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作者:水兵洛  录入:04-11

因为表兄弟二人平日素来关系亲近,来者并没有等待回答,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果然是刚刚分别不久的江之野。
江之野看到沈吉,竟也愣了两秒,而后才挑眉轻笑:“……皇后娘娘,你还真是会挑。”
本就很郁闷的沈吉根本说不出话来:“……”
江之野趁着室内无人,径直走到他面前来,因一身军人铠甲而更显得高大,那阴影简直要把沈吉整个人笼罩住了:“找我什么事?”
沈吉还以为他要亲自己,吓得差点忘记呼吸,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听说,南方又发生了叛乱,现在形势如何了?”
听到这问题,江之野立刻冷笑了声,完全没有掩饰角色立场:“当地州府被打的溃不成军,圣上再不回京,恐怕事态只会不可收拾,真是……昏庸。”
“住口!”沈吉生怕隔墙有耳,刚开始就惹上麻烦,立刻起身拽住了江之野,“我会催促圣上的,只是那丹药还有七日才开炉,他恐怕……”
虽然朝廷里混入了不少“修仙派”的奸臣,但江之野却向来不屑,低声说了句:“迟早要毒死,到时候你就可以当太后了。”
沈吉:“……”
江之野继续道:“但凡换个人,大魏也不至于此。”
这话是彻彻底底的大逆不道,沈吉知道馆长是要告诉自己他的政治态度,而这也是每个角色在这故事里最重要的行事条件。但……自己身为“皇后”,面对逐渐破败的山河,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副本里见面不是件容易的事, 交流态度的确非常重要。
沉默良久之后,沈吉才一字一句地开口:“也许你是在边疆待得太久了,才变得不知怎么去尊重圣上, 该讲的话我跟你讲过很多次, 如果再不见你悔过,这大内统领你也不要当了, 回北疆和犬戎继续赌命去吧!”
无论是沈吉本人,还是剧中的角色, 都很难把江之野训得心服口服。
果然,馆长听后只是一笑:“当上皇后, 果然语气都不一样了,你还觉得我必须要听你的是吗?我早写过信叫你拒绝, 你为什么非要糟践自己?”
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沈吉朝他皱起眉头。
在剧情中,这个表弟的确对皇帝荒唐的要求很是不满, 听闻后立刻派传令兵飞书回来让沈吉不要委屈自己, 但结果……各方力量博弈后, 还是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沈吉所考虑的事当然和带兵打仗的人截然不同, 所以一直也没解释, 此刻……要跟他多讲吗?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卧房内沉默了不短的时间, 江之野才又笑:“好吧,我不会在皇上面前多说什么,但你最好劝他早日回京,不然这永安宫里,迟早要出大麻烦。”
沈吉抬眸:“什么大麻烦?”
回答他的并不是馆长, 而是从外面急匆匆冲进来的宫女绫华, 她神色显得极为慌张,低头报告道:“皇后, 大事不好了。”
沈吉瞧了眼江之野,示意宫女直说:“怎么了?”
绫华也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系,叹气道:“太子和太傅忽然带了好大一波人闯来永安宫,已经到门口了,皇上还在闭关,您必须得去阻拦一下。”
【主线任务:阻挠太子面圣】
【行动】
【放弃】
听到这消息,沈吉立刻站起身来,开始为之头痛:那太子是前皇后的长子,深得皇上宠爱,是日后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这几年他一直和沈吉针尖对麦芒,简直成了彼此的头号眼中钉,每次见面,必要闹得不可开交。
江之野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嗤笑了声:“他们来干什么?”
绫华低头:“奴婢不敢妄论国事,但听说是要接皇上返京的。”
此刻南方起义军攻势迅猛,确实需要圣上坐镇才有可能挽回败局。但哪怕不提皇帝对于炼丹的执着,此刻还有敌国大使做客永安宫,肯定不能随便离开。
——沈吉思索完剧情设定,便垂眸表态:“我去看看。”
闻言江之野自然想要跟随,沈吉却转身阻止他:“你看顾好皇上就行,小心点。”
说着便带一众宫女太监匆匆走出了卧房。
事实果然如绫华汇报的那般,沈吉刚走到永安宫的正门,便远远见到黑压压的一片侍卫,看来太子知道自己很难劝服父皇,竟已有要硬来的意思。
梦傀嘱咐:“这副本里每个人都渴望争夺权力,你得压制住他们才行,不然恐怕过不了今夜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听到这话,沈吉立刻把脊背挺得更直,心里飞速盘算着剧情信息,思考该如何把太子和他的太傅老师吓住。
梦傀又安慰:“没事,至少现在你还是占优势的,这里你和皇帝说了算。”
“但愿吧。”沈吉在心里轻叹了声,随着逐步走下长阶,终于看清太子的脸时,他本就不多的信心顿时化作了一句脏话,“卧槽……”
因为站在那里趾高气扬的太子殿下,竟是吴格予。
吴格予早有准备见面似的,始终挂着要吃人的冷笑,眼神冰冰凉凉的,嗤笑说,“母后,有日子没见,别来无恙啊。”
沈吉和他接触少得可怜,但每次都会留下极不好的印象,此刻亦然。
梦傀也慌张:“怎么是这小子?得想办法先搞死他!”
站在吴格予旁边的是个瘦骨嶙峋,长相极有威严的老者,正是教导太子多年的太傅大人秦轩,他颇有才华,身居高位多年,在大魏算是人人敬仰的重臣。
秦大人颤颤巍巍地跪地行礼:“皇后万安。”
沈吉压制住了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几乎面无表情,在十步外站定后,连眼皮都懒得抬起的样子:“太子,太傅,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想做什么?”
“徐州农民叛乱,现已席卷江南三省,来势汹汹。”秦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皇上必须要回京主持大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吉淡笑:“军情皇上已在第一时间得知,但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可能由你我决定,无调令却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学那些逆贼造反吗?”
吴格予语气阴冷,显然是在勉强自己说着剧中台词:“从京城到永安宫的路上亦有叛军活动,十分危险,不带足人马,怎么保证父皇平安?”
看这家伙的眼神,但凡有机会动手,肯定会立刻把自己宰了,吴弥尔身上的优柔寡断,绝不会复现在哥哥这里。沈吉心里警惕,面上却没什么波澜。
”我已经讲过了,皇上暂时没有回京的打算。”他刻意做不出耐烦的样子,“你父皇临行时怎么嘱咐你的?谁允许你擅自离京?”
吴格予的角色本就对男皇后的存在深恶痛绝,且早就撕破脸了,立刻嗤笑了声:“滚开!我要面见父皇,就像你说的,少替父皇做决定。”
“他暂时不会回京。”沈吉毫无波澜,“犬戎的阿木勒大使正在永安宫,准备与你父皇商议北疆休战一事,这若是被耽误了,可比那些闹事的农民军要棘手,太子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吧?”
所谓休战,无非就是进一步的割地赔款。作为主战派,吴格予的表情更加难看。
但这理由对秦大人却是有效的,他妥协道:“看来皇上的确是要事缠身了,但我们连续奔波多日才赶到永安宫,还是想见皇上一面。”
事实上皇帝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如何行事,更不可能把亲儿子拒之门外,沈吉拿下御赐的腰牌:“目前皇上正在闭关,但今晚会出来参加招待阿木勒的晚宴,你们若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会代为通报,但若是继续带着这些人在此叫嚣,我就当你们是要逼宫谋反了!”
秦大人立刻对着腰牌跪下:“老臣不敢。”
“所有太子随行将士,出门退居永安宫五里扎营。”沈吉淡淡地说道,“太子,太傅,你二位随我来吧。”
吴格予犹豫了下,抬手吩咐:“退。”
那些气势汹汹的将士随即照做。
沈吉转身带路,稍微松了口气。
梦傀道:“这样也不错,他没有帮手,不会轻举妄动。”
沈吉蹙眉:“带这么多人来肯定不怀好意,我觉得反倒该逼吴格予暴露自己的目标,才有机会把他除掉,否则哪怕他不动皇帝,也会想办法陷害我。”
梦傀:“想的挺明白的嘛,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吉在心里盘算了下目前的状况:“太子一直想对犬戎开战,让那个阿木勒激怒他就行了,哪怕吴格予自己明白不该冲动,也不该违背剧情。”
思考之间,少年始终感觉身后的目光冰冷可怖,但他并没有回头,反倒表现得步履如常,仿佛全不在意似的。
万万没想到,皇后这个身份简直比管家还要忙碌,刚处理完搞事的太子,又要去安排招待敌国大使的晚宴,从歌舞节目、装饰布置到饮食酒水全部过了眼,才算处理妥当,得了空在内室喝起茶水。
梦傀吐槽:“这皇帝,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男妈妈。”
沈吉疲倦地扶着额头,努力回想剧情中关于皇帝的一切,却只记得他虽不算个蠢人,但的确很少花心思在政事上,每有行动,都是为了给目前的状况苟且续命罢了,包括质疑娶了自己这位受尽嘲笑的男皇后。
奇怪,为何争夺权力的副本里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
正愣神时,守在外面的太监忽然通报:“皇上驾到——”
沈吉一瞬间便被吓得站起身来,回头猛见个面相英俊的中年男子被簇拥着走来,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忙行礼道:“皇上。”
来着正是魏文宗,他性格温和,见面也是微笑:“阿吉,这几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多谢皇上。”沈吉不易察觉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装出一脸煞有介事,“不过今天太子和太傅忽然带人前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其实魏文宗更喜欢女子,硬娶这位皇后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皇位着想,平日倒显得相敬如宾。他没在意沈吉的动作,只叹息:“太子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急性子,但他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更没有治国之才。”
那你为什么还要准备把皇位传给他,这江山是你们父子的儿戏吗……沈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我已经逼他把那些将士赶出永安宫了,皇上还是快劝太子先行回京吧,他留在这里……不妥。”
魏文宗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平静地任宫女给自己换上了晚宴的礼服。
难怪周围所有人都想背刺这皇帝一刀,这种踹不出话来的性格真是让人难受,沈吉掩住不耐烦的神情,在旁露出温和的微笑。
这永安宫虽奢华,又建在极危险的山顶,一直当初害死了不少工匠,但魏文宗并未在此荒淫享乐,倒还真是认真炼丹修仙的,若不是阿木勒前些日子强行要来,别说曼妙的歌舞,就连荤腥都不可能在桌上见到。
被迫招待那个蛮夷大使,越铺张便越显出了皇帝的让步,以至于大殿在整个晚上都弥漫着股尴尬紧绷的氛围。
沈吉盛装华服,装模作样地端坐在皇帝身边,时不时还要陪笑讲讲句体面话,累得腰都酸了。
负责守卫的江之野自然不爽,时不时飘到皇帝身上的目光也是嫌恶满满。
不过谁的表情都抵不过吴格予的难看,他全程都将仇恨的目光落在那个阿木勒身上,还时不时瞪向微笑的沈吉,简直比生活中的戾气还要明显,像个随时要爆炸的危险物。
其实这反应倒也不奇怪,吴邦言咽了气,吴弥尔还在警局里关着,几乎全部压力都被赌在了这个极为关键的心印上,如果吴格予拿不到获麟,恐怕一旦离开副本,就要有灭顶之灾,所以现在情绪紧绷非常正常。
而紧张肯定会带来失误,这么一想,沈吉又多了几分信心。
正走神时,献舞已悄然结束,中央最娇俏美丽的舞女对皇帝深情款款地鞠躬,说了几句万福金安的吉祥话。沈吉侧头,见魏文帝一脸愉悦的样子,便主动笑问:“过来讲话,你叫什么名字?”
别说他本人,就算是角色对此也没什么嫉妒之心。这些在权力中打滚的人,根本不存在半分真情。
舞女婀娜多姿:“奴婢胧月,是半年前入教坊的,今日能为皇上献舞,内心十分激动,小有失误,千万别见怪。”
“跳得很好,模样也漂亮。”沈吉弯起嘴角,打探她的信息,“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胧月立刻道:“江南徐州人士,年方二八。”
沈吉点头:“嗯,如花似玉的年纪,赏。”
反正又不是他的金银,浪费起来完全无所谓,如此交流,沈吉只是想看看这么亮眼的角色是不是玩家罢了。
胧月很惊喜地跪地:“谢皇后娘娘。”
沈吉不想皇帝总盯着自己,立刻替他穿针引线,“近几日就留在永安宫吧,这舞皇上怕是没看够呢。”
胧月小脸一红:“是。”
吴格予在旁看得几乎将鄙视直接写在;饿脸上,待到舞女们纷纷撤走,他还未找到借口发作,那喝到醉醺醺的阿木勒竟忽然站起身来,嚷嚷道:“魏帝,我们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我等了你整整五日,该谈点正事了。”
听到这话,吴格予显然想起身教训,却被旁边的秦大人着急按住。
魏文帝表情平静:“大使请讲。”
阿木勒道:“魏国的休战请求言辞恳切,我们大汗已经愿意应允了,但交战这么多年,又是犬戎临胜撤兵,总不能空手而归。”
魏文帝问:“你们想要什么?”
阿木勒立刻开口:“燕地十洲。”
“放肆,犬戎别太看得起自己!”吴格予立刻起身阻止,“燕地千年来都是我汉人疆域,没有归于犬戎的道理,你们若是不服,再战便是!”
其实他未必是上头,而是角色设定逼着他必须要有所行动。沈吉乐得看戏,自然一言不发。
阿木勒被太子的大声振振逗笑了:“后半句话,该我对你们说才是!魏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自是服了才请求休战,又或者,你们想继续打?”
【主线任务;怒斥犬戎大使】
【行动】
【放弃】
眼看太子和大使吵了起来,要不要站队呢?沈吉摸不清形势,只好垂下眼眸。
吴格予的佩剑在进殿前便已摘下,不然真有可能上前刺他一剑,此刻见对方无比嚣张,自然气到双手紧握,英俊的脸也随之扭曲。
其实大好河山任人践踏,在场无人不痛心,包括沈吉的角色在内。其实他本也满腔报国之志,却沦为男后,而今还要给敌国使臣陪笑,实在是恶心极了。
偏偏魏文帝淡定至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回京后才能——”
阿木勒毫不尊敬,哈了一声打断他的发言:“还有四天,我就要启程回犬戎了,到时候带不回燕地十洲,大汗会如何决定,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话毕,他便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方才因舞女们的表演而生出的小小愉悦已经消失殆尽了,吴格予愤怒地上前一步:“父皇,还望您早日班师回京,儿臣愿为大魏出征,反击犬戎!”
魏文帝对他露出半笑不笑的模样:“皇后今天对你说过的话,就是朕的意思,该回京的人是你,早些离开这里。”
沈吉见皇上讲完这话,立刻就要走,赶紧给江之野使了个眼神,大步追在后面。他走时仍不放心,回头再看吴格予,却只看到一双纯粹的装满怨毒的眼睛。
看来吴格予在生活中就认得这皇帝,而且……他们的关系很是微妙。
沈吉微微蹙眉,意识到了些什么。
和很多昏庸的皇帝一样,尽管每日炼丹服药,但魏文帝的身体并不好,他回寝宫泡了个澡后,便躺在床榻上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玩家,沈吉都不想和其同床共枕,只能找了各种事情忙里忙外,等老家伙彻底没声音了,才在屏风后露出半张脸来偷窥。
谁知魏文帝却忽淡声道:“皇后啊……”
沈吉顿时心惊肉跳。
梦傀偷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快送臭猫一顶绿帽。”
沈吉无奈地咽了下口水,款步走到床榻边敷衍:“皇上,您早些休息吧,我还要去看看太子和太傅是否顺利住下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定然是不习惯的。”
“抱歉。”魏文帝意外地说,“委屈你了,本来不关你的事。”
他这么一说,沈吉倒来了兴趣,落座到床榻边说:“皇上何出此言?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责啊。”
“朕明白,你不想做皇后,但沈家没有女孩,为了大魏的江山,只能苦了你了。”魏文帝竟说了几句有良心的话,说着说着,还用力握住了沈吉的手,“你从小就温文尔雅,从不争名夺利,做皇后,不适合你。”
沈吉顶着内心的不适淡笑不语。
魏文帝叹息:“权谋种种,都是过眼云烟。朕这两日夜观天象,感知到今夜必有天灾人祸,朕倒无妨,只是苦了你了。”
与其关心莫名其名的天象,不如关心关心那些起义军和犬戎军队吧……沈吉槽多无口,却只能安慰:“皇上操劳过度,忧思繁重,还是早些休息吧。”
魏文帝重新合上眼睛:“嗯,明天叫太子回京。”
沈吉答应了声,赶忙抽出手来,逃离这让自己浑身不适的寝宫。
谁知刚走到外面,宫女绫华便急匆匆地凑过来说道:“皇后,江统领等您许久了,他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您立刻过去。”
……沈吉疑惑地眨眨眼,只能随她朝自己房间走去。
正如宫女所言,江之野果然正坐在沈吉的桌边轻松喝茶,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悠闲。
如此深更半夜的时间很是微妙,沈吉赶紧挥退绫华,关好门才凑近过去:“又出了什么事?”
江之野抬眸瞧他:“干什么去了?”
……怎么是一副试图捉奸的语气?沈吉哼了声:“什么都没干,你要做什么?”
江之野打量他半晌,才道:“我感觉今晚不太平,还是来看着你比较好。”
这种副本能太平才怪。沈吉落座桌旁,拽下头上那些华而不实的饰品,因对副本的剧情有些完全摸不到头脑,忍不住叹息道:“你的责任是保护皇上。”
江之野没回答。
这一刻沈吉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抬眸瞧他:“今晚怎么不太平了?就连皇上也说了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异像……但他全无半点举措,反而安心睡了。”
江之野依然不回答,反而给沈吉倒了杯茶。
虽然知道馆长绝不会坑害自己,但沈吉却没办法做到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围观,他端起那杯茶,又默默地放回桌上,认真质问道:“你不会做对不起大魏的事吧?”
江之野微笑:“对不起大魏的并不是我,何必要质问我呢?”
沈吉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生出遥远的混乱之声,不由起身靠近窗户。江之野平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淡声说:“如果你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如听我的话,至少可以平安活着。”
“活着很难吗?”
沈吉不由想起获麟的话,而后终于明白,馆长这回的身份百分百是个反贼。
那自己呢?也要跟着反了,才能带走这心印吗?不对,反贼要的也是权力,只要拒绝不了权力,就没办法破坏副本啊!
沈吉愁眉紧锁。

第162章 永安宫
就在沈吉终于想通了馆长的所作所为之际, 室外的喧嚣已到了再也不能忽视的地步。
【主线剧情:应对永安宫危机】
【保护皇上】
【明哲保身】
沈吉听到系统毫无感情的提示,又想到魏文帝睡前那副笃定的语气:他故意聊起天灾人祸,好像早就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如果现在果断地背叛他, 手里又没什么筹码, 岂不是只能依赖馆长的故事线了?
可是在剧情中,自己和他无非是关系密切的表兄弟罢了……
思及此处, 沈吉便已作出决定,痛快地绕开江之野, 直接走去门口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吵吵闹闹的。”
绫华的声音透出惊慌:“刚奴婢去问了,好像山下有匪寇杀了上来, 大内侍卫们已经前去剿灭了。”
匪寇?是谁的人?
沈吉回头望向仍旧态度平静的江之野,扭头推开门道:“立刻通知太子和太傅去明华殿集合, 江统领,随我去护驾。”
尽管沈吉没有选择顺从, 江之野也并未不给面子, 立刻微笑:“是。”
看他这副样子, 要么是完全不关心魏文帝的死活, 要么是对他自己做的事非常自信。
沈吉边走边琢磨, 总觉得有自己作皇帝的人质, 就算表弟造反,也不可能调遣的了大魏的军队,唯一的可能就是……农民军?
没错!江之野的角色在北疆奋战六年,他比谁都痛恨蛮夷,绝不可能跟那些家伙合作。但大魏的江山到底姓什么, 对他来说可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般想通了, 沈吉不由轻松下来,似笑非笑地回头打量他。
这举动对皇后来说是很不合时宜的。
江之野淡声道:“有何指教?”
沈吉没有回应, 倒是忽而有点好奇:看起来自己和馆长并无合作的契机,但这么发展下去,获麟会落在谁的手中呢?
梦傀:“别太自信,没准你们都是跑龙套的。”
沈吉:“看来你是不想要心印了?”
梦傀赶紧改口:“要要要!你加油!”
匆匆走到正殿的功夫,从山下方向传来的动机已经越发激烈了,江之野和几位副手相遇之后,很快便开始“调兵遣将”准备镇压祸乱,加之有太子带来的那批精兵相助,一时间形势倒不像遭遇灭顶之灾那么严重。
被唤醒的魏文帝换上了宽松的长袍,闲闲地坐在龙椅上问道:“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你们怎么看呢?”
吴格予刚刚要求亲自带兵保护父皇,已被他无情拒绝,只能没好气道:“肯定是有心之人想趁您居于永安宫时意图不轨!能够悄无声息地连破数道哨卡,而且都快杀到宫门口来了才被发现,保不齐是内奸所为。”
负责护卫工作的江之野微笑:“这些日子永安宫一直很太平,结果太子刚带了大批人马抵达永安宫,当夜就发生了这种事,怎好把脏水往外泼呢?”
他向来站在皇后一队,很不尊重未来的储君。
吴格予对江之野的敌意里掺杂了几分畏惧,语气却不让分毫:“我讲过,现在各地叛乱频发,我带人来是为了护驾,再说他们刚刚已经被派出去剿匪了!”
江之野点头:“倒也不必对下臣解释。”
吴格予瞬间脸色更黑。
魏文帝摆摆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吵闹不休,你们依然是老样子啊……算了,一些山野村夫,不足为惧,皇后,传我调令,立刻调飞虎营前来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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