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沈医生,接过毛线跟针,拆掉许殉织错的部分,“要勾上去,然后这样下来。”
许殉认真听着教学,他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沈亭州的耳边。
沈亭州感觉有点痒,侧头看向他,许殉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沈亭州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会了吗?”
“差不多会了。”许殉拿回毛线。
沈亭州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只是时不时抓一下泛痒的耳朵。
李敬崇生还的消息霸占各大热搜,他得以光明正大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沈亭州翻出当初许殉复健的日志,整理了一下给李敬崇送过去做参考。
因为地下停车库的事,许殉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开车跟沈亭州一块去了。
沈亭州没拒绝,送一趟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回去时正好一块逛趟超市,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医院外面围着许多记者,李家派了安保维护秩序。
外面乱糟糟,医院内部倒是一切如常,尤其是住院部更为安静。
沈亭州过去时,李牧野正贴着病房门口,偷听里面在说话。
正巧一个年龄稍长的护士路过,看到偷听的李牧野,笑着摇摇头,随后搬过来一个板凳。
李牧野十分感激,用口型道谢。
沈亭州:……
熟悉的护士,熟悉的小板凳,熟悉的感激。
沈亭州走过去,想把东西给了李牧野就走。
全神贯注偷听的李牧野,看到沈亭州吓一跳,虽然心虚,但太想听里面的内容了。
李牧野对沈亭州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爸在跟宁哥谈他的初恋。”
沈亭州对李敬崇的初恋没兴趣,要走,却听见李牧野咬牙说,“就是那个沈誉。”
不是李敬崇的初恋,是宋青宁的!
沈亭州脸色骤变。
远处的许殉见病房门口凑得很近的两人,眼睛微沉,大步走去。
刚过去,就听李牧野鬼鬼祟祟说什么‘初恋’,许殉面色更加不好,他拉住沈亭州正要走,虚掩的病房里传来一个声音——
“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喜欢过沈医生。”
此话一出,沈亭州立刻感觉有两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朝他射来。
有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喜欢过沈医生。”
宋青宁想要反驳这句话, 但喉头好似堵塞了一般,唇瓣蠕动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敬崇的眼神温和儒雅。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 宋青宁只觉得无地自容,手指不自觉抓紧袖口。
“当初沈医生的车追尾,我就从你看他的眼神察觉到了。我们结婚的第二天, 我请沈医生来家里谈赔偿的事, 你不知道你那天看起来有多紧张、也有多开心。”
李敬崇每说一句,宋青宁就把头埋下去一点。
同样, 病房外的沈亭州遭受的目光也要更加灼热。
他朝左边看, 李牧野满脸幽怨,他朝右边看, 许殉化身贞子。
沈亭州被他俩左右夹击围攻, 只觉得自己水深火热,难上加难。
最后他心虚地把脑袋垂下, 尽量降低存在感。
沈亭州:嘤!
无助又弱小。
李敬崇把手放到宋青宁头上, “我希望你能开心。”
宋青宁感觉驱壳里的灵魂都震颤了一下。
李敬崇温热的掌心包容着宋青宁, “如果见到沈医生能让你开心, 那我愿意把他安排到你身边。”
宋青宁心口又烫又涩,怔怔看向李敬崇。
病房外的沈亭州恍然大悟, 哦哦, 原来李敬崇请他做家庭医生是这个原因。
为李敬崇的体贴感动的同时, 还有点……怪。
他怎么又成别家夫夫里的第三人了?
李敬崇的温柔跟体贴, 让宋青宁终于敞开心扉, 跟他讲自己过去的事。
“我对沈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医生那么优秀的人, 他又怎么敢妄想跟对方在一起?
人的气场是一件很玄学的事,高中时候的沈亭州豁达开朗, 他长得好,学习好,能力强,大家都愿意跟他来往。
宋青宁正好相反,他瘦弱、寡言、能力差,恶意总是围绕着他。
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他总是被欺负的对象。
初中一个经常欺负他的人,高中没考上就去了技校读书,那个学校离他们的高中不太远,坐公交两站地。
那人知道宋青宁经常去打工,每个月都会带着一群人跟他要钱。
被欺负了很多年的宋青宁都已经习惯了,直到有一次沈亭州看见。
沈亭州帮他赶走那些人,还向学校反映情况,又自发组织学生会的男生放学后保护本校同学。
因为沈亭州一系列措施,那些人不敢顶风作案,宋青宁安全了好一段时间。
某一天下学,宋青宁去饭馆打工,路上遇见了请同伴喝饮料的沈亭州。
那时宋青宁很瘦,个子也不高,头发遮着眼睛,看起来很小,像个初中生。
沈亭州一眼就认出了他,走上前笑着给他打招呼,“是你啊,最近他们没有找你麻烦吧?”
宋青宁不敢看他,低着头摇了摇。
沈亭州放心了,“那就好,以后他们再找你要钱,你就来找我。这个给你喝,多吃点饭,你太瘦了。”
宋青宁看着那瓶裹着水汽的冰镇饮料,慢慢地抬头。
沈亭州黑眼仁很亮,脸上一挂笑,那双眼睛显得熠熠生辉,夕阳点缀在他身后,宋青宁只觉得他就像一束照亮阴暗角落的光。
宋青宁敬仰他,向往他,把优秀的沈亭州当作前进目标。
也是那一年,他刻苦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宋青宁想从泥坑里爬出来,期待着再见到沈亭州时,对方能发现一个全新的他。
宋青宁凭着一股毅力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但他养父却把他的入学名额卖了。
宋青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那所大学最后没有上成,他仍旧在沼泽里挣扎。
再之后,宋青宁找到了亲生父母,他以为自己可以继续上学。
不曾想家里生意不太好,要他去讨好一个能救家里生意的男人,宋青宁就去了。
虽然婚结得稀里糊涂,但婚后李敬崇对他很好,从物质到精神都没有亏待他。
可他仍旧不敢在沈亭州面前抬起头,因为他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外人尊尊敬敬地叫他宋先生,那是给李敬崇的面子。
那天在宋易的订婚宴上,也是李景杭跟李牧野挡在他面前,如果没有他俩,宋易是懒得搭理他,他的亲生父母也不会正眼看他。
十年前他什么样子,十年后他还是什么样子。
仍旧弱小、仍旧需要被人保护、仍旧没有立身之本。
听完之后,李敬崇问他,“你是想出去读书吗?”
宋青宁没有说话。
他不擅提要求,也没有跟任何人谈判的资本,宋青宁讨厌窝囊的自己,可这就是他的生活。
李敬崇看着局促的宋青宁,耐心又温和,“你想出去读书就去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能开心一点。”
宋青宁眼眶瞬间红了,感觉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在抚摸他成长道路上所有的伤痛。
他扑到李敬崇身上,用力抱住李敬崇。
最初跟李敬崇结婚,宋青宁是有一种赶鸭上架,但之后的每一天他其实都很感激李敬崇,也庆幸遇到李敬崇。
听着病房里面的谈话,沈亭州感动得双眼发胀。
其实如果不是宋青宁提到过往,沈亭州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对另一个人影响这么大,看来平时还是要多做好事啊。
一旁的李牧野心情低落,已经没有力气用眼神攻击沈亭州。
沈亭州拍了拍李牧野的肩膀,示意他别再偷听了,再蹲这里容易被抓包。
以上是沈亭州的偷听心得。
李牧野失魂落魄地乖乖跟着沈亭州走了。
走到安全区域,李牧野还是忍不住,“沈医生,我不想放弃……”
说到一半,意识到沈亭州也是他的情敌之一,李牧野立刻闭嘴了。
但他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心灰意冷地把头偏过去,“你走吧,今天我不想见到你。”
如果沈医生都不能相信,那……
到底什么是真的?
沈亭州叹了一口气,刚要解释一下,人就被拽走了。
沈亭州扭头就见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许殉,他淡淡道:“你不是说要去超市?”
沈亭州:“……是。”
许殉很自然拉着他朝外走,“那走吧。”
沈亭州:也……行吧。
沈亭州坐到副驾驶上,还在回想李敬崇在病房那番话。
李敬崇虽然比宋青宁大不少,但老男人知道疼人。
许殉却不以为然,“不过是捕获的一种手段。”
沈亭州不解地侧头,“什么捕获?”
许殉一针见血,“他一眼能看出他的‘小妻子’喜欢你,能看不出对方想去上学?”
嘶,如果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那这事确实存疑。
在许殉眼里不是存疑,而是板上钉钉,“他能看出来,但没有成功捕获之前,他不会把人放出去。”
凭着跟李敬崇接触的印象,沈亭州迟疑道:“李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吧?”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那是你不了解他。”
“在他看上宋青宁那刻,就是他的狩猎之时,他会把宋青宁的过往全部调查一遍,包括宋青宁的喜好、口味,感情经历等等,然后伪装成宋青宁会喜欢的样子,接近他,获得他的信任。”
沈亭州被许殉说得哑然。
沈亭州五官微拧,“我觉得吧……”
许殉打断他,“他也会调查你。”
沈亭州:“啊?”
许殉:“他是确定你没有危害,才愿意把你放在身边。只要有你在,今天病房这番话他总会有机会说出来,然后感动宋青宁,让宋青宁彻底依赖他。”
要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口吻说出来,才能展现出致命的杀伤力。
时间拖得越久,越让人震撼感动,看宋青宁的反应就知道了。
沈亭州开始毛骨悚然了。
许殉:“所以他松口让宋青宁出去读书,因为他已经把线绑到宋青宁脚踝。宋青宁可以飞出去,可以飞得很高,但只要他拽动线,对方就一定得回来,这是他的底线。”
宋青宁不能离开他,更不能爱上别人。
只要他不踩这根底线,他就可以随意翱翔,李敬崇愿意成为他的助力。
许殉说这番话时,一直看着沈亭州,眼神深邃幽深,光也照不亮,让沈亭州莫名有一种被捕获的错觉。
沈亭州张张嘴,讷讷道:“你……你怎么知道?”
不仅是知道,好像还特别清楚的样子。
许殉不避不闪,坦诚道:“因为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爱是自私,是占有。
二十四岁之前,顺风顺水的许殉不会这样,二十四岁失去双亲跟健康的许殉,掌控欲到达巅峰,会想尽办法捕获自己的渴望。
见沈亭州愣在原地,许殉撇下视线。
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去超市买什么?”
沈亭州回神,“呃,买些日用品,还有菜。”
许殉不再说话,启动引擎开往超市。
沈亭州用余光看了一眼许殉,融在日光里的侧脸俊美平和,既没有车库里的狠戾疯狂,也没有刚才的捉摸不透。
“因为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许殉想不顾一切地捕获谁?
李牧野的颓废一直持续到晚上,李景杭从公司回来。
见李景杭上楼换了一件衣服要去医院,窝在沙发上的李牧野无力地叫,“哥……”
李景杭回身,看向李牧野。
李牧野别别扭扭,“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埋怨沈医生,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宁哥喜欢……”
不等他磨叽说完,李景杭打断他,“我知道,沈亭州就是沈誉。”
李牧野弹坐起来,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景杭瞥了一眼傻弟弟,“不明显吗?”
神经大条的李牧野,一脸茫然,明显什么?
只要有沈亭州在,宋青宁总会低着头,比平时更寡言,只要留心都能注意到。
李景杭表情突然沉下来,透着几分后悔,“没想到被爸捷足先登,先一步说了那些话,早知道那天订婚宴我就应该提的。”
李牧野一点也听不懂,“说什么?”
李景杭没理李牧野,纠正道:“他不喜欢沈亭州,只能算敬仰,他现在对谁都没有那种感情。”
说完李景杭就走了。
看着李景杭离去的挺拔背影,李牧野嘟囔,“你的嘴怎么比我还硬?”
经过病房这番谈心,宋青宁的天平明显倾向他们的爸爸了。
虽然李牧野为沈亭州说话,但还是气得牙根痒痒。
凌晨三点,沈亭州收到十几条短信轰炸。
【沈医生,你骗了我。】
【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哥了。】
【我恨你。】
【你到底凭什么获得宁哥的喜欢?】
【不对,宁哥只是敬仰你,不是喜欢。】
【你不就是给了他一瓶饮料吗?以后老子天天给他鲜榨水果汁!】
【沈医生,我恨透你了。】
沈亭州揉着发酸发胀的眼睛,恨就恨吧,但能不能别三更半夜发骚扰短信?
沈亭州刚爬回被窝,抱住自己软绒绒的抱枕继续睡,李牧野又发来两条。
【跟你绝交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那天给宁哥什么口味的饮料?】
沈亭州:……
早八百年的事了,他怎么可能记得?
沈亭州怕对方继续轰炸他,随便回复了一句:【葡萄味的。】
李牧野;【以后你不许在宁哥面前喝这个口味的饮料。】
沈亭州哄孩子:【好好,不喝。】
李牧野:【算你识相!】
沈亭州:【……】
都是活祖宗!
隔天的早饭是沈亭州做的,碗由许殉刷。
刷碗时许殉说,“今早我要去一趟公司,下午回家可能会把两只猫抱过来。”
沈亭州闻言立刻说,“那我下午早点回来。”
许殉满意了,不再说话。
沈亭州拿上钥匙正要出门,意外接到了宋青宁的电话。
宋青宁约他出去见一面,沈亭州有些犹豫,“牧野知道吗?”
不知道沈亭州为什么要这么问,宋青宁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李牧野赶紧朝窗外看去。
宋青宁收回目光,说,“他在,沈医生找他吗?”
沈亭州:“不用。”
他就是确定一下李牧野是否知情,省得对方半夜再发短信。
见李牧野知情,沈亭州答应在医院跟宋青宁见面,他感觉宋青宁是要放下过去的事。
他们走在医院外面那条宽敞的林荫路,日光透过枝丫洒下,在地上铺了一片金黄。
如果忽略一直跟在身后那个鬼祟的身影,沈亭州觉得还挺惬意。
“沈医生,我要去读书了。”宋青宁终于敢直视沈亭州的眼睛,把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分享给他。
想起许殉昨天对李敬崇的评语,沈亭州有些不自然。
他不知道李敬崇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但宋青宁能去读书总归是一件好事,
面对想要提升自己的宋青宁,沈亭州给予真诚的鼓励。
宋青宁明显比之前开朗一些,他也有勇气提过去的事。
“沈医生,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能忘了,你之前帮过我。”
宋青宁是不愿意提这件事的,因为总觉得自己没有变好,他希望沈亭州回想起这件事时会想——
我帮助了一个很努力的人,而不是我帮助了一个永远怯懦的废物。
宋青宁送给了沈亭州一本书,一部救赎与向上的小说。
如果礼物太贵重,沈亭州不好意思收,但书籍是一份既有意义,又能传达思想,还不贵的好礼物。
沈亭州郑重收下。
这本书他看过,把里面一句很出名的句子送给宋青宁,“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宋青宁弯弯唇,“谢谢。”
藏在角落的李牧野恨不能阴暗爬行,指甲抠着树皮,发酸地阴阳怪气——
“希望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嘴脸嫉妒,声音夹到变形。
宋青宁似乎朝这边看过来,李牧野吓得缩到树后。
林荫道突然响起机车的轰鸣声,机车爱好者李牧野立刻看去。
一辆线条流畅的车子开来,骑车那人黑皮衣,黑头盔,很是飒爽炫酷。
李牧野正欣赏时,那辆车的行动轨迹有些不对,竟然朝着人行道上的宋青宁驶去。
李牧野瞳孔一震,冲宋青宁嘶声大喊,“小心!”
轰鸣的声音剐过耳膜,沈亭州抓住宋青宁的手往身边一扯,险险避开那辆重型机车,但挡风板还是撞到宋青宁腿上。
宋青宁冷汗直流,面色惨白。
机车主人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还想来第二次,最终顾虑到什么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李牧野冲过来,哆着嘴皮,“宁哥。”
越是慌张的时刻,沈亭州越是冷静,“我检查他的伤,你快报警,别让他跑了。”
李牧野掏出手机,拨下电话。
苏俞给沈亭州打电话时,沈亭州正在警局录口供。
苏俞关心道:“怎么在警局,沈医生你没事吧?”
沈亭州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抱歉,我今天是不能过去,改天再约吧。”
挂了电话,苏俞脸上的情绪淡去,摸着肚皮一言不发。
虞明宴从书房出来,发现苏俞情绪不太好,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沈医生遇到麻烦在警局。”苏俞语气平静,琉璃一般的眼瞳却泛着冷色,“讨厌他因为别人不能赴我的约,更讨厌有人要害他。”
虞明宴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
苏俞倒在虞明宴怀里,“那要快一点哦。”
虞明宴低头在苏俞发旋吻了一下,“知道了。”
苏俞把眼睛闭上。
不幸中的万幸,宋青宁腿没事。
沈亭州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推开房门看到沙发上两猫一人,心情瞬间明朗。
沈亭州冲过去撸,许殉挪了一块地方给沈亭州坐,还把小银渐层给了他。
沈亭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许殉更喜欢小猫。
许殉说,“你再这么忙下去,它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亭州感觉这话满满深意,但小猫不认他那的确是大事!
沈亭州解开袖口,准备大撸特撸,他要把小银渐层迷得东南西北找不到红中。
身侧忽然凉飕飕的,沈亭州转过头,就听见许殉问,“你今天去见那个‘小妻子’了?”
沈亭州:……小妻子是什么鬼?
沈亭州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许殉凉凉道:“一身消毒水味儿,你都没看见猫们不喜欢挨着你?”
沈亭州低头看了一眼拼命往他身上凑的大狸猫、小银渐层。
许殉板着脸把大猫制住,然后拖回来,试图制造不爱闻的假象。
沈亭州倒是很配合许殉,还把小猫也给了许殉。
有一些猫是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这种气味会刺激到猫咪的中枢神经,让它们亢奋。
沈亭州撤远一些,“我先去洗个澡。”
许殉抱着俩孩……两只猫,盯着沈亭州进了卫生间。
沈亭州出来时,许殉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两只猫睡得东倒西歪。
沈亭州把小猫抱到膝上,指尖穿过它的耳尖,小猫露出尖尖的牙咬他。
许殉仍旧盯着沈亭州,直到沈亭州受不了,主动开口,“今天累不累?”
许殉说,“累!”
沈亭州:……他就随口一问。
沈亭州:“那晚上好好泡一个热水澡。”
许殉鼻腔发出一个单音,像是在‘嗯’,又像是在‘哼’。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跟许殉并排坐着,一人一只猫。
这是沈亭州经常幻想退休的生活,只是多出一个人。
宋青宁出事,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宋易。
如今李敬崇回来,宋家夫妇深感不妙,带上宋易来给宋青宁道歉。
沈亭州去医院找秦司时,正好跟他们三个人撞上。
宋易满脸漠然,宋家夫妇也不像宴会那天表现的舐犊情深。
临进病房前,宋母皱眉道:“别给我丧着一张脸。”
宋易绷着脸一句话不说。
宋父气恼地扬手想要打他,“没了宋家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
宋母赶忙拦住他,“别让外人看笑话,回家再说。”
宋父阴沉着收回手。
宋母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宋易,“真不是你做的?”
宋易麻木地摇摇头,“不是。”
宋母安下心,“那就好,今天一定要让青宁相信你,不然以后你就别回宋家了。”
宋易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三人进电梯离开了,沈亭州才皱眉从饮水房出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父母?或许他们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沈亭州摇头正要离去,撞上迎面而来的李牧野。
李牧野颇为警惕,“你来干什么?”
沈亭州举手道:“别误会,我不是来看宋先生,我这就走。”
不为其他,实在是怕了李牧野半夜发短信,扰人清梦。
看沈亭州避恐不及的模样,李牧野眼神古怪微妙,“你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不让你来探病。”
沈亭州无奈:“我真不是……”
李牧野压根不听他解释,哼了一声,拽上他的胳膊,“想看就去看,搞得我欺负你似的,被宁哥知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沈亭州,“你该不会是死绿茶吧?当面嘤嘤,转头背着我就去跟宁哥告我状?”
沈亭州:“……你想太多了。”
我告你状,我图什么?
李牧野这下是彻底铁了心带沈亭州去病房了,“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你都给我去,万一你突然又想告我状呢。”
沈亭州真不知道该说李牧野是个大聪明,还是……个大聪明。
该防备的人不防备,对着他这个最不应该防备的人乱防备。
难怪你搞不定……
算了,沈亭州不想造口业。
沈亭州被李牧野拽进病房,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李敬崇、李景杭、宋家三人都在。
李牧野极其不喜欢宋家其他人,一看见他们就没好脸色,尤其是宋易。
李牧野上前拎住宋易的衣领,恼怒地质问,“是不是你害的宁哥?”
李敬崇跟李景杭都没拦他,只有病床上的宋青宁说了一句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