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阵，见对方一声不吭，志愿者开口又喊了声“同学”。
这时女生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依旧没有回答志愿者的问题，也没有抬头和志愿者进行眼神交流，而是非常缓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拿了校牌出来，然后别在了右侧胸前。
那块校牌上清楚得写着：
【姓名：佘小空】
【学院：机甲制造与维修】
新生要在参加完入学欢迎仪式之后才会分配院校，很显然，佘小空不是新生。
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志愿者的问题。
志愿者头一次遇到这么惜字如金的学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礼貌地说了句：“欢迎回校，佘同学。”
然后转身去询问其他靠近校门的学生了。
低着头看到身边那双帆布鞋逐渐走远，佘小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她将手压进双肩包的背带里，埋头从校门的一角，绕过人群，匆匆进了校园。
熟练地找到自己教室所在的那栋楼，抬头看一眼教学楼，佘小空的眉头轻轻拧起来。
原本写着“二教”的那栋楼，不知道为什么，改名成了“章章楼2号”。
佘小空没有多想，抬脚往楼梯口走去。
“小空！”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
佘小空慌张收脚，定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去看喊她的人。
喊她的是个身材高挑、体型纤瘦的女生。
女生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松松地绾了个丸子在脑后，一双碧绿的眼珠明亮灵动，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典型的高加索人血统。
和佘小空一样，她也穿着K校校服，戴着校牌，校牌上写着：
【姓名：莉莉·莫森】
【学院：机甲制造与维修】
“莉莉。”
佘小空很小声地喊了她一声，象征性地将头转向莉莉的方向，但并没有和对方对视，只是把目光聚焦在对方胸前的校牌上。
莉莉上前一步，走到佘小空身边，直接抬起手臂挽住她，笑着说：“假期过得怎么样？想我了吗？”
说罢不等佘小空回答，就拉着她往远离教学楼入口的方向走，“今天有新生欢迎仪式，在星园操场，不用回教室，走吧，我们直接去操场。”
佘小空却站在原地不肯动，抬手把莉莉挽住她的手臂推下去，然后挤出个笑，说：“你先去操场吧，我还要先回教室去放东西。”
莉莉看一眼佘小空的双肩包，抬手拉住包带，想扯下来，“我帮你拿吧，教室在四楼，又没有电梯，跑上跑下不累吗？”
佘小空感觉到莉莉拉她背包的力道，慌张转身，双手抱住自己的背包，护在怀里，连连摇头，“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先去放包吧，待会在操场找你。”
说罢，她用力把背包包带扯离莉莉的手，然后小跑着往楼梯口去了。
看着佘小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莉莉的笑容逐渐收敛。
佘小空来到自己的教室，刷脸开门，见里面空无一人，她松了口气，走到自己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把背包收进抽屉里。
在自己的课桌前站了一会，她抬头，看向教室斜对角方向的那张课桌。
那张课桌和教室里其他课桌一样，此时都是空荡荡，不同的是，在课桌挨着的墙壁上，装着一个小型的篮球框。
佘小空的一只手伸进课桌里自己的背包中，指腹摸到最里面的口袋里装着的一张金属小卡片，轻轻收紧，拿出来，攥在掌心。
教室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可佘小空还是心越跳越快，扑通扑通，恨不能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低头看一眼垂在腿侧的右手，握紧的手掌心里，是那张金属小卡片。
小卡片只有巴掌大，此时被她紧紧攥住，只露出很小的一个边，远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但佘小空还是欲盖弥彰地抬起左手，伸向右边，把校服袖口拉下来，将整个右手连带着那张卡片裹得严严实实。
确定完全看不到卡片之后，佘小空这才抬脚慢慢往对角线方向的课桌走过去。
短短几米的路程，她却觉得远得不像话，走了很久很久。
待到最终站在那课桌边上，她垂下眼，盯着空荡的桌面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左手，手指轻轻压着课桌的边缘摩挲着。
长方形的课桌桌面是全金属的外壳，上课时会自动变换成屏幕，此时屏幕熄灭，看起来像一张普通的合金板。
佘小空的双手冰凉，掌心却蒙着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她指腹扣在金属课桌的边缘，那里就多出来几个印着她指纹的汗渍的印迹。
佘小空注意到那汗渍，慌张扯着校服袖口，仔仔细细地将课桌边缘自己留下的印迹擦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她隔着校服袖口，捏住课桌边缘，往上抬。
咔一声。
课桌被打开了。
佘小空唇角轻轻勾起来，幸好他没有锁课桌的习惯，否则自己的卡片被迫要放在桌面上的话，她可能就要放弃这次行动了。
打开课桌，她将金属卡片丢进去，然后又慌张盖上，之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刚冲了一步，佘小空定住。
此时，莉莉正站在门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佘小空慌慌张张地问了一句。
“刚过来，”莉莉笑意更深了些，“我怕你待会去操场找不到我，就跟上来了。”
见佘小空站在原地不动，莉莉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往外拖，“快走吧，新生入学仪式马上开始了，再不去要迟到了。”
“我刚才……”
佘小空任由莉莉拉着她往外走，路上小声说了句。
“刚才什么？”
莉莉随口问了句，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没、没什么。”
佘小空慌张止住了这个话题。
两人赶到星园操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以班级为单位聚满了学生，都是来参加新生入学仪式的。
在操场的主席台中央，放着一个猫爬架，猫爬架上，躺着一支机械猫，机械猫有根蓬松的长尾巴，由无数细小的银色细丝组成，毛绒绒的尾巴从架子上伸出来，随意地来回晃荡着。
K校规模很小，全部在校师生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人，每年有春季和秋季两次招新，一次只招五十人左右。
不同班级和年级的学生相互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
所以，按照学校的传统，入学的新生，要在主席台上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由机械猫对学生做一轮检测，确定学生最合适的专业，再由该专业的分管副校长分发校牌和学习资料。
章守长和其他新生一起，此时正坐在主席台边上的新生席位上，等着轮到自己上台做自我介绍，然后抱上机械猫做检测。
K校一共四个专业：机甲驾驶、机甲制造与维修、机甲师身体护理与精神力疏导、机甲燃料及新型材料研发。
作为一个高中肄业的挖掘机司机，章守长最想被分到哪个专业，显而易见。
新生不多，很快轮到章守长。
实际上每个新生的资料早就在入学前就录入了教研系统，对所有在校师生开放访问权限。
所以这个所谓的自我介绍，就变成了简单走流程的环节。
每个学生都非常公式化地讲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尽快走到机械猫身边完成专业分配。
见主持人看向自己，章守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长腿，走到演讲台前。
与大部分上台新生的紧张和胆怯姿态不同，章守长看起来……有点过于放松了。
那走路的姿态，看起来好像他就住在演讲台上似的。
这样的反差引得原本三五成群聚在台下聊天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往演讲台多看了两眼。
章守长脸上挂着笑，一手插兜，一手扶住话筒，微微弯下腰，凑近话筒，“喂”了两声，然后清了清喉咙：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章章。”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在被讲出来的那一刻，奇迹般让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
足足十秒钟的时间，所有师生都屏住呼吸，直直盯着演讲台上那个高大帅气的少年。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笑声和吵嚷声轰然爆发。
“就是你小子买了我们学校所有的教学楼？！”
“牛逼啊！”
“混蛋！干得漂亮！”
当然不是单纯为了炫富出风头。
章守长没有系统，因为拿到的是额外的通关名额，这次连初始装备购买环节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刚踏进这座校园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按照郑觅的说法，这校园是由真实的学校改造成的玩家地图，里面的师生大部分是真的不明真相的原住民，那这里的建筑和物品就也是真实的了。
如果是这样，他是否还能用自己玩家账号里的钱来买东西？他的大师球还有用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随手买了几栋教学楼。
事实证明，大师球在这个世界依然可以用。
只是他这样冒冒失失买完教学楼之后，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就是当时站在他身边目睹了他买楼的全过程的李萌，被吓傻了。
她呆愣愣定在原地站了很久，磕磕巴巴半天，才问出一句：“同、同学，你、你怎么办到的？”
郑觅说过，不能向原住民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也不能让原住民知道异常入侵生物和地球管理局的存在。
所以他挠了挠头，然后笑着说：“我妈知道我今天入学，就顺手以我的名义捐了点钱过来，看起来，刚好刚才刷新出来了。”
李萌缓缓地点头，像是接受了章守长的这个说法，然后羡慕地说：“阿姨……对你可真好啊。”
这事章守长以为很快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此时星园操场上，找到了让学校里几乎所有的楼房一夜之间改名换姓的罪魁祸首，学生们开始欢呼沸腾。
显然和教职工们对这件事的沉默态度不同，学生对章守长的做法是十分支持的。
面对台下的热情，章守长咧开嘴，笑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没错，正是在下，见笑了见笑了。”
说罢，他朝不同的方向轻轻点头致谢，旁若无人地开始和台下学生互动。
此时坐在章守长身后的一排校领导都是满脸问号。
“安静！”坐在正中央位置的校长从话筒里吼了一声，“注意秩序！”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了互动的章守长也迅速转过身，朝几位领导鞠躬。
校长抬手指着面前的机械猫，冷着脸说：“去做专业分配检测。”
章守长洪亮地应了声“是”，两步跨上前，抱起猫爬架上的猫咪。
猫咪通体由银白色的类似钛合金的金属甲片包覆住，只有毛绒绒的尾巴是由银色的细丝组成。
它抱起来重量跟一只真猫差不多，只是稍微硬一点。
章守长抬手，轻轻抚摸着蓬松的猫尾。
在他怀里的猫满足地“喵”了一声，用尾巴轻轻勾住他的手腕，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小的三角形金属耳朵顶了顶章守长衣服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被金属耳朵顶得朝上跳了跳，险些从口袋里掉出来。
章守长吓得慌张按住口袋，抱住猫咪的那只手臂朝外伸出去一些，阻止猫咪够到自己的小盒子。
那小盒子里，装着梁晨离开前，放在章守长手掌心的那颗银丝编织的四角星。
这是梁晨给他的私人物品，所以他不愿意收在物品箱里，又怕丢了，便放在小盒子里，时时刻刻带在胸前。
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机械猫是用来给新生做检测的智能机器猫，一向高冷，从不和自己的检测对象做互动。
猫咪的那根蓬松的尾巴，是由十万多根最新研制的仿生丝制作的，用于和被检测对象的神经末梢相连接，进行电信号的传导和分析用的。
所以那只尾巴比真猫的要敏感得多，一般新生如果不小心抬手碰到了，机械猫会直接跳脚。
因为惹怒机械猫而被挠伤的情况时常出现，所以新生报道的时候，志愿者会再三强调，一定不要碰到猫咪的尾巴。
现在这个章章同学，是怎么回事？
因为买了几栋教学楼，所以归属于学校系统的机械猫感知到了，就破格和他亲近了？
那可真是一只势利眼的猫猫呢。
感觉到台下又开始骚乱，校长敲了敲保温杯，肃声说：“都安静！章章，赶紧开始测试，注意时间。”
章守长应了一声，学着前面几个学生的样子把猫咪举起来放在了自己肩头。
关于机械猫的使用注意事项，按说应该由负责引导新生的志愿者告知，但是在章守长买了教学楼跟实验楼之后，李萌全程都陷在震惊中，一直到领着章守长在报道处确认完身份，她都没能想起来漏了重要的讲解这一环。
当然这些章守长也不在意。
猫咪踩在他肩头，弓起背调转方向，把自己蓬松的尾巴环绕在他脖子上。
尾巴上无数银色的细丝抚过章守长后颈的皮肤，有点痒。
章守长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细丝突然一根根直立起来，无数细小的尖端刺入章守长皮肤中，带来奇怪的酥麻感觉。
脖颈后头，玩家编号纹身上的那只机械小蜘蛛突然发出轻微的金属齿轮转动的声响。
紧接着，猫咪尾巴上的几根银色细丝插进了蜘蛛的身体里。
【章章，原名章守长，地球管理局新招募的选拔赛玩家】
一个声音在章守长脑海中响起来。
章守长惊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脑子里听到其他人的讲话声。
“系统？”
章守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是猫，不是系统。】
“啊，抱歉，”章守长笑起来，“我要去机甲驾驶学院。”
机械猫：……
这命令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从猫尾的绒毛尖端，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水流注入章守长和机械小蜘蛛的身体里，在全身循环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后颈处。
猫咪把尾巴抽回来，还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章守长的脖颈，然后“喵喵”叫了两声。
主持人拿着记录面板，听到猫咪的叫声，在章章这个名字后面熟练地输入了一行字，然后高声说：
“章章同学，分配至，机甲制造与维修学院。”
章守长：？？？
他看起来像是懂这个的吗？这猫是不是坏了？
见章守长不动，主持人提醒说，“章章同学，请将机械猫放回猫爬架上，然后去机甲制造与维修学院院领导处领取你的校牌和学习资料。”
章守长依旧抱着机械猫没有动，“我要再测一次。”
主持人愣住，有些为难地看向坐在章守长身后的一排校领导。
校长摆摆手，“让他再测一次吧。”
章守长朝校长鞠了一躬，道了谢，然后再次把猫咪放在了肩膀上。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再测一万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别白费精力了。】
章守长：……
不是他想白费精力，可他一个初中毕业考试门门不及格，高中没毕业的学渣中的学渣，让他去学机甲制造，那不是浪费学校的资源吗？
为了替学校节省资源，章守长将手揣进裤兜里，低声喊了句“大师球”。
从物品箱里传来熟悉的提示声：
【恭喜250号，成功购买物品，K市机甲专科学校专业分配机械猫，价格，666，666，666.66元】
下一刻，机械猫脖颈处的吊牌上，原本写着“K市机甲专科学校”的地方，变成了简简单单两个字——章章。
机械猫：“……”
校领导：“……”
短暂的沉默之后，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
在此起起伏的“章章牛逼”的叫嚷声中，新生入学仪式被迫停止，章守长被领去了教导处。
“机械猫是学校的宝贵资源，是维持校园秩序的重要设备，不是你一个学生随意说买就买的，你现在是我校的学生，就该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教导主任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两侧头发已经斑白，戴着宽大的黑框眼镜，眼镜把半边脸都遮挡住了。
他看着章守长，手指敲打着办公桌，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
章守长歪着头看此时在他脚边轻轻蹭他裤腿的小猫咪，然后小声嘟囔一句：“我没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
没想到对方整了这么一出，还能理直气壮地顶嘴，教导主任愣了一下，然后指着章守长不断摇头：
“你这小孩，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错误吗？”
“是，学校是没有明文规定学生不能买机械猫，可你现在这个行为，导致入学仪式被迫终止，你后面排队等着入学的新同学到现在都没办法分配专业，你还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问题吗？”
章守长这时候弯下腰，把自己的猫抱起来，然后说：“老师，我没想给学校添麻烦，我就是不想去机甲制造与维修学院，我想改到机甲驾驶学院去。”
“你！”教导主任断然拒绝了章守长的要求，“由检测决定学生的专业，是学校的传统，如果今天给你搞特殊化了，明天是不是其他同学都可以搞特殊化了，学生想怎样就能由着性子来，那校规还有什么用？那学校还怎么办下去，啊？”
章守长一手抱着猫，一手挠着头。
上一次听到老师这样的碎碎念，还是在上一次。
教导主任这样的尊尊教诲，对一般的学生可能是有些震慑作用的。
可他是谁？
他是章·教导处常客·教室外走廊长驻哨兵·讲台边专属座位拥有者·守长。
作为一根老油条，这种时候，章守长深知，一定要做到，诚恳认错，但绝不悔改！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预备来个情真意切的忏悔。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章守长刚要开始的表演。
“进。”
教导主任冷着脸说了一句。
一个身形清瘦皮肤白皙的少年轻轻推开门。
看到办公室里站在墙边抱着猫的章守长，和围在他周围的一群校领导，少年愣住。
少年此时手中正抱着一沓机甲手工课作业，看到办公室里这副情形，怔住。
少年穿着统一的校服，胸前的校牌上写着：
【姓名：古玉】
【学院：机甲制造与维修】
章守长死死盯住少年的脸，一双眼缓缓睁圆了。
这张脸……
……老婆？
古玉意识到自己送作业送的不是时候，慌张向众多校领导道歉，带上门出去了。
教导主任重新看向章守长，“你想去机甲驾驶学院——”
“——我不想去了，”章守长这时突然改口，“我就留在机甲制造与维修学院了，多谢老师！”
说罢，章守长把怀里的猫放在桌上，“我的猫先借给学校完成入学仪式，老师我先走了！”
说罢，章守长一步冲出门，追着古玉离开的方向去了。
教导处主任：“……”
其他校领导：“……”
教导主任气得眼镜都歪了，指着章守长离开的方向：
“这、这、什么情况？他当学校是他家开的？”
校长助理，也是这次新生入学仪式的主持人赵伟，这时候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操作面板上，关于新生章章的介绍页里他给学校捐的钱，忍不住腹诽，只怕这学校还真能算得上他家开的……
坐在教导主任另一边的副院长，机甲制造与维修学院院长，张国栋这时候也冷着脸看向门口。
这个学生章章，把他的学院当成什么了？高兴了就来，不高兴了就走？
“记大过吧！”张国栋沉声说了一句。
K校规定，三次大过，学生将自动被学校开除学籍。
赵伟这时候有些尴尬地笑着看向张副院长，“张院长，就在今天早上，章同学的家里人以章章同学的名义，向学校捐赠了一笔巨资……所以，按照K校的规定，章章同学现在已经是校董事会的一员了……如果要记过的话，需要上会讨论，经过校董事会——”
“——开除不行，记过都不行？反了他了？！我们学院可不接收这样无法无天的学生！”张国栋气得牙痒。
一直坐在后排的院长这时候开口，“国栋啊，少说两句吧，”院长旋开保温杯杯盖，喝了口枸杞茶，“我看小章同学也没犯什么大错，先前闹脾气不愿意去你们学院，是他小孩子心性，可小孩不是刚才都想通了，想留在你们学院了，现在机械猫也留下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剩下的新生分配工作做完。”
“至于小章同学嘛，你先留在你们学院观察观察，他要再做出格的事，咱们再找校董事会商量也不迟嘛。”
张国栋听到院长这么说，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自己这个老领导现在这副息事宁人的和稀泥态度，还不就是因为章章家里给学校打的那笔钱。
老校长这是认准了章章家这棵摇钱树了！哼！
可心里再不愿意，毕竟是老领导发话，张国栋也只能把这事先放下了。
办公楼转角处楼梯口，章守长追上了古玉，生怕对方丢了似的，慌张伸手去拉对方手臂。
“老婆！”
章守长手上力气没控制好，将古玉整个人带着转了一圈，对方一个趔趄险些歪倒进章守长怀里，为了维持平衡，手中抱着的一沓作业便散落满地。
“你做什么？”
古玉眉头紧紧拧住，将手用力从章守长掌心抽出来。
“是我啊。”
章守长原本有冲动想直接告诉对方他的本名。
可转念一想，面前这人虽说长得和梁晨有六分相似，可仅凭这一点就认定他是梁晨确实太草率了。
万一只是巧合，万一对方不过是个普通原住民，他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是有可能会被取消玩家资格的。
想到这里，章守长闭了嘴，从胸前口袋里把一个小方盒拿出来，打开了，然后盖子朝外，双手捧着，送到古玉面前去。
古玉低头看向他双手递过来的盒子，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小小的四角星。
这时候两个学生课代表刚送完作业，从办公室走到楼梯口。
看到眼前一幕，两人怔住，停下脚步。
一人附在另一人耳边小声问：“他俩在做什么？”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不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么劲爆？！”
“管他呢，赶紧录下来，指不定是个大新闻！”
说完，两人齐刷刷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古玉茫然盯着那枚四角星看了一阵，然后抬头看向章守长，“你到底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