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余:“没事。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席荆:“嗯。你也小心。”说完回了一个吻,“我走了。”
季时余:“好。”
席荆下了车,季时余马不停蹄开车回兴城。
席荆忍着腿部的不适,冲进医院大门,直奔手术室门口。整个人心烦意乱,焦灼地徘徊在门口等着灯灭,等着人出来。
等了许久,管洁走了出来。
席荆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问:“怎么样?”
管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席荆仿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呼了口气,“那就好。怎么突然发病?”
管洁:“他这是突发情况,还好护工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算他走运了。”
席荆吸了吸鼻子:“是挺幸运。”
管洁:“但是现在的药治疗效果不佳,他的癌细胞扩散速度很快。”
席荆:“还有什么办法?”
管洁:“现在有一个新的进口药。”
席荆:“那就用。”
管洁:“价格昂贵,而且不能报销。”
席荆:“多少钱?”
管洁:“药一盒1000多,一个化疗用药费用在6万左右。”
席荆深吸一口气:“钱不是问题,我来想办法。
管洁:“先等一下。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这个药虽好,但每个病人使用效果不同。我不能保证这个药对冯吉一定有效。有可能冯吉身体里的癌细胞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这个药也很快就会失效。”
冯吉点点头:“我明白。”
管洁:“还有这个药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而且再想换回其他的药也不可能。”
席荆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还有多久?”
管洁沉了口气,没敢欺瞒:“最多一年。但这一年的开销可能需要几十万,不是比小数目。”
席荆不曾犹豫地说:“我知道,你尽管治疗,钱我来想办法。”
对席荆而言,冯吉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哪怕治疗会散尽家财,席荆也在所不惜。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等他出来后就可以了。”
“谢谢。”
冯吉被护士送回病房,席荆望着床上的人,惊呆了。怎么感觉冯吉又瘦了,消瘦的身躯,凹陷的脸颊,手指突出的关节,仿佛只剩下一层皮。
席荆小心地靠过去抚上冯吉的手,眼白泛红,声音颤抖地恳求:“你再多陪陪我。”
他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上半身趴在了床上,此刻的他身上被孤寂笼罩,而身旁却没了那个可依靠的肩膀。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席荆觉得自己是如此需要季时余在身边陪伴,可也恰恰是这份渴求让他心里生出恐惧,他想到一早季时余接到的电话,再回忆分别时的一吻。有些事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有了它该有的结局。
季时余一路开车赶回兴城,中途停车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余诗桃已经脱离危险。
得知消息后的季时余焦急的心稍稍放下,但脚下的油门却没松懈。他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找到余诗桃所在的病房。
季兴业看到季时余风尘仆仆跑来,宽慰道:“别着急,你妈没事。”
季时余:“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妈到底什么病?”
季兴业拉着季时余走到走廊尽头:“强直性脊柱炎。”
季时余听着这些医学上专有名词,心里发慌,“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季兴业摇头:“不能。这病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不死的癌症。”
季时余愣住:“癌症?”
季兴业:“之前看了中医,喝中药针灸治疗了一段时间,医生说这个病需要静养,而且只能维持,无法根治。”
季时余:“怎么会?”
季兴业:“按照医生的说法她其实老早就得病了,她之前弯不了腰,晚上后背疼,疼到睡不着,没当回事,以为是累的,后来去医院,医生误诊,以为只是颈椎病腰间盘突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她的脊柱变形粘连,压迫神经,引发大脑晕眩。”
季时余听得头皮发麻,他也曾以为余诗桃只是太爱干活累得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是生病了。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病普及度不高,这几年才被大家发现重视。我和你妈也是前段时间去看了一个从京都来的专家才发现真正的病因。他推荐我们去禹市看老中医。但是还是晚了,老中医也说你妈这情况只能维持,不恶化就很好了。”
季时余担心道:“恶化会怎么样?”
季兴业:“身体疼痛无法动弹,可能就会像今天这样晕倒。有人在还好,要是没人。”
要是晕倒时身边人,人会不会就这样没了。
季时余已经不敢想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季兴业:“你妈自己也说这日子有一天过一天。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她看着别人家小孩子抱孙子又念叨起来了。”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也很清楚。余诗桃现在的心愿就是看到季时余结婚生子。
季兴业:“儿子,你妈她接受不了。”
季时余:“她知道了?”
季兴业:“没有,但我前几天试探了一下,用一个新闻问了一下你妈的态度。她无法理解也不接受。”
“这不是有病吗?好端端的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我们家儿子肯定不会这样。”
季兴业描述余诗桃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嫌弃。
“你们应该刚刚在一起,感情还没有多深。真的不能分开吗?”季兴业的声音好似祈求。
季时余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他本还想慢慢和家里磨,可父亲的态度,母亲的身体都让他不得不磨灭了念头。
他的人生终归和一般人家庭不同,父母对他而言不光是养育之恩,更有救赎之恩。若不是父母当初领养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今天,说不定陈家乐才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弃之不顾,否则季时余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季兴业苦口婆心道:“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你们这种关系对你们的事业帮助没有不说,还可能成为阻力,对你们俩都没好处。何况你们这种关系能多长久,结婚的都会离婚,何况你们还不被国家认可。”
每一句都说在了季时余的痛楚,可却不及让他放开席荆的手来得痛。
季兴业:“回家吧!陪陪你妈。万一有点啥事,你回来也来得及。,至于席荆,你们还年轻,说不定你们分开后,自然而然感情就淡了。”
季时余嘴巴半开半闭,但对上季兴业奢求的眼神。他妥协了:“我会考虑。”
季兴业听到了季时余松口,轻轻呼了口气:“进去看看你妈吧!估计快醒了。”
季时余:“好。”
两人回到病房,余诗桃刚好睁眼。她看到儿子心情舒畅,笑着说:“儿子,回来了。”
季时余挤出一丝笑容:“恩。回来了。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余诗桃:“没事。就是累了点。”
季时余:“以后不会让你累了。”
余诗桃:“警局同意你回来了?”
季时余:“快了,手里的案子差不多了。”
余诗桃难掩开心,笑面如花道:“那就好。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季兴业埋怨道:“还没好,又操心。”
余诗桃:“我这不是开心吗?”
看着父母还有力气逗趣,季时余倍感欣慰,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孝敬他们。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在家呆了两天后,余诗桃出院,季时余开车回到了禹市。他先去了警局找秦飞章谈话,随后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席荆请了两天假。
连着两天,席荆在医院照顾冯吉,即便是被冯吉撵了几次,也依旧守在医院里。
季时余赶来时,冯吉躺在床上睡觉,席荆则在洗手间里洗洗涮涮。
席荆拿着洗好的碗筷,用力甩着手上的水滴,一回头看到季时余出现在眼前,惊讶道:“你回来了?”
季时余“恩”了一声,“回来了。”
席荆看着季时余面色憔悴,脸上冒出胡茬,下巴还爆出两颗痘痘,知道这两日对方过得并不好,“吃饭了吗?”
季时余:“吃过了。有空吗?”
席荆:“恩,等我一下,我放个东西。”
季时余先一步退出房间,席荆将手里的碗筷放到窗台上晾后,轻轻地退出房间。
“去哪儿?”
“外面。”
“那去车里吧!”
“好。”
两人回到车里。
席荆低下头:“你想说什么?”
季时余舔了一下嘴唇,同样低着头,闭上眼说道:“我要回家了。”
席荆坦然接受季时余离别的告知,问道:“什么时候?”
季时余:“可能就这一两周。等秦队通知。”
席荆:“你找过他了。”
季时余:“恩,刚去过说明了情况。”
席荆大概猜到了原因, “阿姨还好吗?”
季时余:“不太好。强直性脊柱炎,最近犯病了背疼睡不着,这次直接晕倒了,现在她身边需要人照顾。”
席荆点点头, “应该的。”
家人对于季时余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和季时余一样的选择。
席荆想了想问:“还会回来吗?”
季时余:“可能回不来了吧!”他没有把握可以回来,不敢给席荆任何承诺, 害怕自己再一次失约。
席荆并没有责怪季时余的退缩, 相反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淡淡地说:“明白了。”
季时余无法直视席荆, 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
席荆微微一笑:“挺好的,还有几天。”
早在一开始, 席荆便有想过两人的关系不会长久。只是结束的速度比他想得到快了一些。换个想法,长痛不如短痛, 早断早了。
初恋嘛!没有结果就是它的结果。
总要有遗憾才值得人念念不忘。
季时余感觉到两人之前尴尬的气氛,“这几天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席荆:“过几天吧!冯叔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想再陪陪他。”
季时余:“嗯。”
席荆:“你决定好哪天走了,告诉我一下。”
季时余:“好。”
席荆在医院照顾冯吉五天,这期间季时余帮着跑腿送饭,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
这天,秦飞章召集所有旧案部的人回到办公室。
蒋昔:“什么情况?感觉好正式啊?”
奚琳琳:“有陈家乐的消息了?”
许学真:“没听说啊!”
盛良策:“好像前几天省厅开大会对陈家乐案有了新指示。”
蒋昔:“说什么了?”
盛良策:“不知道, 我也是偷听到师父打电话。”
奚琳琳:“你没问问?”
盛良策委屈道:“问了。师父说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奚琳琳撇撇嘴:“行吧!”
席荆和季时余两人对视一眼, 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屋内的人等了半天, 两位领导姗姗来迟。
一进门,秦飞章就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目光扫了一圈,确定人都在后,开门见山道:“今天有两件事要通知大家。第一件经过上级领导开会决定,陈家乐案不再由旧案部负责。蒋昔这边需要将所有案件资料整理一份。”
蒋昔:“没问题。”
盛良策不理解:“为什么啊?”
秦飞章:“案件目前的发展已经不是可以由我们禹市一个市可以解决的。他涉及了多地作案,眼下更是全国通缉。陈家乐现在可能已经跑路,所以他的案子随时会由其他省份公安接手。”
盛良策:“好吧!”
秦飞章:“还有问题吗?”
盛良策:“没了。”
秦飞章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再提出质疑,继续道:“第二件事。旧案部到今天为止已经成立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奚琳琳感慨时间的飞速,“居然一年了。”
刘阔感叹道:“是啊!眨眼的工夫。”
严格算起来还差三十几天,但和三百多天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秦飞章:“这期间大家很辛苦。我看得见你们每个人的成长和进步,很欣慰。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也应该去到更高的领域发展。”
从一开始,旧案部的成立就是为组织培养可塑之才。如今已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是时候放几人出去锻炼一下。
蒋昔翻译秦飞章的话:“这是解散通知?”
秦飞章:“是新的任命通知。来之前已经和你们原单位沟通过了,你们回去后都会有新的工作要接受,是新的挑战和改变。”
奚琳琳笑了:“这听着像是升官了。”
秦飞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傅有:“什么时候去报道?”
秦飞章:“鉴于近一年各位的辛苦,给你们特批了十天的假期,下下周一到各自单位报道。”
许学真:“还有假期,不错。”
秦飞章:“嗯。新的任命下午就会发到各位邮箱,大家可以提前下班了。”
说完,人便起身。秦飞章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是个擅长处理分离的人。他交代完工作后直接离开。
刘阔选择留下来和大伙儿告别,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宽慰所有人:“大家辛苦了。”
突然被告知部门解散,几人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蒋昔看着刘阔,心里酸酸的,问:“组长,我们走了,那你?你是不是也升官了?”
刘阔:“我不走。档案馆总要有人管理。”
奚琳琳:“自己吗?”
刘阔:“小盛也在。”
盛良策:“确实还是档案馆适合我。”
奚琳琳:“啊?那岂不是不公平。小盛虽然不是我们刑警,但平时没少出力。”
刘阔:“放心,不用担心。小盛岗位不变,但是升职加薪一定有。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也看到了。”
盛良策:“谢,师父。”
刘阔:“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怎么样,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吗?”
傅有听出了言外之意,“所以是有新人?”
刘阔:“应该吧!虽然现在还么说,但保不齐以后怎么样。总而言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大胆往前走。你们好,那我这个老家伙脸上也有光,出去还能炫耀你们都是我旧案部出去的人。所以千万别给我丢脸。”
三言两语,刘阔用半开玩笑的方式化解了离别前的窘迫与惆怅。
席荆也打起了圆场:“我走不远,有空我就回来看看。”
刘阔:“这倒是。行了。”双手合起来拍了一下,“大家收拾收拾,放假了,该回家了。”
一句“该回家了”也标示着一年的并肩作战到头了,该散了。
席荆和季时余一同离开警局。
上了车,季时余问:“想去哪儿?”
席荆想也没想:“回家吧!”
季时余:“不去医院?”
席荆:“今天不去了,冯吉该烦了,让他一个人呆一天,静静。护工我也嘱咐过了。”
季时余点点头:“那回家。”
两人一进门,席荆直接抱住对方,一言不发堵住了季时余的嘴,狠狠亲了上去。说是亲,实则是咬。季时余被咬得嘴唇生疼,但一声不吭,任由席荆发泄。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席荆。
有那么一刻,季时余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冲动。若是一切都没有开始,或许就不会这般纠结和愧疚。他一把将席荆抱起,朝洗手间走去。
席荆一下腾空,双腿卡在了季时余的腰上。两人一路走,席荆一路亲,半身衣服不见踪影。
热水的雾气混入两人亲密的气息中。
席荆累到,下巴趴在季时余的肩膀上。
季时余轻轻放下席荆的腿,手搂过对方的腰,紧紧将人抱着,害怕对方腿软摔倒。
“回房间吗?”
“嗯。”席荆发出小猫一般的声音。
季时余伸手拉过睡袍,将席荆包裹住,便将人抱回了卧室。
席荆躺在床上,累到手指不愿抬一下。他强撑着眼皮眼神看向季时余的脸,目光一路向下,突然卡住,不自觉皱眉。他闭上眼,请求道:“你忍一会儿,让我休息下。”
季时余慢慢爬上床,将捞入怀里,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是我刚才失控了。”
他们太久没碰对方。一下子“久旱逢甘露”,两人都有点任意妄为。
季时余用脸贴着席荆的发顶,玩弄着席荆的手指,轻声问出了心里的疑虑:“你后悔吗?”
席荆没有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反问:“什么?”
季时余:“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席荆听到的席荆的心声,“你后悔了?是吗?”
季时余知道席荆对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如指掌,撒谎没有意义,还会让自己显得虚伪。他坦诚说:“有点,但更多是愧疚。”
在他看来是他拐着席荆走了条弯路,到最后自己还抛下了对方。自己是罪人,而且罪大恶极。
席荆仰起头,亲吻了季时余的下巴,说:“不用愧疚,我不后悔。我自愿的,至少这段日子里我是开心的。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好了嘛!珍惜当下。”
两人对比,反而席荆是那个更洒脱的一个。季时余的心里更加羞愧,只能想尽办法弥补对席荆的亏欠。
然而,席荆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对季时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陪我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除了去医院就是赖在家里。季时余做饭,席荆吃饭,没事就抱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季时余买了当天最后一班车票。
席荆站在房门口看着季时余收拾行李,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一会儿我不送你了。”
季时余抿抿嘴,应声说:“好。我打车走,你不用送我。”
席荆又说道:“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了。”
季时余的手顿了一下:“好。”说着合起行李箱,从地上站了起来。
席荆让开门,季时余托着行李走了出来。
一时间,季时余不知该说些什么。
席荆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到点了,你该走了。”
季时余露出苦笑点点头:“嗯。”
他走向门口换了鞋,将自己衣服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放到鞋柜上后,开了门,“我走了。”
席荆平静地说:“再见。”
季时余迈出一个脚,回过头看向席荆,忍不住拉住席荆吻了上去。
席荆没躲,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回应。
季时余瞬间感受到了席荆的距离感,仿佛已经切割了两人的关系。
一时的胡思乱想,让他停下了动作。
席荆慢慢推开了季时余,面无表情道:“走吧!”
季时余第二只脚离开了门框,远离了门口。
席荆的手拉过门把手,眼睛看着季时余,没有留恋地关上了门。
交汇的视线被席荆亲手斩断。
忽然间,季时余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他握紧了拳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最后无奈拎着行李离开。
席荆背靠在门上,脸微微侧着贴着门板,眼里泛起红,传进耳朵里的脚步声渐渐变弱。
他知道季时余走了。
不会回来了。
人走了,时间却不曾停下。
旧案部的众人虽然各奔东西,但感情一如既往。群里时常有人发消息,偶尔是吐槽,偶尔是怀念。
席荆升职进入市局工作,出任务的机会少了,坐板凳的时间多了。日子越发的无聊。
他偶尔路过丁津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上面门牌下换上的新名字感到恍惚。
熟人不在,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多少有点伤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季时余如他所言再无联系。两人都不是爱表现的人,朋友圈除了日常安全普及便没有其他消息。
席荆不断用忙碌麻痹自己,逼迫自己不想季时余。平日里医院公司两头跑,连家都回不去几次。他甚至害怕回家,因为家里到处都是季时余的影子。
冯吉也看出了席荆的反常。他心知肚明席荆的变化为何。
这天冯吉看似无心地问道:“小季现在在干什么?”
席荆笑笑,却有意避开冯吉的眼睛说:“还能干什么,干刑警查案呗!”
冯吉:“你们俩有联系吗?”
席荆:“没,都忙,哪有时间联系。”
冯吉听明白了,两人是分手了。这结局不出他所料,从他看出两人关系那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冯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哎,都是这样,当警察的有几个不忙的。”
席荆:“是啊!忙点好。”
冯吉察觉到席荆情绪不对劲儿,及时换了话题,“进市局工作感觉如何?”
席荆呼了口气:“说不上来。”
冯吉:“为什么?”
席荆:“工作不少就是无聊,比起天天开会研讨我更喜欢出外勤。”
冯吉翻白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坐你的位置都坐不上。”
席荆笑了:“秦队也是这么说的。”
冯吉:“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跑外勤,提前适应一下干部生活挺好的。不累还安全。”
席荆点点头。之前他就想过自己的工作调整是不是和冯吉有关,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无论是丁津还是冯吉,或者其他几位叔叔,早在一开始这些人就在为他的未来铺路。
如同那句耳熟能详的话,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席荆懂得这些人的好意,“你说的对。我一定好好干。”
冯吉笑了。
席荆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冯吉心满意足,走得安心。现在的他每一句都像是临终遗言,只盼自己能多说几句。
一晃两个月过去,深秋至。
天还没亮,旧案部的老群里弹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席荆被手机一声声震动震醒。
他从被窝里掏出手机,一路上滑看到了蒋昔发来的链接——连环模仿狂魔于今日凌晨落网。
席荆瞬间清醒,从床上爬起来看新闻。
20XX年11月4日凌晨三点,青临市公安局根据民众提供的线索在一个桥洞底抓获犯罪嫌疑人陈家乐,经警方审讯,犯罪分子陈家乐一五一十交代作案细节...
新闻里不光刊登了案件详情,还刊登了陈家乐的照片,底下是网民激烈讨论,有的质疑,有的唾骂。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杀人犯啊!】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是挺老实的。谁知道是个杀人魔。】
【拉倒吧!面向也不好,三白眼,鸭肠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