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问其他实习生,当时足足十几秒没人敢说话!”
方何叹口气,为难地捏了捏眉心,“现在小孩也太有个性了。”
且不说那小子,居然大大方方自曝性取向。一般会有没来几天的大学生,扬言要追自己领导的吗?还比他大这么多。
“那小子平时看着不吱不声,怪老实的,没想到会说这种话。”HR撇撇嘴,继而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怎么样,人家都说这种话了,要不要跟大帅哥试试?这么帅,可不吃亏呀!”
“别开玩笑。”方何端起马克杯喝了口,“我上小学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呢,试什么试。”
“哦~~~”HR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所以,性别不是问题,年龄才是问题,对吗?”
方何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猛呛一口咖啡。他不知道怎么圆回来,手足无措,脸憋得通红。只能佯装出一副愠怒的表情,让HR闭嘴。
HR作为爱猫人士,深知逗猫要适可而止,不然可能会被挠破相。
于是她不再追问,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我只是觉得,方总监你最近心情不好。如果能谈个恋爱,转移下注意力,或许有帮助。”
HR的话瞬间启发了方何,有种电路连通,噼啪一闪的感觉。
他上一段恋情还是在大学,从那之后一直单身。如果能有一段深入、稳定的感情,或许就不会再对着李灵运失明幻听。
而且,可以借此机会和李灵运撇清关系。
“心动了?”看出方何在认真思考,HR兴奋地问。
方何被看出心思,红着脸咳嗽一声:“或许最近会找个对象,但不会是那小子,年龄不合适。”
“那乔建宁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冷处理。”方何说,“都这么大人,凉他几次就该知道放弃了。反正只实习五个月,他回去之后估计又是男女朋友不断,不可能放在心上。”
“好吧。小孩真够可怜的。”HR叹口气,尽管和她预想的结果大差不差。
今早刚跟HR聊过乔建宁,方何晚上下班坐电梯的时候,居然就恰好撞到了。
乔建宁进入电梯前,眼睛一亮,轻笑着说了句“方总监好”。然后就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直勾勾盯着方何看。那眼神像是长满钩子的浆果,粘在方何的衣服上。
此时天色已晚,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方何提着手提包,跟他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故意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
电梯的门缓慢关闭,然后飞速下落。指示楼层的数字不断变化,除了微弱的齿轮摩擦声,狭小的空间里安静的可怕。
方何下意识攥紧提手,期盼着快点来到一楼。
“方总监。”乔建宁突然开口,吓得方何一凛,“您也不必这么僵硬吧?”
方何没有转头,余光注意到对方不太正经地站直了身子,然后轻飘飘调侃道:“难道说,你已经知道我要追你的事情了?”
方何立刻看向他:“你怎么……”
“真的是这样啊。”乔建宁笑弯了眼睛,随后嘴角慢慢落回去,眼睛却还微眯着,“我就觉得她会学给你听,所以才故意说的。”
一时间,无人说话。
乔建宁这么小的年龄,又只是来实习的学生,方何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乔建宁心里也有数,于是继续说:
“方总监,我没开玩笑,我真挺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其实是在公司的健身房。我在跑步机上,看着你做推举,当时就心跳加速了(爱心)。”
虽然乔建宁表示他是认真的,但那懒懒洋洋的语调,漫不经心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一句玩笑话。
“在跑步机上,看谁都会心跳加速。”方何不屑地说。
“哈哈,也有道理。”
“况且,我们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其实公司没有这种规定,但唬一唬刚来的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乔建宁沉默了一会。
方何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他突然笑出来,“那可太好了,我还以为方总监和李总监是爱人关系,原来只是我想多了。”
方何瞬间瞪大两只眼睛,僵住不动,不一会眼睛就被空气刺得干涩。随即一道惊雷落在他大脑里,瞬间毛孔倒竖,胸腔震荡。
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还有谁知道了?
方何感觉心底在嘶吼,却发不出声音。以至于乔建宁凑过来,环握住他的手腕,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就算偷情我也愿意的。”乔建宁小声笑着说。
下一秒,就像是针刺破气球,方何所有的神智和感官都回来了。他一把甩开乔建宁的手,大声反驳道:“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听谁说得?!”
乔建宁愣了下,“……没听谁说。”
“不可能!你到底听谁胡说八道?”方何咬紧牙关吼道,声音在墙壁之间来回震荡。
“真没任何人告诉我,我自己猜的。”乔建宁摊开手,“我既然喜欢你,当然会观察。别生气啊,就当我我猜错了好吗?”
方何突然冷静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乔建宁在试探自己。
他被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鬼下套了,而他一时冲动,简直把“做贼心虚”刻在了脸上。
就在这时,电梯总算来到一楼,门叮咚一声打开。
仿佛迟了一万八千年。
方何狼狈地抬脚就走,只听身后乔建宁大喊:“方总监,要我开车送你回家吗?”
他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方何特意晚走一个小时,结果又在电梯里撞见了乔建宁。
方何二话不说,直接关上电梯门,准备坐下一班。然而门却被乔建宁用手硬生生扒住,笑嘻嘻地钻了出来。
“方总监不喜欢这个电梯,咱就坐其他的。”他说,“方总监,今天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方何冷淡地拒绝道:“用不着,我有车。”
“可是,您的车不是送去保养了吗?今天坐地铁来的。”
他居然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
方何头皮发麻。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方何实在没办法,只能故意板着脸,拿出一副大人的姿态去压乔建宁,“我没空跟黄毛小子玩过家家。”
结果人家乔建宁根本不怕他,抱着双臂沉思了片刻,突然勾起唇角说:“你让我送你回家,以后我就不在下班时间堵你了。”
“那你就会放弃?”
“这我可没说。”乔建宁坏笑着摇摇头。
起码下班的时候,不用提心吊胆玩“大逃杀”了。方何像是泄气的皮球,无奈妥协。
跟着乔建宁来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小孩全程在哼歌。
乔建宁的私服穿搭,比较偏向于美式街头风。从背影来看,完全就是个美高电视剧里会出现的学生。
好吧,他确实还是个学生。
“到了。”乔建宁漫不经心地说。
方何睁大眼睛,他看见了一辆保时捷cayenne,这辆百万级的豪车是方何的梦中情车。虽然他的工资算得上丰厚,但还有房贷要还,目前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
“愣着干嘛?上车呀。”说着,乔建宁打开了车门。
方何再次认识到世界的参差。
他无奈地上了车,然后问道:“实习半年的工资,够你一个月油钱吗?”
乔建宁只是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乔建宁载着他,驶出公司的地下车库。
方何从窗户向外望去,城市的风景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霓虹灯如绚烂的宝石,镶嵌在高楼的轮廓上。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矗立在夜空下,俯瞰着这座不夜城,玻璃幕墙反射着光影交错的冷光。
“你在大学不缺对象吧?”方何看向窗外问,“长得帅,又这么有钱。”
乔建宁打着方向盘,也不避讳,“算是。”
“那你缠着我这大叔做什么?”
“你还没到30呢,也能算大叔?”
“和你比起来,可不就是大叔了。”方何深呼一口气,陷在座位里。不愧是他的梦中情车,空间宽敞,皮革柔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
“说什么一见钟情,不就是看上脸了,你了解我什么?”
“看上脸又怎么了?”乔建宁一句话,成功堵住方何的口,“既然你觉得我不够了解你,那就多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啊。我并不觉得,我见色起意就比别人的喜欢少。”
方何坐直身子,觉得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他憋得脸都红了,最后重重摔回靠背上,把头扭向窗外。
此时正值红灯,他们的车停下来。与此同时,他们旁边停了辆哈雷摩托车,也在等待。
车身通体漆黑,泛着金属的光泽。最重要的是车上的人,穿着黑色工装裤和白色羽绒外套。一条长腿搭在地上,那腿长得,简直像哪个时尚杂志走出的模特。
这车……怎么这么眼熟?
方何凑近了点,想看个清楚。紧接着,那人突然转过头来,伸手在耳朵旁一按,就弹开了头盔镜片。
居然他妈的是李灵运?!
方何睁大眼睛,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乔建宁就凑了过来。他眯起眼睛看李灵运,然后微微抬着下颌说:“李总监,好巧,您也走这条路?”
此刻绿灯亮起。
李灵运抿着嘴唇,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第34章 离我远点
“李总监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和他无冤无仇的,都没说过几次话。”乔建宁委屈巴巴地说。
如果是其他人,方何可能真认为他比较迟钝。但这人是乔建宁,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方何咬紧牙,给了乔建宁的肩膀一拳。这一拳没什么杀伤力,反而逗得他哈哈大笑。
到了方何小区门口,乔建宁按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着头也不回的方何说:“方总监,真不请我去家里坐坐?”
方何转过头,眉头皱得死紧,非常幼稚地给他比了个中指:“你还想摸我家门牌号?做梦。”
乔建宁愣住。
直到方何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又一次趴在方向盘上笑个不停。
方何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纷乱如麻。
他其实倒不算讨厌乔建宁,可他年纪太小了。方何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真的太小了。就算方何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他也不会是合适人选。
乔建宁的实习才刚刚开始,又追得死紧,方何只能祈祷小孩没有长性,早点对他失去兴趣。
快走到独栋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门外站了个人。一半身子暴露在路灯的照射下,一半隐入走廊的黑暗里,看得人心里发毛。
等看清那人的脸,方何心中咯噔一声,停了下来。
李灵运居然在这等他。
“有什么事吗?”方何警惕地问。他因为紧张,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里。
李灵运的眼神没什么感情,眼底发沉。尽管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眼神,但此刻更像凝固住了。方何感觉自己的皮肤上有小虫子在爬,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半晌,李灵运淡淡地开口说:“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实习生。”
没想到这事都传到李灵运这个“与世隔绝”的人耳朵里了。
方何又羞又恼,不耐烦地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他快步走向家门,却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突然被李灵运扳过肩膀,按在了墙上。他猝不及防,撞得后背生疼。刚准备开口谩骂,一双手就不轻不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方何每吞咽一下,都会感觉到来自李灵运手掌的压迫感,于是不敢说话了。
“方何,这么的小你也可以?”李灵运靠近他轻声问,如果不考虑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简直像耳鬓厮磨的情侣,“他大学还没毕业吧。”
方何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一股辛辣的怒气直冲方何天顶盖,他肾上腺素飙升,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我是个男的就可以?”
“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让他送你回家?”李灵运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凭什么质问我?
他是我什么人?他算老几?
“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做那种事?”方何一句话,瞬间把李灵运问住了。
看李灵运不反驳,方何尽管早有预料,心还是一点点凉下去。他突然冷笑一声,趁着李灵运下意识卸力的功夫,握住对方的胳膊,用力掰开。
“我告诉你,我和那小子怎么样,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第二天,李灵运再次来到方何的办公室。
方何本以为,对方是来继续说昨晚没说完的话。然而他却只谈论工作,其余的事提都没提。
当做没发生?
那他昨晚为什么要守在门口?
方何托着脸颊,看他嗡动的嘴唇,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去哪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方何以为是助理,刚想说进来吧,李灵运却快他一步:“请进。”
你倒行云流水,这又不是你的办公室。方何抿唇,没说什么。
然而门外的人却迟疑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把门推开一条缝,探进半个身子。
方何猛地愣住,下意识坐直腰。
居然是乔建宁。
“方总监,我请同事喝咖啡,也给你买了一杯。”乔建宁懒洋洋地看了李灵运一眼,“但我没想到李总监也在,没买您的份,尴尬了嘛这不是。”
他们目光交汇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是默默看着彼此,却仿佛两根琴弦,把空气都拉紧了。
“没关系。”李灵运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方何不能收这杯咖啡……”
“建宁。”方何突然打断李灵运的话,在对面二人的目光中,扯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谢谢,放我桌子上吧,下次回请你。”
方何本来没打算收。
但李灵运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他有一万种理由不收乔建宁的咖啡,唯独不能是为了李灵运。
果不其然,李灵运沉下脸色,眼神像是一汪锈绿色的深湖。
乔建宁却乐了,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咖啡放到方何桌上。临走前他不经意摸上方何的手背,附在他耳边说:“好喝的话告诉我,以后天天买给你喝。”
手背炽热的温度让方何颤了下,他强压着没表现出什么反应。
乔建宁离开后,方何才面向李灵运:“刚才说到哪里了?考核测评怎么了?”
李灵运突然从方何手里抽走文件夹,随手扔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该收他的东西,这不合适。”
方何本来震惊不已,但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问:“怎么不合适?”
“实习生由HR负责,不该和你有接触,你要放任他越权?其他同事会有误解或非议。”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大家都收到了。况且他不是正式员工,不存在越权,我和他的问题是私人问题。”
李灵运的手收紧,骨节绷得发白。青色的血脉微微突起、鼓动,像是在皮肤下有了生命。
“就算是私人问题,那你不介意他追你?”李灵运问。
“不介意。”方何故意直视李灵运的眼睛,看到他的睫毛闻言颤了颤,“借此机会我也想跟你说,我准备尝试一段新的感情了。于情于理,都请你和我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李灵运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看看方何,又看看桌面,表情有些木然。
最终,李灵运抬起眼睛,淡淡地说道:“我也说过,凭什么你想结束就结束?我不是为了让你高兴才做那些事。”
果不其然,之前的亲昵在李灵运眼里只是羞辱自己的方式。
方何抑制不住地想笑。
用自己的身体惩罚仇家,方何是不是还得夸一句:您真有奉献精神?
“也对,是我自讨没趣。”方何吸吸鼻子,继而耸了耸肩膀,“您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了?”
折磨方何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反而因为两人关系疏远而倍感烦躁。
他问自己,他想从方何身上得到什么?不只是报复的快感吗?
李灵运忽然想起来,阮清漓曾说:“对讨厌的人产生性欲,其实蕴含着更为矛盾的心理。如果有人这么做了,他应该重新考虑下,他对那人是不是真的只有讨厌。”
不是恨,难道能是爱?
李灵运虽然没有过爱慕对象,却也有重要的家人,比如姑姑和表哥。
正因如此,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保全对方。而不是日复一日的执念,想要把对方弄哭,让对方痛得鲜血淋漓。
更何况,方何伤他太深,是个不值得去爱的人。
“李总监,你可算出来了。想着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担心得破门而入了。”突然,李灵运听到旁边传来轻快的声音。
转过头,他发现乔建宁倚在门边的墙上。外套松松垮垮挂着肩膀,站得没个正形。
“没您的咖啡实在过意不去,我特意又去买了一杯。”乔建宁递出手提袋,“给。”
李灵运只是淡淡地看着,没有伸手接。
乔建宁慢慢站直身子,摸了摸后颈,轻笑一声说道:“您拿走后,想喝想扔随便您。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于是,李灵运接下了。
乔建宁还没来及扯出一个故作庆幸的假笑,就听见李灵运说:“如果只是想听墙角,用不着特意买东西。”
乔建宁默默想道:人太笨或者太聪明都不可爱,方何那样就刚刚好。
“好,我记住了。”乔建宁磕了磕鞋尖。
李灵运跟他也没什么话聊,转身正准备走,就听见乔建宁在身后说:“方总监说你和他没有在谈对象,这是真的吗?”
李灵运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像是刚刚凝固的石膏像。重新运动的时候,表层扑簌扑簌落下石灰。
他转过身,“真的。”
“那我能追他吗?”说到这的时候,乔建宁的脸有点红,目光也不自觉游移起来。他之前总挂着游刃有余的欠扁微笑,此刻总算有点像学生了。
“都说了不是情侣关系,为什么还要问我?”
“虽然你和方总监都说不是情侣,但还是想找你确认下。”乔建宁咋舌,“怎么说呢,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您当做是男人的第六感吧。”
李灵运沉默了一会,最终抬起眼,吐出几个字:
“与我无关。”
两天后,林总给几个总监和副总监开了个小会。在会议上,他安排李灵运去杭州出个差,大概为期两周。
李灵运接到任务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用钢笔磕了磕笔记本。
见他迟迟不表态,林总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灵运,不方便吗?”
李灵运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摇摇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好,辛苦你了。”
李灵运是这次会谈的最佳人选,尽管看出他有些不情愿,但林总还是装傻,上了压力。
会议结束后,方何与李灵运并排走在走廊里。这次李灵运出差来得突然,两人必须提前安排好他不在期间,部门的日常工作。
说着说着,方何突然问道:“你最近有什么要紧事?”
“没,怎么了?”
“感觉你很不愿意出差,那脸色臭的,大家都看出来了。”
“是吗?”李灵运伸手摸了摸脸颊。他没想到,自己居然都把想法写到脸上了。
为什么不想出差?
好像说不出具体的理由。
他最近并没什么要紧事。
莫名其妙的,李灵运此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乔建宁的脸。青年羞涩又故作云淡风轻的表情,以及他问自己的那句:“我能追他吗?”
李灵运看向方何发呆,眼神沉甸甸的。方何被看得浑身发毛,不自在地问:“看我干嘛?”
“没什么。”李灵运慢慢收回目光,抿着嘴唇。他确实想要说些什么,却很难准确描述此刻的心情。
两人路过办公区的时候,正值午休时间。几个女同事聚在一起讨论八卦,笑得花枝乱颤。
“你俩不会在谈吧?”其中一个卷发女正捧着保温杯,里面是刚接的滚烫开水。
另外一位女性被调侃得红了脸,立刻飞奔过去佯装打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呦呦,心虚了心虚了!”卷发女笑着往后躲,突然高跟鞋一崴,狠狠撞上路过的方何。
突然有什么撞向自己,方何猝不及防。紧接着,胸口突然一片刺痛,居然是保温杯里的开水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白色衬衫被水濡湿,皱巴巴黏在方何的胸口,勾勒出隐隐的肉色和起伏的曲线。他感觉胸部辣辣的,像烧了一把火,可能是被开水烫着了。那两处凸起也因受到刺激翘起来,可怜巴巴地颤抖着。
“对不起方总监!我没看到你!”卷发女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连连道歉。
眼看着女孩子都快哭了,方何顶到嘴边的训斥没有说出口,只是板着脸让她以后注意安全。
“要去洗手间处理下吗?”李灵运站在一旁问。
方何烦躁地点了点头。
因为被泼开水的地方在胸口,没法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方何只能先解开纽扣,看看情况如何。
万幸皮肤只是有点点红肿,既没有烫出泡,也没有脱皮,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李灵运问:“需要给你买点药吗?”
“用不着,小问题。”
方何自己伸手摸了摸胸口,然后疼得“嘶——”了一声,对着镜子左瞧右看。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皮肤跟是抹了风油精似的。”
“很疼?”李灵运突然伸手,摸上方何发红的皮肤。
方何瞬间僵住了,反应过来后,他的身体细细颤抖起来。皮肤好烫,感觉正往外蒸腾着热气。脆弱的烫伤被手指按压,不仅有疼痛,还有微妙的……舒服?
尽管他很快压住了战栗,却还是被李灵运敏锐地捕捉到了。
完了。方何心里想。
果然,下一秒李灵运的触碰就充满了故意、几近挑衅。力道更大,几乎算是在揉搓。方何感觉烫伤的皮肤遍布着微电,他仰起头,开始大口呼吸,甚至不自觉绷紧小腹。
“别在,这里,会有人进来。”方何捏紧李灵运的手臂,虚虚地往外推。
“为什么?”李灵运凑近他,呼吸近在咫尺,同样炽热,“我看你比平时反应还要好。”
好?还是不好?
方何大脑一片浆糊,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然后啊,我跟你说,那个客户……”
“我去,真的假的?”
突然,两个男同事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这升温的气氛,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