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是冲着善善来的。
“哥,我们分开行动。”舟霂燃抱住善善跑开。
杨泽蹙眉,身边还有个晃晃悠悠的艾草。
艾草只感觉一道疾风划过,自已的脖子被一只铁手紧紧攥住,她眼睛外突,舌头也吐了出来。
杨泽将人从地面拉起,几息间艾草有许多动作,可却无法挣脱他的手掌,而他也感受到艾草身体内含有的爆发力,这个女孩很强。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杨泽沉声发问。
艾草猛拍杨泽的手臂,想要让对方松手,这样她根本无法回答。
杨泽将艾草举到围栏之上,对方的鞋底能够感受到木桩的尖锐。
“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杨泽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眉眼间满是煞气。
艾草手臂青筋暴起,手指僵直地在杨泽手臂上写下一个数字,就在后面数字落笔之前她听到老虎靠近的声音。
那老虎竟然飞了起来,环绕场地一周,直直冲着杨泽而来。
杨泽向一侧扑开,健硕的身体滚动两圈猛地起身冲向一边。
艾草被突然松开,脚踩在木桩上差点仰倒进围栏里去,在关键时刻她身体发力滚向山洞口旁,差一点点就头朝下扎进黑暗里。
老虎仍旧冲向舟霂燃,绕了个圈竟救了艾草。
“好险,好险。”她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气。那红色丝巾轻飘飘地落下,伤口再次流出血水。
艾草毫不在意地拿起掉落在地的丝巾再次系住伤口。
在善善闭眼享受哥哥保护时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抱走,愣住的不光是善善,还有不知想什么的舟霂燃。
“第一个数字是九。”杨泽说着转身跑开,大臂抗住善善,一点也不温柔,就跟扛个麻袋似的。
谁想那老虎还是追舟霂燃,舟霂燃心下微微错愕,心底思绪翻转,如果艾草杀人的数量以九开头……
杨泽脚步猛地停下,靴子的厚底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回头看那只老虎的目标竟然改成了小燃!
正好刘阿明跑来,迎面就飞来一个麻袋……啊,不对,是件蓬蓬裙,那裙子四周露出瓷白的小身体。
“啊——!”善善在空中惊呼,落到刘阿明怀里时还紧张地打了个嗝。
“小丫头,你好啊。”刘阿明笑眯眯道。
善善眼眶泛起红,那泪水又开始滚动了。
杨泽眼睛死死盯住老虎和舟霂燃,此刻全场在他眼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空气骤然凝滞,只待老虎再次飞起,或许小燃就不再是对方的目标。
舟霂燃在老虎背上齿轮转动第二十一圈时突然答题,“926!”
“答对啦!答对啦!”鸟人突然扑棱翅膀,把光头主任和后面紧追不舍的白衣女鬼扇了个仰倒。
砰砰砰的砸地声让不少天选者受了惊,女白领吱哇乱叫地跑向刘阿明,也不想想刘阿明怀里还有个小丫头怎么能腾出手再护着一个人。
老虎背后的齿轮突然逆向转动,直到清空二十一圈才停止。
杨泽紧蹙眉,心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老虎的目标就会改变!
舟霂燃身体灵巧地躲开老虎的攻击范围,身上的运动服已经被磨破好几道口子,浑身都沾满了灰尘。
天选者们隐隐远离舟霂燃,他们神色各异,眼底满是莫不关已的漠然。
虽然老虎没再起飞,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一拍,大意的舟霂燃差点死在虎掌下,疾风划过他的面庞,身体摔在石子地上。
杨泽赶到老虎身侧,抬腿狠狠踢在老虎的腹部,腹部只有皮肉和一层厚实的肌肉,相对来说却是老虎最柔软的部位,但还是如钢铁般坚硬。
他后退两步躲开老虎甩过来的尾巴,而老虎毫发无损。
这时鸟人在围栏后又扑腾起来,“题目来啦!题目来啦!请问,正身患绝症的人是谁!”
老选手自动被排除。
舟霂燃转目挨个看过去,若是不答题老虎就会起飞、更换目标,所以他们一定会努力找到那个人。
天选者自然想到了其中利害关系,一个个差点为了答案打起来。
到底是谁身患绝症,还不愿答题?难道是刘阿明?毕竟,除了自已人,再难有人想帮他了。
舟霂燃再次从地上爬起,杨泽为了帮他还差点被老虎那带着金色尖刀似的毛发的尾巴扫到。
“哥,找到那个人!”舟霂燃将拉上去的袖子再次盖住小臂的皮肤,皮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长条口子。
刘阿明眼尾锐利,若是所有人都如他们般身强体壮倒是可以轮流躲避,答题后反而会让老虎实力更强,舟霂燃扛不住的时候,这里还有几个人能扛住?
面对老虎的威胁,另一部分人却选择继续答题。
小燃为什么坚持答题,为什么不让老虎换个目标?杨泽大手抓起、放下天选者,通过他们眉眼的神色去判断到底谁身患绝症。
终于在抓住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后,对方闪躲的目光让他眼神微凝,旋即他放下人若无其事地继续抓人,直到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眼才转身看向与老虎周旋的小燃。
时间仅仅过去了四分钟。
“哥哥!”善善叫道,她面色焦急,小身子却老老实实地不动作,转目看向刘阿明,“刘叔叔,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肯定不乱跑。”
“小朋友,不行呢。”刘阿明笑眯眯地拒绝。
鸟人尖声大吼:“快点答题,快点答题,我要被放出来啦!”前半句语气焦急,后半句带着满满的兴奋。
刘阿明看了眼鸟人,眼底写满了“你牛逼”三个字。
舟霂燃瞥了眼那只秃鸟,对此早已有所猜测。
他躲开老虎时踉跄两下正好扑进杨泽的怀里,二人瞬间对上视线,双方眼底满是坚定之色——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舟霂燃和杨泽再次分开,都明白对方要去做什么了。
杨泽这次没办法代替舟霂燃,他如一座大冰山立在天选者面前,不光他,在他身边有笑眯眯的刘阿明,不嫌事大的艾草和唯唯诺诺的女白领,四个人分散站住,却将所有天选者圈在一起。
别看女白领那副易受惊吓的模样,谁想她是个柔道高手,边惊恐地尖叫边将人打成重伤。
艾草心底一激灵,女白领比她还变态。
女白领泫然欲泣,心道:果然是太大只了,没人会怜香惜玉我的。
那瘦弱男人想要答题,被杨泽猛地拽起衣领,他咳嗽好几声,对上对方凶恶的眉眼,暴戾之气夹带杀气溢出,即便他想回答都说不出话来,身体僵直得如同死掉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答题!”有人不满地叫嚣。
杨泽大脚踹上去,那人瞬间被物理闭麦,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谁还有异议?”
一众大鹌鹑不再出声,善善趴在刘阿明肩头眼睛亮亮地看向杨泽,“大哥哥好酷啊!”
刘阿明带笑的嘴角一僵,恼火道:“学坏一出溜!你们做大人的能不能以身作则?!”
杨泽眼神漠然地看向刘阿明,想到对方在蓝星的帮助,语气沉闷地说道:“你别学。”眼底满是警告之色,也不怕小丫头被吓哭。
善善缩起脑袋,心道:只要能够帮助哥哥,她一定要学!
“你们看着他们,我去帮小燃。”杨泽转开身,此时已经过去六分钟,还剩下十分钟老虎会再次起飞,而阻止过后,小燃将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善善踢动小腿,“我也要去帮忙!我要去帮哥哥!”
刘阿明没想到善善突然暴动,不过作为成年人还是将小丫头紧紧搂住了,“别闹,你去捣乱,你哥哥只会死的更快!”
善善看向那道强横的背影,小手交握在额前,嘴里喃喃地祈祷。
杨泽从舟霂燃背后出现,长臂揽住对方踉跄地身子,二人刚一碰触便立刻分开,老虎的大掌每每落地都要按下一只掌印,带起的疾风扬起飞尘。
舟霂燃啧了一声,疲惫已漫上眼底。
“要不要换个人?”杨泽冷声问道。
“不能让鸟人出来!”舟霂燃忌惮地看向围栏里的鸟人,他之前隐隐就发觉这鸟人不满于待在围栏之后,没想到这股担忧成了现实。
杨泽不再吭声,实在扛不住还可以冲进山洞,或许最终他们仍旧会进入山洞,但那提示上面的迷失二字让人心生忌惮。
舟霂燃右手扣住地面,身子向后滑动,运动鞋鞋底已经薄了一层。
“早知道穿靴子了。”他喃喃自语。
杨泽瞥了眼小燃的运动鞋却没有办法,突然转目看向那群天选者。
“别。”舟霂燃立刻注意到杨泽那凶恶的目光,忙抬手扣住他哥的手臂。
杨泽反手拉住舟霂燃的小臂,带人躲开老虎的尖牙。
舟霂燃跑动几步,听那边刘阿明高声回答:“江叁万!”
“哥,小心。”他笑着亲了下杨泽的耳垂,身子再骤然分开。
杨泽侧身、后退躲过老虎的大掌,看向刘阿明,对方挥了挥手,还指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掐点答的题。
老虎的速度和力道加倍,每一次的攻击对舟霂燃来说都是在跨鬼门关。
舟霂燃面无表情,注意力全在老虎身上,在体力被消耗殆尽的时候身体又涌出无限的潜力,暗藏的身体耐力终于有机会显露人前。
“牛了。”刘阿明以为舟霂燃到了极限,没想到人家还能更厉害,好似体力用不完似的。
至于弹幕可就松了口气,幸亏他们选择了杨泽,杨泽目前来说除了不参与脑力事项,在体能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关键还很稳,这次副本考验的或许就是体能,杨泽怎么可能会输?
【弹幕:大胆猜一下,舟霂燃宁愿面对老虎,也不让老虎目标换人,是不是在保护杨泽?保护我们念力的寄托者?
弹幕:我泪目了,想想以舟霂燃的聪明肯定算到了这一层,没想到他这么有大局观!
弹幕:我jio的舟霂燃应该是为了大局观,但并非是怕危险转移给杨泽,而是担心那只鸟人出来会造成更大的危险……
弹幕:是哦……舟霂燃和杨泽的对话我还记得,说是担心鸟人出来。】
舟霂燃后腰撞在木桩的尖锐上,他闷哼出声,眼里分泌出泪水。
事情发生的很快很快,杨泽的视线被老虎挡住,等看到人时舟霂燃面色已恢复正常,眼尾泛红也被误以为是因为激烈运动从而生理上分泌出了泪水。
只有善善看到了,她眼泪又噗噗地低落,嘴里喃喃道:“哥哥好痛啊。”
“啊?”刘阿明一脸茫然,边回头边反脚踢向一个想冲出来天选者。
他的一只手还捂住了善善的眼睛,心道:这招真好用。想到某些讨厌又臭屁的领导眼底闪过恶魔般邪恶的念头。
艾草呵呵笑出声,“刘哥哥心底有怨气呢~这是在拿天选者撒气呦~”
刘阿明眼神冰冷,抱着善善和艾草打了起来。
天选者们瑟瑟发抖地看二人一来一去,只见二人之间的善善张开小嘴,一脸震惊。
第204章 机关
舟霂燃喘着粗气,喷吐的热气经过火辣辣痛的嗓子,心脏跳动剧烈得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
一个踉跄坐在地上,他眼前变得模糊,手指和肢体变得僵硬。
杨泽如一只豹子,压低身体跑过来,两只长臂垂在身前,捞起舟霂燃躲开虎口。
“小燃?”杨泽眉眼压低,身体灵巧地躲开老虎的攻击,一人一虎快出残影。
舟霂燃被风一吹意识更加沉下去,他这才后知后觉是因为自已体能耗尽了。
杨泽猛地跃起,咬住小燃灰色运动服后领处荡起的帽檐,身体弯曲落下,下巴微低,松开那微干的红唇刚好给小燃戴上帽子。
舟霂燃刚好意识清醒,抬手揪住帽檐,指腹是微微的湿润,眼里是力竭后不可抑制分泌出的生理性盐水。
那双氤氲的桃花眼看向老虎,迎着扬尘眯起眼,“哥,靠近山洞。”他声音暗哑,说完看向刘阿明那边,正好和对方对上视线,只一个手势刘阿明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管他们了。”刘阿明撒腿跑向老虎那边,肩膀上趴着的善善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女白领只犹豫一瞬,转身跟上刘阿明,眉眼间有淡淡的坚定之色,但更多的还是懦弱。
隐藏在天选者中的强者这时也快速跟上,他们自诩是聪明人,在有人出头时选择不做出头鸟,任由出头鸟兴风作浪,若是能跟着顺利通关当然是好的。
这次副本,他们发觉出头鸟的实力很不一般,既如此不如紧紧跟随,况且这次副本也有点古怪。
鸟人翅膀扑棱地得点跳起来,“问题,问题!嘎嘎嘎!不得了啊!不得啦!”
他出声半晌都没有说问题是什么,不少天选者急得眼眶泛红。
“问题!问题!你们中有个死人!死人不死你们永远也不能通关!”鸟人的话令所有天选者动作一顿,一个倒霉蛋被老虎的大掌拍断了脊椎。
舟霂燃看向善善,眼神阴晴不定。
“这次每错一次就会有一只鸟人被放出!”鸟人嘎嘎嘎地胡乱扑腾,众天选者才发现围栏里竟多了三只鸟人。
“还是傻子多一点。”艾草啧啧道。
有天选者却很自信地喊出一个名字,毫无意外的错了,最开始摔进围栏变成鸟人的天选者蹦了出来。
像是一只笨拙的公鸡,脚踩高跷比原本的身高高了三十公分,总有二米之高,那带着红色斑点的鸟喙狠狠戳在天选者的皮肉上。
鸟喙很厉害,只一下便是大片皮肉带离身体,那身体似是橡皮很有弹性地被拉扯,鲜血汩汩流出,剩下便是尖叫和痛呼声。
“哥,进山洞!”舟霂燃双脚落地,抓住杨泽的小臂跳进那黑暗之中。
刘阿明和女白领懵了,善善急切地催促,“刘叔叔,快点进去啊!”
刘阿明一咬牙,跳了进去。
山洞里,舟霂燃刚一落地就踉跄两下,原来这黑暗只是一层膜,预料地时空转换和无尽头深渊全都没有。
杨泽被小燃拉着小跑几步穿过黑幕,条件反射地扶住对方,二人对视一眼,他抬起大手摁在小燃脑袋上。
舟霂燃直起腰,从脑顶抓下那只大手,紧紧抓在手掌里,“哥,别松开。”
刘阿明紧接着踉跄进来,善善借机从他怀里跳出来,几下蹦跳着靠近舟霂燃,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却被避开。
舟霂燃眼神复杂,却也不好继续拜托刘阿明照看善善。
刘阿明伸出一只手,卑微地看向舟霂燃空出来的手,却被杨泽抓住了手腕,在那只大手下他本不细的手臂也显得纤细了不少。
“好兄弟。”刘阿明笑了笑,动作自然地跟上前面两人,至于善善那个小丫头牵住了舟霂燃的大手。
女白领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刘同志……”意思不言而喻。
刘阿明伸出手,手上的硬茧摸上的不是白嫩的手掌,他神色微变,似是无意地看向女白领。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刘阿明声音温和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女白领温声说话。
女白领撩起一边的红色波浪碎发,“成佳。成功的成,佳人的佳。”二人交流的声音很小,只让杨泽隐约听见。
艾草跳了进来,也不怕迷失在石洞,反而说起了风凉话,“你们拉住的手真的是那个人的手吗?你们真就这么信任对方?迷失也没有发觉才是最恐怖的吧?”
众人沉默地看向艾草。
舟霂燃看向前面的分叉口,果断走向左边,艾草走进右边,所有天选者里只有艾草走向了右边。
前方一片白光,当舟霂燃跨过去后周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此刻站定在街道的尽头,头顶是一块大牌匾,上面写道“极乐村”。
“哥?”舟霂燃手握成拳,掌心只剩下自已的温度,他们真的不见了。
他不敢松开手,向前走了两步却感受不到拉扯力,是感觉的迷失。
街道两边是小商贩,来来往往的人潮不时有相同的词汇钻进耳朵里。
“哎呀,马戏团真的来了?”
“可不是,马戏团这次听说来了个怪物!”
“马戏团……”
舟霂燃缓缓路过一个又一个的门庭,每次想拦住路人时对方就像是看不见他似的绕开,即使他出声也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继续向前走,跟在一个衣着讲究的女人身后,女人面色焦急,让人心底生出些许好奇来。
女人撩起长长的裙摆,一举一动颇为优雅得体,面容精致漂亮,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是一对翡翠耳钉。
舟霂燃跟着迈进一户院落,转目见女人走向更里面的房间,一路尾随至正厅,深色檀香木的家具整齐摆放,桌上是杯冒着热气的淡茶,可主人却不在。
女人拾起茶杯,似是在试温度,放下后走向太师椅后的墙壁前,抬手扭动壁龛中财神爷的脑袋,只见墙壁快速转动,女人在原地消失。
现在看到的墙壁本该是另一边的那面墙,而那附近的地砖也跟着转动,就像是一扇旋转门,可连接处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这里有机关的痕迹。
舟霂燃快走两步跟上,抬起两只攥成拳头的手,犹豫一瞬松开了牵住善善的左手,摸到女人刚刚手放的位置,微一用力,身体瞬间来到了暗间。
第205章 茶楼的暗道
舟霂燃面对墙壁转过身,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说是震惊,恐惧却更多一点。
他看到墙壁上满是鸟笼,一直到天花板,里面关了许多吸血雀,这些鸟的状态很奇怪,像是被关起的精神病人,瞳孔透露着疯狂,想要从这里冲出去。
舟霂燃看到梨花木圆桌案面放了一只大盆,占据整个案面的五分之四,而在其中是大大小小的冰块,有些已经融化成水。
在冰块的最中心是一只底很深、巴掌大口的小盆,里面是深红的液体,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不对。舟霂燃眸子看向身侧的入口,血腥味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他向里缓缓走进去,这是一条很深的地道,他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地下,石壁上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之下有些许鸟毛挂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
脚步声回响在耳边,而前方却听不到其他人的声响。
难道、那个女人没有走进石道,在那满是鸟笼的墙壁上还有一道机关?舟霂燃边走边拧眉,转目走进石道尽头的豪华房间。
他愣怔地看向最里面的床,那床架的雕花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两条粗黑的铁链绑在床腿,精致的床单也被浓黑的血水染乱了颜色。
舟霂燃脚步定在梳妆台前,这里有两份工具,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床上的枕头都是两只。
他四处打量却没见到有人,而这里只有来时的通道。
舟霂燃只好往回走,走进石道约莫两分钟,一扇石门突然把他前面的路挡住。
他抬起左手抚摸在石门上,石门的另一边脚步声响起,是那个女人。
石门在女人走出几米后快速闭合,舟霂燃瞥了眼远去的脚步声,手掌在石壁上反复摸索,约莫一刻钟仍旧一无所获,那双本来晶亮的桃花眼略微暗淡。
舟霂燃轻拍石壁,耳边忽地又出现一道轻拍石壁的回响。
“哥?”他站起身,向右手边的虚空抓了下,只抓了一手空气。
而杨泽这时站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向舟霂燃,他知道小燃就在这里。
舟霂燃蹙起眉,转身向进来的方向走去,机关处的房间这会有轻微的动静,抬眸见是高跷演员中的光头大叔。
光头大叔脚蹬梯子,用针管喂食吸血雀,眼底透露出熊熊野心,那血液很浓稠,红色的鸟喙边缘拉扯出一条血线,极为渗人。
舟霂燃多看了会见光头大叔没有别的动作才离开,而那个女人早已不见,他走到正厅的案前,这里的茶水已经冰凉。
到底给谁沏的茶水?舟霂燃蹙眉端起放至鼻尖轻闻,是淡淡的龙井茶香。
舟霂燃走在院中的廊道,绕了一圈,除了锁住的房间都仔细查看,但再无奇怪之处。
站定在大门口,舟霂燃回头望去,眉眼间浮现出些许的不甘心。
街道上一如最初,人们期待着马戏团的表演,在茶楼里,说书人手边摆着一只茶盏,茶水温热,身边的茶童专心听那从平凡人嘴里说出的恐怖的故事。
“……说到这畸形人,两头三手四条腿,背朝天,胸朝地,那尖利的牙齿堪比猛兽,却是出生于人肚!这是怪物借肚生子!大不幸的征兆!接着当地村庄三年田地颗粒无收,不是赶上了天灾,就是被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即将成熟的粮食!”
舟霂燃冷眼旁观,端坐在空桌边,手边也有一盏温热的茶水。
他垂眸沉思,手指轻轻转动茶盏,眼睛再次看向说书人。
“幸亏有一先生出现将妖物收走,村子才得以获救!据说这畸形人,或者说是怪物,在两年前逃出过一次,是先生没有做好防备,使得怪物霍乱一方,四面八方涌来十万大军却全军覆没!”
阵阵抽气声响起,听书的已面露嫉恶如仇之色。
“就在畸形人将一座城池的人圈养之时,先生终于出现,将怪物再次带走,这一次就再没逃出!”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是它逃了出来呢?”
说书人笑了笑,不在意道:“那一次先生去了其他地方赶不回来,你们可以认为是天界或是桃源,而这一次先生就在我们极乐村!我们绝对不会有事,反而还会增长见识!”
舟霂燃面无表情地看向激动的人们,抬眸四下打量,在二楼的廊道上再次看见那女人。
他立刻起身追上去,站定在一扇门前,门边黑色牌子上写道“荣华”二字,这是房间的字号。
推开门,舟霂燃探头看过去房间竟然空无一人。
又是那样的伎俩!他面色阴沉,大步走进去,先是敲了敲墙壁,发现一侧墙壁是空心的,可两间房距离极大,二者之间还有暗间。
舟霂燃往后退了两步,抬脚踹在这面墙壁,几次才露出一个人能钻进去的大小,里面一片漆黑,推开挡住出口的木板,发现竟连到了后院。
可女人来茶楼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去后院,怕被谁看到?是什么缘故让她非要迂回一下?
舟霂燃跳到后院的墙壁,再顺着木桶跳下去,小院很是安静,隔着一个门洞能看到另一边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丫头端着盘子、碗地走走停停。
院子里的房间传出怪异的撞击声,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一个四肢疲软无力的男人,低头撞击困住他的浴桶。
女人手边放着一桶桶的液体,粘稠的液体中夹带不少土块、石子和树枝,味道是树木的香气,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腥臭味。
树脂。舟霂燃压下眉眼,眼睛紧紧盯住女人的动作,若是他没猜测,这个男人会被制成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