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忻扶着车箱内壁,缓缓坐下来。
什么人敢在那么多警察眼皮子底下打晕他?现在又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他抬眼,看看摇晃的白炽灯泡,又看看密封起来的隔断墙,忽然,计上心来。
黄子扬火急火燎开车回到市局,警车还没停稳就急不得地跳车窜了出去直奔李副局办公室。
“现在人怎么样?”李副局一听,人也坐不住了,抓起帽子跟着黄子扬往外走,“他带了多少人?”
“没有,一个人也没带!”黄子扬语气着急,“对方手里有枪,老大赤手空拳就去了,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对于谢遇知私自行动,李副局心里是很生气的,但是又想到盛阳情况可能也很危险,难免对谢遇知就又抱了些希望,再大的气性也压了回去,边走边道,“人现在往什么方向去了?调集警力,带上家伙增援。”
黄子扬连连点头,“是,是,根据抓捕到的人犯供述,转移小宗和那批受害人的是一辆江淮帅铃冷藏车,车上拉的冷藏进口动物奶油和黄油,天黑之前会在淮安服务区暂停换车,我们…”
“一定赶在他们换车之前把车拦下,务必把盛阳和受害人成功解救出来!”
李副局大手一挥斩钉截铁,横眉倒竖一看就是杀伐果决的主,坚毅又霸气。
“是!”
时间紧迫,情况危急,黄子扬也没多想拔腿就走,急匆匆去调集警力,走到半路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李副局说盛阳……
盛阳是谁?
黄子扬脚步一滞。
盛阳?那不是……
一个不靠谱的念头从黄子扬心底油然而生:被歹徒掳走的人是小白花,所以,小白花……是盛阳?
小白花是京台市刑侦支队前副支队长盛阳!
黄子扬立刻掏出电话,准备把这件惊天地泣鬼神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告诉谢遇知,食指刚戳到手机通讯录里备注的老大俩字,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等把小白花救回来,再私底下告诉老大吧。
想到这,黄子扬把手机重新揣回去,蹭蹭蹭加快了脚步。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来电信息将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他。”
谢遇知把手机扔进杂物匣,咬牙骂了句操。
宗忻的手机打不通,这种情况八成是手机卡被人拔了,现在四点钟,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会黑,不论如何,他都要赶在对方换车之前赶到淮安高速服务区,以他现在手里掌握到的有限线索,如果赶不上,那对方一旦换车,他就会彻底失去宗忻的下落。
牧马人在高速风驰电掣的行驶着,完全顾不得限速抓拍。
谢遇知的心里跟火烧似的,看着被他远远甩在后面的私家车和货车,仍旧觉得自己车速太慢。
小花身体那么弱,一点点折磨在他身上都要被无限放大。上次在吊弄杯关吊脚楼,普通人被关一夜出来顶多会头晕恶心,小花却差点丢了整条命,一想起来这些,谢遇知就觉得要发疯。
他就不应该因为宗忻靠小丁那边近,就忽略了安全风险。
他就不该离开小花超过半米,应该随时随地把人捂在手掌心里保护着。
操,妈的,那些逼人!
谢遇知一砸方向盘,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不管不顾别开一辆挡在前面的奔驰,简直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
后面奔驰车主被迫压线,骂骂咧咧拿起手机报了警:“喂,我要报警!有人在高速公路上飙车,严重怀疑是酒驾……”
车厢隔音效果很好,完全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宗忻只能通过车厢晃动来判断车辆行驶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宗忻安安静静靠着车厢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轻微的颠簸感彻底消失,他才装作没有醒过的样子重新躺回原处。
车停下来,就说明他们现在应该到了某个对罪犯来说相对安全的据点。
不多会儿,果然有人过来拉开了隔断车厢的门。
来人走进车厢,立刻挡住了白炽灯大半光亮,他盯着宗忻看了半晌,提起裤腿蹲下来,伸手摩挲着宗忻侧脸,忍不住啧啧两声,“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以前我还不理解琛哥为什么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现在多少有点懂了。”
被一个陌生男人摸脸,宗忻在心里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赵哥,货都已经转移完了,剩下的这个…”马仔也跟着赵洋走进车厢,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宗忻,问道,“也转移过去吗?”
赵洋撩起单眼皮,有些不愉快地看向马仔,右耳戴着的钻石耳钉随着他的动作亮眼地晃了一下。
“不,这个条子我亲自带着。”赵洋慢慢站起来,吩咐马仔,“瘦子,一会儿找两个人把他背出去。另外,德叔那边说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马仔唯唯诺诺:“德叔……德叔知道你跟琛哥告发他在云贵盘山公路搞死冯巧的事了,扬言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宗忻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动。
原来云贵盘山公路那场车祸,是腾纾德蓄意设计的!腾纾德出于什么动机要杀害冯巧?又为什么针对他和谢遇知,蓄意制造那起交通事故?
“仗着是琛哥身边的老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赵洋站起身捋捋寸头,从鼻腔中发出声嗤笑,“我是看在生死夜的弟兄们叫他一声德叔的面子,才答应琛哥带他一起回去。这段时间,他在国内干的那些勾当,给琛哥带来多少麻烦?缅北那边要的货全他妈被京台市局的条子给缴了,一堆人跟着他擦屁股,琛哥对他早就烦透了!”
“那,咱们还等吗?”马仔试探地问了句。
赵洋嘲道:“等,不就是多浪费点时间吗?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什么颜色看!”说完,他垂目看了眼躺着的宗忻,微微蹙了下眉毛,问马仔,“这都三个小时了,人还没醒,你没把人打死吧?”
马仔忙道:“没有没有!我掌握着力道的,不过,对方毕竟是条子,体格肯定比一般人好,我下手稍稍重了那么一丢丢。这么久了,人应该也快醒了吧?”
赵洋摆摆手,“算了,没打死就行,我去个卫生间,你看好人。”
马仔连连点头,目送赵洋离开后,他才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去看宗忻。
宗忻双目微闭,静静躺在那里,漆黑的短发发梢反射着微光,皮肤白皙,细腻的跟摆在橱窗里的白瓷器似的,脖颈欣长,脸型轮廓犀利,下颌线棱角分明毫无缓冲,尤其是那双轻抿的薄唇,让人忍不住涌起一股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这对一年到头忙于奔命连个女人都见不着的小马仔来说,简直就是抵挡不住的诱惑。
马仔忍不住吸溜口水,心说:这条子长得可真美,不知道上了是不是和女人一个滋味?邪恶的念头一生出来,他就猴急的不可耐,一边解开裤|腰|带|一边警惕的往外面看,冷藏车近处没有人,几个兄弟隔得很远正凑在一块儿打扑克,没人注意到他这边,马仔立刻关上车门,脱|了|裤|子|和上|衣,脸上|猥|琐|的表情越发遮掩不住了,欺|身|就朝着宗|忻|压|下去。
就在他压住宗忻,动手乱摸的时候,宗忻抬脚猛的踢向马仔下三路,旋即眼疾手快捂住马仔的嘴,迅速扼住了马仔的咽喉将人一招钳制住。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马仔一时之间只能捂着裤|裆|痛|地蜷缩在地上,口中呜咽直翻白眼。
宗忻照着他的脖子一刀手劈下去,马仔瞬间跟死了似的躺下去一动不动了。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吆五喝六的出着手里的牌。
片刻后,宗忻把自己的衣服和马仔互换,拖着穿了自己那身白衬衫的马仔打开车门下了车。
好在他们的车停的离服务区大厅远,光线不太好,打扑克的马仔只看到他拖了人出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还往这边喊了一嗓子,贴心德提醒他:“瘦子,赵哥的车在西边,你往哪儿走呢?”
宗忻往他们这边看了眼,也没搭话,扯过被自己打晕的马仔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拖着人调头往西边走去。
“哎————”打牌的马仔里有个人喊了一声,起身跟了过来,“瘦子,你怎么回事?跟你说话呢!”
不远处一辆白色SUV,车身高大宽敞,两个望风的马仔靠着车头东瞅西撒的,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瘦子’和‘瘦子’后面跟着的另一个马仔,互相点个头,打开后备箱门后俩人就上了车。
后面跟上来的那个马仔拍拍宗忻肩膀,递给他根绳子:“哎,把人捆了,毕竟是条子,身手应该不错,回头要是醒了反抗起来,咱们多费事。”
宗忻低垂着头把绳子接过去,幸亏这个瘦子带了顶棒球帽,帽檐往下一遮,能挡住大半边脸。
给他递绳子的马仔靠着车身点了根烟,狠狠吸上一口,叹气:“听说,这次国内的货被搞得一团糟,琛哥心情不好,已经杀了好几个陪舞女郎,这条子是赵哥抓了给琛哥解闷儿的,琛哥的东西,你可千万别精虫上脑给碰了啊。”
宗忻利落地的反绑起瘦子的双手,把人往后备箱里又推了推,声音含糊地回了句:“知道。”
马仔吐个烟圈,半开玩笑道:“你个色皮,这回这么正经?”他弹弹烟灰,回头瞅了眼被绑得结结实实背对着他的那个‘条子’,拍拍宗忻肩膀,嘲道:“瘦子,这条子身形跟你还挺像。行,先这么放着吧,咱们去看看另一辆车上的货。”
宗忻低头,把棒球帽又往下拽拽,问道:“货?”
“嗐,不就是在坡峰岭找到的冯春来手里那批蜂后吗?当时有个女人偷跑被赵哥发现给打死了,现在人数跟金三角赌场那边要的对不起来,一会儿咱们还得找个充数的,走吧。”马仔夹着烟,明明在叹气,声音里却透着克制不住地兴奋。
找个充数的……宗忻跟在他身后,抬眼看了看服务区,这些人是想在服务区随便找个女人动手代替那名已经死去的被他们称之为蜂后的受害人。
现在,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系到服务区的交警协同抓捕!
不过……
淮安服务区不属于重点升级卡口服务区,交警身上应该不会配枪,而坡峰岭发现的那名女受害人身上的致命伤却是枪伤,这伙犯罪分子里,有人身上肯定配了枪。
一旦警察和他们正面对上,战线拉长,那不止这三十多个受害人,就连整个服务区的人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可不会顾其他人的安危,到时候警方执法就将会变得很被动。
宗忻琢磨一圈,最终放弃了联系服务区交警的想法。
不能寻求警方的支援,他就只能再另外想办法。
“瘦子,赶紧的啊,怎么走这么慢?”前边的马仔回头,发现他远远落在后面,停下来等他,“快点!”
宗忻根本不想跟那个马仔走太近,前边路灯很亮,走得太近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他根本不是瘦子。
宗忻松口气,提步跟上去。
“唉瘦子, 你听见了吗?赵哥刚说,大毒枭陈丁卯被抓后,深网服务器也被警方一锅端了,搞得金三角那段时间一团乱麻,德叔跟巧爷都走私‘小树枝’,为了争缅北的空白市场,两拨人关系差到见面直接开枪, 互相打死对方不少人。”
马仔边去拉全顺货车车厢门,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刚听来的八卦。
“咱们琛哥第二年重建了深网,然后去找德叔和巧爷谈合作, 反正德叔和巧爷俩人格局也挺大的, 当时就决定不计前嫌一起跟着琛哥干。谁知道德叔竟然都是装的, 啧啧, 以前没发现, 他那么和善的面相居然记仇, 早就惦记上巧爷那条命了。”
宗忻:“……”
刚才在冷藏车隔断的车厢里听了赵洋和瘦子的那番对话,他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明白, 腾纾德杀冯巧就杀冯巧, 为什么要对他和谢遇知动手。
“过来,搭把手。”马仔挡着车门挤进去,“你在外面看着点儿, 我进去拿七氟烷。”
宗忻走过去,模仿瘦子的嗓音问了句:“吸入式全麻药物七氟烷?”
“对。”马仔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毛巾倒上透明液体, 闷声回他,“一会儿咱们到处溜达溜达,看到落单的女人就动手。”
宗忻往半掩的车门缝隙看了看,里面有小隔断,布局和关他那个冷藏车厢差不多,马仔就在隔断的车厢里面,他跳上车轻手轻脚摸过去,走到隔断小门前,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变了脸色。
马仔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一眼,笑道:“这些女人已经用过药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没事,放心吧。”
棒球帽压低的帽檐下,宗忻微不可见的咬了咬嘴唇。
他自己能脱身就已经很费劲了,如果这些受害人都醒着,或许还有带离的可能性,现在,是丁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你……你好了吗?”宗忻开口问道。
“还差点。”马仔继续往毛巾上倒麻醉剂,头也不抬地问他:“怎么了?”
“我想去卫生间,放个水。”
“你去吧。”马仔摆摆手,继续倒着麻醉剂,根本没当回事。
宗忻退出去,跳下车厢,把全顺车牌记住,四下看了看后便立刻离开了这里,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
服务大厅最热闹的餐厅里座无虚席,几乎全都是春节自驾返程的人,宗忻没有在这边驻足,而是直接上了二楼,指示牌上说二楼有服装店,他得尽快把瘦子这身衣服换掉,以免再被赵洋那伙人盯上。
进了男装店,宗忻根本没有仔细挑选衣服,随便拽了条黑色休闲裤和白羊绒衫就进了试衣间。
刚脱掉上衣,试衣间帘子伸进一只白皙劲瘦的手。
宗忻下意识蹙眉,“试衣间里有人。”
掸开帘子的那只手稍微一顿,就在宗忻迅速套好外套的同时,那双手撩开帘子,走进来个身高逼近190的年轻男人。
宗忻抬眼,瞳孔忽然放大。
“我就说,看着身形好像是你。”
苏韫亭走进来,放下帘子。抱臂倚着实木隔间墙,直接和他来个面对面。
此刻,宗忻内心的诧异程度不亚于青|天|白|日|见了鬼。
“别惊讶,这不是春节嘛,深夏市公安局那边盛情难却,高磊、马辉他们非要做东请我吃大餐,反正省厅也不放假,老秦整天忙的脚不点地根本没时间陪我过节,我只好拍拍屁股去深夏跟前同事们鬼混了几天。”苏韫亭上下打量着宗忻,冲他笑笑,“你这是……玩儿变装呢?”
宗忻:……
宗忻当着苏韫亭的面,愣生生把裤子也换下来,简单系了下抽绳,拽着苏韫停走出试衣间,问了句:“你带钱了吗?”
苏韫亭:“……”
交警执勤岗亭。
“所以,你是说,你在执行搜查任务的时候,被歹徒一棍子闷晕掳走了?”
宗忻:“……”
“嗯。”
苏韫亭挠挠鬓角,唔了声,“你这么丢人,以后在老谢家还怎么立足?怎么正夫纲啊?”
宗忻说:“谢谢,我不需要正夫纲。”
苏韫亭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不需要正夫纲,也不能给咱们做老婆的丢人啊。凭你盛副支队的身手,说对付不了几个马仔我可不信。”
“他们手上有三十二名被用了麻药的人质,现在昏迷不醒。”宗忻直白道,“赵洋那辆SUV至少六名马仔,全顺货车大概有七八个看守,我一个人外加三十二个昏迷中完全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受害人,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大概二十个人。”苏韫亭低头笑了笑,冲交警队大队长抬抬下巴,“你们在服务区大概驻扎了多少警力?”
“20。”交警大队大队长一脸严肃地回道。
“都配枪了吗?”
交警大队大队长摇摇头:“没有。”
“那是有点棘手。”苏韫亭想了想,又问了句,“附近最近的警力增援要多久能到?”
“半个小时吧。”大队长说。
苏韫亭看了眼宗忻,摇摇头,“你这……还真他爷爷的是A级任务,干不好落地成盒,干得好送上门的二等功啊!走吧。”
宗忻抬头,“去哪?”
“去哪?当然是去找那个什么赵洋啊。”苏韫亭走到门口忽然驻足,点了下交警大队大队长,“防弹马甲来两套,这玩意儿总有吧?”
“有,有有有。”大队长赶紧从储物柜里拿出两件胸口印有红色国旗的黑色防弹衣递过去,问道,“苏队,你要防弹衣干嘛啊?”
苏韫亭把防弹衣接过去,扔给宗忻一套,“盛副支队,穿好,一会儿别被对方当成靶子给灭了,省得你们家那位姓谢的来找我要老婆。”
两分钟后
穿着白色羊绒衬衫外套防弹衣的宗忻,跟着苏韫亭走出交警执勤岗亭,往白色SUV停的方向摸过去。
苏韫亭忽然驻足,伸开手臂掌心向着宗忻,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接着食指和中指微弯,意思是让宗忻往前看。
宗忻凑上前去。
“看看那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你说的赵洋。”
宗忻看了看围在一起的几个人,摇摇头:“不是,没有赵洋。”
“赤手空拳,你能打几个?”苏韫亭压低声音问道。
“三四个吧。”宗忻回他。
“嘶……”苏韫亭瞥眼看看宗忻,“开玩笑,思安港码头上,我又不是没跟你动过手,打我你肯定不行,但撂倒这几个一看就不中用的马仔对你来说根本没难度吧?”
“我一个人不行。”宗忻无声出了口气,“真不行。”
苏韫亭点点头:“成吧,我数一二三,一起上,那边俩交给你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宗忻回他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打牌的马仔嘴里骂骂咧咧,抬手去挠头,“今天运气真背,连输好几把,不玩了不玩了,再输裤衩子都要输给你们了。”
“光头玩不起啊,咱们接着玩儿接着玩。”另一个马仔边嘲笑光头,边重新洗牌。
坐在旁边一直抽烟,完全没加入牌局的黄毛弹弹烟灰,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别玩了,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吗?”
他这么一说,几个马仔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没觉得不对劲啊,五子,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赵哥一直没回来。”五子瞅了他们一眼,“而且,从刚才开始,外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他一说,其他几个人才开始注意周围。
确实和五子说的那样,外面几乎看不到人影了,只有他们几个在这边打牌,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是不是……太晚了人都睡觉去了?”光头搓搓膝盖站起来,提议,“给赵哥打个电话吧?”
五子点头,“我现在就打。”
他话音刚落,手机都没掏出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瞬间原地飞起,狠狠掼出去好几米,砸在旁边一辆黑色奔驰车上。
其余的马仔顿时慌了,扔掉手里的扑克,纷纷起身戒备起来。
苏韫亭捏捏手腕,歪了下头,冲打头的光头咧嘴一笑:“接下来是你!”
光头下意识抬手试图挡住对方挥过来的拳头,结果膝盖一痛,只听咔嚓一声,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紧跟着就噗通跪倒在地,人还来不及惨叫,嘴里立刻被塞了块白毛巾。
剩下的几个马仔手掌握拳,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
胆子大些的马仔略一思忖,觉得可能是冤家路窄,遇上德叔那边的人了,毕竟腾纾德那边撂下话,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便试探着开口劝解:“兄弟,咱们有话好说,别动手。我们赵哥知道德叔心里有气,不过,赵哥也说了,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琛哥吩咐过,让咱们别在国内起冲突,有话儿等回生死夜,到了琛哥跟前再说。”
“琛哥?”苏韫亭笑着问了句。
马仔心里一松,忙道:“对,都跟着琛哥做事,犯不上自相残杀……”
啪————
马仔身后俩人哐当倒了下去。
说着话的马仔闻声猛然回头,正对上宗忻那张白皙的脸,惊讶之余立刻认出了宗忻,嚷道:“是你!你是那个被赵哥绑回来的条…”
“你也给我昏过去吧!”苏韫亭一刀手照马仔肩颈劈下去,马仔双眼一翻,原地晃两下,哐当摔了个狗啃泥。
“喂,大队长,赶紧的喊俩人过来把人犯铐了,救人质。”苏韫亭说完话,把对讲机往腰带上一别,去看宗忻。
“你怎么搞得?才揍了俩人,就虚成这样,真不知道是怎么在谢队床上活下来的。”
宗忻:……
宗忻脸一红,小声嗡哝道:“谢队他……还挺温柔的…”
苏韫亭扶额:“他温柔?你确定?”
“怎么?他不是吗?”宗忻疑惑看着苏韫亭。
苏韫亭:“emmmm……”
他是,他可太是了。
生扛枪伤坚持一天一夜的体格,居然能在床上温柔起来……
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宗警官,得柔弱成什么样啊?谢遇知那一身肌肉的大猛A,居然能在床上温柔起来,真的有过□□生活吗?
苏韫亭对此,持怀疑态度。
而此时,被苏韫亭怀疑没有□□生活且一身肌肉的大猛A谢遇知谢副支队,给高速警察追了一路,牧马人刚在服务区停下,就被紧随其后的交通警察团团围了起来。
“下车!下车!”
谢遇知黑着脸推开车门。
两名交警立刻上前,准备把他从车里拽出来,伸手的时候,却被谢遇知凌厉的眼神震撼住了。
谢遇知下车,站在交警面前,足足比他们还高一个头出来,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你们只管开违章罚单,之后我会去交警部门处理。”谢遇知掏出刑警证往前一怼,“我在执行任务,现在没时间跟你们处理这些。”
交警把证件薅过去仔细看了看,本来攒了一肚子火,心里早把谢遇知骂了一百八十万回,就等着抓到人严肃批评教育,结果人家是刑警,还他么在执行任务,这一腔子怒火顿时被泼了桶凉水,那叫一个憋气,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客客气气把刑警证还给谢遇知,还得规规矩矩敬个礼,赔笑说两句客套话,明确自己要公事公办啦之类的决心,结果刚开口,对方理都没理,直接把车钥匙丢给他们,转身就走了。
几名交警望着谢遇知离开的背影,嘴上不说,心里早就骂开了。
‘操,刑警他妈的牛逼啊?眼里这么看不起人!’
‘拽什么拽啊!’
“装逼!”
高速服务区服务大厅。
赵洋走出卫生间,到洗手池旁边洗手,旁边俩上卫生间的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说三楼正在搞出行安全科普教育,还吐槽今年服务区变得这么官方了,觉得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