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作者:水兵洛  录入:04-11

闻言沈吉心下一沉,因为这恰恰是他最害怕知道的真相。
沈聿白继续说:“我当然也好奇,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心印,可后来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再传来消息,直至沈奈二十岁时开始独自闯荡,才留下了些可探寻的踪迹。”
沈吉追问:“独自?那外公外婆呢?”
沈誉白道:“机缘巧合救了沈奈那次,她带着你在喜福会暂住了三天,其间只告诉我,我哥失踪了,我嫂子自杀了……至于具体缘由和你父亲的真实身份,她只字未提,三日后更是不辞而别。”
这些惊人的消息并没有解决沈吉的困惑,相反,他冒出更多问题:“自杀?是被心印同化了吗?如果我妈妈她……也是侵入者血脉的话,为什么不返回博物馆寻求江馆长的帮助,而要在外漂泊呢……”
沈誉白摇了摇头:“我花过不少时间与精力打听这些事,但……没有结果。”
沈吉垂下眼眸,用力握了握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而后又松开力气:“还是要谢谢舅公知无不言。”
沈誉白喝茶不语。
沈吉再度努力打起精神来,一字一句地表明态度,直说道:“方才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加入喜福会了,而且我不能毁了被我收容的心印,所以那张船票,我也不要了。”
梦傀立刻尖叫:“不可以!要把骰子拿回来!”
但这话好像半点都不让沈誉白意外:“为什么?”
沈吉目光坦诚:“虽然我接触过的心印很少,但我认为它们存在即合理,并不是一定得摧毁的祸端,再说那些被心印同化的人类,难道自身没有任何问题吗?我们只是没有找到与心印共处的正确方式,毁灭不是唯一的答案。”
沈誉白顿时沉默。
沈吉低头:“抱歉,也许这席话太幼稚了。”
沈誉白终于重新笑起来:“你真是和我哥一模一样,没关系,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白白奔波一趟,却没能拿到船票,驶离大宅的轿车上,气氛自然不如去时那般轻松。
江之野没有多打听他们聊天的具体细节,只是问了个相同的问题:“你不会后悔吗?秦凯想尽办法只搞到了一张,看来这次是很难同行了,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去。”
沈吉摇头:“可以骗走船票,但我不想做这种事。”
江之野淡笑:“我明白。”
梦傀没好气:“明白个屁。”
没想正在此时,一那辆熟悉的豪车忽然超速拦截到轿车前面,亮起了刺目的照灯。
沈吉忙走下去,疑惑地迎上从里面冲出来的骆离。
“哼,拿着,外公给你的。”
骆离扔给他个信封。
沈吉打开,见是张古船的金箔卡,和李蜀照片中的一模一样。看着传说中金银舫的入场券,他欲言又止。
怒气冲冲的梦傀顷刻变脸:“哇!好棒好棒!”
骆离移开眼神,抱手道:“算你运气好,这个东西是从一个股东家里搜出来的,那股东的小老婆近来极其好赌,因为这个卷入纠纷重伤住院,刚好可以给你用用。”
沈吉难免惊讶:“可是我并没有跟舅爷谈妥。”
“外公说了,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骆离翻了个白眼,“他还说,你要有什么麻烦,随时给他打电话。”
话毕,这家伙根本不等沈吉道谢,立刻驱车离去。
被抛在原地的沈吉愣愣地站在原处,几秒后,又忍不住低头观察手中的东西,直至听见江之野的声音,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江之野照旧是老馆长的无脑吹:“沈聿青说得果然没错,这个沈聿白虽然头脑死板,但的确是个大丈夫。“
沈吉轻笑,而后又随之振作:“嗯,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去那金银舫见识一下了!不如……现在就出发?”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驶过南海的村落和水田,窗外过于璀璨的阳光让沈吉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微微拉上陈旧的蓝布窗帘,又拿出金箔卡把玩起来:“这刻在背面的地址真的准确吗?”
江之野颔首:“但你最好收起来,别惹人眼红。”
虽然这通往神秘渔村的火车上几乎空无一人,沈吉还是赶紧照做,毕竟节外生枝谁也担当不起,他低声道:“之前梦傀给我安排了分辨玩家的任务。”
江之野知道他要问什么:“靠近副本后,玩家也会进入不同的位面,很难见到彼此,所以在故事中也不确定谁是NPC、谁是竞争者,除非遇到熟人。”
沈吉刚要点头,又着急:“那我们也会分开吗?”
江之野轻笑反问:“你想分开吗?”
沈吉飞速地摇摇头。
江之野弯着嘴角:“那就不分开。”
沈吉呆看他的俊脸片刻,心里不由紧张;“我饿了,我去买点吃的哦!”
话毕他便起身急匆匆地溜了。
梦傀在书包上扯着嗓子吐槽:“没出息的家伙,快跟这家伙讲清楚,心印得归你!”
泡面虽然没营养,但在饥肠辘辘时却很治愈,沈吉正小心地端着盒子往回走,忽见前方有个老婆婆对着个僧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自语。
那僧人很是眼熟,他不由好奇停步。
格外高大的身姿,穿着朴素的暗灰色僧袍,气度不凡之余还很特别:他的眼睛上竟然蒙着条黑色锦布,只露出半张端正英俊的面庞……
不正是之前地铁上制住傀儡的那个?!
沈吉不由张大眼睛。
由于宋丽娟素来信佛,待那老婆婆走后,沈吉忙掏出张钞票放进了僧人化缘的木钵里,语气真诚地许愿:“望佛祖保佑我阿婆长命百岁。”
蒙眼僧人微微停了下动作:“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沈吉露出笑容,赶紧端着泡面碗离远了些:“大师不客气。”
谁晓得他刚要走,那僧人又叫住他:“施主,留步。”
沈吉不解:“大师有什么事吗?”
僧人再行一礼:“贫僧感觉施主正陷入危恶之事,还请收下这串佛珠,施主正念,必能逢凶化吉。”
见对方真掏出串蜜色的珠串,沈吉难免犹豫,但僧人却如能看见一般,将珠子稳稳地放在他的泡面盖上,行礼后便转身默默离开了。
真是稀奇。
“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吉边吃泡面边复述了刚才的奇遇,好奇问道。
江之野把佛珠放回桌上:“是件吉物,而且以它的品相,价格定然不菲。”
沈吉惊奇:“可我只给了五十块钱,莫非真的遇上高人了?他能吓住傀儡,肯定不简单。”
江之野不置可否:“搞不清目的,还是扔掉的好。”
“才不,反正你都鉴定过了。”沈吉赶忙带上佛珠,顺势把最后一口泡面吃光,才扯过面巾纸擦嘴巴,“好了,现在来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心印吧,这次肯定很不容易。”
江之野轻笑:“我不担心你,你没贪欲,未必胜不过那些赌徒,只不过……”
沈吉眨眼。
江之野认真道:“你得始终记住,只要在赌,除了庄家,其余人的下场,都一定是满盘皆输。”
此次的目的地是个靠近南海的无名渔村。
骰子价值连城,必然会引来很多危险的竞争者,所以沈吉和江之野几乎片刻都没有停歇,便在兜兜转转中搭着火车抵达此目的地。
两人从个破败的火车站出来后,只看到几个老态龙钟的渔民在外面卖着着水果和干货,路边完全不像存在公共交通的样子。加之根本听不懂本地离奇的方言,最后他们只能选择按照门票上的抽象地图寻路行进。
好在这次的地点并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深山,所以临近日落之前,终是成功抵达了那个小小的村落。
沈吉扶着背包喘了口气,望向眼前只能用破败来形容的木屋群,以及坐在路边白发苍苍的老人。
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
他拂开在海腥味中乱舞的苍蝇,难免生疑:“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瞧都不像有金银舫的存在呀。”
江之野神情认真:“不,飘着心印的味道,跟我来。”
梦傀认真点头:“是的是的,很美味的心印!”
沈吉在浓郁的鱼腥味中打了个喷嚏,只得乖乖尾随其后。
这渔村的规模很小,南北总共十余户人家,且住的都是行将就木的老者。他们同样操持着令人费解的神秘方言,对外来者相当冷漠。
负责带路的江之野目不斜视,赶在太阳落山时找到了间废宅,毫不犹豫推门便入。
漏风又漏雨的厅堂之内,一切都污浊而陈旧。
沈吉说:“等着就行吗?”
江之野颔首:“嗯,有船票在,变化会发生的。”
沈吉这才放下行李。
没想两人正安静收拾时,忽有个少年翻窗而入,他好不见外,嘻嘻哈哈地打招呼:“我就知道,这次肯定能遇到你们!久仰久仰啊!”
少年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实在生得漂亮。混血般深刻的五官加上颀长的身形,瞬间便能令人印象深刻,他扶下半透明的茶色太阳镜,露出双浅色的眸子,笑容不减:“两位贵客,干吗这么看着我?”
江之野终于发声:“吴弥尔?”
少年乐了:“呀,被馆长认出来了呢,没想到我也算小有名气啊。”
姓吴。吴家。傀儡。
仅这几个关键词,便让沈吉好感全无。
被唤作吴弥尔的少年对他的眼神很不满:“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男孩。”
说着他猛地伸出手来要跟沈吉相握。
此时江之野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沈吉被对方碰到的瞬间,便见无数形状扭曲的黑影从吴弥尔瘦高的身体里蜂蛹挤出,伴随着尖锐的悲鸣,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而后顺着窗口疯逃而去!
沈吉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后退半步,惊愕地望着眼前仍旧笑嘻嘻的少年:那是什么恐怖力量……他就是在无数心印中胜出的高级傀儡吗?
吴家人贪得无厌,江之野早有遇见他们的准备,但为什么……偏偏是最胡闹难缠的一个?
就在吴弥尔展露本相之际,他已经用力将沈吉拉至身后,平日装出来的温和全不见了,眼神冷冷地说:“离他远点。”
沈吉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黑雾,颇有些惊魂未定,倒是吴弥尔照旧眉飞色舞,尽管的确很是忌惮江之野,嘴里的话却轻松:“交个朋友不行吗?小气。”
“出去。”江之野只这样回答,“我没兴趣继续啰嗦。”
吴弥尔表情微滞,不满地哼了声,没想他还真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离开了破屋。
沈吉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吴家人都是这样的吗?”
江之野道:“他是吴家主人的小儿子,身上命案无数,你别招惹。”
梦傀也被那家伙的心印之气吓到:“完了完了,粗略估计被二十几个人心印同化过,跟他进副本会死的吧?”
沈吉的小表情逐渐坚定:“没事,我不怕他。”
这孩子的性格还真和宋丽娟形容得一模一样,瞧见沈吉可爱又认真的模样,江之野忍不住伸手弹了下他软软的面颊。
沈吉:“?”
江之野望向窗外示意:“变化开始了,出去看看?”
夕阳落至远海的尽头,原本静到诡谲的小渔村里,开始回荡起棋牌碰撞的脆响与隐隐约约的喧哗,此外,还夹杂着时不时便响起的狂笑,和凄厉尖锐的嚎哭,就好像有个巨大的赌坊正在附近热火朝天地经营着。
可沈吉随江之野走到破屋外观察,却只看到比傍晚前所见的更破败的村落,和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盏盏银白色的灯笼,那惨淡的光映照在几乎快要倒塌的破屋上,当真阴气森森。
被赶走的吴弥尔正蹲坐在远处的墙头边,他用食指推起太阳镜,悄悄投来打量的目光,也不晓得在这逐渐阴暗的环境里,究竟能看清什么。

第42章 金银舫
入夜的片刻功夫, 垂垂老矣的渔民们便已消失不见,本就不大的小村彻底蜕变成了荒废多年的模样。
蛛网和灰尘无情地覆盖了那些残破的家具,除最简单的生活用品外, 还能隐约看到些散落的麻将和扑克, 当然,也都非常陈旧了。
沈吉随江之野一路观察, 朝着鼎沸的人声走去,而那吴弥尔则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虽态度不善,却始终保持着段和平距离。
他如此小心, 当然是忌惮江之野的存在。
沈吉小声问:“我在你的记忆空间中,没见你伤害过任何人, 为什么他们都怕你……”
江之野侧眸:“人类与外界的相处,总像在照镜子。”
此话的言外之意, 是说怕他的人心里自带恶意。
沈吉无法否认。
江之野安慰:“无所谓, 既然他混进了我们这个位面, 是必要一起进副本的, 不理就是。”
沈吉颔首:“那……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呢?”
江之野望着道路尽头吵闹不休、冷光刺目的赌场, 蹙眉:“这心印格外警惕, 不肯轻易开启副本,怕是还有新的考验。”
对此沈吉倒是丝毫不慌:“没关系,兵来将挡!”
江之野轻笑,忽弹了下他的鼻尖。
尾随其后的吴弥尔立刻发出极其故意的咳嗽。
梦傀抱手生气:“讨厌鬼,全身都是心印的味道!”
沈吉暗想:“身为傀儡, 会对玩家身份有帮助吗?”
梦傀:“要看具体傀儡的能力是什么了, 某些精神向的特技是可以带进副本里去的,而且他体内能量冲撞, 反不易被同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梦傀又嘱咐:“不管如何,进去就先除掉那家伙嗷!”
现在对前路一概不知,沈吉也很难做出什么保证,此刻他已率先踏入赌场大门,不由收起思绪,打算先应付完眼前事再说。
万万没想到,在街边听着无比喧哗的赌场内,竟然是尸臭扑鼻的死气横溢,因为聚集在此并非赌徒,而是一个又一个皮肤蜡黄、容貌恐怖的蜡像。
尽管桌上洒满了骰子和牌九,但动也不能动的蜡像,以及那极其虚幻的人声鼎沸,反而更凸显了大屋内冷寂凄凉。
沈吉和江之野对视一眼,鼓起勇气抬声问:“请问,金银舫在哪里?”
话音落下,整个赌场都回荡起嘲弄的笑声。
江之野簇起眉头。
梦傀提示:“毁了蜡像,别被它们唬住!”
听到此话的沈吉立刻大步走上前,扳起个凳子狠狠砸到个蜡像头上!顷刻间,被打掉脑袋的蜡像便化为了一滩尸水,惊得沈吉忙后退躲开。
尽管他不擅长暴力,但如此一来嘲笑还真停了,赌场深处随即响起个油腻的怪声:“想登上金银舫,便得先赢过我!进门砸场子算怎么回事?”
江之野立刻拉住沈吉循声而去。
片刻后,吴弥尔也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他嫌那些尸臭刺鼻,不耐烦地揉了揉鼻子,先给自己戴上个柴犬口罩,而后才缓步跟上。
赌场的内室里,是已逼近腐烂的旧日奢华,一个看起来足有两百余斤的肥胖蜡像瘫于中央宽塌。它两边立着数位穿金戴银的女蜡像,动作似轻举摇扇,显然便是这里的老板了。
江之野径直走到他面前垂眸打量。
胖蜡像缓慢蠕动,发出油腻的声音:“我这里也可以赌,非去金银舫做什么?”
江之野:“不马上说清规则,你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胖蜡像好像有什么台词未讲,一时间哽住,半晌后它才微微抬手。
桌上瞬间出现了大量倒扣的麻将牌,其背面是混着金箔的奢丽航船图案,与这肮脏的桌面和油腻的赌坊格格不入。
胖蜡像慢吞吞地解释说:“这里,共两套二百八十八张牌,我们依次轮流翻出两张。若花色相同,则牌归自己,同时继续选牌,若花色不同,则再倒扣回去,换为对方选牌。最后谁的牌多,谁便获胜。”
“这么经典的玩法啊。”
吴弥尔不知何时凑了上来,扶着柴犬口罩质疑:“但谁知你会不会出老千啊?你可是这里的老板。”
沈吉警惕地远离了他。
吴弥尔眼睛弯弯。
胖蜡像哼笑:“若不信我,可以退出。”
江之野表态:“当然不信,必须双方各出一名监督者,保证公平才行。”
胖蜡像似有些嫌烦,它把手放在桌上,桌面瞬间变得透明:“这下行了吧?你们出一个,我们出一个,蹲下去亲眼盯着总不会出错。”
江之野这才颔首:“也好。”
他转而看向沈吉。
没想旁观已久的沈吉却道:“我来赌,你们看着。”
众人皆显意外。
事实上沈吉方才已仔细琢磨过,这游戏除了稍微需要点运气,更多的是要用超强的记忆力来取得胜利,特别是在牌越来越少的后期,而记忆恰恰是他最擅长的。
少年望向江之野的眼睛,希望对方能相信自己一回。
胖蜡像很是不满:“规矩都说完了,怎么能换人呢?”
沈吉拉住江之野的衣袖。
吴弥尔在旁眼神微妙。
江之野思索片刻,淡笑:“都好,不如就让老板自己来选他的对手吧。”
胖蜡像慢悠悠地转动过浑浊的眼珠子,从明显不好惹的江馆长移向一脸懵懵懂懂的沈吉,轻咳:“那还是让年轻人试试看,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嘛。”
沈吉立刻扶开江之野,迫不及待地落座。他全神贯注,告诉自己既然主动要求,便绝不能随便输掉!
对这游戏,胖蜡像显然非常自信,它见江之野和一名侍女蜡像已半蹲下看过桌底,检查好麻将花色并无问题,这才宣布:“开始吧,免得说我欺负人,我让你先选。”
吴弥尔忽出声:“等下!”
说着他便伸手把麻将完全胡乱。
胖蜡像气愤:“你们再这样疑神疑鬼,我就不玩了!”
沈吉立刻露出乖巧的笑脸:“别生气,谁让老板赌技太厉害,我们不是没信心吗?”
胖蜡像哼哼两声,催促:“快点。”
沈吉这才伸手翻开两张。
侍女瞥过:“九万,二筒,扣回。”
说着它便用扇子把麻将翻了回去。
翻到同样花色的概率实在不高,沈吉无可奈何。
胖蜡像也翻开两张。
侍女讨好:“七条、七条!老板好手气!”
说着便将那两张麻将揽到胖蜡像面前。
胖蜡像美滋滋:“那我就不客气了。”
而后它又翻牌。
侍女继续报喜:“三条,三条!老板势不可挡。”
沈吉完全不信:“……”
梦傀急性子:“你是不是被骗了啊,万一它运气超级好怎么办!要不然他就是个大老千!”
沈吉淡定暗想:“没关系,如果副本压根不想让我们进去,又何必多设流程?再观察观察。”
梦傀半信半疑地趴在塑料壳上着急。
胖老板连得六张,沈吉才有机会再度翻牌。
侍女面无表情:“东风,白板,扣回!”
沈吉还是面色平静地将牌放了回去。
好在江之野和吴弥尔倒不像梦傀那般沉不住气,只在旁安静瞧着,都没胡乱质疑。沈吉也没放过眼前一丝一毫的变化,等那蜡像陪自己一点点继续这场赌局。
他自小便能飞速记住所见过的文字和图案,所以这满桌金箔麻将在他的脑海里,随着逐步被翻开过,而慢慢固定了它们的花色和位置,再也不是神秘莫测的幸运碰撞了。
不得不说,那胖蜡像好似的确是手气超神,凡是他翻开的麻将,十有三四都是成对出现,面前很快就堆成小山,满脸得意洋洋。
好在沈吉没有放弃任何机会,他对麻将的记忆精准无误,只要曾被翻开过,再需找到时便绝不会出错,故而手边积累的牌,也并不比那蜡像鬼少很多。
如果继续下去,后面是极可能翻盘的。
但……沈吉总觉得不太对劲。
胖蜡像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它并不如想象中淡定,脸庞如冒汗般变得油腻光亮,甚至忽然停止翻牌,语气变得不善:“你是骗子,你怎么记得住?”
旁边的侍女蜡像吓得立刻低头。
沈吉眼色平静:“骗子是你才对,你翻到相同牌的概率高得不正常,你肯定有办法分辨这些麻将。”
胖蜡像哼说:“不相信运气,你为何还要来金银舫。”
沈吉当然不会坦诚:“我这个人,只差点运气罢了。”
没想闻言胖蜡像反而笑出了声,它伸手翻牌。
侍女继续语气谄媚:“东风,东风。”
胖蜡像恢复得意。
侍女称赞:“老板这是要乘风而上啊。”
沈吉刚要伸手,江之野却阻止:“停,你离开牌桌。”
被他盯上的侍女不由后退。
胖蜡像相当不满:“大胆狂徒!这是我的赌场,你凭什么指挥我的荷官!”
江之野淡笑:“你的赌场,就可以出千吗?”
胖蜡像:“你少血口喷人!”
江之野:“你算人吗?”
胖蜡像:“……”
始终在旁瞧着的吴弥尔也发现了问题,他不再盯着玻璃桌透过的麻将,蹭地站起身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摸哪个牌,全是这帮手在旁指点!”
胖蜡像:“胡说八道,它怎么指点?”
江之野:“你每次选的,都是它用手镯碰‘无意‘碰过的麻将,只不过动作隐秘,不能次次看准。”
吴弥尔帮腔:“如果没猜错,它是能看到牌背记号的吧?你敢让它离开,自己在这里继续玩吗?”
沈吉眯起眼睛,再回忆,意识到他们的发现果然不错,难怪非要个奇怪的蜡像女在旁服务,这种地方显然没有公平道义可言,自己还是太耿直了。
胖蜡像开始摆烂:“不按我的规矩,那就不玩了!”
没想吴弥尔忽然从衣内掏出把奇怪的黑刃,摘下柴犬口罩,露出尖尖虎牙:“不玩的话,还留着你干什么?”
话毕,他直接一刀插进胖蜡像的脖颈!
胖蜡像行动艰难,就连被捅后的颤抖也缓慢,瞧着多少有些可笑又可怜。
沈吉催促:“继续吗?”
“不必了!”
门口竟意外地响起了清亮的女声。
刹那间,所有的蜡像和赌局全部化作黑气烟消云散。就连尸臭,都被一股怪异的香气所取代。
三人闻声望去。
来者是位身材婀娜的女性。
她梳着古典发髻,身着仙女般华丽精致的紫裙,虽容貌明艳,却有双冰冷死气的眸子。
女人手持个精美的木箱款款走来,同时说道:“这里的玩家真不少,很不错,你们头脑聪慧,洞察分明,这能力足以登得上金银舫。”
吴弥尔收起匕首:“你是谁?少自说自话的。”
女人走到桌边抬眸:“小女子余芍儿,是舫上的管家,特意来接贵客们上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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