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作者:水兵洛  录入:04-11

沈吉选择和白尘子告别,而后便朝江之野迈开步子。
白尘子忍不住叫道:“阿吉。”
沈吉回头看她,见白尘子一脸欲言又止,便猜想她一定是和秦凯一样,对于江之野的身份态度都有严重的怀疑,更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馆长会伤害自己吗?绝不可能。
少年不由弯起嘴角安慰:“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想办法让李蜀好起来的,在他能适应正常生活之前,先让他留在这里吧。”
沈吉的性格和沈奈完全不一样,但那倔强自信的表情却如出一辙,白尘子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嘱咐道:“无论如何,注意安全。”
不知是不是连日奔波的关系,在前往博物馆的路上,沈吉有些不受控制的昏昏沉沉,总觉得自己像处在梦境中一般提不起精神。
他把发晕的脑袋靠在椅子上,叹息说:“好困。”
“你最近几天精力消耗过度,而且天垣也会趁机侵入你的意识。”江之野平静地扶着方向盘,“不过我在这里,暂时没有关系。”
闻言,沈吉瞥向正在开车的江之野:“知道的很清楚嘛,你到底打算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我一直对你极度坦诚,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我一定会非常生气,没办法原谅你的。”
自李蜀出事之后,江之野终于勉强微笑了一下,慢慢把车停在路边:“要不要下去走走?”
沈吉这才注意到他们又抵达了熟悉的珠江岸边,当初两个人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互相告白的,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又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江之野关了发动机:“我确实有重要的事得跟你说。”
沈吉这才解开安全带,抱着获麟剑随他下了车。
此时春色已浓,江风也变得温暖,但不知为什么,沈吉的心却有点冷,径直追在江之野的长腿后面质问道:“你想说的事,是不是在去云南之前就可以告诉我?却一直故意忍到现在?”
江之野一路走到江边的护栏旁。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如果那时候告诉你,你也没办法静下心去找获麟,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听到这话,沈吉便完全不吭声了,只默默地站在他身边,像等待死刑宣判一样,等着馆长说出残忍的话来。
江之野一字一句道:“其实之前白尘子研究那几个心印时,已经帮我恢复了一些记忆。”
沈吉惊讶地侧头看向馆长。
江之野淡笑:“或许不应该说是恢复记忆,而是那能量中藏着一些信息,以至于帮助我了解到一些很重要的事实。”
沈吉终于开口:“那些事实……是关于你从何而来吗?“”
“当年沈家第二次反击天垣时,是打算彻底将它毁灭的。天垣也的确因为那次攻击而变得四分五裂,差一点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江之野聊起一些往事,认真地措辞,“不过沈家人很清楚,最后他们又失败了,所以才在无奈之下,将天垣的能量分散封印于一些心印当中,那心印的名单就连沈家人自己都没有保存下来,就是想让天垣没有办法恢复从前的实力。”
沈吉看着怀里的获麟道:“所以我收集的这些心印就是那些心印,对不对?天垣是怎么知道这些心印名单的?而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之野说:“事后它很快就苏醒了,在低调的存在感中努力寻找了这么多年,就是在找这些心印,不过因为心印是沈家人封印的,就算是它也没有办法解开,所以才需要无知的沈家后人替它去把那些心印收集回来,再伺机占据沈家人的身体以吞噬心印。”
这话让沈吉万分震惊:“无知的沈家后人……是指我吗?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回收获麟?这不是变相地在帮天垣。”
江之野看向他:“因为我清楚,你同样也不希望获麟落到吴家手里,而且我应该有办法阻止天垣。”
沈吉暂时平息下心情:“有个最重要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江之野叹了口气:“当时天垣受到致命伤害,为了避免被沈家人趁机消解,便把自己的灵魂拆分开来,将一部分最重要的、代表情感和理性的本体意识,在能量震荡中藏入了一个副本空间,直至被沈聿青发现,才被带回了现实世界。”
“情感和理性……”沈吉非常震惊,“你是说,你是天垣?”
江之野道:“严格来讲,我和现在那个潜藏在幕后寻找心印的家伙,都不算是完整的天垣,它只拥有它的力量和记忆,和我一样,都只是原主的碎片罢了,或者说,我是最后一个碎片。”
沈吉听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忽然抬高了声音:“你才不是碎片,你就是你!”
江之野侧过头,朝沈吉展露微笑:“这问题当时我也很纠结,纠结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立场究竟应该是什么?但后来看到你来找我的那一刻,又觉得答案很简单,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我,只要我把那个天垣消解掉,曾经发生的一切就都不算数了。”
「观察者数量:278651」
「果然。」
「果然。」
「令使竟然有自残倾向了?」
「这还不派军队去阻止他吗?」
「恢复通路需要时间!」
「从他决定亲自执行这个实验,我就知道会是现在的结果!」
兜来转去,沈吉终于听懂了馆长的话:“你要去找天垣决斗吗?可是它很强大,你看被它控制过的李蜀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你可以认为那个天垣是强大的疯子。”江之野耐心解释道,“它应该附身过花林晚和李蜀,因为它自己缺少灵魂中的某些部分,所以被它附身过的人,灵魂也会变得不再完整,我想如果我真的消灭了那个天垣,应该能有办法让他们两个恢复正常,因为那些缺失的东西……恰恰在我的身上。”
听到这话沈吉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更加难过:“你为什么要回避我的话,你会遇到危险啊,如果你死了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吗?”
江之野目光微凉:“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跟它重新融为一体,让那曾经那个玩弄着人类的魔鬼……复活,到时候地球文明还能不能延续,都是未知数了,降维打击的后果你不会想见识的。”
沈吉被这沉重的事实打击到说不出话来,几秒之间眼圈便变得通红:“那样对我来说,跟你死了没有任何分别!你为什么明知道这些还要跟我上床?你以为留下这段记忆是很美好的事情吗?那只会让我变得更加痛苦!”
尽管少年的话有些自私,却正是他此刻在压抑的情绪中所面临的最大恐惧。
江之野抬手摸住他的脸:“我不是要留下纪念,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坚定一点,我怕我会背叛你。”
沈吉目有泪光,定定地望着他:“为什么害怕会背叛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天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茫茫宇宙终有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和你的同类,对不对?”
江之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相信我。现在天垣在找机会像控制李蜀一样控制你,那样的话,它便能将所有心印中的能量收回己用。我一定会找到它结束这一切,你只需要乖乖配合我就好了。”
沈吉难过地问:“怎么配合?”
江之野认真吩咐:“你带获麟进入博物馆,在我去接你之前,千万不要从收容室里出来,好不好?”
沈吉当然无法接受这个安排,他想要和馆长一起并肩作战,但他也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到他。而且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馆长自己的事情,旁人无法插手。
今天能被坦白到这个阶段,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程度了。
江之野吻过沈吉的短发:“我保证不需要你等我多久,你要知道,如果天垣消失了,这世界上的心印也会慢慢地衰竭,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沈家的厄运同样会随之结束。整件事情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修正它,是我的责任。”
沈吉轻声问:“不需要多久又是多久?如果你失败了,我该怎么办?那样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江之野说:“我回答不了你,那样的未来太恐怖了,即便是我也无法想象,所以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沈吉把脸贴在他的怀里,没有办法给出笃定的回答。
江之野又道:“之前我相信你了那么多次。我希望这次你能相信我,这对我非常重要。”
“你发誓你没有骗我,而且你一定会回来见我的。”沈吉试图表现的非常坚强,但声音还是禁不住哽咽了起来:“不然……不管我这辈子有多长,以后的每分每秒都不会好过的!”
江之野拥抱得更紧了些:“好,我答应你。”
收容室内的空间与现实处于不同维度,时间的流速要相对更加缓慢一些,但好在沈吉生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类身体一切正常的生理反应,只不过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着时间流逝,难免会感到极度孤独罢了。
孤独非常恐怖,所以馆长给的任务,并不轻松。
沈吉被馆长送到青铜门口时,心情是沉重和茫然的,他从来没想过事情的发展竟会如此,却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江之野耐心地整理好少年的短发,又递给他一大包日用品,嘱咐道:“从前你不听话,我都可以替你兜底,但这次我没有来见你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收容室,只有这个博物馆的封印能够将你和天垣隔绝起来,否则它一旦占据你的身体,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沈吉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不放心地小声道:“所以你要去哪里找它?你明明找了它十年都不知道它的位置,现在是有新的办法了吗?”
江之野苦笑:“现在状况不同了,就算我不找它,它也会来找我。而且我已经猜到了它正躲在哪里。”
沈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温柔的吻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这个吻无关情欲与爱恋,更像是一个诺言,只是唇贴着唇,却被认真地持续了很久。
江之野捧着沈吉的脸慢慢离开他,什么都没说,又露出个微笑。
虽然他们彼此已经亲近到无法再接近了,但沈吉仍旧很难想象馆长所承受的冲击:让一个人背叛自己的亲人、背叛自己的家乡与国家,都已经很难很难了,可是他这样做,等于背叛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和整个世界。
曾经的馆长一定很希望知道他自己从何而来,也一定很需要同类吧?而做出今天这个选择后,他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沈吉想到这里,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说极度自私的话,包括今天,也仍旧赖着馆长不允许他离开自己。
但一颗星星是没有主人的,他本来就属于茫茫宇宙。
“哭什么呢?”江之野轻轻地抹去沈吉的眼泪,“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利益,天垣也不会毁灭我。好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进去吧。”
说话间他便使了些力气,扳着沈吉的肩膀,让他扭头面向收容室的大门。
沈吉努力深呼吸了好几下,也没有说出“你回家吧”这四个字,他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一个自私鬼,完全没有办法面对没有江之野的世界。
带着这份愧疚,沈吉在忽然的崩溃大哭中一步就迈进了门里。
时空置换,眼前瞬间变成了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博物馆,无论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谁来安慰了。
沈吉对着空荡的空间混乱呼吸了好久,才在哽咽间回头望向冰冷的青铜门。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要等待多长时间,却已在恐惧中迟迟的明白,刚才那一刻……不是没有可能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
并没有被关机的梦傀全程都没有敢多废话一个字,现在看到沈吉就剩下自己了,才从他得衣兜里跳出来,搓着小手说道:“臭猫还是靠得住的,你别像哭丧一样,好吗?”
沈吉也不想表现得像个废物,他拼命控制住自己崩溃的情绪,把馆长给的包裹放下,然后便抱着获鳞剑,找到了几十年前曾属于它的那个展柜,将剑身横着摆了进去。
获麟不像其他心印有一个人形化的幻象,它只在被摆好的瞬间滕起了赤红的火焰,然后发出低沉的嘲讽:“你不是认为自己可以驾驭权力吗?但你既没有驾驭权力,也没有担起责任,你只是在做享其成啊。”
沈吉想到了沈家的坟墓,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外公外婆。想到了被天垣囚禁的母亲,想到了不知去到哪里的馆长,根本没有脸去回答它这句嘲讽。
可是……再平凡不过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旁人都觉得生死一线很痛苦, 其实充满未知的等待才是最难熬的。
在进入博物馆之前,沈吉曾给外婆发过一段很长的微信,但之后便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当时之所以没有选择当面告别, 也是怕老人家掉眼泪,害自己更加无法坚定看起来毫无承担的选择。
关于这件事, 江之野肯定是早有准备,他预备的背包不仅有方便的充气床褥, 还有不少书籍和绘画工具,足以帮助少年打发独处的时间。
然而最开始的几天, 沈吉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碰的。
他只要静下心来,脑子里便会出现各种恐怖的画面,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与那些叽叽喳喳的心印聊天,向它们打听天垣的事情。
但心印和梦傀不一样, 它们并不是真善美的小天使, 相反, 各个自私狠毒, 充满了对人类的恶意, 聊多了只会让沈吉的心情更加不好。
沈吉过目不忘, 几本书根本不够他看的。一周后,少年终于开始画画,画去过的副本,画见过的人,画外婆, 画馆长……好像那些需要时间去累积的线条, 能够帮他充斥住漫长的、充满未知的分分秒秒。
直至有一天,就连素描本也画满了, 沈吉才终于绷不住情绪,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看馆长留给我的这些东西,肯定也是没想过我会等这么长时间啊。”
梦傀一直在偷吃着心印的能量,倒是活蹦乱跳:“博物馆的时间流速是很慢的,所以这次也是对你毅力的重大考验,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啊。”
在进来之前,江之野的确反复嘱咐过:绝对不能离开收容室,沈吉虽然心烦,却也不至于成为不管不顾的疯子,因为一旦不听话地踏过那扇门,被天垣抓到机会去占据他的身体,一切就全都不可挽回了。
为此沈吉只能郁闷地叹了口气:“建议以后把特勤部的重型犯全都关押到这里,这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牢房啊。”
梦傀在地上蹦蹦跳跳:“别太难受,其实我发现了一些异样。”
沈吉疑惑:“什么异样?”
梦傀压低声音说:“你没觉得这些心印安静了很多吗?它们的能量正在飞速流逝,好像快要消失掉了。”
沈吉说不上喜欢心印,所以并没有太关注它们,此刻经过提示,才意识到这两天缠着自己胡乱搭话、扯东扯西的心印的确是不多了。
他心生忐忑之意,走到言吏的玻璃柜前,敲了敲质问道:“你怎么了?”
那哥戴着黑色眼镜的小姑娘幻影懒洋洋地浮现了出来,小声回答说:“好困哦,感觉世界上都没有人原因八卦了呢。”
总喜欢插嘴的珀琅也只打了个哈欠,便在柜子里烟消云散了。
梦傀跟到旁边:“它们自己肯定是不清楚原因的,往好处想,没准馆长真的成功了呢,你忘了当初藏地所有心印一夜消失的事情了吗?如果天垣再次受到重创,说不定就能历史重演啦。”
真是如此吗?还是说江之野发生了意外……
沈吉因为担心而完全放松不下来,他默默地走回到充气床边,披着毯子坐了下去,盯着那些心印发起了呆。
事实上梦傀的发现的确很准确,因为在那之后,沈吉每天都会专注于观察心印的变化,并且鲜明地目睹它们在日复一日的变得虚弱、无力、懒惰,直至有一天,博物馆里所有的心印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就好像……一堆死物。
沈吉打开获麟的柜子,把长剑拿了出来,这回冷冰冰的剑身再也没有腾起红色的火焰,它变成了一把最普通的古董长剑。
梦傀在旁边打量:“好像心印的能量已经彻底消失掉了。”
沈吉问:“那为什么这把剑本体还在?”
“我也不知道。”梦傀挠挠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沈吉没有再为难一个服务儿童的机器人,他将博物馆内所有心印都挨个仔细检查过后,确认果真再看不到那些幻影,也听不到任何回应了,才愣愣地关上了面前的玻璃门,满眼不可思议。
东花市是心印的起源地,而博物馆更是非常特别的空间,一定是馆长和天垣发生了什么状况,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这般思考后,他便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梦傀连忙追随其后尖叫道:“喂!你不能离开!你答应过臭猫的!”
“可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百多天了,心印都坏掉了,我也快疯了!”沈吉回头大声喊道,“如果他已经死了呢?他死了的话,谁还会来接我?难道要我永远待在这里吗?不行,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去找他!”
梦傀被主人激动的情绪吓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小声说:“博物馆里的一百多天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可能只有不到一个月吧……你稍微耐心点嘛。就算是臭猫真死掉了,外面总还有其他活人呢,难道那个花林晚是个摆设?不会来通知你?”
沈吉站在原地,呼吸非常急促,根本无法压抑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梦傀继续努力劝说:“如果臭猫已经压制住了天垣呢?你这样鲁莽离开,反而是在给天垣制造翻身的机会呀,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沈吉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他将拳头握了又握,最后说道:“如果有谁来门口找我,哪怕不是馆长。我也不会再继续等下去了,就当我说话不算数吧。”
接下来的时光比想象中更加磨人,整个博物馆都彻底空寂了,就连叽叽喳喳的梦傀也日复一日变得虚弱,并且最终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个塑料玩具似的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已经神色恍惚的沈吉走过去,俯身把它捡起来,独自一人环顾过这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没的空间,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极具空洞的恐惧。
无论意志多么坚强的人,都有可能在这种环境中陷入疯狂。
幸而三天后,青铜门外终于迎来了意外的来客。
沈吉完全是凭借第六感,忽然觉得外面站着什么人,他慢慢地走过去,抬起无神的眼睛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不料片刻之后,还真有熟悉的声音回答:“小施主,好久不见,是我。”
星宇大师?!
沈吉再也忍受不了一秒,他终于松开了拳头,快步冲出了青铜门。
无比熟悉而又久违了的博物馆终于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还有高大的星宇立在门口,朝沈吉缓缓行礼。
这个刹那沈吉心里装了太多的疑问,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先问哪个才好。
好在星宇能够轻而易举地知道他的心声,冷静地回答:“贫僧一直在港岛疗养身体,最近方能自如活动,听说东花发生的事情后,便赶紧回来找你了。”
沈吉调整了下古怪的情绪,追问道:“东花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日本回来后,馆长就让我躲在收容室里,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星宇回答说:“江之野早就失踪了。而且从上个月起,东花再也没有一起心印事件,那些东西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沈吉的眉头抽搐了一下:“没人知道馆长去了哪里吗?”
星宇摇头:“这次回来,我和特勤部与实验室都联络过,最后才决定到这里找你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和天垣困住了彼此,两人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天垣的副本空间。”
“副本……和我妈妈一样被困在了副本里?”沈吉的脑海中完全想象不出具体的画面,但仍旧努力提起精神,“你来找我,是不是有办法能帮我找到他?”
星宇耐心解释:“与其说那是副本,不如说是天垣强大能量所创造的高维空间,我和沈奈待过的那堪比现实的地方,便是副本的一角。我猜那空间里还有更多东西,那是属于他们文明的能量与科技所制造的。”
沈吉缓慢点头:“可你为什么确信馆长还活着呢?”
星宇双手合十:“其实他在离开之前全给我留了封信,让我好好照顾你,也在信中尽量说明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并要求我保密。所以我多半了解江之野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了。”
沈吉没想到馆长会这么信任星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星宇笃定:“没有谁会杀死自己的情感与理智,对于天垣来说,它存在的使命就是补全自己的灵魂,也就是把江之野吞噬掉,重新恢复最初的能力。”
关于这件事馆长已经原原本本地告诉沈吉了,他完全不感到意外,只缓慢地点头:“既然现实没变成心印泛滥、世界崩坏,那么天垣应该还没有得手,所以馆长活着的可能性非常高。”
想通了这点,少年一直怪异紧绷的心终于稍许缓和,头脑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星宇又道:“不过我觉得江之野也是一腔孤勇,很难实现他期待的结果,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两败俱伤,便是他被彻底吞噬。”
沈吉不解:“你就这么不相信馆长吗?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星宇解释:“虽然我无法想象天垣原本是怎样的一种智慧体,但它既然能把自己的灵魂和能量四分五裂,就一定在开始行动时便已有信心将一切复原。如果不是发生奇迹,江之野必败无疑,人背叛不了人性,他也背叛不了他的本性。抱歉,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此刻沈吉的确无法反驳星宇大师的分析,并且隐隐约约的觉得,他说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最害怕面对的真相。
星宇抬眸道:“我来拜访你,是因为你对天垣是有价值的,无论如何它都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拽入那个空间,但你未必会被它所控制,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改变未来的变量,我们其他人,实在无法代替你。”
沈吉并不害怕去冒险或挑战,但他很是迟疑:“可是馆长嘱咐过我很多次,不让我随便出来,怕的就是我被天垣所利用,因为它只要夺取了我的身体,就可以……”
话说到这里,少年想起博物馆中已经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心印们,不由陷入了思绪的混乱:那些能量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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