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沈听澜瞧见了裴岐,迟疑道:“你衣服怎么破了?”
老板娘自觉扯坏了人家的衣服,极为热情的赔给了裴岐另一身,并不是他拒绝的那蛇皮衣,而是很符合其他三洲穿衣风格的广袖大衣。
还赔了许多的金银首饰。
很热情,完全无法拒绝。如果这一身不是女装就更好了。
裴岐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继续穿他那一身已经被拽破烂的衣服;二,换女装。
当然,裴岐抬头看向了沈听澜。
不过还有其他的选择,其他人肯定还有备用的衣服。
“穿吧,正巧凑个五姝。”沈听澜微笑道。
裴岐顿时变得苦大仇深。
“你这样穿很好看,很有品味!”沈听澜努了努嘴,看着裴岐穿着一身很显身材的银鼠灰的外衣搭配浅粉色的长裙,忍不住的给裴岐竖了个大拇指。
裴岐目光发直的看向沈听澜,“不要幸灾乐祸了。”
接着裴岐又看向了一同采购的凤息与江酩二人拉扯着顾师叔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忍不住道:“听澜,你也不管管他们两个,买太多东西了吧。”
沈听澜叹口气:“管不了。”
“还没问你呢。”沈听澜正经道,“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裴岐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低声道:“小时候被村里人打的,已经不碍事了。”
“你肩膀处明显是被攻击性符箓灼伤的痕迹。”沈听澜冷笑道,“你是在小看我的眼力吗?”
“这都看得出来?”裴岐惊讶。
“自然。”沈听澜轻飘飘的给了裴岐一个眼神,也不只是在提醒什么都说道,“我都看的出来,顾师叔自然也看得出来。”
裴岐顿时沉默住了。
在修真界如雷贯耳的仙尊,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做亲传弟子,岂能让人不嫉妒。
剧情书中,身为亲传弟子的裴岐与在外门讨生活的墨樾过得半斤八两。沈听澜已经尽力让上尘宗不出现欺压的情况,但是难免还是会有疏漏。
沈听澜沉默了一会,道,“吴明。是不是他仗着父亲是门主,就背地里给你使绊子了。”
裴岐没应,转而道,“这只是小事,不必让师尊知道。”
沈听澜戳了戳裴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多好的卖惨机会,你怎么不好好抓住呢!让顾师叔多心疼心疼你啊!”
“……你不是不看好我跟师尊嘛?”裴岐道,“怎么现在还给我出主意了,你应该让你的师妹多来示弱,说不定……”
沈听澜“唰”的一下站起来,正对着坐着说话声越来越小的裴岐,道,“你知道我不看好你跟顾师叔,哦,你还知道我觉得墨樾跟白师叔有戏——你他妈还觉得我希望楚师妹跟顾师叔在一起?!”
看着心虚的裴岐,沈听澜知道自己都猜对了。他现在恨不得撬开裴岐的脑袋瓜子瞧瞧裴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你他妈的要气死我了!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什么事情都自己瞎猜,天天闷着不说话!”沈听澜气的原地转圈圈并碎碎念,“你不会还吃醋吧?觉得我跟凤息关系更好?”
裴岐没说话。
沈听澜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后更是上火,他稍加推理就能推理出来更多裴岐心中的小心思。比如同时结交的好友,他跟墨樾的关系要比跟裴岐的关系更好之类的,新认识的静虚和江酩似乎也关系更亲密。
“算了算了,不提这茬了。”沈听澜深呼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去恢复心平气和道,“你只告诉我,是不是吴明之前打的你,我也不追究你把这事瞒着不告诉我了,——总之,如果是他做的,我一定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打!给我狠狠地打!”随着穿着贵气修士的命令,追随他的修士更是殴打蜷缩起来的少年。
“该死的!明明要成为顾仙尊弟子的是我!怎么会是你这个废物!”
裴岐依稀记得此人姓吴,身份不凡,一名好心的师姐告诉他千万不要招惹。他小心翼翼的过活,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吴师兄。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疼,因为半魔的身份,他时常遭到临渔村百姓的殴打,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修士跟普通百姓还不一样。
打的更疼,更狠。
他好不容易逃离了北洲,封住了身体中属于魔的那一部分。他以为拜入上尘宗就是新生,没想到是掉入了另一个地狱。
“该死的!你以为不说话就完了吗!你抢了我的亲传弟子之位!都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吴师兄,裴岐好歹也是顾仙尊的徒弟,若真打出个好歹来……”一名修士有些畏缩道。
“怕什么!有我爹罩着,顾仙尊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原来这浑身都写满了不凡的少年是上尘宗吴门主之子。因为是独子,所以甚得吴门主喜爱,什么好的都要给他。
吴门主更是承诺了本次的登仙会,顾仙尊也会来收徒,到时间一定说动对方收他当徒弟。
板上钉钉的弟子之位被一个无名小卒抢走了,他焉能不气。
打了许久也听不到裴岐的求饶声,吴明更是愤怒,拽着裴岐的头发恶狠狠道:“我劝你自觉点,把原本就该是我的亲传弟子之位还给我,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就算是泥人也该来了火气,裴岐挑衅道:“你就算打死我,顾清雪的亲传弟子也只有我。他宁愿收我做徒弟,也不愿意收大名鼎鼎的吴师兄,可见吴师兄自诩卓越,实际,不过如此。”
“你!”有着一个做门主的父亲,吴明从来都是被捧上了天,被一个低贱的人指着鼻子骂,更是恨极了,扇了他的好几个巴掌。
裴岐纵使无人教导,但是好歹是个修士,被人打了巴掌,更是发起狠来,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胳膊。
痛的脸色发白的吴明反手拍在裴岐肩上一张攻击性极强的玄品符箓炸伤对方的同时威胁道:“裴岐!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裴岐身上疼极了,觉得自己的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但还是咬着牙怒视过去。
“顾峰主,裴岐打伤我儿,您可不能轻饶他啊!”
“我已命裴岐去思过崖思过。”
“才只是思过吗!”吴明十分不服,举着自己断了的胳膊道,“我差点被裴岐打死啊!爹!裴岐他竟然敢打我,他还侮辱我!说我没资格做顾仙尊的徒弟!”
“顾峰主,您看,您徒弟把我儿打成这样,还言语不当,应当……”
“裴岐说的没错,”顾清雪淡淡道,“如今裴岐已经受罚,吴明打伤我的亲传弟子,便废除灵根……”
“逐出师门。”
清雪剑出鞘!区区一个普通内门弟子何曾见过那么快的剑,仅仅眨眼间,吴明痛苦的哀嚎着。他的灵根修为就在这眨眼间灰飞烟灭!
“顾清雪!”吴门主愤怒之下拔剑对准了顾清雪,“你竟敢伤我儿!”
顾清雪使剑穿过吴门主的肩膀,浅浅的琉璃眸看着对方惊惧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道,“吴门主管教不利,理应同罪。”
沾了血的清雪剑回鞘,毫不留情。
“好了,”裴岐扯了扯沈听澜的衣角,颇有点受气小媳妇的意味,“有你们罩着我,吴明早就不敢在拉帮结伙揍我了。”
“他还敢拉帮结伙?”
沈听澜当场拔剑就要飞回上尘宗去削了吴明和他老子。
然后被裴岐拦住了。
“别把事情闹大了,”裴岐难得的露出个笑容道,“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也没大事。再说吴明的父亲是门主……”
“我师父还是宗主呢!”
“是是是,你最厉害。”裴岐安抚道。
“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揍回去,出事了我担着!”
裴岐附和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沈听澜终于消了火气,看着裴岐不争气的样子,深深觉得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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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落了单的大雁迷了方向, 在西洲的凌空处徘徊着,不知哪个方向是南洲。
沈听澜也放飞了传讯灵鸟。
“你,这是在干啥?”妖媚的大美人靠着沈听澜身上, 凤眼一斜看向了裴岐三人, “这么惦记着上尘宗啊?”
沈听澜微笑道:“突然发现上尘宗还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传讯给师父他老人家,请他帮我好好处理一下那俩玩意。”
凤息迷茫歪头, “我怎么瞧你不像是忘了处理事情,倒像是给人出气去了。”
沈听澜拍了拍凤息的鸟头, 扭头转身竞走, 边走边道, “乖啊。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情。”
凤息:???
“嘿!你个沈听澜!你在谁面前装前辈呢!”凤息快步追了上去,“论资历,我可比你早了几千年呢!”
“别自恋了, ”沈听澜头也不回道, “有本事你在顾师叔面前装个老资历。”
“嘿!”凤息不满道, “有本事你等我回凤凰洲涅槃一次, 咱俩再比过!”
“等你回了凤凰洲,还是先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吧。”沈听澜翻个白眼, “我的私库可全都贡献给你了, 我连墨樾都没给。你可知足吧。”他忍不住的多说了两句,余光看向了凤息头上的那朵红色的假花, 虽然以凤息的美貌完全可以压下去, 但是习惯了清丽的美, 看着凤息那艳俗的大红花, 只觉得格外辣眼。
好好的一个x棠大美人, 怎么品味这么一言难尽。
凤息浑然不觉沈听澜内心的嫌弃, 依旧蹦蹦跳跳的扑到沈听澜身上,“人家是你的~好朋友嘛~”
我觉得你们不是我朋友,是一群祖宗。自己就是费心费力的养了一群叛逆儿子。
沈听澜对黏黏糊糊的话语敬敏不谢,当即满脸嫌弃的推开凤息,老母亲的心登时又起来,忍不住道,“你这总喜欢往人身上扑的毛病要改一改,多容易被占便宜。你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羽毛。”
凤息哀怨的瞅了一眼沈听澜,道:“是啊。不爱惜羽毛就会被人拔了毛,变成秃毛鸡。”
使凤息变成秃毛鸡的元凶摸了摸鼻子,一想到都是凤息假冒他名头惹出来的祸事,又理直气壮道,“还不是你天天都满世界乱飞,散播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
凤息张嘴又要反驳,顾清雪那边说了话。
“听澜,”顾清雪声音如珠翠碰撞声般响起,“天色渐晚,尽早赶路。”
这西洲的天气多变,中午还是带着热气,临着傍晚就冷极了。大风呼呼的刮着,掀起了一层层的风沙,往月城的中心去了去,树木多了,也有了零星的荒草长在沙土之中,但是还是不免得觉得荒凉。
“来了来了!”沈听澜三步并作两步,跟顾清雪他们站在了一旁。
西洲,陈氏。
抵达此处时已经到了半夜,他们没用灵力,扮了普通女子在西洲吃喝玩乐被骗钱,可也一直没能把江归月引出来。
既如此,也只能来江归月生前嫁到的陈氏府中来探一探。
“人家冷~”
沈听澜当即拿出了当初在东洲的时候,源溪镇镇民热情送他的大袄给凤息套上后,道,“还冷不?”
凤息含恨:“你就是块木头。”
“凤息,你别拿你对付你鱼池里的鱼儿的那套对我,瘆得慌。”沈听澜诚挚道,“你这样总让我怀疑你对我不怀好意。”
凤息把自己整个鸟缩在大袄里,闷着头不出声了。
“这陈氏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裴岐看着在西洲难得的气派的院子,上头的字迹依稀能辨识出个陈字,可是那缺斤少两的装饰,被风沙吹的腐蚀了大半的墙院,掉了漆的红色大门。
风一吹过,卷来金黄色的落叶,带来了沙沙沙的响动。
“走,翻墙进去瞧瞧。”翻墙熟练工沈听澜提议道,然后得到了正经人一号顾清雪疑惑的眼神和正经人二号江酩迷茫的眨眼以及正经人三号裴岐不知道在干啥的还处于掉线状态。
沈听澜翻墙业务熟练,但是那只是跟白墨二人以及静虚师父翻墙习惯了。现在这是一群正经人,我们要正经的敲门进去!
“那我先敲门?”沈听澜道。
“不必。翻墙吧。”顾清雪道,接着足尖轻点一跃站在了墙头,接着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道,“里面安全,进来吧。”
四人并一只鸟穿着女装优雅且灵活的一个个跳进了陈氏的院子中,倒是江酩业务不太熟练,落地的时候踩到了碎石差点歪到脚。
“里头这是被洗劫过一通吗?”
“不。”裴岐道,“起码被洗劫了四五遍。”
里头没有乱七八糟的尸体、血迹,更没有江归月突然冒出来给个开门杀,就像是个普通的废弃地方,唯一指的一提的大概就是,这地方的所有东西就像是被凿过似的,但说那假山周围的石头,都感觉被人撬过。
“这陈家以前一定很富。”
“说不定很喜欢用金银装饰院子。”沈听澜瞧着院里头唯一的一颗大树,看着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树干粗糙是已经饱经风霜的痕迹,伤痕累累的躯干依旧挺立着。
夜半时分,北风呼啸,像是鬼哭狼嚎。
“里面还有残留的鬼气。”顾清雪道。
江归月化鬼后为自己报仇,陈氏中残留鬼气也很正常。
下一刻,鬼气与蓝色灵力发出剧烈的碰撞,炸开的灵力团团散开,恍若逢魔时刻,清雪剑出鞘,冰雪骤降,寒气逼人!夜半三更鬼气大盛,阴森诡异的鬼气仿佛要把人给吞没了一般!
冰雪如箭,蓝色的灵力刺向鬼气的主体——缠绕在鬼气中间的昳丽女子!
江归月现身!
好家伙!这地方有残留的鬼气,原来指的是江归月在这里啊!顾师叔您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
沈听澜赶忙拔剑。
清雪剑穿透鬼气而过,受了重伤的江归月反而桀桀大笑着,鬼气更盛,如昙花一现般绽开,她的眼睛被血染红,她狰狞地说道:“你杀不死我!杀不死我......你们都杀不死我!哈哈哈哈!”
沉心静气,沈听澜迅速使出惊蛰一式,接着纵身一招清明的剑气荡平开来,四季剑的剑身闪着寒光,只映出沈听澜冷峻的面庞,那女鬼的身影却只如同一团黑雾无法辨清。
“江归月,你清醒一点!”
凑近了看着江归月,沈听澜才看出了她美丽容颜下曾经的模样,远没有如今这么美,就像剧毒的血色合欢一般。以前的江归月干净的如同百合花,即使被家/暴也不曾堕了江氏修士之名。
当初她落魄的来到了上尘宗,风尘仆仆满身风霜,但一双眸子是闪着光的——见到沈听澜时却熄灭了。
她走的干脆,沈听澜现在却觉得造化弄人,沈听澜晃神想到,当年若是请江归月喝杯茶就好了。
“听澜,留神。”
顾清雪一声警醒下,沈听澜看着鬼爪袭来,下意识的使出小满,充盈着的剑气像是一层薄膜挡住了江归月这一击,正所谓以柔克刚,沈听澜转攻为守,不再与江归月正面冲突。
江归月气急,竭力的放出了大量的鬼气,鬼气顿时荡漾开来,肆无忌惮的四处做着破坏,鬼气也仿佛生了神智,不敢招惹“高岭之花”顾清雪,在他周围连一丝鬼气都不敢靠近。
这鬼气专挑着软柿子的沈听澜袭击,他好歹也是金丹期啊,江归月你是不是跟他有私仇才故意针对的!若鬼气入体,普通修士都要费个一件半载才能彻底清除。
沈听澜这时候格外的想念静虚,对付鬼还是万佛寺的功法最靠谱啊!
沈听澜恨不得仰天长啸:我现在急需佛光护体!
沈听澜正在向上天祷告静虚从天而降,忽然发现了个事,他转身环顾四周,鬼气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放肆,而江归月已经失了踪迹。
最主要的是。
凤息裴岐江酩他们三个都哪里去了啊!
沈听澜惨被偷家,家中三个需要细心呵护的娇花全被偷了!光顾着打架了,真没想到江归月竟然背地里玩阴的!
“为什么要把我单独一个笼子关押啊!”凤息不满的嚷嚷道,他看着自己朴实无华的铁笼子上的黑气环绕,又看向一旁混在跟一群被绑架的女子中间毫无违和感的江酩。
凤息更是不服气:“凭什么他就可以不关进笼子里!你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江归月冷漠的看了一眼凤息,大手一挥,把铁笼子换成了一个镶金的铁笼子,“现在可以进了吗?凤真人。”
被戳穿身份的凤息不敢再作妖,面上依旧端着风华绝代的姿态,还给江归月抛了个媚眼。接着当即钻进了笼子,看着这金笼,凤息泪眼朦胧,声音哽咽甚至还带着一丝怀念道,“金笼子真不错,太适合我了。”他都多久被疯批没关进金笼里了,上次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既视感实在太强了,他都忍不住怀念了自己那些一言不合就金屋藏娇,进行不可描述的备胎们。
你们这群备胎倒是来一个靠谱的来救他啊!
就不能稍微比不靠谱的沈听澜靠谱一点吗?!
凤息陷入绝赞自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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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 你做什么?”孙清然拦住了想要离开上尘宗的顾清雪,他的面容憔悴,多了几分疲惫, 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许久已经没有歇息过了。
“二师兄。”顾清雪道。
“你想去见裴岐?”孙清然看了一眼顾清雪的跌到低谷的修为, 大怒道, “我不允许!裴岐也不知道修了什么功法,此时功法大成!你此去凶多吉少!”
顾清雪摇摇头, 平静道,“我不能带累上尘宗。”
孙清然咬牙, 失去了往常的淡然:“上尘宗是修真第一门派, 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垮掉!你是我师弟, 我决不允许你牺牲自己!你因为裴岐那小崽子,道心已毁,修为不复当年……清雪!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顾清雪却凄惨笑道:“是我的错。二师兄, 裴岐会变成如今这样, 都是我的错。我自然要弥补这个错误, 不要拦我了。”
上尘宗早就不复当初了, 这么一桩桩巨大的打击砸下来,孙清然一人根本无法维持, 如今若是小七也走了, 那这偌大的上尘宗,真的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孙清然这个宗主做的也实在窝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尘宗支离破碎, 他站在原地, 看着顾清雪与他擦肩而过。
顾清雪拜别道:“清雪愧对上尘宗, 愧对师父, 愧对二师兄。还望二师兄, 无论清雪此去结果如何,都要以保全上尘宗为先。”
孙清然没回头。
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哪里都错了!
“你单独见我,是什么意思?”裴岐冷静的抬眼看向江归月,面前的女人换了一身红衣,与凤息几乎相似的红色外衫让裴岐都有些感到不详。
他的心中暗暗升起了防备,纵使江归月生前无辜凄惨,但她现在是疯魔的厉鬼,早就没了神智,所以他还是要多加提防。
江归月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裴岐,勾唇一笑,鲜红的唇瓣微微张口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的……只是看到了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
裴岐蹙眉,满腹狐疑。
江归月绕着裴岐在转圈,忽然喟叹道,“那位如同雪山的冰莲,还真是可望而不可即啊。”
这个形容,裴岐立刻就想到了顾清雪,十分警惕的看向这来意不明的江归月。
“你究竟想做什么?”
“还不知姑娘姓名?”江归月在裴岐面前徘徊着。
裴岐犹豫了一下,在给个真名或假名中间犹豫了一下,选择拿墨樾的名字对付:“墨月。”
“原来是墨姑娘,这名字与那白衣姑娘还真是相配。”
江归月感慨了一句,却不曾想裴岐的神情变得更奇怪了,嘴唇嗫嚅着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但是神情不像是被戳穿的羞恼,反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言之处。但是女儿家的心思难猜,江归月也选择了不猜,红唇艳艳道,“我瞧你那眼神,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她。”
裴岐的眼神从不解到震惊又升起了防备,踌躇道,“我们都是……女子。”
烛火摇曳着,带着闷闷的气息,女鬼的身影也昏暗难明。
江归月又痴痴笑起来:“就算都是女子又如何,谁说女子就不能喜欢女子?我还记得,当时华灯初上,云霞昔影,她如九天的神女,披着红衣降落在我的面前——我想起了东洲的同心桥的神话。”
“也许我也是遇到了那位不慎跌落湖水中的美丽神女。可是啊……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了。”江归月面容又变得悲哀,她哭着笑着道,“我找不到她了!”
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裴岐下意识的思索,又被女鬼尖锐的大叫刺痛了耳膜,顿时又觉得自己试图跟一个女鬼对话实在是脑子不太正常,他应该尽快想法子救出被女鬼囚禁的女子。
但是江归月似乎又从魔怔中恢复了神智道,“墨姑娘,我有一个地品的灵器,名曰:百事通。”
“看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可以借你一用。”江归月笑起来,那笑是甜美的、带着蜜糖的利刃,“我可以帮帮你,解决你的困扰。”
原本想着怎么才能困住江归月设法救出其他人的裴岐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
地品灵器——百事通。
他听说过,这个灵器能够回答世间大部分的问题。一直被人趋之若鹜,但没想到竟然会在江归月的手中。
裴岐的思绪完全被牵扯住,好像完全不能思考了。
荒草丛生,树木稀疏,天边染了朝阳的红。一道刁钻的邪风灌进了沈听澜的衣领里,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沈听澜沉思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把刚刚不祥的预感归咎于凤息可能在背后骂他,接着又看向了周围。
江归月的境界颇高,这一缕鬼气若隐若无,若只有沈听澜一人恐怕是找不到的。幸好顾师叔在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沈听澜道,“顾师叔也别太着急了。裴岐他们被抓,我们反而能寻着鬼气找到江归月的老巢。将被抓的所有女子全都救出来。”
顾清雪不解道:“嗯?”
“我是故意放走江归月的。”顾清雪解释。