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着凉,沈亭州发信息跟李牧野说了一声,然后背上宋青宁先回去了。
宋青宁租住在沈亭州的房子,住这么长时间他连密码都没换。
沈亭州熟练地摁下六个数字,密码锁滴地响了一下,他推开房门。
出乎沈亭州的意料,李敬崇跟李景杭竟然都在。
不过今天是正月十五,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也蛮正常……吧。
见宋青宁是被沈亭州背回来的,李敬崇沉声问,“怎么了?”
宋青宁解释,“脚扭伤了。”
沈亭州把宋青宁放到沙发上,问他们,“家里有冰块吗?”
“有的。”李景杭去拿。
沈亭州挽起宋青宁的裤腿,肿的比刚才更厉害了,有些地方还沉淀出深紫的颜色。
这属于正常情况。
沈亭州接过李景杭递过来的冰块,问他要了一块毛巾,然后给宋青宁冰敷。
没多久,气喘吁吁的李牧野跑了上来,“沈医生,药。”
沈亭州接过医药箱,但没打开药箱继续给宋青宁冰敷。
宋青宁已经从那股钻心的疼劲儿中缓回来,迫不及待跟沈亭州汇报他最近的学习进展。
宋青宁的成绩稳步上升,沈亭州很为他开心。
沈亭州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以你现在的成绩,医学院可以任你挑选了。”
宋青宁有点害羞,“你上次说的大学我都认真研究了一下。”
宋青宁的志愿是法医系,全国最好的那几家大学都不在京都,这意味着他要离开李家去上学。
沈亭州下意识看了一眼李家三父子。
三个人齐刷刷盯着他,那种眼神沈亭州很熟悉,熟悉到他都不用嗅,就知道客厅充满了怨夫气。
沈亭州不知道父子三人是单纯吃醋,还是不想他把宋青宁往法医上面拐带。
“综合比较我想去Z大读。”宋青宁眼睛亮亮地望向沈亭州,“学长,你觉得呢。”
倍感压力的沈亭州说话很是谨慎,“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宋青宁顿时有一种被偶像赞同认可的成就感,脸颊泛出一抹红痕,他又跟沈亭州谈了谈专业的问题。
沈亭州虽然不是法医系,但有当法医的朋友,还是了解一些基础知识。
跟宋青宁深聊之后,沈亭州发现对方似乎认准这个专业了,了解得很全面。
听宋青宁做的三年规划,沈亭州感受到他腼腆之下的成熟。
摆脱了两个糟糕的原生家庭,宋青宁确实在向阳成长。
宋青宁又提到了沈亭州送他的那本书,“我最近重新看了一遍,有了新的感悟。”
沈亭州好像隐约听到有人阴阳怪气——【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沈亭州如同嗅到腥味的猫,机敏地转头,身侧有三张面无表情的脸,三张嘴巴也好好地闭合着。
沈亭州疑惑地转回来,耳边又响起——【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
沈亭州又看过去,还是三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三张闭得紧紧的嘴巴。
宋青宁不解地望过来,“学长?”
沈亭州轻咳了一下,“没事,你继续说。”
冰敷得差不多了,沈亭州给宋青宁上药时,又又又听到了那句话。
他合了一下眼睛,把药搓开,均匀地抹在宋青宁脚踝。
最后宋青宁确定了去Z大,沈亭州的药搓得也差不多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手,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瞬间没了。
沈亭州打开盥盆的水龙头,冲洗手指的时候,发现吸壁式刷牙架上,居然放了四把牙刷。
李家父子该不会轮流在这里睡吧?
就算是一块过来睡,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
沈亭州洗好手出去时,李家父子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幽怨。
其实只要宋青宁不用那种看偶像的崇拜目光看着沈亭州,他们仨都挺正常的。
沈亭州假笑,“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宋青宁想留沈亭州吃午饭,但感觉这种特殊的日子,沈亭州应该会更想跟家人,或者是许殉先生在一起。
李牧野愉快道:“沈医生,那我送你。”
沈亭州冲屋里的人含笑颔首,然后快步朝外走。
李牧野把沈亭州送到电梯口,“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沈医生。”
“没事。”沈亭州顺嘴问了一句,“宋先生要去读Z大,你们全家……”
李牧野毫无城府,大咧咧说,“我们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尊重宁哥的意思。反正我不着急,宁哥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做决定。”
“不过——”李牧野嘿嘿一笑,窃喜道:“我不像我大哥跟我爸,我没有公司,我可以经常去看宁哥,甚至陪他一块读书。”
在时间陪伴上,二世祖拥有绝对的优势。
见他们不会阻碍宋青宁的学业,沈亭州没再多问。
电梯到了,沈亭州走了进去。
李牧野笑着挥手,“再见沈医生,改天一块吃饭。”
等人走了,李牧野朝回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刚才没暴露什么吧?他没说什么奇怪的,会令沈医生多想的话吧?
应该没有!李牧野感觉沈亭州在这方面挺迟钝的,不会察觉到什么。
李牧野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愉快地回去找宋青宁。
离开小区,沈亭州开车直奔家。
他没有骗康棋乔,他真的跟许殉说好回去吃饭。
到家后,迎接沈亭州的是一个明媚的小许,随着他的靠近,明媚小许收起了明媚。
沈亭州:?
许殉在沈亭州身上嗅了嗅。
沈亭州一脸纳闷,“怎么了?”
许殉不顾沈亭州的后仰,在他脖颈嗅了两下,仿佛一条缉毒犬,严肃道:“你身上有一股怪味。”
沈亭州抓起自己的领口闻了一下,“可能今天运动量大,有点出汗吧。”
许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是小妻子的味道,你见到他了?”
小妻子是许殉给宋青宁起的外号,沈亭州好笑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
沈亭州好奇,“怎么闻出来的?”
许殉挑眉,“你今天真见到他了?”
沈亭州没隐瞒,“见了,他脚扭伤了,我帮忙看了看。”
许殉轻哼了一声。
沈亭州一直不理解李家三父子为什么会对他有微妙的敌意,也不理解许殉为什么会对宋青宁有微妙的敌意。
许殉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学宋青宁叫沈亭州:“学长。”
沈亭州:……
许殉夹着嗓子怪声怪调叫他学长的语气,跟沈亭州在宋青宁那儿听到的“愿你内心永远安定有力量”一模一样。
沈亭州摁住他的脸,眼底带笑,“好好说话!”
许殉做了一个金鱼嘴。
沈亭州彻底绷不住了,但仍旧“教育”许殉,“他只是我的小学弟……”
许殉摇头晃脑,夹声夹气地学沈亭州,“小学弟。”
沈亭州:……
沈亭州不理解许殉排斥宋青宁的点,愣愣地问,“为什么?”
论粘人程度宋青宁比不上贺子探,论豪放也比不过苏俞,许殉对他俩都没有这样……夸张。
许殉不说话。
沈亭州用掌心挤着许殉的脸,“小许?呼叫小许,小许在家吗?”
许殉闭着眼睛说:“离家出走了。”
沈亭州笑了,“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
许殉拨开沈亭州的手,反过来捧住沈亭州的脸,“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高中的样子!”
沈亭州一愣,没想到许殉会计较这件事。
不过,他随后想通了另一件事——
难怪李家三父子这么警惕他,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希望,在宋青宁最弱小无依,备受欺负的时候,拯救关怀他的人是自己。
他们对沈亭州的警惕戒备,其实是源于内心的遗憾。
同理,许殉对宋青宁的排斥也是一样的。
许殉凑过来,近距离看着沈亭州,满含醋意地说,“我不喜欢比任何人,晚一步认识你。”
他也想见一见沈亭州高中的样子,那个少年意气,很多人心目中白月光般存在的沈亭州。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认识沈亭州,或许他们能谈一段纯真的校园恋爱。
明白许殉是在遗憾, 沈亭州望着他的眼睛说——
“我觉得跟你相遇时,是我人生最美好的阶段。”
他在最美好的时候遇见了许殉,他俩在一起是1+1大于2。而且如果他真在高中遇见许殉, 未必能看得上这个小鬼头。
这种实话沈亭州当然是不敢当着许殉的面说。
他赶紧亲了亲许殉,“好了,吃饭吧。”
许殉突然说, “过一段时间, 阿姨他们会从南极回来。”
沈亭州迈出去的脚停下,愣愣地看着许殉,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今天上午。”许殉语气自然, “回来谈论我们的婚事。”
沈亭州的眼睛动了一下,“……哦。”
这下换许殉对沈亭州说, “好了, 吃饭吧。”
沈亭州被许殉拉进餐厅,直到坐上餐椅, 他还在纠结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见了宋青宁?”沈亭州好奇, “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管家一语道破玄机, “他诈你的。”
沈亭州今天跟房东老太太对账, 在小区碰上宋青宁的概率很高。
被拆穿的许殉一脸坦荡,起身给沈亭州盛了一碗汤。
……也行吧。
沈亭州接过许殉递来的汤, 尝了一口味道, 点头称赞, “今天的汤挺好喝。”
许殉给沈亭州夹菜, “专门给你熬的。”
沈亭州享受着贤惠的许殉照顾, 管家难得没说什么, 估计是因为许殉同意改名字了。
晚上沈亭州从浴室出来,许殉正在拆傍晚送过来的快递。
沈亭州原本没太在意, 直到许殉拆出了一件高中校服。
沈亭州:……
许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黏糊糊的眼神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嘴角扯动了一下,“我觉得吧……”
许殉打断他,“我给你新买的衣服,你要试试吗?”
沈亭州:“……我能在床下试,不在床上穿吗?”
许殉点了一下头,一脸纯良。
沈亭州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校服套在身上,穿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别扭,有种老黄瓜刷嫩漆的感觉。
但许殉看到穿着高中校服的沈亭州,喉咙滑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小许说话是算数的,沈亭州果然没把衣服穿上床。
因为许殉提到结婚,沈亭州开始关注婚礼相关的讯息。
怕惊到自己的亲姑姑沈知韵,沈亭州给对方打了一个预防针。
没想到沈知韵比他还早一步知道,因为沈爸沈妈向她打听过许殉。
沈知韵给了许殉一个很高的评价,这个评价符合沈家父母对许殉的印象,因此哪怕对方是一个男人,他们也同意两个人在一起。
不得不说,小许笼络人心的能力很强!
沈亭州父母大概会在南极极夜前回来,大概三月中旬。
三月初是苏俞跟虞明宴女儿的满月宴。
作为孩子的干爹,沈亭州不仅包了一个大红包,还按照习俗给小婴儿打了一个长命锁,两个小金镯。
秦诗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怂恿沈亭州让苏俞来她家酒店办满月宴。
“花区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会经常发生一些神奇的事。不过他们很排外,我还没见识过呢,真想开开眼。”
作为一个开过眼的人,沈亭州觉得这种眼还是不要开为好。
深知秦诗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沈亭州婉拒,“这种事,我也做不了主。”
秦诗瑶有点遗憾,但没有再劝。
满月宴最后定在虞家老宅。
虞明宴和虞居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现在当家的是虞二叔。
不过在虞明宴成年开始管理公司后,虞二叔渐渐退居二线,在家养病很少出去。
前段时间,虞二叔的婚姻在花区论坛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是虞居容下场把相关帖子全部删了。
现在当事人就活生生出现在沈亭州面前。
林棠戳着小婴儿的脸颊,惊奇不已:“她脸真的好软,黑眼仁又亮又大,奶香奶香的。”
苏俞说:“你要是喜欢,可以跟二叔生一个。”
林棠瞬间抽回自己的手,嫌弃道:“我才不要,而且我马上就要跟他离婚了。”
说实话,沈亭州还以为他俩已经离婚了。
上次林棠在论坛上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会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分开,难道花区的离婚冷静期比外面还长?
苏俞跟秦诗瑶是同一种类型,天下大乱才能给他们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
苏俞拱火道:“可是你很早之前就说要离婚,现在也没有离。”
林棠的年纪比苏俞还要小,经不起一点激。
正巧这个时候虞居容推着坐轮椅的虞二叔进来了,林棠当即将矛头指向他,“我要跟你离婚!”
虞居容看了一眼苏俞,啧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房间。
虞二叔似乎早已经习惯,听到这话眉头都没有抬一下,面容冷淡。
林棠跟他是少配老,平时他就仗着比自己大一轮,把夫妻关系过得跟长辈似的,现在也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这让林棠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他狠狠踢了一下虞二叔的轮椅,“我跟你说离婚,你听见没?”
虞二叔总算有点反应,抬头看他,目光幽深。
林棠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你看什么?你又老又丑,跟我结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你不珍惜,外面多的是人知道我的好。”
能成为花区不少人的男神,虞二叔的颜值自然很能打,跟老和丑完全不搭边。
可能是和秦诗瑶他们在一起待久,沈亭州被腐蚀同化了。
听到林棠这番话,沈亭州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他没骂虞二叔瘸,他好爱虞二叔!
莫名成为磕学家的沈亭州:……
见沈亭州面色有异,苏俞贴心安慰:“沈医生你不用尴尬,放心,他俩是不会离婚的。”
沈亭州:……你这么火上浇油真的好吗?
林棠的气焰果然更高涨了,“谁说不离婚?姓虞的,你要是敢说不离婚,我……我现在就出去给你戴绿帽子!”
虞二叔薄唇微抿,沉静地看着他。
见他反应还是不大,林棠恼火道:“我说真的!”
虞二叔终于开口,声线清冷,“那走吧。”
林棠反倒是一愣,见对方已经推着轮椅出去,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不会真的去离婚吧?
苏俞说,“不会的。”
沈亭州惊了一下,转头看苏俞。
苏俞又重复了一遍,“他俩不会离婚的。”
沈亭州感觉像虞二叔那种清清冷冷的人,应该是不会找一个跟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这么折腾着过日子。
但苏俞向来是算无遗漏,沈亭州自己的直觉反而是一点参考性也没有。
苏俞的视线滑到沈亭州手上的戒指,“许先生应该很不喜欢我吧?”
沈亭州脑子那根弦立刻拉紧,“没有。”
苏俞伤心地问,“那他今天怎么不过来?我都同意做小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吗?”
沈亭州忽略后半句,替许殉解释,“他今天有事去公司了。”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是一个长相很猫系的少年,沈亭州记得他,他是虞明宴的小堂弟,曾经在花区论坛吐槽过自己的舍友,说直男舍友总是看不上他。
大家都给他出主意,让他勾引那个舍友。
小堂弟睁着一双圆钝钝的眼睛,“小鱼哥。”
他走进来,看到躺在蛋壳形状的摇篮里的小婴儿,露出林棠同款的不可思议,“她好可爱,粉嘟嘟的,眼睛很像你耶。”
苏俞看了一眼对猫系长相无法抵御的沈亭州,故意问,“那像沈医生吗?”
小堂弟不明所以,沈医生是谁?
他显然是忘记曾经在苏俞家见过沈亭州,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沈亭州瞬间收回慈爱的目光,维持着脸上的镇定,“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吧,沈医生。”苏俞刻意加重对沈亭州的称呼。
小堂弟看了一眼沈亭州,眼里写满诧异。
所以孩子为什么会像沈医生。
沈亭州大步走出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对方看见沈亭州,礼貌地冲他点了一下头。
沈亭州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小堂弟那个直男舍友,沈亭州也点了一下头,然后离开了。
虞家老宅融合了中、西两种建筑风格。
庭院种了大片绿植,正值春日,院子里开了不少花,花廊上爬满了常青的绿藤。
沈亭州出去透气,看那边的景色不错,还有坐的地方就走了过去。
走过去才发现绿藤另一侧有其他人在。
“混蛋,你给我关了,听到没有!”话说得很狠,嗓音却像是含了水汽,潮湿又绵软。
他身旁的人低低地笑了笑,“没有开多大的档,不信你自己看。”
沈亭州原本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直到声音水汽的男人抢另一个男人手里的东西时,东西不小心甩了出去。
看到类似遥控器一样的小玩意,沈亭州反应了两秒。
根据他俩刚才的语境,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后,沈亭州头皮一紧。
他二话不说,朝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走。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沈亭州才停了下来,但心里那点尴尬刚消失,就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熟人。
一脸不耐烦的苏蔷跟一脸害羞的大房哥。
“那天晚上我们都那样了……”大房哥殷勤地握住苏蔷的手,“蔷蔷,我们结婚吧。”
苏蔷挥开他的手,“别男们唧唧的,不就是睡了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房哥顿时露出受伤的表情。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章廊,他现在是进化过的章廊,是钮祜禄章廊。
经过苏俞的提点,章廊已经知道什么沟通方式对苏蔷最有效。
“蔷蔷,你不想办一个比苏俞更盛大的婚礼吗?生一个比他更可爱的孩子吗?”
苏蔷有点动摇。
大房哥继续加大火力,“自从苏俞有孩子后,苏叔叔多关心他?你少了一个孩子,都没办法跟他争宠了!我愿意我们的孩子都跟你姓,必须跟你姓!”
沈亭州:……
不是,花区男性生孩子的概率这么高吗?
苏蔷被大房哥说服了,正要点头答应的时候,看到前方的沈亭州,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有钱有闲养个孩子不成问题,压根不需要孩子有另一个父亲。
如果是去父留子的话……
苏蔷猛地站起来,大声对沈亭州说,“沈医生,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如果他跟沈亭州有一个孩子,那条臭鱼肯定气坏了。
被截胡的大房哥摇摇欲坠,然后直直看向沈亭州。
面对苏蔷期待的目光、章廊的崩溃,沈亭州后退了两步。
苏蔷向沈亭州保证:“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跟许殉说。”
章廊嫉妒到扭曲,牙齿磨出了动车的速度,都快要掉沫子了。
沈亭州再次施展跑字诀,生怕苏蔷追上,慌不择路地躲进一栋小白楼里。
沈亭州贴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这口气喘匀。
苏蔷跟章廊追了过来,两人的交谈声让沈亭州满头黑线。
苏蔷很是不满:“你怎么这么小气,我都答应你的求婚了。孩子虽然是沈医生的,但跟我步入殿堂,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章廊委屈。
章廊难受。
章廊最后……妥协。
“只要你开心。”章廊攥住苏蔷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蔷蔷!”
沈亭州:……这么卑微吗,大房哥!
不想做第三者的沈亭州,悄悄地往房子深处走了走。
门外的章廊指着这栋白色的房子问,“这里面要不要看一看?”
苏蔷拦住了他,“这里是虞明宴二叔的画室,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他俩刚走,沈亭州顾不得被捉去贡献精子的危险,满脸通红地冲了出去。
之后的一整天,沈亭州老老实实待在苏俞身边,哪里也没有再去。
比沈亭州还要老实的是林棠,再出现时他臊眉耷眼的,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再也没有提过离婚。
林棠摸小婴儿的脸时,低着头,露出后颈一小片深浅不一的吻痕。
沈亭州眼观鼻,鼻观口,正襟危坐着,视线绝不乱瞄。
等所有人离开了,苏俞笑着问,“出去一趟是发生什么了吗?回来后,我感觉沈医生好乖。”
沈亭州回避苏俞的目光,“……没有。”
这一天都在招待客人的虞明宴,终于抽出时间过来看看苏俞跟孩子。
他揉了揉苏俞的脑袋,眼眸柔和,“累吗?”
苏俞别有深意道:“我不累,但沈医生很累。”
虞明宴看了一眼沈亭州。
苏俞补充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感觉沈医生今天遇到好多事。”
虞明宴配合苏俞,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沈医生这个体质,确实不应该来我们家。”
沈亭州:!
他吃瓜的体质已经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苏俞把脑袋靠到虞明宴身上,“沈医生说,他跟那个小许结婚时想我们一块加入。”
虞明宴放平肩膀,让苏俞躺得更舒服,“那我找人订婚服。”
苏俞:“沈医生说,新婚那天我们四个人一块睡。”
虞明宴:“好。”
苏俞:“沈医生还说……”
沈亭州:别说了,我是一个哑巴!
这个满月宴,沈亭州比苏俞和虞明宴还要心力交瘁。
下午许殉过来接他,沈亭州坐进车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许殉看过来,“怎么了?”
沈亭州摁了摁眉心,“没什么,就是想快点回家。”
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沈亭州不想污染单纯的小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秦诗瑶,那么喜欢来花区开眼。
许殉帮沈亭州揉着太阳穴,暗搓搓拉踩,“苏先生家的情况是不是有点复杂?”
不是有点,是非常复杂。
但沈亭州一向与人和善:“也还好。”
许殉的鼻腔发出一声轻音。
沈亭州看了过去,许殉眼睛透露出无辜,沈亭州疑心自己听错了,正要躺回去就看到车窗外打闹的两个人。
虞明宴的小堂弟跳到舍友的背上,对方没说什么,反而扣住了他的膝窝。
小堂弟咬着舍友的耳朵,笑嘻嘻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的青春洋溢。
舍友那只耳朵刷地一下红了,小堂弟笑着又去咬另一只,那只耳朵也很快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