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霂燃缓缓起身，修长的身子定在原地没有上前。
周阳嘴角噙着笑，忙上前，低声道：“跟你说件喜事！”
“你要晋升了？”舟霂燃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道。
他那双桃花眼明暗不定，一时看着温柔如盛着春水，一时看着如寒冬腊月枝上雪。
周阳眨眨眼，根本看不出舟霂燃眼底的情绪，“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运营部主管？”舟霂燃又问。
“对呀！我最算熬上来了！真是不容易！晚上……”周阳一个开心差点将幽会的事说出去，“你跟我过来这边聊。”
舟霂燃在周阳凑近时微微后仰身体，眼睛弯了弯，嘴角笑着道：“我这边晋升的事还没谱，哪有时间啊？”
周阳眨眨眼，“你没问题的。”
“为什么？”舟霂燃追问道。他已经从姜雪芹那里得知自已晋升没问题，可为什么呢？就因为周阳的喜欢？或许周阳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周阳眉心微蹙，赶忙招手让舟霂燃过来说，见对方缓缓靠近心底愈发急切，直到人站定在跟前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每个主管手里都有一个名额，虽然我只是让你们暂时获得晋升，可总归要获得总裁的认可，但至少你还能留在公司，只要还在公司就有希望。”
舟霂燃桃花眼微微转动，瞥向周阳，“我怎么才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周阳叹了口气，“你连我也不相信？我已经在你的简历上盖上……”周阳突然闭紧嘴。
“哦？你这话说得我心里愈发没谱了。”舟霂燃说着理了下衣袖，心底则暗自思索，本来以为周阳和总裁没有接触，但现在来看二人一直都有接触。
但让舟霂燃好奇的还有一点，“我的简历怎么到了你手里？”
“我找你们主管要的，他还不信我，非要看着我盖上才行，现在我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周阳说着有些遗憾，若是用这个拿捏住舟霂燃就好了。可他又不想被那男人冷嘲热讽，乖乖照着办，他也能做成事，对方也能满意。
舟霂燃眼底闪过思索之色，六个部门，六个天选者，再加上总裁的人，所有人都晋升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仅仅为了晋升投靠总裁，倒也还可。就怕通关要求第三条，整改公司他们会坏事。
舟霂燃突然轻挑眉梢，这不就是说，主管可以保一个人这条隐藏规则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丝古怪感。
明后两天，剩下五个人选如果他有心干预主管有极大概率会被他影响从而改变晋升对象。谁让他是通过层层考验的人呢？就是总裁想杀他，主管都会齐齐现身保他性命。这是接触过姜雪芹后对方给他的感觉。
舟霂燃后背略微靠墙，注视周阳的眸光暗含冷意。
周阳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事故重演。当天选者以为自已要通关了，才猛然发现会死在自已的所作所为里。
运营部，距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部门，当年总裁为何要分出分身，特意参与到员工之中，又为何将所有人杀死，困住他们将这场事故反复重演？作为天选者的他们到底该如何躲过必死的局面？他们的所有行动，是否也在故事线中？
舟霂燃告别周阳，带着苏珊离开了会议室，而落在身后的周阳则面色不变，对舟霂燃仍旧一片痴心。
哈娜他们早就等候多时，三人里没有一个可以突破这层的屏障，除了焦灼的寻找线索之外别无他法。
“舟！”迪克略显激动道。
迪克刚刚想进办公室，结果这无情的男人门才一开就把他呵斥走了，这让他一时间也慌了阵脚。
舟霂燃脚步略顿，不理会迪克径直走向办公室门口。
迪克和巴颂齐齐上前拦住舟霂燃，生怕对方借机和主管套近乎。
“舟，说说办法吧。我们都是天选者，理应互帮互助。”巴颂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哦，我知道了。”舟霂燃无情道。
“舟，你不要想一个人通关！”迪克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怕惹了众怒吗？况且你还能去到总裁一层，怎么就不愿意帮我们？”
舟霂燃瞥了眼哈娜。
哈娜一脸歉意道：“我自已通不过去，让他们试了试。不用我说他们也猜到了。不过他们一口咬定你想独自通关，我根本解释不通。”
她说完看了眼跟在舟霂燃身后肉眼可见变化的苏珊。
苏珊被舟改变了并完全成了舟的人，舟未免太厉害了点。哈娜神色略显冰冷，不过却对此无可奈何。
当初，若是哈娜在知道苏珊隐瞒信息后没有选择逼问对方，或许二人还不至于走到今天无话可说的境地。
但苏珊心底还是对哈娜担忧的，对方无视她的心情她明白，她看了眼前方高个俊朗的男人，相比维系她和哈娜短暂的交情，她更想站在舟霂燃这边。
“我劝你们最好让开。我是晋升没问题，可你们我很难保证。”舟霂燃直言不讳，对此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
迪克和巴颂眼神狠厉。
舟霂燃嘴角微勾，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露出一张模样中等的脸。
“回自已工位上去！小舟，你进来。”主管沉声对迪克等人说完又语气稍显柔和地对舟霂燃说道。
迪克面色扭曲，想要发疯却被主管一眼瞪得不敢挪动。
巴颂还指望迪克能争取到什么，没想到被主管耍了，还怕对方怕得要死。
“呵呵呵……”巴颂笑了出声。
迪克猛一转身，差一点就打在巴颂那张惹人嫌的脸上。
巴颂躲得很快，摸了摸自已差点受伤的方脸，挑衅道：“没听主管说，回自已工位吗！”
舟霂燃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在身后。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主管直言道，从桌上拿起简历摊开，所有天选者的竟都在这里，其实还有一张盖了运营部部门章的简历，上面是他的名字和一寸照片。
“怎么……”舟霂燃感到讶异地眨眨眼。
主管难得勾起唇笑了笑，“我偷换过来了，怕它从中作梗。可惜啊，那家伙尽管学得再像人也终究不是人……人是最狡猾的动物呢。”
舟霂燃不由勾起唇，立于办公桌前，指尖翻动一张张A4纸，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决定各人命运的，变成了他？舟霂燃撩起眼皮看向主管，眼底神色极为复杂。
第161章 暗世界动物的“创造”
主管坐于办公桌后的办公椅上，身体略微交叠放松地向后靠，双手置于腿上，手指交叠在虎口处露出一个圆形。
“我知道你对此会感到如梦似幻，但这是真的，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这些人将会和你共进退，我们认为好的，并不一定是好的。所以选择权交给你。”主管语气淡淡，却并非没有人情味。
舟霂燃只看不说，就仿佛没听到主管的话般。
他桃花眼低垂，将简历上的字一行行仔细扫过，空闲的手，食指轻点桌面，心底还思量着其他事。
“你不用有所怀疑，我们是真想解脱。每日的游荡早就受够了……你也看到我的卡包了吧？从前我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败类，收集各种美女信息，还将她们制作成卡片满足收集癖。”主管身体微微前倾，笑着道，“但自从发现总裁是怪物那天，我就突然想明白了，人活着是为了存在的感觉。”
舟霂燃看向主管，桃花眼底只有平静之色，但对主管的话极为认同。
“哪怕得到了各种荣誉，它们的存在感都会变得平常，就像我们日常用的牙刷，看的电视，听的音乐。慢慢我又会失去活着的真实感。是这些卡片，就是满足，我存在的证明。不过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们，我真正需要的是温度。”
感情，羁绊，人与人的联系。舟霂燃心底默默补充。
“那天我向我妈求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们冷战了十年，你敢信？从毕业后被催婚，冷战了十年啊。”主管说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舟霂燃略微动容，但与此同时也看出了主管的花招。
主管双手置于桌面，眼神真挚地说：“我想解脱。”
不，你想害我。舟霂燃嘴角勾勒出笑。
“我们可以等你，但你要知道局面瞬息万变，早下决定对我们双方都是好的。”主管抬头直直地盯住舟霂燃。
舟霂燃眼见主管演得起劲，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了吧？”
主管嘴角微微抽搐，终是没忍住笑，“哈哈哈……果然没看错你。选你是对的。”
“这组，就我一个通过层层考验，若是我真的被你说服，顺着你的话选择了天选者，你们会怎么办？”舟霂燃之前就在思索这个问题，只是心底一直在反复怀疑，再反复否定。
“当然都被放弃，却不会让你们通关失败，只是通关过程会变得无比艰难。”主管后背完全靠在椅背，双手不再设防地置于扶手两侧，“我们只会给认可的天选者提供方便。”
“为什么？你们不是想解脱吗？”这就是舟霂燃一直纠结的地方。
他们既想解脱，又要求多多，连对解救他们的人都还挑三拣四，倒像是在戏耍天选者。
“舟霂燃，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关考的是什么。”主管一脸轻松，随手解开了西装的纽扣。
舟霂燃看向简历，抬头轻声道：“考的应该是，人。人和怪物是不同的。”他微抿唇，将简历叠起不再去看。
“我们是人，不是怪物，又怎么能对他人的命运妄下决断？每个人的命运都该掌握在自已的手里，这才是生命的道理，可诡异却能将我们的性命随便抹除，还被困在这座大楼……你说这多可笑啊？”
主管站起身，胸腔起伏不定，眼眶发红，“即使醒悟了又能如何？我们已经死了，死在了诡异手里。人们把死在诡异手里的事故并到非自然死亡中，觉得死的人不过是命不好……可他们有没有想过，诡异本就不该存在？！”
“话说多了……”主管再次恢复冷静，神色淡淡地看向舟霂燃，“我们只是觉得，人该和怪物有区别的。如果人成了怪物，我们宁愿受困于此。我们不想投胎到新的地狱之中。”
舟霂燃桃花眼微阖，掩下眼底的恹恹之色。
他不喜欢这种话题，但对方隐隐在告诉他诡异就是因为人变成了怪物才存在的。可只要披着人皮，他就是人，人从一开始就不被定义。
是家庭、社会乃至基因创造了多种多样的人。因此有了个性，也因此感到无力，因为人性不变。
“舟霂燃？”主管蹙眉看向沉默不语的俊美男人，他这时候不该积极响应以求他们全力相助吗？
舟霂燃抬起眼皮，顿了顿，轻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天选者，迪克有没有说过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不同？”
“你们的世界没有诡异。”主管眼露羡慕之色。
舟霂燃抿了下唇，“准确的说，是诡异降临之初。”
主管听此眼底流露出同情之色。在历史中，诡异降临之初，世界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大灾难，许多人和土地会被诡异吞噬掉，而剩下的人和土地会滋生出暗世界，暗世界又称里世界，在里面的动物们一旦走出来就会成为一方诡异。
还有的诡异则是由人的恶念而生，只要控制住便不会扩张，而暗世界的动物生成的诡异则会通过吞噬人的恶念从而不断扩张领域。
“错的不是人。”舟霂燃并不是想为那些恶人开脱，但同样也不想让直播间的观众忽略至高规则带来的灾难。
真正的敌人是至高规则和诡异，人的事应该由人自已去解决。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不过，你还是经过了我们的考验，我们只需要你是我们理想的人类就行。”主管垂眸看了眼桌上的简历，“这些有点用，但不多。其实所谓的晋升啊，是真的，但我们几个主管插手后很多事都有了细微的改变。比如在人数，我故意告诉迪克只晋升两人，再比如周阳所知道的每个主管可保一人，都是假的。”
主管随手将简历仍在一边，“真正的晋升，一是投靠它。二是我们联手威胁它让它不得不给你们晋升。”
舟霂燃面无表情地看向主管，心想：这不就回到他最开始的算计吗？兜兜转转，倒是将其完成了一半——联手各部门总管，剩下一半则是对抗总裁，也就是那个它。
“我还有个问题。你们怎么骗过周阳的？”舟霂燃问完不由笑了，“周阳是总裁的分身，别告诉我二人又都是独立的个体。”
主管眉梢微挑，“你说对了。他们记忆是不互通的，但周阳的要求它都会满足，它只是在模仿人类，享受人类的一切，创造属于自已的人类世界。”
它是暗世界的动物。最为棘手的存在。
第162章 他被吓坏了
舟霂燃指尖轻点桌面，“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晋升到什么岗位？以及，你的本子上为什么会记录总裁的出行？”
主管微微一笑，“这是两个问题，不过不管几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主管就像是许久没和人聊天了，遇到舟霂燃后便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岗位是总裁助理和秘书一类，因为晋升人数多了，就只能再设一个岗位，你也看到公司没有人事部，因为人事部早在事故发生前便全部沦陷，也就是现在的后勤部。
姜雪芹也就是以前的后勤部主管，当初也是她第一个发现周阳不对劲的人。最开始的周阳为了维持人型需要频繁进出总裁办公室，但还是会不小心露出马脚，在告知我们的第三天姜雪芹失踪了。其实在此之前我就记录了总裁的出行，一开始是为了得到重用，但后面是为了观察从里面找出线索。”
“所以找到了吗？”舟霂燃好奇道。
主管轻摇头，“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市面上的调料有人在帮它销售。”
“业务部的电话都是打给谁的？”如果有人帮它，那业务部每天都在忙什么？
“哈哈哈……业务部的员工打出去的电话都是该部门主管接通的！只有周阳的电话能打出去，但又不能完全打出去，需要一些条件满足……”主管开始向对霂燃讲自已所见所闻的乐子、丑事，可见其人品性恶劣。
舟霂燃走出办公室，一脸的疲惫肉眼清晰可见，径直走到工位坐下，刚碰到椅子差点弹起来，那后背火辣辣的痛让他眼角不禁有些许水润渗出。
痛，实在太痛了，杨泽这劲儿应该还是收了点，要是没收着他当时就站不起来了。舟霂燃眼底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苏珊等人就见舟霂燃身体微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完美诠释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苏珊很有眼力见地跑出去，没两分钟拿来一只黑色靠背，走至舟霂燃工位前轻声道：“你垫着。”
舟霂燃松了口气，“谢谢。”拿起靠背放在了屁股下面，他得好好歇一歇，今晚上虽然没有危险，但在杨泽面前还是要装作无事的模样。
哈娜站立一旁，刚刚她询问舟霂燃的情况，对方却一直在转移话题，可苏珊的模样倒像是知道什么。
苏珊眨眨眼，对哈娜做口型：“就，那，回，事！”
哈娜头微微一歪，眼底神色那叫一个复杂，再看向舟霂燃，眼里写满了：不愧是小年轻。
巴颂眼巴巴地凑过来，“舟，之前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通关，帮帮我好吗？”
舟霂燃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巴颂。
“当初若不是我先嘴贱冒犯了你，总归是我的错，接下来你哪怕是让我当牛做马我都不会有怨言！”巴颂虽说一片诚心，可眼底的阴鸷却没有消减，属于那种随时会在背后插一刀的伪君子，真小人。
这种人，有一次便有第二次根本不会长记性。舟霂燃走神中想到了安克拉，他们两个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
安克拉坏是坏但有韧劲，巴颂只剩下了坏。
或许哪天安克拉会变成好人，但巴颂是没有可能的。
舟霂燃又看了眼巴颂，这次副本目前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只要他安分守已。
时间一点点流逝，迪克在舟霂燃出来后刚进去办公室没多久便出来了，面色黑沉得难看，一头红发被大手揉得凌乱。
舟霂燃抬眸随便看了眼迪克的红发，可就是这一眼让他神情逐渐变得凝重，通关要求三整改公司就很耐人寻味，公司都这样了，怎么整改？如何算是整改？将总裁彻底消灭？
舟霂燃睫毛一颤，前几次也没让除掉诡异，这次怎么就难度升级了呢？
当夜幕降临，所有人眼前一花。
舟霂燃料想他们会来拦截自已，抓起耳机边跑边小心注意周围环境。似乎是他们距离结束越近，同事在夜间就甚少出现，这也让他行动愈发大胆。
脚步声突然响起，舟霂燃忙拐进办公区，躲进办公桌下，那脚步声很多，一时响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出现距离突然拉近。
是同事。舟霂燃对自已的判断点了个赞，可为什么同事会集体出现呢？
被同事抓住会怎样？
袋鼠国天选者冒失地被同事看到，这群同事无神的眼看向他，转眼天选者躲进了会议室，背靠沙发，可那群同事不似之前只有一个，一群人走进来将天选者围住。
天选者战战兢兢地想转身跑，可身子却被抓住了。
“被看到了……”
“是总裁的人吗？”
天选者惊呼：“我不是！我不认识总裁！”他根本没见过总裁啊！
“让他走？”
“问清楚吧。”
袋鼠国天选者被带走了，带下了安全通道——那里是阴间。
同事的手法还算温和，比总裁不知温柔了多少倍，但这些舟霂燃都无法知晓。
弹幕不由感叹舟霂燃的幸运，要知道舟霂燃的实力扇形图中幸运值那是拉满了的，甚至有人怀疑舟霂燃身上有什么增加幸运度的道具。毕竟至高规则都可以对人类的基数做修改，更何况是诡异世界的天选者了？
舟霂燃听着耳边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人都麻了。
舟霂燃决定不想那么多，等等看这些人想做什么，可半晌都没有说话声，只有不断的脚步声，忽远忽近。
突然桌面一晃，舟霂燃不由眨眨眼，将自已抱紧了一点。
随即脚步声远离。
舟霂燃这时才意识到耳机还攥在掌心，小心翼翼戴上的瞬间那边杨泽的询问声便传了过来。
“小燃？你还好吗？”杨泽呼吸乱了，声音哑了，尾音颤了，可见舟霂燃刚刚一点声响都没有把他给吓坏了。
舟霂燃抿唇，抬手在耳机上敲了三下。意思是没危险，但却不能说话。
杨泽松了口气，背靠墙壁时才发现自已后背湿透了。他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水润，嘴唇因为激动泛起一层殷红色泽。
杨泽双手捂在眼睛上，沉默许久，刚刚那股巨大的恐惧足以让他回味一辈子。
确实很惨。
当时回答时内心想的是，如果一个人在外面眼见心爱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战难道不惨吗？看着爱人陷入危险而无能为力难道就不惨？
但现在，舟霂燃又有了新的感觉，他们爱上人本就是一件悲惨的事。
他能够听出杨泽声音里的惧怕和慌乱，这是从未有过的。
刚刚那一段时间，杨泽无法将同事的注意力向他那里转移，也来不及施救，他们隔的那面屏障只有舟霂燃这边的人能跨过。
舟霂燃老实窝在办公桌下方，因为杨泽久久不能恢复的呼吸频率而自责，如果他躲到别处他哥就不会因此感到害怕了。
大约有一刻钟，同事的脚步声挨个离开，舟霂燃稳住心态将脚步数了又数，不管怎么数都差了一个。
那个人呢？舟霂燃蹙眉暗想，他不敢探头去看，耐下心等最后的同事离开。
又等了五分钟，那道脚步声终于响起，缓慢地离开，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舟霂燃将自已放在对方的位置……
大家相约今晚见面，然后讨论，可能是如何逃离求生，或是如何杀掉总裁，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不敢聚在一起太久，可是又似乎有什么事没完成，往回看是因为那里有什么，犹豫是因为什么落在了办公区。
舟霂燃越想眼睛越亮，等脚步声彻底离开，他才敢冒出头，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办公区就像是最开始见过的一样破败，因为所属行政部，办公区又大又乱，头顶的灯光滋滋地冒着电光。
舟霂燃小心跨过地上的垃圾，四下寻找同事遗留的信息。
而这一幕发生在这一层所有天选者身上，只要没死都爬了出来，只是像舟霂燃一样寻找信息的人只有不到十个人，其中舟霂燃这组占了三个，除他之外剩下两个是哈娜和苏珊。
苏珊也意识到他们留下了东西，而哈娜则认为他们会留下些什么。
三人齐齐摸索，因为太黑他们不时被绊倒，可借着廊道照射过来的灯光还能稍稍辨别什么是对他们有用的。
舟霂燃想到那人的站位，干脆走到门口，先是四下张望一番，旋即转身看向办公区，他注意了脚下的站位，努力寻找对方面对的方向。
舟霂燃闭上眼，回忆听到的每一道响动声，终于将刚刚同事所看的方向找到了，朝着那个方向他微眯眼想从黑暗中寻找什么，但失败了。
巴颂和迪克两个憨人不死已是走了大运，迪克对夜里的同事有心理阴影且心事很重，大批同事离开的声音他没有听到，等到那单独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他立刻冒出头，虽然被吓得冒了一后背冷汗，但好在没死，这让他感到疑惑不已正准备找谁问一问，看看他是否也能掌握什么规律。
至于巴颂完全是因为白日思虑过重，疲惫得睡着了。
苏珊和哈娜不像舟霂燃对声音和方位那么敏感，所以只能一点点的摸索。而舟霂燃对脚步声那么敏感还是杨泽影响到了他。
舟霂燃顺着一条线找，终于在一张办公桌杂乱的文件中发现了一张图画，图画上是一团黑色水笔画出的线条，杂乱无章，但形状看上去像是《千与千寻》出现在油屋里的无脸男的形态。
这是什么意思？舟霂燃蹙眉看向图画另一边的部分平面图，是他们这层楼的，其中一间房被画上了重点标记——一线而成并线条交叠的五角星。
舟霂燃刚要起身前去突然顿住，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人都得到了这张图，而他急着过去会不会碰在一起？
尽管不知道这张图的存在，每个人也都知道该去哪个方向，那一路大亮的灯光将他们一路引导进房间。
迪克和巴颂起身直接出屋，他们两个要比三个找图的人更快赶到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