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在这方面居然会被欺骗。
也从没想过,景斓的低劣。
“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相信您的。”维斯无奈地扯了下唇角,笑容苦涩又无奈。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是您要求的。”说出这些话的同时,维斯心底再次对域主所为不敢置信。
域主对疏白骗身骗心,完事又不忘利用疏白搜刮好物,既用疏白的恶名给童笙铺路,又成全了自己对童笙的心意。
完事又不肯放疏白自由,自私地想将人困住令自己把玩。
而这些事旁人都不知道真相,维斯也是在那次为疏白所救,逐渐相信他的为人后去一件件剥开分析才知道。
如果不是清楚疏白来历干净,维斯几乎要以为疏白是域主的仇人。
疏白有些沉默,觉得心口有些不适,但又模模糊糊很快散了去,在维斯的絮絮叨叨中他听了很久才道:“过去了。”
维斯一顿。
疏白继续道:“如果能顺利离开,过去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很坦然,似乎并不为真相感到痛心。
维斯看着他,忽而侧首轻咳一声,像是掩饰什么情绪般低声道:“......我会帮您的。”
......
在维斯的统领下,战舰很快离开了中央星球的所在区域,并在之后进行了两次空间跳跃无限接近白洞边境。
他们甚至已经联系了偷渡者,希望的曙光近在咫尺。
疏白时而会在走廊上,透过特质的玻璃去看外面的无限宇宙,仿佛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块碎石飘荡其中。
快了,很快了。
他想着。
......
“疏白。”在快要接近边境的这天,维斯敲响了门,他快速走进拉起疏白的手就往外去。
“怎么?”疏白见他神色匆忙,总觉得有异。
维斯的呼吸略显急促,听此他稍稍顿了顿,解释道:“偷渡的人已经到地方等着了,我们现在尽快赶过去。”
要知道放在往常,军队的人跟偷渡者那可是绝对对立,可现在为了送疏白离开,维斯主动联系了偷渡者,若是被发现别说是重罚了,恐怕军职都要被革掉。
疏白一路被他带去了战舰的后方,那里有紧急撤离使用的小飞行器。
维斯没多说什么,直接将疏白拉上了飞行器。
他动作麻利迅速,疏白刚回神的功夫飞行器已经驶出。
“战舰上的事务安排好了?”坐在副驾驶,疏白回眸看了下视野中逐渐缩小的战舰,侧首询问道。
“处理完了。”维斯点点头,很快调整了飞行器的行驶路径。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话,直到很久后疏白忽然开口,“景斓发现了对不对。”
操纵着飞行器的手陡然颤了一下。
维斯压在操纵钮上的手微微用力,他故作轻松道:“没有。”紧接着转移话题,“很快就到地方了,你准备一下。”
然而疏白不为所动,只是卸去了力道轻轻靠在了椅背上,柔软的短发落在耳旁几缕发丝在轮廓上微微扫过,“没时间了。”
几乎在他话落的瞬间,身后隐隐传来疾驰的破空声!
维斯呼吸一窒,迅速将手摁在了加快速度开关上,但在触碰的瞬间便被一股力道轻轻压住了。
“维斯,你已经撑了很久。”疏白缓缓道,从离开中央星球到现在,两次空间跳跃一共一天半的时间,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景斓就发现了,只是维斯藏着没说,直到行驶至第三个跳跃点附近就准备弃战舰迅速前往目标地点。
“好了,别说了。”维斯勉强扯出一丝笑,他挥开疏白的手就启动了加速装置。
但如今飞行器的速度几乎到顶,就算加速也提不了多少。
看着雷达画面上越加靠近地红点,维斯气得狠狠一拳砸在了上面!瞬间玻璃片四分五裂。
细细密密的渣子刺入了他的皮肉。
“维斯,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疏白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他这个最该急切最该发疯的当事人却那样平静。
这一瞬间让维斯突然怒道:“就差最后一点!这次找来的偷渡者是白洞的人,他们一定可以将你送过去!”
他气得眼眶都红了,不停地压着加速的装置,却没有丝毫作用。
“他们追上来不用多久,你主动停下的话或许会减少惩罚。”疏白清楚已成定局,要说失望吗?肯定有的。
但没有办法,在这片星域景斓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他握着所有的资源,握着所有的武装力量,只靠维斯只靠疏白自己想要逃离实在太难。
这次被抓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侯还有机会。
疏白轻垂下眼帘,拍了拍维斯的手以示安慰,他现在只担心维斯会受到的惩罚。
以景斓的脾气,或许少将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但景斓自诩对他还有感情,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中运作保下维斯的位置。
维斯没有回他,只是满满的不甘心,他甚至启用飞行器的战斗装置开始对后方露了头的飞行器发射导弹。
在轰炸声响起的瞬间,疏白一惊。
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听维斯道:“不行,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了。”
“维斯!”疏白抿了下唇,“只要你职位还在性命还在,后面就还有可能,你要是轰炸他们,不仅位置保不住以域主的手段会做什么还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然而维斯只是冷声截断道,眼中带着孤注一掷地疯狂。
疏白一时惊疑不定,他低低道:“我只是帮过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维斯沉默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是啊。”
“我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是命。”话到这,维斯也深深叹了口气,说来他跟疏白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对方救下他,他看着对方静卧在床的时侯。
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的情绪也非毫无来由。
之前不清楚任何事时他对疏白跟其他人并无区别,只觉得讨厌,只觉得不想多看一眼,所有的情绪转变全始于知道疏白是被利用的那一刻。
那种震撼无法形容,就像眼中黑白的世界被瞬间颠倒。
而包括他在内所有自以为将恶言吐向恶鬼的人,到头发现恶言刺伤的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无辜者。
没人会相信疏白的话,也没人会信任。
没人觉得域主会去算计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域主养了疏白那么多年不错,给了他令人妒忌的地位和享受,但知道真相后没人会觉得幸福。
就像一只金丝雀不管住得多好,吃得多好都没有人会去艳羡,金丝雀到底是金丝雀,是宠物,是被控制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由的玩物。
“抱歉,我只是.......”维斯轻轻叹息,他侧首眸色复杂地看了疏白许久。
近在咫尺的希望彻底破灭,疏白也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
维斯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冷静,或是习惯了希望的消失,习惯了处于那样无力的被人死死压抑的处境。
维斯这才想到,疏白没过过正常人的日子。
曾经在垃圾星时的苦就不说了,但正是因此他就以为景斓给他的是最好的,景斓是爱他的。
他没想过域主不肯让他离开中心岛,也没想过域主放纵所有人辱骂他,他只以为任何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就像他认为域主给了他爱,那他也要回报给域主想要的。
疏白不知道也没感受过无条件的喜爱。
维斯凑上前,缓缓将人抱住,低声道:
“抱歉。”
“我只是心疼你,阁下。”
“我逾越了。”
他想自己除了心软疏白的遭遇,或许也存在了跟域主博弈的成分,他也不想接受自己冒着革职甚至丢命的风险却连一个人都送不出星域。
疏白一时没开口,也没能来得及说话。
身后在这刹那响起了爆炸声,飞行器后尾直接被炸了粉碎!
失去引擎的飞行器瞬间变得摇摇欲坠,下一刻飞行器左右便出现了几个身穿机械服的人,他们利索扒开了飞行器前端的防护罩将疏白和维斯制住。
两人被抓进了后面逐渐靠近的战舰上,路上维斯想反抗的意图被疏白用目光制止了下来。
他清楚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反抗不仅是徒劳还会加重维斯的罪责。
他们走过长廊被带往最里面,但中途维斯被另外带往别处,最终只有疏白一人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域主,人带来了。”
那士兵将门打开后直接将疏白推了进去,紧跟着就关上了门。
‘砰’的关门声落下,房内瞬间静得只能听闻彼此的呼吸声。
这片空间,只有疏白和景斓两人。
头顶的灯光只开了半盏略显昏暗,灯光下景斓放松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轻轻交叠在另一条腿上,他一手支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盯着疏白。
以往还能装出几分温润的眼睛,现在却压制不住地溢出冷意。
“又跑。”他轻轻道。
“为什么不能。”疏白坦然地反问,一双眸子在昏暗中也反射出淡淡的弧光。
这话瞬间点燃了景斓即将冲出地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在一阵刺耳的巨大声响后身旁的玻璃桌瞬间变得粉碎!
景斓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疏白身前。
“你说为什么?”他咬牙笑道,“你是我的,你怎么敢跑?”
疏白目光微闪,“恩情不是卖身契,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偿还。”
景斓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倏然抬手捏住疏白的下颚,低声道:“整个灵穹星域都是我的,那这星域之内当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恩情?我愿意养你就养了,但我说你归属于我,也就属于我了。”
他丝毫不再掩饰,彻底撕下了以往所有的嘴脸。
野心、自私、欲.望。
但这次他的言论没再令疏白意外,他只是平静道:“不,星域属于星域内的所有生灵,你不配拥有整个星域的支配权。”
景斓一顿,随即轻笑出了声,“这些话说说而已,事实上,依然是我说什么这片星域就为我所动。”
突然,他话锋一转,捏着疏白的手用力了几分,瞬间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红的印子。
“疏白,之前怎么样都好,是我瞒了你很多我对不起你,所以一次两次你怎么折腾,你跟那靳文修眉来眼去我都忍了,但你还是跑.......”
想到自己撞开房门,看到戴着假发在床上昏睡的侍从,想到再晚发现一点就真的让疏白逃掉,景斓就气得胸口好似有火舌.舔.过,灼得他生疼。
越是难受,他就越气愤。
他怎么甘心自己养的宠物跑掉,何况还是送到别人手里。
“想去白洞是吧。”他低喃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恶意。
虽然监控的检测还没出结果,但景斓联想到疏白跟靳文修偶然交错的目光,还有此次逃跑的方向,几乎不用再等待结果就能断定两人之间真有些联系。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侯跟靳文修勾搭上的,但是别想了。”景斓满是侮辱意味地拍了拍疏白的脸,“他现在前后夹击自顾不暇,还能顾得上你?”
“我说过,我不认识他。”疏白神情不动。
他确实没什么情绪,于他而言只要白洞星域不灭就行,现在什么处境并不要紧。
反正,就算环冗和灵穹联手也不过是制造些混乱,再多就没了。
景斓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只见他忽然动手猛地压住疏白的肩膀推了一把!
身后就是墙,疏白毫无预兆地撞了上去,双手被捆在身后缘故他没能撑住身体顺着墙壁就坐到了地上。
下一刻,顶上的阴影一点点笼罩下来,疏白抬眸就见景斓蹲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淡淡的笑着,眼神却极为狠厉压抑着可怖的怒火。
“一而再再而三的跑,还跟那些人不清不楚,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这些账。”景斓慢条斯理道。
疏白沉默着没有回应,该说景斓没有资格吗?那肯定的,但没用。
景斓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故意为之。
不过,等一下?那些人?
疏白倏然抬眸看他,视野中景斓慢悠悠笑了下,冷声道:“对,还有维斯。”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疏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终于带上了紧张。
“慌什么。”景斓翘了翘唇,“你跟他没见过两面,他就敢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带你走,除了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
“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了。”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恨恨道。
“何况,这句话你自己不觉得耳熟吗?”
跟靳文修没有,跟维斯也没有?
“景斓!”疏白冷声道:“你是什么人,别以为我跟你一样!”
“你能做出来跟两个人纠缠的事,别人没你这么卑劣。”
“至少。”一双仿若寒雪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景斓,“我不会。”
话到这,疏白紧皱着眉,抿着唇淡淡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我跟靳文修不认识跟维斯也不熟,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维斯,我只问你什么条件可以不为难他。”
景斓一声不吭地听完,胸口的起伏略显剧烈。
一时间怒火几乎冲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从知道疏白逃跑到现在,只觉得每想到跟疏白有关的一分就越火大一分。
他不明白在气什么。
尤其是现在,疏白在为维斯求情,还有对他说话时的嫌恶厌烦......
其实自景斓带疏白回来开始,就没见对方很讨厌什么,就算下人几句牢骚他也一幅不痛不痒仿佛没有心似的。
曾经景斓甚至打趣过,
“疏白,泥人都有点火气,你怎么就不生气。”
树荫下,斑驳的光透过树叶落在少年的脸庞,他抬起一双妖物般白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道:“我不在意。”
不在意所以不放心底不会生气。
景斓见状笑着摊了摊手,“好吧,你不生气那总该讨厌他们吧。”
疏白闻言只是看向不远处曾私底下说过他的侍从,他看了许久后,淡淡道:“没必要。”
这个侍从触动不了他的任何事情,也影响不到任何,对他来说就像是路过的蚂蚁微不足道。
景斓见状也没再问,只是牵过他的手,“走吧,用午饭了。”
疏白顺从的握着他的手跟在他的身旁,或许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些敷衍,便补充道:“域主,讨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嗯?怎么说。”
“讨厌是任何事情都补救不了的。”疏白轻皱了皱眉,似乎想了下缓缓道:“我暂时想不到谁能做下一件让我认为无法补救的事情。”
只要不是无法补救,就说明‘讨厌’的情绪是有回转的余地,既然如此疏白就不会在这样的情绪上浪费心情。
景斓听了,似乎轻笑出声,他抬手揉了揉疏白的脑袋,温声道:“你这想法倒是有意思,让我有些好奇疏白以后会讨厌什么样的人了。”
疏白想了下,“或许是很坏的人吧。”
“很坏能有多坏。”景斓没忍住笑了笑,似乎带了点嘲讽。
他意味深长道:“你不讨厌我
......就好了。”
看着疏白低垂的眼帘下,眸中隐约透出的厌烦,景斓似是陡然回神,刚才的怒火也莫名熄灭些许。
他凑近些许,几乎贴到了疏白的脸上,嗅着鼻尖萦绕的冷冽香气,他鬼使神差道:“如果我把童笙赶走,你还会留下来吗?”
疏白一顿,看着他道:“这是你的条件吗?”
他留下来,就放维斯走。
瞬间,景斓就知道他误解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顺着答了下来,“对。”
疏白静默片刻,“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就算暂时将他留下,只要还能动他就会不顾一切地选择离开。
这话出口的瞬间,景斓再次感到情绪忽然的波动和不稳定,他深吸一口气,“就算我让童笙走也不行?”
“是。”这次疏白不再迟疑,“我不会再喜欢你的,域主。”
肯定的话出口的瞬间,再次燃爆了景斓的理智,他突然扯住疏白的领口,在对方尚未反应下狠狠一扯!
‘刺啦——’
布料被硬生生拉扯开的声音刹那格外清晰。
“你......”疏白一惊,景斓在瞬间已经压了下来。
他死死抓着疏白的裤沿,冷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维斯你也别想救了!”
疏白轻吸一口气,面对景斓突然的举动,他冷静地有些可怕,在对方低下头想亲吻他的脖颈时他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了对方的腹部。
“嘶——”剧痛传来的瞬间,景斓不仅没躲甚至更死地将疏白摁在了原地。
瞬息间两人过了几招,景斓无一不是将人狠狠压制,最终他摁着疏白的肩膀将人压在地上,轻喘着气嗤笑道:
“你都是我教的,怎么可能打赢我?”
疏白仰头倒在地上,额头隐约冒出细密的冷汗,他紧抿着唇许久后轻声道:“没错,把我带回去的是你,教导我的是你,向我示爱的是你,出轨的也是你,用我的名义为童笙打造珍宝的更是你。”
“你了解我,你该知道就算你变心了,只要跟我说明白跟我和平分手,我们依然能做朋友能有联系,唯独......”他道,“你不该给我看到你这样的一面。”
“哪怕你用维斯来威胁我,景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永远不会想留下来,更不会喜欢你。”
他一字一句道,每一句都那样决绝,看着景斓的目光却很平静。
似乎,这人再也不能触动什么。
刹那间,景斓停住了,只觉得心口在一瞬间似乎弥漫过细细密密的疼痛,但又很短暂。
那种痛感清晰地令他头皮发麻,却好像燕过无痕般消失的极快,留下一阵阵空洞感。
他垂着头,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干涩,“你知道了?”
“其实你隐瞒的手段并没有多高超,甚至你根本就没用手段。”疏白道,“只是,以前我是相信你的。”
‘像下人嫉妒你’这样愚蠢的借口,恐怕只有景斓才说得出口,而恐怕只有疏白才愿意信。
景斓呼吸似乎更重了些。
是,他从来不惧让疏白发现真相,毕竟他根本不在意疏白不是吗?
但在疏白真的在他面前将真相撕开地刹那,他顿觉有些烦躁。
‘不喜欢’‘不想留下’几个字眼不停地在他脑中冲撞,将他烦躁地情绪逐渐拉到了顶点。
他看着疏白的脸,只觉得脑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盘。
‘砰!’他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拳风从疏白的脸庞擦过,皮肤上缓缓出现一道细如刀割的裂口,暗色的血液从细小的伤口划了出来。
疏白没有反应,目光安静地凝视着。
就在下一刻,大门陡然被敲响了。
‘叩叩——’
敲门的声音又快又急促,到后面甚至越来越大。
景斓紧皱着眉,胸口因为急促地呼吸不停起伏着,他紧紧盯了疏白半响,正要叫外面的人滚时,门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景哥,是我。”童笙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传来。
景斓动作顿时一停,他深吸一口气,手压在疏白的肩膀上死死抵着听闻声音时下意识松开些许,也在这一刻被疏白抓住机会狠狠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背后猛地撞上了座椅。
疏白迅速站起身,在景斓意味不明地目光下拉开了门。
“阿景哥!”开门的瞬间看到景斓狼狈的样子,童笙连忙哽咽地跑上前,趴在景斓怀里,“阿景哥,你没事吧。”
景斓皱着眉将人推开些许,从地上起来。
他的视线冷冷地落在疏白身上,紧跟着便看向门口站立的某军官。
“什么事!”
他的语气很不悦,显然那军官不说出个一二三,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域......域主。”那军官稍微僵了下,随后快速道:“南方的剿灭军队损失惨重,叛乱军几乎没抓到。”
景斓视线一怔,显然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军官继续道:“剿灭军队的计划好像泄露了,敌方知道所有的细节并做好了反制。”
景斓听着面色微沉。
计划怎么会泄露?要知道这次行动只需要指挥清楚,底下的人执行就行了。
除了他和指挥外就没人......
念头到了这里,景斓视线微顿,接下来军官的汇报他都没再听,而是思量着缓缓将目光落在了门边的疏白身上。
是了,除了他和指挥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目光落来的瞬间,疏白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抿了抿唇道:“不是我。”
就算他再讨厌景斓,也不会无故让军队那么多人丧命。
景斓静静地看着疏白,一字一句道:“但除了我和原上将,只有你知道。”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能证明疏白的清白,反而一切唯一的可能直指对方。
“何况你也有这么做的理由,原上将剿敌的时间就在你逃跑后一天,如果当天泄露消息那么结果就会像现在,有人来通报我,为此绊下我找你的脚步。”
景斓微抬着下颚,冷冷地凝视着。
但凡他晚一些抓到疏白,那么绝对会因为这一消息转而为南边调整兵力,这段时间也刚好够疏白离开。
“你的猜测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可行性。”疏白眉峰轻皱,“我怎么会跟叛军有联系。”
“是,你做的天衣无缝。”景斓嘲讽道:“就像我抓不到你勾结靳文修的证据一样,我同样抓不到你勾结叛军的证据!”
话到后面,他越来越怒,“除了你还能是谁!难道是我吗?难道是为此重伤的上将吗!”
“你不能保证没外人知道。”疏白一面说着,一面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了童笙。
上次也是这样,莫名其妙他的徽章被拿去还有那段录像。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童笙一愣,眼中噙着害怕的泪珠往景斓身后缩了缩。
景斓则是好像早就料到,寒声道:“别想再赖到阿笙身上!这次除了你和上将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上次的徽章你说是假的,怀疑阿笙骗我,这次我跟他半点没提过。”景斓森然道。
疏白见状还待解释,景斓便直接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对一边的军官吩咐道:“先把人关在这里,现在尽快调兵,还有去彻查谁泄露的消息。”
话落,他大步向外走去。
疏白想到情况不明的维斯,下意识想将人拦住,但猛地发觉自己再说两句维斯恐怕更艰难,便只得停下了动作,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