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耍小孩子脾气,一直跟着我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我家仆人。”
应棠更生气了,筷子一扔就开始闹:“我是你的贵妃!明媒正娶的!你凭什么不要我?”
祝宝棋上辈子就没少受应棠的气,没想到这辈子就算这家伙改了坏心思却还是一样难缠,顿时觉得好心来开导的自己像个傻子。
“……行吧,你爱咋咋。”他起身准备离开,“我去给你们熬药,你不要乱跑。”
应棠见他转身要走,嘴巴张了张,脸上神情有些慌乱,等到祝宝棋都快走到门边了,他才别扭的压着嗓音小声说:“对不起。”
祝宝棋并没有真的生气,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回身安慰了两句后关上房门去楼下厨房,谁知半道撞上了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委委屈屈的跟着他,高出一个头的体格非要往祝宝棋身边凑,不满的说:“他脾气那么坏,棋棋干嘛理他!”
祝宝棋怎么听不出这话里浓浓的醋味,心中好笑的同时,不免又开始烦恼。
送走一个宁子蹇,又来一个阿日斯兰,他难道天生就要到处欠男人的情债吗?
第50章
他们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一待就是半个月, 祝宝棋每天早睡早醒按时吃饭,给几个伤患熬好药后,无事可做的他通常会选择去街上溜达一圈,就算什么都不买也觉着心情好, 一来二去的, 镇上的许多人便认识了这位外地来的小哥,有些商贩偶尔还会免费赠送一些小吃食送他, 弄得祝宝棋挺不好意思。
“世道变了, 听说上头的皇帝又换了。”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时候, 祝宝棋无意间听到身边的几人聊天谈起的话题。这个镇子靠近码头,因此午间时候总有许多打短工的工人在此歇息, 有时还会聊天打发一下初夏闷热的时间,今天不知怎的说起了改朝换代的事。
有了起头的人,很快话题就继续了下去。
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瞪大眼睛,惊讶的说:“啥?俺咋记着之前那皇帝才坐没几年啊?又换人了?”
“这有什么稀奇。”年长些的男人笑他, “你但凡多听些说书的就该知道, 这天家变换最是无常,还有那龙椅都没坐热就驾崩的呢。”
都是些乡野粗汉子, 在一起聊敏|感话题也没什么人关注, 祝宝棋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扯,安静听了许久, 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们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他的话打断了几个汉子的闲聊, 不过没人怪他, 反而笑呵呵的将他接纳进来。其中一个老头叼着水烟头枕在胳膊上, 优哉游哉的回道:“当今圣上?谁知道呢, 咱又没见过他。”
“倒是听说他下了圣旨要减免赋税,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年轻些的汉子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要是税能少些,俺就不用成天苦哈哈的出来做苦力,回家种地去了。”
“要我说,谁当皇帝都一样。”之前的中年汉子老气横秋的抠脚,一脸无畏:“咱们能有口饭吃就成了,管他谁当皇帝。”
几人说说笑笑,祝宝棋被他们欢快的情绪感染,不由也跟着笑了。
确实。对真正活在尘埃中的苦难大众来说,龙椅上坐的人是谁并不打紧,只要能真正为他们带来安宁生活,在他们心里就是好皇帝,无关出身。
宁子蹇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一定会是大众意义上的好皇帝。
————
晚些时候,祝宝棋在外逛得心满意足回到客栈,刚好看到阿日斯兰和应棠又在剑拔弩张不知吵些什么,阿莱见他回来,救星似的跑来:“小公子,你快管管他俩,都打了一轮了!”
祝宝棋无奈至极,随口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事近来半月时有发生,也真是奇了怪了,为难时候这两人尚且一致对外,一旦安宁下来便又处处针对,也不知抽得哪门子风。
他走上前去试图劝架,好言好语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争端开头不过是为了一盘他留下来的糖糕。糖糕是他亲手做的,因为阿日斯兰嫌药苦,总不肯好好喝药,有时还会偷偷倒掉,祝宝棋发现后就借用了客栈后厨给他熬糖做糕点,手艺不算好,卖相也不佳,可是阿日斯兰特别赏光,从那以后吃药就很配合,前提是每天都有糖糕吃。
“这点事也值得你俩闹?”他是真头疼,勉强摆起架子训完这个训那个,愈发有种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的错觉。
应棠气鼓鼓的叉腰瞪他,质问道:“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你也没说要。”祝宝棋揉着脑门,“再说你跟他争什么,咱们这一路吃穿用度都靠他,没有他,你连药钱都没有。”
这话说得应棠哑口无言,气势顿时萎靡下来,阿日斯兰却气焰嚣张,得意的一把揽过祝宝棋肩膀,邀功似的说:“我的钱,都给棋棋。”
祝宝棋轻拍他的手,转身问:“今天有好好喝药吗?”
“当然。”阿日斯兰捋起衣袖给他看,“都好了。”
祝宝棋捧着他的胳膊仔细检查,天气炎热纱布实在包不住,所以那块伤口每天只用酒精简单消毒,经过这些天的静养早就结痂了,愈合情况很不错,依稀能看到里面粉|嫩的新肉已经长了出来,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能彻底愈合。
“那就好。”他放心点头,“不过还是不要乱来,万一你俩打架再磕着碰着伤口开裂,又得重头来过了。”
应棠没眼看他俩莫名黏糊的劲,气得转身上楼,重重的关了房门。
这家伙真的是……
祝宝棋对坏脾气的应棠无可奈何,又狠不下心赶他,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阿日斯兰横看竖看不顺眼,明明也没见他多喜欢自己,真是奇怪。
阿日斯兰见他注意力放在应棠身上,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委屈的说:“阿莱说我臭,你闻。”
说着他把祝宝棋扯着往怀里拉了拉,将他娇|小的身子整个包裹住,一边毫不留情的把阿莱出卖,阿莱在心里骂了两句,配合的立刻闪人,跑的无影无踪。
被忽然拉进怀里,祝宝棋起初有些脸红,可是一阵浓郁的体味窜入鼻子后便没了那股羞涩。
其实阿日斯兰身上并不真的臭,只是受伤这小半月来顾忌伤口,没有真正沐浴过一次,再加上天气炎热出汗多,导致他身上确实有股味,好听点叫男性荷尔蒙,难听点就是汗酸。
“唔……”祝宝棋盘算了下,这种天气不能洗澡确实不人道,于是说:“那你等着,我去厨房烧水,晚上让阿莱帮你好好擦洗一下。”
阿日斯兰嘴角微扬,只一瞬后又压了下去,失落的说:“阿莱不行。”
“他擦不干净。”
祝宝棋眯起眼睛:“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被看透坏心思,阿日斯兰厚脸皮的点头,撒娇似的轻轻蹭着他的手,“棋棋~~~”
这么大只个男人对着自己撒娇,换个人的话祝宝棋必定浑身鸡皮,可是阿日斯兰太好看了,即便是故作天真的模样也不惹人厌烦,祝宝棋向来吃软不吃硬,不一会儿就被拿捏了。
得逞的阿日斯兰高兴地哼着小曲跟在祝宝棋身后进入厨房,屁颠屁颠的宛若只甩着尾巴的大狗,应棠如果在的话白眼又要翻上天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51章
水烧好后, 祝宝棋请小二哥帮忙把热水抬上楼,又借了洗漱用具,端着盆来到阿日斯兰房门外,在得道允许后抬脚进入, 反手关好房门, 然后绕过门口的屏风,才一抬眼, 差点把手上的盆扔出去。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 阿日斯兰没少和他“同床共枕”过, 三分钟光速脱衣的秘技更是看过好几回,祝宝棋按说该习惯了, 可当他一进来就看到个光不出溜的人影杵在那,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你!”祝宝棋涨红脸,放下盆磕磕巴巴的说:“你怎么不穿、不穿衣服?”
阿日斯兰回头,满不在乎的说:“洗澡, 不穿衣服。”
说着他大喇喇的甩着他的男人尊严坐上凳子, 一副等着被搓澡的模样,手脚都规规矩矩的放着, 一派好人家道=道德模范的德性。
谁家好人到处甩着那玩意儿给人看啊……
祝宝棋红着脸在心里吐槽, 虽然很想掉头就跑,可是答应了的事又不好反悔, 认命的将帕子往水里一丢,稍稍拧干水后绕到阿日斯兰背后细细擦拭。
外头夕阳正好, 赤红的霞光从开着的窗户透进来, 洒在阿日斯兰古铜色的背肌上, 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 像是教堂外雕工精美的人像。
祝宝棋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喉咙微微发干,他努力撇去脑中忽然闯进的某些不纯洁念头,暗暗责怪自己卑鄙。
或许男人在生理结构上就是比女人劣性,即使心里未必情感深厚,可是美色当前,男人的某处更容易产生不可言说的欲|望,无关情爱。
他勉强吧注意力转开,盯着手上的帕子假装认真干活,渐渐地果真转移了刚才的某些想法,接着他又看到阿日斯兰背后的许多疤痕。
那些疤痕看来年岁久远,条条道道有粗有细纵横交错,不难想象他曾经遭受过什么。
祝宝棋依稀想起好像以前阿日斯兰曾跟他说起过,他从小到大活着不容易,七岁就靠着一把匕首战胜过狼王,十岁从一群猎犬围捕中逃出,十二岁上了战场,此后许几年一直生活在生死边缘,每晚枕着刀入睡,直到王兄成功夺位。
这么想来,阿日斯兰的处境比他凶险多了,而他的年龄却才只有十七岁,真真正正是靠着自己杀出来的一条血路。
祝宝棋心中升出一股怜惜心疼,忍不住抬手在那些伤疤上来回抚摸,轻声问:“还疼吗?”
阿日斯兰原本托腮想着待会要如何使坏,冷不丁听他一问,顺口道:“不疼。”
背后一阵沉默,阿日斯兰有些奇怪,转过身后才发现祝宝棋眼底黯然,面上满是难过,握着帕子不知想些什么。阿日斯兰起初不懂他怎么了,可是他的表情莫名让他想起久远记忆中,阿姆月下抱着他担忧哭泣的脸。
“你……在担心我?”
他小心翼翼的问,伸出双手轻轻捧起祝宝棋的脸,而后又务必肯定的重复:“你在难过。”
“嗯。”祝宝棋点头,“你可以当我同情心泛滥。”
阿日斯兰笑了,他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他右手摩挲着掌心祝宝棋柔软的脸颊,情不自禁的说:“我真喜欢你。”
阿姆去世后,祝宝棋是这世上第二个让他想起就觉得温暖开心的人。
“你别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啦!”祝宝棋嗔道,“关心你的人难道你都要喜欢吗?“
阿日斯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义正言辞的回道:“我只喜欢你。”
说着他缓缓将头低下,虔诚的在祝宝棋唇边温柔一吻,“只有你。”
那一刻,祝宝棋说不开心是假的。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坚定选择,祝宝棋最缺的就是这份坚定,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得到过,宁子蹇的背叛将他推向了边缘,他甚至做好了一辈子都孤独下去的准备。
“可是我未必能回应你。”祝宝棋眼里有些湿润,“我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虽然现在不爱了,可是他留下的伤害还在。我没办法那么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你。”
“没关系。”阿日斯兰将他轻轻环住,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无比真诚的说:“我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你会喜欢我。”
他说的十分笃定,笃定祝宝棋绝对跑不了,满满的自信,逗得祝宝棋破涕为笑:“你也太自恋了。我承认你的确很好,那也不代表谁都喜欢吧?”
阿日斯兰轻轻哼了一声,抱着祝宝棋不撒手,得意的说:“阿姆说,我可以让任何人迷上我,只要我想。”
“你阿姆……”祝宝棋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说得不错。”
他记起阿日斯兰五岁时就没了母亲,所以才会那么清楚地记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在祝宝棋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的时候,阿日斯兰自觉时机成熟,极其不要脸的得寸进尺,问:“我可以亲你吗?”
祝宝棋被他这山路十八弯的转折弄得没反应过来,等他脑子转回来的死后,阿日斯兰已经亲了过来,捧着他的后脑强势的对着他的嘴啃下去。
这家伙……
祝宝棋被他咬得疼,想抬脚踩他,扑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人半抱在大|腿上坐着,两脚悬空无法挣扎,除了任人宰割别无他法。
片刻后被放开,祝宝棋捂着又麻又疼的嘴骂人:“你是狗啊!就知道咬!”
以前这家伙还只敢偷偷亲上一两下,这次真的很过分,连亲带咬动作凶狠,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吃下肚一样,哪里像是接吻的样子,他不由怀疑道:“你别是什么吃人部落出来的吧?”
阿日斯兰被怀疑技术,脸上也是一红。活了十七八载,这种事他也毫无经验,只是从前不小心看到过王兄和大妃们亲热过,所以有样学样,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一顿澡搓下来,两人的脸都红得不像话,屋内气温直线上升,最后还是祝宝棋脸皮薄一些,擦洗完后落荒而逃,差点鞋子都跑丢了。
阿日斯兰盘腿坐在床头反思,第二天阿莱得到了一个新任务。
他家殿下又作幺蛾子了。
他上哪去给买那么多的春宫册啊!!!
作者有话说:
二阳了,更新可能不稳定,快完结了
那天后, 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祝宝棋说不清那变化到底是什么,更不知是好是坏,思虑好几夜后干脆将之丢弃脑后。随缘吧,他的人生已经很曲折了, 没必要自寻烦恼。
不管与阿日斯兰最后会发展出什么样的结局, 他都欣然接受,当下最重要的是过好每一天。
在镇子上逗留这么久, 也是时候继续上路了。
又是一个清晨, 祝宝棋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 昨天众人凑在一起商量过了,今天开始继续北上, 向着草原出发。
应棠一早起床脸色就很臭,他不情愿和阿日斯兰坐同一车厢,宁可在外驾车。听着车厢里传来的说笑声,他的心情更差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 阿日斯兰这种人狼子野心, 比宁子蹇更无耻腹黑,祝宝棋假如真的跟了他, 日后指不定是什么样悲惨的结局。
他心里着急, 却又没有立场插手,虽然和祝宝棋的关系缓和, 勉强也算朋友,可是上一世的结局并不真的就此抹去, 而且比起他, 祝宝棋显然更愿意相信那个蛮子。
心中藏事, 做事自然有纰漏, 应棠牵引着马儿的绳子几次偏了方向, 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车也走得东倒西歪,祝宝棋被颠得难受,差点吐一地。
阿莱终于忍受不了,爬出车厢怒道:“你会不会驾车啊!”
“要你管。”应棠回神,忙拽住即将又一次撞到树干的马儿,心虚的说:“又、又没真的撞上!”
阿莱翻了个白眼,上前劈手夺过缰绳,将应棠挤到旁边去,不耐道:“去去去,走开1”
被人粗鲁推开,应棠就算不高兴,可他究竟是理亏,只得气哼哼的往一边坐了坐,将驾车的权限交还给阿莱,自己抱着双膝生闷气。
阿莱驾车技术不错,只几下就安抚好了之前受惊的马儿,使得车又能在路上平稳前行,车内祝宝棋终于能好好喝上一口水,头也不晕了。
马车疾驰,路两边的树木也跟着后退,应棠独自待着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阿莱撇嘴嘀咕道:“要是不情愿,你大可以自己走,干嘛非要跟着我们!”
听到他的抱怨,应棠忍不住怼道:“以为我愿意?要不是怕那傻子被你们骗,谁想跟你们一路!”
“我们怎么了?”阿莱不服气,转头瞪他:“我家殿下对小公子痴心一片,有你说话的份?你凭什么觉得我家殿下不好?”
应棠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们蛮子就不是好人!”
“你!”阿莱气坏了,“那也比你们这些喜欢勾心斗角的汉人强!”
“小公子在皇宫的时候也没见你对他多好,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应棠的脸色陡变,张口想骂人,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阿莱说得没错。
马车里的祝宝棋将外面的对话听得真切,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总算明白应棠和阿日斯兰之间那无缘无故的敌视因何而来,只是心情同样五味杂陈。
阿日斯兰担心他把那些话听了进去,急忙表明真心道:“我发誓,我对你,一心一意。”
“我知道。”祝宝棋哭笑不得,生怕他在这又要说些肉麻露骨的情话,转移话题说:“等到了下个落脚地,你去帮我买些果子吧,我有些渴了。”
他的请求,阿日斯兰哪有不答应的。于是傍晚他到达驿站后,他带着阿莱急匆匆的去集市寻些新鲜果子,让祝宝棋在阴凉的地方等他回来。
把人支走后,祝宝棋想着该怎么和应棠好好谈谈,谁知应棠先开口了。
“那家伙终于走了。”他嘀嘀咕咕的小声说,忽然凑过来说:“我们把马车开走,把他们丢在这里吧!?”
祝宝棋语塞,轻轻拍他脑门道:“别闹。”
“我没闹。”应棠不开心了,“你还真要跟他去草原?要我说,中原大好河山那么多,何必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再说、再说那蛮子一肚子坏水,他要是欺负你,天高皇帝远的,谁护着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祝宝棋耐心听完,蓦地笑道:“你在担心我?”
“当然啦!”应棠哼了一声,“上一世我害得你惨死,这一世,我肯定要护你周全。”
“那我想说,大可不必。”祝宝棋淡淡的回他,“应棠,这是我的人生,你不用替我背着。”
“我很早以前就同你说过,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权当没发生过,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应棠瞪大眼睛,“我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能?”祝宝棋叹气,“现在我们都很好——我没有死,你也没有下毒害我。那些事为什么不能放下?”
应棠眼眶红了。
“我宁可你像前世一样看我不顺眼。”祝宝棋笑了,“你这样反而让我不习惯。”
应棠握紧拳头不说话,良久才又开口道:“那、那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祝宝棋诚恳的回答,“我没有敷衍你,是真的不知道。”
“也许现在不喜欢,但十一后的事谁知道呢?”
应棠踌躇着又说:“可是他以后要是再背叛你,怎么办?那家伙长得一脸狐媚,看着就不是长情的人!”
“那也没办法啊。”祝宝棋笑眯眯的叹气,“人生还那么长,谁能保证一打眼看上的人就一定能走到老?”
“前世的我或许会纠结这个问题,但现在不会了。”
“假如将来我真的爱上阿日斯兰,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人这一生变数太多了,很多事都说不准,只要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恰好也喜欢他,这就不错了。”
“只看眼下,不求长久。”
应棠呆呆的看着他,脑中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曾在皇宫观星台上看到祝宝棋望着宁子蹇的眼神,那时的他绝不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想来宁子蹇在某些方面的确伤他太深。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祝宝棋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我和阿日斯兰有什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那是我的选择。”
应棠低下头,背在身后的双手默默地握紧又松开。
第53章
一路走走停停, 原本二十天的路程硬是走了近两个月。出发的时候还是初夏,转眼就要立秋,祝宝棋玩得很尽兴,吃得玩得买了不少, 仿佛要将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全都试一次, 真正像是回到了孩童时期,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们沿着江流一直向北, 刚好赶在第戎迁移到新址后的第二天, 那是一处更为广阔的青青草原,水源丰盛食物充足。这里原先生活着另一个游民部落, 可惜他们敌不过骁勇善战的第戎人,不得不放弃这片赖以生存的家园,继续北上转移。
听说他们回来,第戎的汗王亲自出来迎接, 祝宝棋老远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对着他们挥手, 才走近两步,身边的阿日斯兰先一步上前, 还没来得及上说一句就被那大汉牢牢抱住, 态度十分亲昵。
那大汉朗声大笑,接着又在阿日斯兰头上一顿揉搓, 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阿日斯兰也笑意盈盈的回话,而后回身指了指祝宝棋, 大约在同他介绍什么。
就在祝宝棋还想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 阿日斯兰领着汗王过来了。他轻轻牵起祝宝棋的手, 低声说:“棋棋, 这是我王兄, 巴图雅。”
“您好。”祝宝棋不清楚第戎的礼仪,只得维持着笑容点头,“我是……”
他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却听巴图雅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用着流利的汉话说:“那小子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不用紧张。我们同大业过去是有恩怨,不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你愿意将我们当成朋友,我们就回以同样的热情。”
巴图雅不愧为一族首领,他的言谈举止十分有风度,与他那粗犷的外表截然相反,而且他的汉话口音也十分标准,宛若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
阿日斯兰看出他的疑惑,揽着他的肩膀让他放松的靠着自己,对巴图雅笑道:“我先带他去休息,他太累了。”
巴图雅点头,又说:“晚上有篝火会,到时你带他一起来。”
兄弟俩简短寒暄后,阿日斯兰就带着祝宝棋离开。阿莱终于回到族人群中不知多开心,转眼跑了没影,而应棠即便不适应草原上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奈何人在别家地盘不得不低调,沉默的拎着包裹走进巴图雅提前安排好的大帐,然后再没出现过。
祝宝棋的帐子则被安排在阿日斯兰旁边,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会和阿日斯兰住一间,还想着到时要怎么开口,现在不用担心了。
阿日斯兰似笑非笑的瞥他以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坏心眼的忽然靠近,凑在祝宝棋耳边小声说:“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不如晚上……和我一起睡?”
祝宝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连忙推开阿日斯兰,假做镇定的把包裹放下,头也不回的说:“不用,这间挺好的。”
阿日斯兰爽朗的笑声在帐子里传开,十分享受逗弄祝宝棋的快乐。
这家伙……
祝宝棋在心里狠狠吐槽。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怎么会以为他单纯憨厚,这两个月近距离走来方才发现,他与“单纯”二子毫无关联,分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