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谢遇知是自己赶去局里的,宗忻没有和他一起。
没能尽兴的谢副支队心里憋着把无名火,燥的难受,连带着处理案件都变得烦闷异常。
痕迹处小吴抖抖嗖嗖把检验报告交上去,一个劲拿眼睛询问刑侦口几个老刑警,但没有人和他双向奔赴,大家全都目不斜视的看着谢副支队,毕竟这个时候,谁开小差谁指定倒霉。
小吴同志绝望看着天花,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光荣完成痕迹检验部门交给自己的任务,为他们科长争脸。
“也就是说,残存指纹的确是林雷的。”
“对。”小吴同志立刻回话,“西林瓶内残存液体成分是一种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的镇静|苯|丙|胺|类|药物,以及微量的麦|司|卡|林|以及|卡|西|酮。”
“卡|西|酮?”谢遇知捏着报告单,脸色沉的潭水一般。
“一种阿拉伯茶碱,一元胺,化学式为C9H11NO,能引起多巴胺释放,在国内属于第一类精神管控药品,最大的隐患就是会造成滥用者持续性心肌梗死、呼吸困难,窒息。”
呼吸困难,窒息。
谢遇知忽然就联想到朴晚的尸检结果。
“我知道了。”他轻轻抬了下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老刑警们各个如释重负,在心里长长舒口气,一出办公室门就拍胸口擦冷汗,互相恭喜躲过一劫。
“陈林,你留下。”
陈林一只脚刚踏出门,立刻驻足回头。
“谢队,什么事?”
谢遇知敲敲桌子上的两份检验报告,“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整理一下。”
“好。”陈林提步又走回来,开始收拾桌面,随口问道,“谢队你去哪?”
“我觉得,朴晚应该还藏了些东西。”谢遇知简单丢下几个字夺门而出。
与此同时,刚睡醒的宗忻一睁眼,就收到了代号‘销’何杰的短信。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何杰看了看底牌,叼着烟不满地皱眉,“今天的手气也是没谁了,妈的,点儿也忒背了。”
对面帅哥眯起桃花眼一笑,摊开牌吐口烟:“杰少,钱又进我口袋了,下一把赌局你再不翻身就要陪光裤衩了。”
身材火辣的金发女郎个个身材傲人,裙高露出大腿根,抹胸低到一弯腰就能看到挺立的粉萸,就连伺候的侍应生也穿着清一色裹裙,胸口打领结,各色头发上箍着粉粉嫩嫩的兔子耳朵,走路的时候,臀部的圆球尾巴毛茸茸跟着扭。
何杰抬手拍了把侍应生屁股,“再换一副牌,小爷改改手气。”
侍应生脸一红,“杰少这把肯定能扭转乾坤。”说着从胸口的衣领里掏出副未开封的新牌刷了,重新摆到棋牌桌上。
何杰闭着眼睛乱摸一把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哎,我说什么来着?转运了。”
这时,侍应生带着宗忻来到他们面前,弯腰凑到何杰耳边温声提醒:“何少,您约的人到了。”
何杰抬头,和宗忻目光相对,立刻伸手去拉宗忻,“怎么才来?都让二少等半天了。”
宗忻顺势坐在他腿上,抬眼去看对面嘴角噙笑的帅哥,帅哥也正看着他。
这个位置灯光很好,橙黄的暖色调在宗忻脸上镀了层柔光,连微微露出来的锁骨都显得更加魅惑起来。
“二少好。”宗忻笑了笑。
他笑起来眼睛微微弯着,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鼻尖的痣意外的勾火,一下子就撞进二少的心里。
二少只觉得有一圈涟漪在心里柔和的荡漾开去,回过神才觉得自己有够离谱,居然觉醒了同|性|爱!
“啊,好。”二少讪讪道,“杰少说,你是他相好的,懂点医药知识,想找找门路赚点钱花?”
“是。”宗忻点点头。
见他回答这么认真,二少揶揄道:“刚才你杰少输给我大十几万都没眨眼,又不是养不起你,怎么想自己瞎折腾了?这么细皮嫩肉的,杰少怕舍不得吧?”
第111章
* “哎,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做自己嘛,我可没有二少那么霸道,喜欢|强|制|爱。”何杰笑道, “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服了。”二少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我是真服了,大情种啊。这把你赢了,我愿赌服输。”他起身,从女侍应手上的托盘里扯过纸巾擦擦手,“正好我也缺人手, 你们跟我来吧。”
这家赌场,藏在京台市最繁华商业街的一个不起眼酒吧车库,酒吧经营的像随时要倒闭, 周边倒是高档奢侈品店、商务会所、高定设计都经营的风生水起格外火爆, 人流量大, 这个地下停车场也就成了一些老板和成功人士青睐的绝佳位置。
一个普通的停车库, 谁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是醉生梦死声色场、赌徒们的狂欢天堂。
穿过昏暗走廊, 转过一条隐蔽安全通道,一行人来到酒吧地下车库。
二少拉开蓝色鲨蓝后车门,优雅做个请地姿势:“两位, 暂时委屈一下了。”
他说完, 两名马仔立刻上前,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条蒙住何杰和宗忻的眼睛。
“到地方之前,两位如果觉得无聊, 也可以先在车里睡一觉。”二少说着把他们扶进车后座,起身拉开副驾钻进去。
车子七拐八绕, 何杰一路上就像个话痨似的,总能找到话题跟二少聊天,宗忻和他完全相反,就像睡着了般安静。
“我说,何少,你这小相好是不是睡着了?”
“可能吧。”何杰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哈哈一笑,“他这两天太累了。”
二少会意,目光落在宗忻脸上。
他双眼被黑布缚着,削薄轻抿的唇嘴角微微上扬,下颌线锋利毫无缓冲,再往下是微微敞开的白衬衫领口,侧颈吻痕若隐若现。
啧,确实勾人。
怪不得何杰把持不住,完全不计较对方是个男人。
二少识趣的打哈哈:“你也别太折腾人家。”尾音带着悠悠的意味深长。
“我听说,你们抓了个叛徒?”何杰岔开话题,吊儿郎当活动活动脖子,“怎么样?不是卧底的条子吧?”
“哟哟,我们老板这儿真是漏的跟筛子似的,人刚抓到就传出去了,谁呀消息这么灵通?”任二抽出支烟点上,给何杰塞过去一根,“抽吗?”
何杰接过去,把烟放在鼻尖闻了闻,“我们邱老板,这不是刚跟你老板谈了笔合作嘛,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他点上烟,笑了笑,又补充道:“其实,就是好奇心作祟,你们什么渠道啊,居然都能给人截胡,这人还挺有魄力,别不是真的是条子吧?”
“不是。”任二拿食指蹭蹭鼻尖,“这人我认识,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挺老实一人,办事也卖力,可能就是单纯野心大了,连老板都敢背叛。不过说起来,干我们这行本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想出人头地理解,成王败寇没什么说的,老子挺敬佩他敢放手去干。”
“也是。”何杰弹弹烟灰。
他和宗忻身边各坐着名马仔,只要稍微有要扯开蒙眼黑布条的举动,就会立刻引起任二的怀疑,所以表现得非常老实,完全配合任二安排。
“二少,咱们还得多久啊?”
“快了,再过两三个路口。”任二吐口烟气,趁车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间,打开了车载音响,顿时车里摇滚乐震耳发聩。
“我槽,你是想把兄弟搞聋是吧?”何杰下意识捂住耳朵。
“嫌吵?没事。”任二对马仔扬扬下巴:“阿丁啊,把耳塞给杰少戴上。”
马仔熟练的将耳塞塞进何杰耳内,顿时隔绝了音乐。
果然没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下车,缚眼的黑布条也被摘掉,才发现所处的地方光线非常昏暗,根本看不清楚环境。
任二正在和什么人寒暄,对面的人身形高瘦,穿着打扮包括举止都不像中国人。
何杰趁人不注意,凑到宗忻身边,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样?”
“我们刚上车的时候,车速非常快,有爬坡,之后经过一条减速带,有一段路光线变暗了,应该是桥梁或匝道。”宗忻给他阐述了下途径道路环境,“后面我听到过鸟叫声,还听到了学校上课铃,还有……”
这时,任二忽然向他们走过来。
“跟我来吧。”他说,然后看看宗忻,“听杰少说,你家里人都死干净了?”
“嗯。”宗忻眼神突然微微起了变化。
刚才,他看向任二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个瘦高男人的脸。
那个人他见过,在谢遇知的毕业合照上,是夹在朱英杰和谢遇知中间的身形劲瘦公大学生。
“刚才那位是?”
任二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你说陆远?他一直在边境线活动,姓刁的出了问题,老板对其他人不放心,特地把他调了回来,他可不好惹,我都得敬他三分。”
“哟,你们老板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厉害角色呢?”何杰不着调的打趣。
“这么跟你说吧杰少,他,陆远,公安大学毕业的,知道他专业是什么吗?”任二神秘道,“犯罪心理学,和他的同学们不一样,他非常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老板找到他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了老板递给他的橄榄枝,但他做事也和我们不一样,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有坚定地目标和自我原则,总之,在他面前,你会有种自己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毫无遮掩的感觉。”
“是因为,他身上有条子的潜质吗?”
“你这话说的,肯定不是,他又没做过警察,我觉得是因为他那双眼睛,太他妈洞悉人心了。”任二说着不爽起来,“之前,我第一次见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就觉得自己那点小九九全给看穿了,到现在我都不乐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不说他了,说起来心里就紧张,走吧,这批货今天天黑之前得送到萨尼先生那里,本来他们是过了今天再走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提前,这些中东人太容易变卦了,跟他们谈生意信誉值简直为零。”
宗忻不动声色道:“中东人更注重建立彼此的关系亲密度和信任度,不会直白谈生意的,这在他们看来很不礼貌。”
他的语气、动作,都显得随意平常,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常年混迹生意场经验很足的样子。
“还真是。”任二看着宗忻,突然笑起来,“怪不得杰少支持你,看来,你平时没少给杰少吹枕头风出谋划策啊。”
何杰闻言哈哈一笑,“二少,夸得有水准!”
“丫那也比不上你杰少眼光好。”任二摆摆手。
一刻钟后,他们走进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屋顶吊着白炽灯,光线柔和朦胧,不像日光灯那么强烈,打在他们身上像雾似的。
穿着土灰色工装的搬卸工人忙忙碌碌,推着小推车去而又返。
“这都是什么货?”宗忻开口问了句。
任二脸色正经起来,“到了这里就是闷头干活,该让你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少打听,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姓刁的就是例子。”他顿了顿,继续道:“说实话,你问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还得……”
“不好意思,二少。”宗忻蓦地打断他,“洗手间在哪里?”
“楼下。”任二回头,“阿丁,你带他去洗手间。”
马仔点头,走到宗忻面前,“我带您过去。”
宗忻点点头,跟着马仔走了。
“德叔。”
“德叔。”
听到几个马仔喊人,任二和何杰同时回头。
留着O型胡须的中年男人走路带风,刚进门就注意到了他们俩。
“小任和小何都在呢?”
“德叔,你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就过来了?”任二赶紧迎上去,笑呵呵的拍马屁,“听说您老要回来,我特地在华尔兹定了桌洗尘宴,就等着您到了过去坐坐呢。”
“数你会来事,坐就不坐了,回头你请小年轻的去吃喝玩乐吧。”滕纾德看着消失在仓库安全通道口的劲瘦人影,扬扬下颌,问他,“谁啊?”
“我带过来的,自己人。”何杰接话道。
滕纾德淡淡看他一眼,“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任二赶紧替他作保,“都查过了,手脚干净着呢。”
滕纾德眉头微蹙,阿丁身边那个劲瘦削挺的背影,他看着总觉得有点儿眼熟。
宗忻让阿丁在外面等,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挂上隔断门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绘图软件,比对着导航地图,凭记忆开始画路线图。
华尔道商业街酒吧地下车库——银座超市——桥洞/匝道——植物公园——学校……
之后任二用超大摇滚音乐扰乱他和何杰,试图影响他的辨别方向,但他在这方面受过严格训练,听力比普通人更好,很容易就听得出来摇滚里夹杂着车辆鸣笛,从鸣笛的声音来看,宗忻断定,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应该在京西工业园附近。
他简单画了个大概路径,传输给陈林,随图附带一句话:大致方位,应该不会有错,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我会随时想办法跟你取得联络。
消息发送完毕 ,宗忻利落的删了个干干净净。
抽完水,他走出去,自来熟的递给守在门口的阿丁一根烟,“丁哥。咱们走吧。”
市局,刑侦科办公室。
谢遇知和冯豆豆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我只要忻叔叔!”
小孩子啪嗒抬手,把谢遇知让人买回来哄他的旺仔牛奶一把掀翻在地上。
“你是坏人!”
谢遇知忍不住真想站起来给他个大逼斗。
“行,我是坏人!”他垮起脸盯着小男孩,马上换了副恶魔面孔:“知道坏人都是怎么对付小孩的吗?”
谢遇知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开始放飞本性尽情欺负小孩。
“用戒尺打手掌心,柳条沾了盐水抽屁股,你要不要试试?”
冯豆豆惊恐地往后缩脚,已经准备撒丫子逃跑。
“别想着跑,你在我的地盘上,长翅膀能飞都飞不出去。快说,那个出租屋,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
陈林刚想说你吓唬一个孩子干什么,话还没出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瞥到发送消息的人名字,陈林下意识去挡,但还是动作慢了一步。
谢遇知也看到了短信,把他手机抓了过去。
陈林手伸在半空, 还保持着制止的动作,谢遇知已经点开了消息。
陈林扶额:怎么就那么巧呢?它怎么就那么巧?
偏偏赶上谢遇知留下他收拾办公室!
偏偏赶上谢遇知拎着这小孩回来!
偏偏消息早不发晚不发,就等着给谢遇知看似的!
完了, 完了。
陈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舔舔嘴唇,“那个……谁发的信息啊?”
“小花。”
难得,谢遇知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揪着他领子质问他宗忻又在干什么。
陈林替自己捏着把汗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哦,什么事啊?”他往前凑凑,扯着脖子去看。
“画了个地图, 看着好像是京西工业区。”谢遇知说着按住号码回拨过去,电话却迟迟没有接通,他不由眉毛拧紧。
陈林刚松下来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
嘟——嘟——嘟——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谢遇知挂上电话, 看了看面前的冯豆豆, “陈林, 孩子交给你了。”
陈林问他:“你干嘛去?”
谢遇知把手机往裤袋一揣:“小花不接我电话, 我回去看看。”
陈林看着手机被他揣起来, 赶紧道:“谢队。”
谢遇知勾着唇角正往外走,被他一喊,驻足回头:“怎么了?”
陈林抬手指了指他裤兜, 又指指自己:“我的手机。”
前一秒还在为宗忻给他了发消息而嘴角翘到天上的谢遇知, 听到他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下去。
“你的手机?”
他回头看了眼办公桌,果然自己的手机安静的躺在那里, 所以,他们家小花根本不是给他发的消息。
陈林眼见着他们谢副支队垮起了批脸, 赶紧解释:“69年的榴弹厂,废弃很多年了,就前段时间我去那边办事,丢了东西,小宗说有时间就帮我找找。”
谢遇知走回来,把手机还给他,淡淡道:“知道了。”
陈林接过手机,看看已经收拾完的档案资料,准备脚底抹油开溜:“那谢副,活我都干完了,先撤了?”
“嗯。”谢遇知在桌边又坐下来,随意摆摆手,“回去吧。”
等陈林一走,谢遇知立刻就拎着冯豆豆跟了出去。
“坏蛋,我不跟你走!”冯豆豆攥着小拳头,噼里啪啦往谢遇知衣服上锤。
“别闹!你不是只要你忻叔叔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你要是不老实,我可就把你扔了啊。”
谢遇知把他往肩膀上一扛,冯豆豆吓得立刻老实了。
小孩子从小没见过爸爸,堂姐和堂姐夫虽然从小带他,但从来不亲密,第一次坐在别人肩膀上,又害怕又有点兴奋,尤其谢遇知那么高,冯豆豆就像坐在童话里巨人的肩膀上,不由的开心起来,对谢遇知的敌意也没有了。
“巨人叔叔,你好高啊。”
谢遇知:……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称呼巨人叔叔,还是个三岁小孩。
“巨人叔叔,你可以带我玩奥特曼大城堡吗?”冯豆豆手舞足蹈的跟他比划,“你要是带我去玩儿奥特曼大城堡,我就告诉你,我妈妈藏得东西在哪里。”
这小孩,还挺聪明,知道谈条件。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话。”谢遇知笑道。
冯豆豆扒着他头发一个劲儿点头,满脸认真:“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行。”谢遇知迈着大长腿下楼,“不过,得带上你忻叔叔。”
陈林刚坐下,就尝试着联系宗忻,电话拨了几次都是忙音,把他急的抓起一摞文件就直奔网安科。
网安口今天倒是很清闲,除了几个工位上盯数据的,都抱着茶杯在摸鱼。
陈林闯进来的时候,差点和接水回来的王凡撞上,要不是王凡反应快主动往后退了两步,保温杯直接揣陈林怀里了。
“陈哥?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王凡扶着桌角站稳,推推眼镜框问他。
“陈洁呢?你们陈教导员去哪了?”
“教导员轮休,今天不上班。”
“轮休?”陈林一把攥住王凡,“那你帮我查。”
“查什么呀?陈哥,哎哎哎哎……”
王凡被迫让他怼在了工位上。
“就是这个东西。”何杰拿出一片纸巾,用头发丝在指甲缝里扫出一点点暗绿色粉末,“你带回去,交给痕迹检验部门分析下成分。”
宗忻把包好的纸巾装起来,摇头:“可能不行。”
“为什么?”何杰压低声音问道。
宗忻给他使个眼色,何杰顺势看向远处。
七八个马仔就在不远处来回走动,表面看不出是在监视,动作姿态也很随意,但时不时就往这边看两眼,很明显就是在盯着他们。
“那怎么办?”何杰回头,动作亲昵的理了下宗忻额前碎发,“得想办法让你先离开这里。”
“不一定要离开。”宗忻配合着他的动作,“来之前,我已经跟线人那边通过气,她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找我,到时候想办法把东西交给她带出去就行。”
“线人?你说的是谁?”
“江雯。”
“可靠吗?”
“很可靠,完全可以放心。”宗忻顺势勾上他的脖子。
“我说,杰少,你好了没有啊?”任二送完滕纾德回来直奔茶室,刚进来就看到眼前一幕,赶紧悟眼,“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宗忻赶紧松开何杰。
何杰整理整理衣服站起来,清清嗓子,“咳咳,德叔已经走了?”
“走了,他回来看完货,肯定第一时间去见老板。”任二叹气,“以前赵哥在,有什么事轮不到德叔,赵哥被条子抓了,他现在吃香,咱们可得罪不起,以后小心点做事夹着尾巴做人吧,德叔的脾气你也知道,挟冤记仇睚眦必报的,就因为巧爷早前争走了军|火生意,连人带车都给推下了盘山公路,可怕得很,老板可千万别给他算计了,我看德叔的野心,可比姓刁的大多了。”
“你在背后说他,小心隔墙有耳啊。”何杰提醒道。
任二耸肩,“这边都是我的人,信得过,除非你去告密。”
“我跟德叔又不熟,找他告你的密有什么好处?你可别把我往坏处想,咱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是一起的,出了事情谁也别想好,我有那么笨嘛?”
“所以兄弟我才信得过你!”任二扬扬下巴,“除了今晚这批运到河廊码头,明天还有一批别的货,他们今晚都得在这里加班。至于咱们嘛,出发去河廊码头前,还得先去个地方,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去哪?”何杰问道。
任二重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谢遇知把冯豆豆放下,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空荡荡的没人,想着宗忻可能还没起床,他换下鞋转身去了卧室,结果卧室里也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豆腐块标准赶上军训评奖的程度了都。
冯豆豆抱着小黄鸭玩偶,跟在他后面,奶声奶气的问他,“巨人叔叔,忻叔叔去哪了?”
谢遇知心说,我哪知道他去哪了?纸条都没写一个。
谁知道冯豆豆看他不搭理自己,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谢遇知听见小孩高分贝超声波,耳朵都要炸了。
“忻叔叔不会回来了,他要死掉了!”
“放屁!”
宗忻不在家,谢遇知心情本来就不好,结果这小孩说话更欠揍,半个好听的字都不会讲!
“我妈妈把我藏起来就死掉了。”冯豆豆脸上挂着眼泪,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谢遇知,“忻叔叔肯定和我妈妈一样,他也要死掉了!”
“听着。”谢遇知蹲下来,严肃的回答他,“你忻叔叔很厉害,别咒他啊。”
“真的吗?”冯豆豆不相信。
“真的!”谢遇知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你忻叔叔会打拳,一拳就能把坏人都打趴下。”
“那他是奥特曼,他会打跑怪兽?”
谢遇知:……
行吧,奥特曼就奥特曼吧,有个奥特曼媳妇也挺拉风的。
“对,他是。”
冯豆豆开心的手舞足蹈,抱着小黄鸭围着床转圈,“噢噢噢噢,忻叔叔是奥特曼!忻叔叔是奥特曼!巨人叔叔,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找是肯定得找的,但是带着孩子……
谢遇知犯愁了,小孩子真的很难带啊,不然还是先送回局里,让大厅那几个女警先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