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挑眉瞪他,眼神里充斥着“你这是让我闭嘴?”的威胁。
叶絮不想战火升级,笑的格外纯良:“请你吃包子。”
“我告诉你叶絮,不要妄想通过这种小打小闹收买我!天真!”萧翎一边吃包子一边回去端豆浆,“就因为你,我的心现在比冰柜里冻了十年的鱼都冰冷,没个三年五载暖不了的我跟你说!”
“那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就把暖气打开,开大一点,争取早点化冻。”
一个人?
萧翎从厨房探出头,才发现叶絮穿了一件和以往不同的西装,丝绒面料,领口用暗金色绣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乍一看就很隆重,是参加宴会的规格。
萧翎拎着豆浆壶:“你要出门?”
“嗯。”叶絮整了整领口,“今天丰林有一场商务宴,我必须到场。”
“早说啊,你说说你这事办的,”萧翎当即放下豆浆壶,伸手解围裙,一边解一边嘀咕,“我还真没带几套像样的西装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回家取来的不来得及。”
叶絮的手一顿,回身看了一眼萧翎。
“……我没说要带你去。”
萧翎也顿住了:“不要我陪?”
叶絮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家的宴会为什么要你陪?”
“那谁给你开车?”
“蔚笙。”
萧翎眉头一挑,又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我说怎么不需要我了,敢情是有认识了四五年、熟的不能再熟的年轻助理跟着呢!”萧翎冷笑一声,把围裙甩在餐椅椅背上,继续阴阳怪气,“嗨,还是签了劳动合同的有保障啊,不像我们这种,无证上岗,啥也不是,免费给人当司机人家都不稀罕。”
叶絮:“……你内分泌失调还没好呢?”
“好不了了,”萧翎没好气,椅子一拉,自顾自的坐下来吃早饭,“这辈子就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趁今天有时间,去医院开点药吧。”
这一天天的,跟更年期了似的。
萧翎咽了一口豆浆:“我就不吃药!”
膈应死你!
叶絮没时间和他继续掰扯了,低头看了眼表:“我先走了,午饭晚饭不用做我的了。”
“站着!”
叶絮一说要走,萧翎立马有忙活起来,他手脚麻利的翻出饭盒给叶絮装了两个虾饺两个包子,又拿保温壶灌了一壶豆浆。一股脑塞进叶絮怀里。
“路上吃。”
叶絮看着满怀的东西,有些无语:“我是去参加宴会。”
厨子都是专门从国外请来的,还差你这一口包子豆浆?
“我知道你去干嘛,我又没聋,”萧翎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没参加过?越是这种场合越没办法好好吃东西,特别还是你这种下一任当家,巴结你的多了去了,当时候估计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先垫吧一点,几个小时你站的下来?”
是这么个道理。
叶絮垂眸笑了笑,包子的热度透过盒子传到掌心,暖暖的,像是萧翎皮肤的温度。
“谢谢。”
萧翎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我可警告你不准喝酒啊,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喝,说你过敏也好感冒也好总之酒精一滴都不能沾。你现在这情况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叶絮摸着饭盒,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郁郁,“我也不想喝。”
“不是不想是不能!”
萧翎见叶絮低着头一言不发,像被家人训话的孩子似的,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摸了摸叶絮的头发。
“行了,我知道你有分寸,去吧。”
叶絮抬头看他,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想走了。
“你今天一个人,准备干嘛?”
“哟,叶总还知道关心我啊?”萧翎勾唇一笑,对着阳光正好的落地窗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我的消遣那可就多了,叶总还担心我一个人无聊?”
不是担心,其实是羡慕。
羡慕萧翎能有这样多姿多彩的生活,羡慕他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去处。
不像他,只能困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见一些无聊的人,说一些无聊的话。
宴会场上,叶絮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冷峻淡漠的跟在叶寒山身后,和各种达官显贵虚情假意的寒暄。
会场冷气开的足,好在早上一杯暖呼呼的豆浆喝下去,头顶冷风吹下来,叶絮也没觉得冷。
叶寒山在场,每每聊起叶絮,大多都是不走心的夸赞,对方夸的不走心,叶絮听得也不走心。
“叶公子真是中人之姿不让乃父,你们家后继有人,叶总可以宽心了。“
有人冷笑一声:“吹过了吧,叶絮有那么厉害?”
这种场合难得听见这样傲慢的声音,叶絮循声看过去,是一个矮矮瘦瘦的年轻男人。
叶絮唇边勾起一点淡笑,并没有把刚才那句挑衅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梅公子。”
梅冶商,梅家的儿子,二十五岁之前一直游手好闲,招猫逗狗,二十五岁之后才靠着家里的荫蔽进了家里的地产公司当了副总,这两年隐隐有发奋图强的趋势。
叶絮也是最近才知道原因。
因为他家老头子和护工给他整出来了个弟弟,不努力不行了。
梅冶商,正是之前被蒋闻铭八卦的那位。
叶絮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搓了搓,第一次见到八卦本卦,还一点小激动,甚至想拍个照和郑洁他们一起分享。
八卦本卦并没有注意到叶絮的小心思,只是扬着下巴傲慢道:“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前一段时间H省的那块地,还不是没抢过我?”
梅冶商说的是半年前的一个临市某独栋公寓楼的开发项目,小项目,压根就不是由叶絮本人经手的。
当时丰林和梅冶商的公司共同竞争这个项目,原本丰林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正巧梅冶商和招标组的人有些交情,就暗中操作导致丰林被废标,重新审核了小半年才重新开标,这次梅冶商有备而来,便成功将这个项目收入囊中。
虽然过程令人不耻,但梅冶商赢了丰林是事实,他自己也把这件事当做谈资,逢人就提,这回更是直接舞到正主面前了。
梅冶商咧着嘴笑的得意:“小叶总,不是我说,做生意这种东西还是靠天赋,天赋不行,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就比如我,单枪匹马赢了丰林,谁都没靠,说出去都是长脸的。小叶总年纪轻轻继承家业,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像也就这么回事,还是靠着家里的结果,这就是差距。”
梅冶商的嘴巴有点天然歪,笑起来就更加明显,得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耸肩抖腿,看上去就很猥/琐。
同样是二代,同样是游戏人间,萧翎就不一样,他身量高,腰背挺拔,站直的时候如同青松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肢体动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无论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叶絮看着梅冶商的歪嘴漫无目的的想,的亏自己孩子的爹是萧翎,但凡换成梅冶商这样的……
他一头撞死得了。
叶絮神游天外,对梅冶商的自吹自擂没没听进去一个字,但是叶寒山却黑了脸。
梅冶商吹嘘了两句便走了,叶絮发觉出自己父亲的不高兴,趁着没人,叶絮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结果他刚开口叫了声父亲,叶寒山就脸色如铁。
“你闭嘴!”
叶絮顿了顿,微微垂眸,听话的闭上了嘴。
接下来过来的是一对夫妻,也是叶寒山多年的合作伙伴,夫妻俩已经定居海外,最近才回国,难免高兴,端着香槟对叶寒山说:“咱们一定得一起喝一杯。”
侍应生送来了酒,叶絮愣了愣,表情僵硬的推辞:“我……这两天有些感冒,喝不了酒。”
大概是刚刚被梅冶商刺激到了,叶寒山冷脸瞪着叶絮,明显的迁怒:“让你你喝你就喝。”
叶絮双手握拳,沉默了半天:“我真的喝不了。”
叶寒山盯着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我不要不听我话的儿子。”叶寒山语气如冰,“你如果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就不配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叶絮的手颤了颤,薄唇微张,似是有些痛苦的轻喘了两口气。
他又想起了自己弥留之际的母亲。
那时候的她已经形容枯槁,惶惶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干枯的手紧紧的抓着叶絮稚嫩的小手。
“等我不在了,你爸爸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你们要好好的,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知不知道?”
“他会替我爱你的,只有他会爱你了,不要放弃他,好不好?”
叶絮开始觉得冷了,早上的豆浆大概是消化的差不多了,完全无法阻挡那股从心头涌出来的冷意。叶絮只觉得瞬身冰凉,指尖都要冻木了。
半晌之后,他声音干哑,带着无奈和妥协。
“你永远是我父亲。”
叶絮从叶寒山手中接过酒杯,那个中年男人的脸色才稍稍和煦一些。
他举起杯子:“为美好的前程,干杯!”
夫妻俩举杯:“干杯!”
叶絮沉默的看着杯子里金黄的酒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仰起脖子——
下一秒,酒杯被人粗暴的夺过,那人仰头,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剩下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只见萧翎喝完酒,畅快淋漓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低头嗔怪似的看了一眼叶絮。
“早上刚嗑的两粒头孢还敢喝酒,你也不怕等会儿晕地上吓到人。”
夫妻俩惊讶的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你是——”
“你问我啊?”
萧翎笑着揽过叶絮的肩膀。
“我叶絮的哥们儿,不好意思啊他今天感冒刚吃了药,酒真是一口都不能沾。你们要喝酒只管找我,我替他喝。”
第31章
叶絮被揽着肩膀按进萧翎怀里的时候, 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手臂边就是熟悉的温暖的触感,叶絮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萧翎的侧脸。
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是感受到叶絮的视线, 萧翎低头, 咧嘴冲叶絮一笑。
不是那种戏谑的、嚣张的, 就是正常的咧嘴笑, 阳光的很,看的人暖暖的。
血液里流淌的寒意似乎都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褪去了, 叶絮的指尖恢复灵活, 心情也跟着轻盈起来。
“你是萧翎?”
叶寒山皱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他们同住S城, 又有些交情,尽管不常来往, 但还是认得出萧翎那张酷似他爷爷和父亲的面孔。
“是。”萧翎松开叶絮的肩膀,改成握着他的手, 他站的笔挺, 微微冲叶寒山欠了欠身。
“叶叔叔,久未问候。”
那正经谦和的样子给叶絮都看的愣住了。
萧翎身上穿了一件立领黑色青年装,剪裁合身, 衬得他高大至于还多了一些儒雅, 再加上此时认真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 任谁也想不到几小时前, 这家伙还因为自己没带他来在家里吵的不可开交。
叶寒山从不知道自己儿子和姓萧的有这份交情, 但和萧家认识总归不是坏事,便没有多过问。
“叶叔叔, ”萧翎抓着叶絮的手紧了几分,“叶絮这两天病了,今天实在不能喝酒,小侄斗胆给他当一回替酒的,多喝多少都没关系,希望叶叔叔您不要见怪。”
萧翎的掌心很热,紧紧的贴着叶絮的手心。
叶絮像一个冻坏的旅人,渴望温暖渴望到近乎迫切,这点灼人的温度此刻也变得熨帖。
叶絮垂眸,迷途雏鸟一般往萧翎的身边贴了几份,手也不自觉的握住萧翎的。
“原来是这样。”海归的美妇人心疼的看着叶絮,“难怪小叶脸色不太好,不喝就不喝了吧,不能难为孩子,你说是吧,老叶。”
客人都张口,叶寒山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伸手招来侍应生:“给他换一杯苏打水。”
萧翎见叶寒山同意,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叶絮,眉头微挑满满的得意。
你看吧,还是我说话好使。
一看就是在想这个。
叶絮轻笑一声,幼稚!
叶絮不需要喝酒,自然就没有萧翎什么事了,来参加宴会的多半都是叶家的人脉,也不方便带着萧翎,萧翎就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没事吃两口厨子切的肉,眼睛一直盯着人群中的叶絮。
该说不说,挑大梁的少东家跟他这种半吊子真是不一样。
要见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萧翎光是看着都替他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萧翎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一个错眼,发现原本人群中的叶絮不见了。
萧翎瞬间清醒了,正要仔细找上一圈,却听见那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困了?”
萧翎一抬头,才发现叶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来了。
“卧槽!”萧翎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絮嘴边挂着一抹淡笑,整个人很柔和,一点不像萧翎刚进来时看见的冷漠疏离,看的萧翎也不自觉的和软了下来。
“你终于弄好了?”
“还没有,后面还有慈善晚会,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还要几小时啊!”萧翎皱着眉头明显的不满,“你这——”
他抬手想摸叶絮的肚子,接过伸手到一半自己僵住了。
不对,大庭广众的不合适,而且他和叶絮的关系也……不合适。
萧翎讪讪的收回手,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伸手伸的那么自然?
萧翎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担心你休息不好。”
叶絮也被萧翎这动作弄得有些怔愣,听见这话,他微微一笑,有些安慰的味道。
“我明天请了假,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那也不行啊,”萧翎嘟囔,“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
叶絮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拍了拍萧翎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去停车场。”
萧翎诧异:“现在就能走了?”
“是你先走。”叶絮纠正他,“你在这儿又没事,闲着也是无聊,先回去吧。”
萧翎有些不乐意,但仍跟着叶絮前后脚的离开会场。
“我走了你怎么办?”
“做我该做的,说我该说的,等到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走了。”
萧翎不满的抿了抿唇:“你爹——”
还真TM不把你当人看啊!用完就丢,MD把儿子当成一次性筷子使了?
考虑到那是叶絮的亲爹,后半段萧翎并没有说出口。
不过叶絮也能体会的出来,叶絮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萧翎,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奈何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让萧翎心里泛起一阵细密密的心疼。
两个人沉默之际已经到了停车场,叶絮停下来:“你喝了酒,待会儿怎么回去?”
“没事,我叫个代驾就行。”
叶絮点了点头:“回去路上小心。”
萧翎笑笑:“你也是。”
两个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彼此之间都觉得挺舒服、挺难得,两个人心照不宣一样,都没有挪动一步。
恰好停车场的路灯亮起来,橘色的暖光打在两个人身上,给这股和谐的气氛平添了一种融融的暖意。
萧翎看见叶絮眉目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细密的阴影,像是含羞带怯。
萧翎知道肯定又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却又——老是忍不住这么去想。
“今天的事,谢谢你。”叶絮抬眼,发现对方也恰好在看着他。
那双眸子平静深邃,清晰的倒映着自己身影。
人影投射在圆形球面上难免有些失真,叶絮也不知道是抽的那门子的疯,突然就想就着灯光,好好看清萧翎眼睛中透出来的自已。
因为总感觉和镜子里透出来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叶絮也说不上来,所以才想去仔细看。
因为想看清,所以难免要凑近,两个人的距离因此越来越近,姿势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暧/昧。
叶絮仰着脸,薄唇微启,等到萧翎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是这样近乎索吻的姿势。
轰的一声,萧翎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
他心如锤鼓,紧张到几乎要失去语言功能。
“你、你——”
头顶的路灯闪了两下,黑黄交错间,叶絮眨了眨眼,视线才重新回到萧翎的脸上。
他眼神清明,足够证明刚刚的那些害羞啊索吻啊,又是萧翎自己的胡思乱想。
萧翎深吸了两口气,多亏之前的经验,他已经渐渐学会如何分辩操蛋的想象和现实。
“你又干嘛啊?”萧翎对叶絮这种无意识的撩/拨行为又无奈又无语。
大哥别来了求求了,再来两下我真的要萎了![瘫]
叶絮眨了眨眼睛,直言不讳:“我在看你眼睛里的我。”
萧翎:?
叶絮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璀璨的像是天上的小星星。
“感觉比我自己还好看。”
路灯又闪了两下。
不过一秒的黑暗里,萧翎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混合着呼啸的风声,还有某种小珠子爆开的啵啵声响。
灯光亮起的时候,叶絮已经走了,独留萧翎一个人,站在灯光下。
萧翎愣愣的,缓缓的摸上自己的心口。
下半身平静无波,这次有感觉的,
是这里。
为什么是这里啊?萧翎风中凌乱。
海绵体充血居然能充到心脏?!
他的小兄弟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它远在千里之外的心脏兄弟有了不可告人的PY交易的?
萧翎捧着心口,愤愤的自言自语:“你俩是TM真的不管我死活啊!迟早刀了你们其中一个!”
萧翎烦躁的掏兜拿手机找代驾,却不小心掏到了一个冰冰冷冷的物体。
拿出来一看,是叶絮的眼镜。
叶絮衣服口袋不够大,之前分开的时候随手揣他兜里了,这会儿居然给忘了。
叶絮其实不近视,眼镜都是平光的,戴眼镜不过是因为眼角的红痣过于轻浮,只能用眼镜压一压。这玩意儿于叶絮不过可有可无,不然也不会寄存在萧翎这里。
但是,万一呢?
万一等会儿上台讲话,一揣兜发现眼镜没了,那可怎么好?
真不是他不愿意走啊,真不是!
他就是……得在离开之前把叶絮重要的眼镜给物归原主,而已。
这么想着,萧翎重新把眼镜踹回兜里,怀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雀跃的小情绪,重新往酒店里面走。
此时一楼宴客厅已经没了人,问了酒店工作人员才知道,慈善晚会的地点在三楼的另一个厅。
萧翎对这家酒店不是很熟悉,拐了半天才找到服务员说的那部直达三楼的电梯,电梯不远处就是通往花园的长廊,萧翎余光一撇,正好看见长廊内那抹熟悉的身影。
好家伙,原来藏这儿来了。
萧翎正想叫叶絮的名字,突然发现叶絮面前站着叶寒山,当即噤了声。
他这里正好有一棵灌木遮挡,能看得到对面,对面却看不到他。
萧翎只听叶寒山冷着声音怒斥叶絮。
“我的脸今天都让你给丢尽了,我叶寒山一世英名,居然被一个小辈当着面嘲讽,都是因为你!”
叶絮的声音平静无波:“并不是什么大事,之前我就想跟您说明了,H市那块地皮丢掉完全是因为——”
“你闭嘴!”叶寒山粗鲁的打断他,“没能力就是没能力,再多的话都是找借口。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叶絮沉默了几秒。
“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问题,换谁来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使是你,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叶寒山凑近几步,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讽刺我?”
“我不是——”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为这段争吵画上了句号。
萧翎的心跟着一颤,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被打偏的脸。
“不自量力,不知悔改!”叶寒山声音冷的像冰,“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叶氏,滚出叶家。”
“那我能带我妈走吗?”
叶寒山呵地一声冷笑:“你妈的心在我身上,你怎么带她走?她愿意跟你走吗?”
叶絮没再说话了。
叶寒山走了,急促愤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上只剩下一个孤寂的影子。
叶絮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好像听不见呼吸,他沉默的融入这片夜色里,良久之后,他转身,在走廊通往花园的小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晚月亮很亮,皎白的月色撒在那人清瘦的肩膀上,在地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圆形身影。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花园深处,那里没有灯,什么也看不见。
身边不远处的灌木发出一阵沙沙响,叶絮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你没走啊?”叶絮看着渐渐走向他的萧翎,“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萧翎没说话,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又生气了?
“你——”叶絮蹙眉,想起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释然道,“你看见了?”
萧翎点了点头。
叶絮叹息一声:“让你先走就是不想让你看见的。”
萧翎张了张嘴,很多话堵在嗓子眼,到最后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已经走到叶絮面前,半跪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渐渐浮现出指印的脸颊。
“艹!”萧翎心疼的都不敢碰,愤怒的口不择言,“妈的,你爸对你也太狠了。”
叶絮伸出两根手指:“两句脏话,一千。”
“给给给!”萧翎烦躁的掏出手机扔进叶絮怀里,“自己转,真是,掉钱眼里了你!”
叶絮脸上这才有些笑意,他拿着萧翎的手机在手里把玩。
“那能怎么办呢?我不开一开玩笑,总不能哭给你看吧?”
萧翎说不出话来了。
他快心疼死了。
“你跟你爸——”
“他以前就这样,”聊起叶寒山,叶絮的表情变得冰冷,“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吧,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捂不热的人。”
“那你还捂?你自己都跟个冰块似的,你还去暖别人?你暖的动吗?你有病吧?”
萧翎一边骂一边脱下衣服披在叶絮的身上。
现在都快八月了,户外一点都不冷,但是萧翎就是觉得叶絮很冷,冷的跟个冰坨子似的,连带着他都被冻得心颤。
叶絮苦笑,表情有些怅然:“我有的选吗?他是我爸。”
“他是你爸怎么了,他是你爸就能那么打你?今天是抽你一耳光,明天捅你一刀你也让他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