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疑惑道:“你不小心……受了伤?”
那人摇头道:“不是啊,我自己割的。”
魏昭更不解,“为什么呀?”
那人道:“之前宫里招太监,我反正也穷得活不下去了,就想进宫碰碰运气。我想着自己割干净了,他们不用割了,能优先用我。”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看到的消息是半年前的,去的时候早就招满了。”
魏昭:“……”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人。
【这人大概就是能被系统认定的“笨蛋”吧?】
【本系统认定,此人是笨蛋中的笨蛋,太笨了!】
魏昭倒觉得这种笨蛋还挺适合照顾人,他跟太监没有区别,照顾青瑶倒也没问题。
便说道:“你跟我走吧,先试着做两天,若是听话好使,我姐姐觉得满意,便留下。”
那人喜道:“我听话的,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多话。”
魏昭叹了口气,“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喜。”
魏昭还得回大理寺,给了余喜一个地址,让他自己去找许大夫。
余喜乐呵呵地道:“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会伺候好大小姐的。”
说着,麻溜儿地跑开了。
魏昭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已是快到晌午了,叶成德还没有走,正搂着林瑛在那安慰着,看起来已经和好了。林远的夫人也来了,他父母早亡,也没有孩子,家中便只有这么一个夫人一起生活。林远这一走,他的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晕过去。
谢孝林让人送了饭菜来,但林夫人只顾着悲伤,并没有怎么动过。
魏昭回到内厅,谢孝林正在跟一众下属讨论案子,他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听。
谢孝林道:“仵作验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林远身上有两处剑伤,其中一处致命伤在心口之上。他生前与凶手有过交手,但是凶手武功比他高上许多,很快就被刺中了要害。从他的表情来看,凶手一定有着让他极为震惊的身份。”
“凶手绝非临时起意,林远的身边一直有两名武功高强的近卫,出事那天,其中一人家中有事告了假,只有一人陪同,凶手已经盯林远许久了,才找到了这个可乘之机。那名近卫倒是没有死,但是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极有可能是仇杀,大家好好翻翻以前林远核对过的案子,尤其是那些因为他而改判的案子,这里面很可能就有凶手的线索。”
一般来说,负责办案、审案的是大理寺,刑部的职责是对各方的卷宗进行核对。普通的小案子地方的衙门就能审,能被大理寺审的案子通常比较特殊,这些案子审过后通通都要上报给刑部,刑部有权对任何案子的审判提出质疑。
林远当了二十多年的刑部尚书,他这人办事认真,经常会对上报的案子提出质疑,因为他的质疑而从无罪变有罪,甚至被判死罪的也不少。这其中定有人怀恨在心,想要至他于死地。
刑部送来了一大堆的陈年卷宗,倒真够忙上一阵子的。
魏昭就坐在书案前翻卷宗,直翻到天快黑了,连信凑过来道:“要不咱们去凶案现场再看看?”
魏昭道:“寺丞已经勘查过了,文书写得很详细。”
连信嘿嘿一笑,“我的官比寺丞大,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魏昭道:“你爹官大。”
连信咳了一声,不满地道:“当然是因为我比较厉害!寺丞在勘查的时候说不定有所遗漏,要不咱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光在这里翻卷宗也不是个事儿呀!”
魏昭道:“可是寺丞明明写得非常详细,连地上有几块砖都写了。”
连信道:“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凶手在犯案后有极大的可能性还会回到现场。眼下咱们的人都撤了,说不定凶手还会回来看看呢!”
魏昭看卷宗看得眼睛酸痛,便道:“好吧。”
跟着连信出了大理寺,转过几条街,便来到了当时林远遇害的胡同里。这里地处偏僻,却是林远每晚回家的必经之路。
此时天刚黑,魏昭和连信一起进了胡同,远远看到一人正在胡同里站着。那人身形高大,背对着他们,正低头望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连信顿时警觉,“果然有人来看现场了!”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指着那人道:“大理寺!转过身,举起手!”
那人回过身,微怔了怔,“嗯?”
连信也怔了怔,“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我想起来了,那天你问路,问客栈在哪儿的是你吧?我记性可真好。”
赵淮霁“哦”了一声,“确实,我向你们问过路。”
连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凶案现场!你是不是凶手?那天你问了路,就去杀人了对吧?”
赵淮霁摇头,“我不是凶手。”
连信挥刀指着他,“跟我去大理寺一趟!”
赵淮霁依旧摇头,“我不去。”
连信扬了扬手中的刀,说道:“那可由不得你!”
赵淮霁看到四周的暗卫就要冲出来了,忙咳了一声,“行吧,我跟你去。不就大理寺嘛,我认识谢孝林。”
魏昭忍不住道:“你这样随便抓人,不会被大人骂吗?这人如果是凶手,这会儿早就跟你打起来了吧?不是说凶手武功高强吗?”
连信自信地道:“我的武功也挺强的……我说你好歹去学点儿武功,咱们大理寺经常接触犯人的,你说你不会武功,万一哪天被犯人给绑了怎么办?”
他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对方并不是真的魏昭,真魏昭还真让人给绑了去。
早听他的多好!要是真魏昭也会武功,说不定现在就没这个冒牌货什么事儿了。
赵淮霁便跟着二人去了大理寺,此时的大理寺依旧点着灯,官员们还在忙着翻卷宗,都没有回去。
连信一进门就大喊:“大人,我带了个疑犯回来!赶快审一审,说不定有新的线索!”
谢孝林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到赵淮霁,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是见过这张面具的,认得出被当成疑犯带回来的正是当今圣上。
他无语望天,然后恭恭敬敬地走到赵淮霁面前,说道:“臣……”
一个字还未落音,便看到赵淮霁冲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示意。
谢孝林会意,立马改口,瞪着眼睛道:“你们两个蠢货!怎么办的事儿?怎么什么人都抓?”
连信道:“他在凶案现场鬼鬼祟祟的,甚是可疑,带回来,查清他的家世,若是清白人家,放回去就是。若是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那只能大刑伺候了!”
谢孝林心想皇帝这个假面具哪有什么家世,这要是真的一查,还真是个可疑的人物。
他只能道:“是我让他去那里的。”
还大刑伺候,你九族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连信不解,“为何呀?”
谢孝林恨不得一巴掌呼死眼前这个蠢货,但还是得保持镇定,继续编谎,“这人是……我的一个旧识,此人聪明绝顶,我想着这案子难办,便让他来帮着看看。”
为了编这个谎,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烧掉了。
连信忙道:“啊?那你不早说?害我白辛苦一趟,真是……”
他打量着赵淮霁,“你到底有多聪明啊?露一手,让我看看呗!”!
第18章 昏君第一步七
谢孝林拉了连信一把,道:“你给我好好去看卷宗……魏昭,你带这位……先生去内室,给他倒杯茶水。”
敢这么盯着皇帝看,他真怕自己这个蠢下属脑袋不保。
魏昭便引着赵淮霁进了内室,起身给他倒了茶水。
赵淮霁想起在水仙楼被魏昭逼着喝的茶水,多少有些喝不下去,只放在一旁。
“劳烦先生大晚上到大理寺帮忙,在下魏昭,先生贵姓?”魏昭问道。
“免贵,季徊。”
“原来是季先生,失敬。”
上次赵淮霁以季公子的身份见魏昭时,两个人都是假身份假面孔,此时也不好戳破,便只是笑道:“魏大人年轻有为,在下是佩服的。”
二人彼此寒暄了几句,魏昭问:“此案季先生想必已经有所了解,季先生有何高见?”
赵淮霁道:“案发之时没有人目击到,之后打更的路过发现尸体,才来大理寺报的案对吧?但是……我总觉得未必真的没有人看到什么,或许有,只是不敢开口。一来与大理寺有牵扯有害无益,二来也怕凶手报复,给自己招惹麻烦。”
魏昭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在案发的同一时辰去附近观察有什么人在活动,说不定此人便看到了当天晚上的事。”
“季先生果然高见!难怪被谢大人如此看重!”
“魏大人过奖。”
眼下的时辰离当日所推断的案发时辰还有一段时间,天色渐晚,夜间天凉,魏昭只觉得身上冷,好在他在这里放了几件厚衣服,回头看到赵淮霁的衣衫单薄,便问:“季先生需要衣物吗?我在这里放了几件。一会儿若是出去,只怕会更冷。”
赵淮霁道:“不必,我不怕冷。”
魏昭便进里间拿了件披风裹上,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赵淮霁看在眼中,说道:“魏大人如此畏寒,这还未入冬便如此,冬日里只怕是更难熬。其实用些温补的药物可以调理身子,或许可以一试。”
魏昭道:“多谢先生提醒,先生果真渊博。”
赵淮霁道:“倒也不是渊博,我小时候也是天生的体寒,冬日里手脚冰冷,本来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我遇到一个人,那人的身子跟火炉似的,我才知道是自己体寒。之后我用了一些药物调理身子,又时时练功强身,这才渐渐地不再畏寒了。那方子我还留着,改日找到了,拿来送给魏大人。”
魏昭道了声谢,却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小时候又何尝不是大冬天的往外跑,丝毫不觉得寒冷?可后来经历了多年的折磨,他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了。
好在有这个系统,或许是能帮上忙的。
说话之间夜已渐深,魏昭拿了只灯笼,和赵淮霁一起出了大理寺,往案发的胡同那边走。
月色清朗,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二人的脚步声轻响。
到了外面,魏昭只觉得愈发地冷了,
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
赵淮霁注意到他的动作,回头瞧了他一眼,魏昭偶一回头,四目相对,赵淮霁只觉得他的双眸出奇地亮,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好看。
他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赵淮霁走得远了,谢孝林才把连信叫到屋里,把他的身份告知。
连信当时脚就软了,“他竟然是……陛下?”
“这事儿原是不能跟你说的,但我怕你九族被你牵连。下次见面你假装不知道,但要对他客气些,知道吗?”
“知……知道了。”
连信呆坐了半晌,还是很难相信。想到自己竟然说要把陛下严刑拷打,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凉凉的。
回过神来,他又忍不住抱怨,“他这大晚上的,戴着个面具到处跑,也不能怪我吧?一个皇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后宫里抱着妃子睡觉吗?咱们这个陛下可真是奇怪,连个妃子都没有,他都二十了吧?搁别人都抱一群娃了!”
谢孝林道:“你不也没成亲吗?你都25了!”
连信道:“我是因为没人要才没成亲的,他因为啥?他长得那样好看,又是个皇帝,他看上谁,人家只会觉得是天大的恩赐吧?”
谢孝林哭笑不得,“你倒对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说起来,我也有跟陛下提过,早早地娶个皇后,可是他却说……”
他摇头叹息,“他说他年少之时遇到过这世上最美好的人,现在看到任何人,都只觉得平平无奇,毫无兴致。”
连信惊讶道:“莫非他遇到了神仙?”
“谁知道呢?像他这等人物,或许天上的神仙真的愿意下凡来见他呢!”
走到案发的胡同口时,魏昭看到有个乞丐在一个棚子底下窝着,他望向赵淮霁,指了指那个乞丐。
赵淮霁点点头,和魏昭一起走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棚子底下,叫了一声,“老人家?”
乞丐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皱眉道:“这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来扰我干嘛?拿我寻开心吗?”
赵淮霁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这个,你想要吗?”
乞丐顿时睁大了眼睛,目光贪婪地望着银子,“我……我有什么能帮到二位公子的吗?”
赵淮霁问:“如果你昨晚在那边的凶案发生之时看到了什么,这个就是你的。或者你知道什么人看到了也成,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这银子只怕是与你无缘了。”
乞丐咽了一口唾沫,想了半晌,才道:“我没看到杀人,我注意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我想着这人身上说不定有钱,我就想去看看,可是看到他穿的是官服,我没敢伸手。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回到胡同口的时候……我看到小六子也去看尸体了,他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
“小六子是谁?”
“明晖堂的人,这片儿他罩着,收保护费的。”
“还看到别的了吗?”
“没了,没多久更的来了,跑去报了案,我一直想偷拿点儿东西,可是小六子有明晖堂当靠山,我不行,我要是犯了事儿没有人管的,我还是没敢拿。”
赵淮霁把银子丢给他,说道:“你做得对,你要是拿了,现在这双手肯定就没了。”
乞丐摸着自己的手,心有余悸,“我想到了,幸好没拿。后来我听说这人是刑部尚书,二品大官啊!皇帝都亲自下令查了,他身上要是少一点儿东西,不得整个城翻遍了找?奇怪……你们没发现他身上少东西吗?”
赵淮霁望向魏昭。
魏昭摇头,“他身上什么都没少,他老婆确认过的。”
他问那乞丐,“你看清那小六子拿了什么没?”
乞丐缩了缩手,“没有,我离得远。就看到他拿起来揣怀里了,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小六子没看到我……你们可别出卖我,不然我就混不下去了。”
除了这老乞丐,周围再找不到其他人,魏昭便和赵淮霁一起返回大理寺。
魏昭道:“那老乞丐会不会为了骗银子,故意编排?”
赵淮霁道:“不会,这小六子他惹不起,要编排也是编排其他人。明晖堂是江湖的帮派,与朝廷向来没有来往,他编排明晖堂的人,让朝廷去查一个江湖帮派,是嫌自己命长吗?”
“可是这附近就他一个人,小六子迟早知道是他告密的吧?”
“对呀,所以我给他这么多钱,就是让他跑路的。”
“……”
大理寺的动作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小六子就被抓到了刑房里,五花大绑。事关重大,谢孝林亲自到刑堂问讯。
半个时辰后,谢孝林从刑堂里出来,说道:“招了。”
小六子拿走的,是一朵绿宝石雕刻的花。它就放在尸体的旁边,小六子一开始不承认,到最后扛不过刑,还是招了。
花被小六子送给了明晖堂的堂主,一个叫唐梓歌的男人。
据小六子说,唐梓歌在到处寻找这种宝石花,他偶然看到了,立刻便拿去送给了堂主邀功,果然得到了重赏。
谢孝林有些为难地道:“明晖堂的堂主是江湖中的大人物,咱们朝廷和江湖向来泾渭分明,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不买咱们的账。明晖堂高手众多,只怕未必会听朝廷的差遣。”
赵淮霁淡淡地道:“那就灭了他。”
谢孝林尴尬一笑,“不至于……不至于……不如这样,我们先去明晖堂跟他们交涉一下。”
赵淮霁点头,“先礼后兵,交涉不成再灭了他。”
谢孝林:“……”
天已经很晚了,赵淮霁离开了大理寺,回宫去了。忙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家。
魏昭去了隆运酒楼,又买了一份人参鸡汤。他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好在酒楼打烊晚,还开着门,只是时间太晚,那些唱歌跳舞的女子已经回去了,酒楼里也已没什么客人了。
他提着鸡汤,去了许大夫的医馆。医馆虽关了门,但他一敲门,还是有人来给开了门。
余喜那张笑脸出现在门后,笑眯眯地道:“公子回来啦!大小姐在屋里呢,她说你肯定会来,我让她早些睡,说你来了再叫她,可她偏偏不肯,非要等着。”!
“好。”余喜便提着鸡汤去了。
许大夫已经睡了,特意把余喜留在前门儿让他等魏昭。魏昭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休息,径自来到青瑶住的屋子,看到青瑶已经能起身了,靠着一个枕头坐在床上。
“这个余喜伺候得可好?”魏昭问。
青瑶点头,“挺好的,手脚麻利,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干起活儿来也仔细,说一遍就能记住,不会出错。你今日来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吗?”
魏昭道:“处理些公事,你不必挂心,好好养伤便是。”
青瑶道:“若是太晚了便不必再来给我送汤了,早些休息,你自己身子也不好,天凉了,小心左手的旧伤,别碰凉水。”
魏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最近倒是没有疼过,不碍事的。”
青瑶叹了口气,“你小时候身子可好得很,我还记得那年冬天冷,我无意间说我整夜暖不热被窝,你居然偷偷跑去我屋里,给我暖热了被窝……害我以为闹鬼了,一整夜都没敢合眼。”
魏昭轻笑道:“那时不懂事,阿姐别再取笑我了。”
他是不愿意提起旧事的,平添伤感罢了。
他起身道:“你早些歇着,我明日再来。”
他出了医馆,回到魏府。
灶上留了热水,他洗漱了一下,便回自己屋里睡觉。
手摸进被窝里,只觉得暖暖的,伸手进去,里面却是放了几个装满了热水的袋子。
他盯着那热水袋子许久,唇边勾起一丝苦笑。
次日魏昭依旧早早到了大理寺,这两天大理寺不用上早朝,但也绝不可懈怠。
连信来得也早,正在门口训斥守门的侍卫,“你们怎么搞的?什么时候放了狗子进来的?让你们看个门,竟然连狗都能跑进来!”
魏昭道:“有狗进来了?在哪儿?”
连信道:“没看到,但是今早打扫的人说桌子底下有尿,肯定是进了野狗了。”
魏昭:“……”
他昨天忘了帮忙收拾了。
侍卫很委屈地小声嘀咕,“真没有狗进来,这一进一出的我能看不着吗?”
连信板着脸:“那是你玩忽职守!”
谢孝林不久也来了,他吩咐魏昭和连信一起去明晖堂,找唐梓歌交涉那件证物之事。
连信有些害怕,“那里面高手云集,一言不合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魏昭道:“不怕,他们不敢杀朝廷命官,这事儿闹大了,明晖堂必然会被剿灭。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青安国的老百姓,总不能无法无天。”
直到了明晖堂的大院门口,连信还想往后退。魏昭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知道他害怕,便道:“我自己去好了。”
连信咬咬牙,“我跟你一起,不能这么没义气。”
硬着头皮,跟着魏昭进了明晖堂,向里面看门人说明了来意。
看门人白了他们一眼,“我们堂主不在家,二位大人请回吧!”
话刚落音,却听院内传来了男人焦急的声音,“堂主,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看门人:“……”
魏昭越过那看门人,向声音传来之处走去,连信瞪了看门人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魏昭朗声道:“唐堂主!我们是大理寺的,奉旨查办刑部尚书遇害一案,有事要问唐堂主。”
前方有道矮门,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魏昭站着和人说话。听他这么说,男人挥手让身边的人走开了,轻笑一声道:“什么糖糖的,我可不吃糖,大人认错人了吧?”
他转过身,笑望着魏昭,目光扫过魏昭身边的连信时,微露讶然之色,“哎呀,你也在。”
这男人个子不高,倒是生得极俊美,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连信像是被雷劈了,瞪大了眼睛指着唐梓歌道:“你……你是那晚的……紫衣姑娘……你……”
他咬牙道:“你还我银子!你这个骗子!”
魏昭初见时也觉得这个唐梓歌眼熟得很,仔细看时,这眉眼正是昨晚跳舞的紫衣姑娘。
唐梓歌笑道:“想来昨日春宵,大人十分难忘,其实我也是难忘得紧,总是盼着再与大人共度良宵呢!”
“你你你……你这个骗子!”连信气得跺脚,“你有病吧你,没事儿装成女人骗钱,你们明晖堂很缺钱吗?”
唐梓歌笑了笑,“倒也不缺,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是吧?”
“你……你一个好端端的什么堂的堂主,为什么要去福运酒楼跳舞?”连信咬牙切齿。
“哎呀,人家自己开的酒楼,为了省钱嘛。”唐梓歌笑嘻嘻地道,“自己去跳,就省了一笔银子,多好。”
“那……你……你又为什么要装成女人?”
“男人跳舞,你看吗?”
“我不看!”
“所以才要装成女人呀!”
魏昭听这两个人争吵了半天,提起了正事,“唐堂主,请把小六子在凶案现场拿走的那样证物还给我们。这件证物事关一件重大的案子,我必须把它带回去。”
唐梓歌眨巴着一双美目,“什么证物?我没有拿呀!小六子坏得很,他定是偷了什么东西卖掉了,反而攀诬我这个无辜之人。你们再好好拷打他,他定能吐露实情。实在不行就把他杀了吧,反正不关我事儿。”
魏昭道:“我来之前,让人审问过好几个明晖堂的人,都说堂主在到处寻找这宝石花,这又如何解释?”
他望着唐梓歌的眼睛,“你为何在找这宝石花?人是不是你杀的?”
唐梓歌连忙摆手,“你可别乱说,诬陷我杀二品大员?你是要害死我的!”
他笑望着连信,“你能证明的,对吧?那个大官死的时候,我正跟你……”
连信跺脚,“你闭嘴!”
魏昭正色道:“唐堂主,此物我们大理寺非拿到不可,你也知道,死的人是二品大员,此案陛下亲自过问,必查出个结果不可。眼下案情毫无进展,你若不肯交出证物,大理寺绝不会就此罢手。”
唐梓歌挑眉道:“不罢手,又能怎样?”
魏昭缓缓道:“当今的陛下是个受不得气的主儿,他可不管你江湖不江湖,我猜……若是惹恼了他,他会派皇城卫把这里踏平了。”
唐梓歌沉默了许久,幽怨地道:“欺负人,真过分!”
他扯了扯连信的衣角,“你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