嘴里,说:“听你的。”
决定了要办烟花秀,尹钺就去联系专业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